松松-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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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没说话,朝林小松那边蹭了蹭,低头看着小碗碟里的调味酱。
林小松轻声对孩子说:“阿姨问你话呢,你冷不冷啊?”
乐乐抬头看着周玥,点点头。
周玥鼻子一酸,陡然间心疼起这个胆怯自卑的孩子,她拍拍吃正香的丈夫:“你去车上把柚柚的那件薄外套拿过来。”
王平川很听他媳妇的话,一声令下立马去办。回来的时候跑得急,不小心撞到了门口一人,他赶忙跟人说“对不起”,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住了。
陈嘉泽没注意到此刻的剑拔弩张,堪堪稳住了后,说:“不要紧,没事儿。”
王平川突然冷下脸色,目光从面前的两个男人身上依次掠过,看明白关系后露出了点微不可察的讽意,然后大步流星地绕了开去。
陈嘉泽暗忖这人真奇怪,抬头见楚毅一直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看,心中狐疑:“你认识刚才那人啊?”
楚毅像是没听见,此刻眼里只有那对父女的影子——王平川坐回去说了句什么,林小松和一个陌生女人同时朝这边看了过来,那女人的手还维持着帮孩子穿衣服的动作。
他孩子的妈?
这是楚毅当下仅有的意识。他收回目光,淡声道:“以前的一个同事。”
陈嘉泽倒是很好奇,觉得那人不像是当医生的:“是你之前待的那家医院吗?”
楚毅言简意赅:“不是,我以前在饭店后厨干过。”
陈嘉泽听笑了:“开什么玩笑。”他亦步亦趋地跟着男人,话唠似的继续问,“那你说说看,你一个学医的怎么会去当厨子?”
服务员领着他们来到一张四人桌,拿出平板划拉了几下,让他们先点锅底。
“鸳鸯锅吧。”陈嘉泽点了下单,挨着楚毅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去当厨子了。”
楚毅拿着平板在看菜单,很敷衍地回了句:“练刀工。”
陈嘉泽闻言噗嗤笑出了声来:“敢情手术刀和菜刀是一样的啊。”他还算懂得察言观色,不会刨根究底揪着不放,笑一笑便算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十四的胶卷的地雷!
第26章 (二)
“那男的就是你老提的那什么‘楚毅’啊,长得还挺人模狗样。”周玥嘀咕。
王平川在桌底掐了她一把,使使眼色,周玥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松松还在旁边坐着,提以前那些破事不好,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
林小松瞄见两人的小动作,觉得没必要,便说:“没事儿,都在一个地方呆着,难免会碰上,我之前已经跟他碰过几次了。”
要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旁人可能无法理解,但林小松确确实实从那个坎上迈过去了。那一脚抬得高,步子迈得大,他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回过头去重新走一遭。
“伪君子,我呸!”周玥忿忿不平。
王平川提醒他媳妇:“你说话注意点分寸,两孩子还在呢。”
林小松朝楚毅那桌望了过去,抿抿唇,然后收回了视线:“上回在路上乐乐的腿被车刮破了,他正好路过,开车送我们去了医院,他人其实不坏……”顿了顿,又说:“我跟他确实不配,以前是我不懂事。”
周玥不以为然:“有什么配不配的,还不是一只鼻子两个眼睛,难不成还能配出个花儿来。”
林小松垂下眸,帮孩子擦擦嘴边黏着的酱汁,无所谓道:“人家觉得不配就是不配。”
“赶紧吃,一会儿煮烂了。”王平川岔了开去,给两孩子各夹了块大骨头,“来,你们两个小家伙,一人一块,直接上手啃吧。”
林小松笑:“她哪会儿啃啊?”然后把那骨头上的肉一块块剔了干净,沾好调味酱喂给女儿吃。
乐乐砸吧砸吧吃得开心,不一会儿挠挠他爸爸的手:“想拉粑粑。”
柚柚朝她吐吐舌头:“羞羞。”
乐乐脸红害羞,嘟着嘴强调:“我很快就好了。”
“走。”林小松挟着女儿腋下,一举把她抱了出来,“我们上厕所去了。”
乐乐扭了几下:“爸爸,放我下来。”
林小松依她,她走过去拽了拽柚柚的胳膊:“姐姐,我很快就好了,你别走。”
柚柚呲牙笑,朝她扮了个鬼脸,像个傲娇的小公主:“我才不管你呢。”
周玥俯身对乐乐说:“乖乖,放心好了,你柚柚姐姐不会走的。”
乐乐还小,每次在外面玩想上厕所,林小松都是把她带到男厕去方便,这回也不例外。他在小隔间外面候着,时不时敲两下门,问问好了没。
楚毅烟瘾犯了,走到洗手池那边点了根烟,也许还有他自己的一点私心——他刚才看见那对父女走过去了。
一大一小还在里头耗着,大的问:“好了吗?”小的回:“肚子还疼。”
楚毅咬住了烟,走过去,屈指扣了两下男厕半敞着的门,林小松闻声朝门口看了一眼。
楚毅夹住烟,挑了挑下巴问:“拉肚子?”
“不是。”林小松口气疏离。
楚毅站着抽了几口,隔着淡青色的烟雾,他眯着眼问林小松:“她妈怎么不带她过来?”
林小松没搭腔,敲门又问了遍:“乐乐,好了吗?”
“还有一点点。”乐乐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在跟谁说话啊?”
林小松回他女儿:“一个叔叔。”
“哪个叔叔啊?”
林小松默了几秒,说:“就是那天咱们乐乐磕破了小腿,那个送咱们乐乐去医院的叔叔啊。”
“哦。”小人儿将这声拖地极长,有点撒娇的意思,然后又说,“我不记得了。”
乐乐……在一水儿的子轩、皓轩、一诺里头,楚毅想,这名字还挺脱俗,他问林小松:“你女儿大名叫什么?”
林小松这回没理他。
楚毅自嘲地笑笑,果然做了爸爸的人就是跟以前
不一样,他走近了,伸手帮林小松把polo衫的领子翻正,混着烟草味薄荷味的气息渐渐靠近,“领子歪了。”
林小松倒退几步,万分提防的样子。
楚毅觉得被人当成洪水猛兽这件事挺没意思,他走了出去,扔掉剩下的半截烟,洗洗手,从墙壁上挂着的盒子里抽了张擦手纸出来,慢条斯理地擦拭。
林小松听见了男人离开的动静,不自觉地瞥去一眼,楚毅同时转过身将视线罩了过去。
稍一顿,即收回。
回到位置上坐着,陈嘉泽问楚毅:“怎么去了这么久?”
楚毅夹了块毛肚放清汤锅里,用筷子涮了涮,眼底黑沉凛冽,像有无数冰碴子蓄积待发,“抽了根烟。”
陈嘉泽没好再多问,即便有“嫂子”二字在前,他也知道,他和这个男人还没熟到那份上。
“毛肚还是涮辣锅好吃。”陈嘉泽夹了一筷子放辣锅里涮了涮。
楚毅兴致乏乏,余光瞥向洗手间的方向,留意了会儿,不见那一大一小出来,“随便,我不怎么吃辣。”
陈嘉泽尴尬地笑了笑,将本欲给男人涮的辣味毛肚丢回了自己的调味碟里。
回去的时候,雨还在下。陈嘉泽是坐楚毅的车过来的,那么,回程必须要送一趟。
地下停车场里停满了车,车胎碾轧留下一条条交错的水痕,光线昏暗,楚毅从负二层的电梯里出来,刚拐个弯,就看见了前面的一大一小。
大的在外头指挥,小的黏在他屁股后面蹦蹦跳跳。
“再往右打一点。”林小松拉着乐乐往左边靠,“停停停,快蹭到了,往回倒。”
王平川探出头来看了看,随后又缩回头,继续打方向盘调整出库角度。
乐乐身上还穿着柚柚的小外套,这会儿出了汗,嫌热,她自个儿逮着拉链瞎扣弄,拽不下来,便用脑袋顶林小松,“爸爸,我不要穿了。”
林小松帮她脱了,把外套递给后座的周玥,附在车窗边,一再地表示谢意。
楚毅从他们车头前面经过,步子顿住,却没怎么正眼瞧林小松,倒是乐乐,在男人走过去几步之远后,忽然天真地问她爸爸:“他是不是就是送我去医院的那个叔叔啊?”
小人儿说话口齿不清,不过嗓子跟她爸爸一样脆亮,奶声童音穿透力强。
楚毅忽然停下来,回头看了那孩子一眼。
乐乐对上男人的视线,有点怕了,小步子颠颠地往林小松屁股后面躲。这孩子始终天性怕生。
周玥在车子里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她气不过,推门出来,脚下七厘米的高跟鞋蹬得踢踏作响。
“乐乐,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喊人‘叔叔’,万一碰到坏人呢。”周玥朝乐乐伸出手,“来,跟阿姨上车。”
乐乐嘟着嘴,仰头问她爸爸:“那个叔叔是坏人吗?”
王平川也下了车,一把拉住他媳妇,低声斥责:“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别不知轻重,上车。”
林小松低头看着女儿,眼神里全是理解:“不是,叔叔不是坏人。”
楚毅的脊背僵硬了一瞬,他听见了,一直到坐进车子里,男人都是沉默的状态。
他揉捏眉心,眼色凝重,这一刻,他突然想起来林小松以前是什么样子了——比现在话多,而且很聒噪,表达感情直来直去,不懂任何迂回的技巧,家里有那人留下来的一箱子书,他之前翻过几回,小诗集某一页至今还镌着水笔印记,“拜托拜托,让我跟楚毅哥结婚吧。”
“那个小姑娘挺可爱的,你认识啊?”陈嘉泽微微侧身扣上安全带,“就是她妈妈有点凶。”
楚毅快速打断,低头打火:“那不是她妈。”
陈嘉泽看了男人一眼,内心讪讪然,良好的家教使他懂得别人的隐私不可过于深究,特别是三十多岁事业有成的男人。
楚毅确实算得上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副主任医师,而省人医的神外又是全国重点专科,病房几乎人满为患,手术多了,绩效自然高,在医院,一个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往往比院长拿得都多。
当时介绍人跟陈嘉泽是这么说的:“家庭条件嘛,比你们家稍微差那么点儿,单亲家庭,妈妈体制内退休,但这小伙子,绝对前途无量。”
一半事业,一半样貌,陈嘉泽几乎要俯首称臣,更别提男人身上的那股性张力,既危险,又刺激。
就像一头原始的、在人类社会千锤百炼过的豹子。
车开到陈嘉泽家小区门口,保安拦着不让进,楚毅准备就在门口将他放下,说了句“到了”,那人似乎神游天外,没听见。
楚毅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重复:“到了。”
陈嘉泽这才晃过神,遥下车窗跟那保安打了声招呼,保安基本都认识这里的住户,收杆放行。
楚毅明白他的意思,踩上油门开进了小区,到了楼下,陈嘉泽恋恋不舍地说:“去我家坐坐吧,谈了这么久,我爸妈都没见过你,他们怕你工作忙,一直没安排时间一起吃个饭。”
楚毅冷清清道:“来日方长,不急。”
陈嘉泽有些失落,强颜欢笑:“好吧,这次就先不见了。”他推开车门,走下车,回头冲男人招招手,“我今天很开心,周六见。”
楚毅心潮平静,侧过脸看着陈嘉泽:“再见。”车窗渐渐摇上,汽车不留情地开走了。
第27章
医生的圈子大多单纯乏味,加之工作忙,少有时间风花雪月,楚毅对于处对象这事始终秉持着顺其自然可有可无的态度。有时候,他甚至还会觉得:单着也挺好,至少不麻烦。
与这个世界上大多数通过相亲而促成的爱情故事并无差别,楚毅维持着每周两次以上的约会,他觉得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也许真到了某个节点上,自然而然就会想安定下来。
下午从手术室出来,他有点累,闭着眼在椅子上靠了会儿,倒没真睡着,不过忙里偷闲养养神。小卢在旁边跟老张细细嘀咕着,声音虽不大,但这话里话外明显是对前天门诊上那事感到不满。
小卢是他们主任的学生,博士生在读,正处在满腔热血亟待喷洒的壮志阶段,见不惯所谓的行业规则,认为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分。
前天门诊送来一63岁的老太太,颅内肿瘤压迫导致视神经萎缩,双眼几乎失去光感,家属态度模棱两可,谈过几次,一直跟你打太极,科里决定不动手术,保守治疗。那老太太在病房呆了两天,今天早上办了出院。
小卢偏执的点在于一个小手术而已,为什么不能给人家做,还不是嫌老太太家里人刻薄,怕手术出意外惹麻烦。
老张劝说不动,气得直骂他“榆木疙瘩”,楚毅游离在他们对话之外,懒得掺和进去,继续闭眼假寐,身后那两人愈争愈烈。
“吵死了。”回身的时候,楚毅冷冷地瞥了眼稚气未脱的小卢。
小卢有些窘,不觉低下了头。
老张拍拍他的背:“你啊,太年轻,这一行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