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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太子替身会被玩坏吗-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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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现在李慈是谁?
  下了朝之后,李孚顾不上更衣,飞奔而来。他早就听说了使臣归国的消息,例行封赏,喜不自胜。
  所有人都赏过了,只剩李慈本人。
  “孤要亲自赏他!”
  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谁。
  李慈自己也不知道。
  宫女和太监用绸缎将他层层裹住,华美的绣线勾出种种繁复的纹路。富丽堂皇压在了他的身上,压得他透不过气。
  “好重…”这么多天,说出的第一句话。
  说完了,却像十分害怕,惊惧地睁大眼睛,等待着不幸的降临。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痴痴地盯着他看。
  “你…回来了!”
  李孚一把抱住他的腿,激动之下,忘记了尊卑长幼。把头贴近李慈的肚腹,喃喃倾诉道:“孤好想你…”
  李慈打了个寒战,伸手想要推开他的头。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顺势贴上来,李孚笑着问:“没有让别人碰过你吧?”
  喉咙里挤出细弱的呻吟。
  “你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能碰…”
  刀山血海在外,尸横遍野于前,他什么都不知道。


第44章 
  李孚亲了亲他的脸,像所有久别重逢的故友一般细细打量着他的五官。看了半晌,终于察觉出一丝异样。
  “你…怎么不叫我?”
  李慈的唇瓣由宫女抹了一层彩,强行勾勒与掩盖住本来的苍白。然而唇角露出一点底色,被李孚发现了端倪。
  “说话呀,回来不高兴嚒?”嵌在他两腮的拇指朝周边刮了刮,抹下一层细腻的膏体来。
  他们给他上了妆。
  李孚托起他的下巴,在妆容浓厚处用力抹了抹,脂红晕开,从嘴角划到了耳根。
  “你在…与孤斗气?”
  收了手,李孚退开两步,站在原地打量李慈。
  “他们说你舟车劳顿,十分辛苦。”把沾了胭脂的手指摊在眼前,红色向来刺眼,类似愤怒的颜色。李孚心里有气,只是还算克制地一直压抑着,“孤今日也念你辛苦,不做追究。”
  又忿忿地看了李慈一眼,他身为一国之君,乘兴而来,却要败兴而归。小小一个李慈,也敢对他冷脸。他愿意给李慈一次宽容,但这样的宽容,只有一次。
  走到门口,冷笑着转过身来,留下一句警告,“别忘了你是怎么回来的。三城换一人,李慈,你要好自为之。”
  “昭云…回来吗?”
  似乎对“昭云”的称呼感到陌生,继而想起一个随意充作和亲公主的婢女,李孚皱了皱眉,像是对这样一个人物不屑一顾,轻蔑地反问:“要她回来做什么?”
  “我…又…为什么回来呢?”
  “哦?那你是不想回来了?做太子,做永平王,做上瘾了不成?孤还不知道,你竟有这样的野心!”
  李慈的眼睛里渗出大滴大滴的泪,李孚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能让他这么伤心。眼泪吸引他重新靠近那个人,从前那丝带有笨拙的娇憨不在,只剩下近乎透明的脆弱。
  与这样的人谈野心,实在有些滑稽。
  李慈哭得喘不过气,哽咽着被李孚压在身下,喃喃地吐出呻吟,“太子殿下…”
  是一个很久远的称呼。这样过时的称谓却让李孚听得耳热,仿佛从前种种能被一声呼唤重新叫了回来。
  “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手指卷起李慈耳边的发丝,亲昵地与他鼻尖相对,像儿时的夜半私语。
  “不好…”李慈被亲了一会便换不过气,失力地吐着舌头,眉间都染上了一点红。化开的胭脂在嘴角处残败,脂与粉都被旁人吃进去,显出一副凌辱过后的凋敝色彩。
  得了满意答复的李孚挑了挑眉,用指腹将李慈嘴角的唾液与残余的胭脂一同擦去,留下摩擦后的红印。又抱着人亲了亲,才掖好李慈的衣领。把李慈的迟钝与躲避都当作是害羞。毕竟与人接触的所有亲密,都是他亲自教的。走的时候,李慈还什么都不懂。
  他会让他懂的。
  只是不急。
  他要先赏他。
  掀起李慈的膝盖,李孚顿住了。
  “这是什么?!”
  李慈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卷起双腿,拼命哀求:“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要…”
  李孚瞳孔骤缩,深吸了一口气,才一把按住李慈的腰,把重重叠叠的绫罗解下,露出他一身交错纵横的痕迹来。
  裸露的身体带给李慈无边的恐惧,可他就像是被束住了,只能尖叫不能动。眼睁睁看着李孚的手指在他的肩颈与腰腹初一寸一寸地抚过。像在翻阅他不堪回首的痛苦和仇恨。
  “这都是…他们…对你做的?”李孚像是用尽全力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把它从舌底,从喉间挖出来。他只知道李慈逃跑过,死了一个影卫。同空回来之后什么也不说。
  这就是逃跑的原因吗?
  “什么时候开始的?”用衣衫把李慈小心翼翼地笼住,李孚不知道自己在流泪,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手背上滴下几滴水珠。
  “都有谁?”
  李慈崩溃地恸哭。
  “传同空!传同空进来!”
  太监们有些紧张地聚在门口,不敢推门而入。李孚此时不仅仅是有些失态。
  “回陛下,国师大人前几日已经返回暮钟山闭关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会出关。”
  “叫他回来。”
  “陛下…”
  “叫他回来!”
  李孚赤红着双目。伤痕累累的替身就被罩在一层薄薄的外衫之下,可他连碰也不敢去碰。


第45章 
  李慈哭够了,表情有些呆滞。指头卷住了李孚的衣袖,低声问道:“太子殿下,娘亲什么时候来接我?”
  李孚皱眉看向鲁风,“你继续说,这是怎么回事?”
  “永平王殿下…在刹利时,也曾如此。神智模糊,不记事,像…”
  “像什么?”
  “像退化回到年幼之时。”
  “为什么是小时候?”李孚摸了摸李慈的额头,后者像受到惊吓一般躲开了。只能他主动接近,不能被动承受。
  “拨给他的三十六个人…无一生还…”惨淡地笑了笑,李孚对鲁风的出现产生质疑:“既是如此,你身为刹利人,又怎么敢跟他到南国来?谁派你来的?”
  鲁风忽然抬首,与李孚对视,“殿下曾经成功逃跑,最后却又被送回了刹利王宫。小人这只手臂,便是为殿下离开而断。但不知陛下可否知晓,找到他的人,并不属于乌弗,也不属于尤里兹,而是一个,南国客商。论对殿下的忠诚,小人自认不输给任何一个南国人。”
  南国客商。
  十七。
  李孚迅速垂下眼睫,掩盖住自己的一时慌乱。那时南国与凉,战事焦灼,质子失踪对结盟有害无益。
  是他下令让十七把李慈送回去的。
  他也怕,怕李慈走了之后便不肯回来。同空生了贰心,负伤潜回南国时分明已经开始蓄发。若不是由济灵寺的僧人发现,只怕连暮钟山的山门也不会迈入。
  他们一个两个,都在,背叛他。
  背叛。
  单是想到这两个字,便觉得心惊。他从前是活在暗处的一个被阉割了活力的阴影,李慈替他活在明处,两人理应相生相照,彼此永不背离。
  他教李慈成为自己。
  他以为这是恩典。
  “士农工商,商居其末,贱籍也。由贱至贵,我给了你天下最尊贵的身份,你要怎么谢我?”年少时,他曾这样颐指气使地站在李慈面前,笑着看小胖子兀自跪在地上发抖。嘴里的糕点还没有嚼完,囫囵地搜刮着刚学的君前之礼,向他磕头,“周慈、周慈叩谢太子殿下!”
  “周慈?不,你以后就不姓周了,姓李!”
  “是…是…李慈…李慈谢过殿下!”
  胖乎乎的手在地上转了一圈,拱起来作揖,惹来了一阵嫌弃。
  “太胖了!小胖子…”少年李孚由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把吃的东西撤了,不许他吃太多!”
  一直没什么脾气的李慈听了这句话,罕见地鼓起了眼仁,像要争辩。而在李孚的逼视之下,却大气也不敢出。他听先生讲过,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
  他害怕浮尸,也害怕流血,他什么都怕。
  后来被李孚抓到几次偷吃,屁股都被活生生地打肿了。
  太子果然又怪又不好惹。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李孚揉了揉眉心。鲁风的陈述已经结束,退了出去。而李慈还卷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地询问。
  “娘亲什么时候会来?”奶声奶气的,完全是幼时的拟态。
  “来人。”
  “陛下。”
  “送一份凝露糕来。”
  “是。”
  “等等!”又看了李慈一眼,“天子”修正道:“要两份。”


第46章 
  李慈的情况既不算好,也不算糟。问他的话,基本都能答上来。不肯说时,便抿紧嘴,一言不发。
  问他膝盖是怎么坏的,他说是摔的。
  问他疼不疼,也知道疼。
  疼却拖着腿满地乱爬。
  “别动了…殿下…”鲁风尝试去阻拦他,一不留神,李慈便又回到了原地。带着满腿的擦伤,像被敲开了外壳的坚果,完全放弃了自我保护。
  他不想活了。
  鲁风忽然意识到。
  “不值得,为了伤害你的人,不值得…”
  “鲁风?”李慈忽然认出了他,接着又欣喜地喊了一声,“鲁大人!”
  鲁风痛苦地捏紧了他的手腕。
  “鲁大人,你吃过鄂洛国的鱼吗?”
  “你会不会说鄂洛国的话?”
  鄂洛国…李慈逃到过鄂洛国…离广袤的自由一步之遥,最终还是在刹利的地狱里坠落。
  殿外的太监忽然喊起“国师驾到”,斗笠与布衣在晨光中慢慢显行。
  “同空大师。”
  而李慈听了“同空”两个字却忽然嘴唇泛白,拖着腿,一头扎进被子里。
  “周慈…”同空的佛珠挽在手腕上,见到了李慈的躲避,便立即收紧怀里,赤手去拉他。
  可李慈躲得更远。
  “你死了…你已经死了…”打着哆嗦不停地说。
  同空眼里有泪,又在无声的凝望中渐渐隐去了。
  鲁风观察着二人氛围,不动声色地退到门边,将门掩住。
  没了外人,李慈彻底失力,软绵绵地栽倒,声音干涩。
  “同空师兄…你走吧…我给你的泪,早就流干了。”
  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不如从来就没有过虚假的希望。
  “别放弃,阿慈…”
  鼓励更能激起李慈的怒火,愤怒忽然使他恢复了一些力气,回首掴在同空的左耳上,“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是…狼的骨头…在我、在我身体里…是狼的、狼的骨头!”
  同空大惊失色。
  “塞在后面…前面的…三百…三百四十七…四百…四百…”整饬的数据反倒使人混乱,李慈沉浸在幽深的黑暗与苦痛中无法回身。
  同空抱住他,听见李慈问自己,“还走吗,师兄,我们还走吗?”
  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是无人记叙也无人怜悯的噬骨之痛,经历过那样的摧心毁骨,李慈常会产生疑惑:我还是人吗?我还是一个人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要承受那般非人的折磨?
  他在生死里颠倒,清明与昏暗中颠倒。
  “我不回来了…我不想醒过来了…你死了,我也死了…我们都不回来了,好不好?”
  李慈没在另一个人的怀里这样哭过。
  李孚来的时候,正看见同空在轻轻拍打着李慈的背脊。
  “刹利欺人太甚!”
  同空错开眼神。
  十七是刀,而执刀者又是何人?
  李孚望着昏迷的李慈,电光火石之间,产生了一个令他不寒而栗的设想。
  “同空,你碰过他吗?”


第47章 
  同空双眼细长,半眯起时,便会流露一丝狡黠,破坏了原本的庄严宝相。
  “陛下认为呢?”
  “你!”李孚怒不可遏,劈手上前,想要夺回对李慈的控制权,“孤是天子!孤命你放开他!”
  “陛下杀了我,像陛下的贴身影卫一样,把刀刃刺入我的胸膛时,我自然会放开他。”
  李孚浑身发冷,盯着同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追问:“你、见过十七?”
  同空轻笑。
  “不许你告诉他!这件事,唯独这件事…不能对他说!”
  “陛下心中有愧?”
  李孚擦了擦额上的汗,踉跄着退了两步,抢白道:“孤有何愧!”
  同空摇了摇头,把哭睡了的李慈安顿在床上。
  “膑骨碎裂,今生今世,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孤会替他报仇!定叫刹利,血债血偿…”
  “那陛下又在害怕什么呢?是在害怕,连您派去的影卫也…”
  “住口!”李孚猛地沉下脸,“不要再说了,国师请回吧。”
  望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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