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知更鸟-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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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布里又看了尼禄一眼,转身离开,背影笔直。
晚上,肖恩闹着要去尼禄的房间睡。他洗完澡坐在伯父的床边,张望着这个房间,有些陌生。他好几个月前就已经不和伯父一起睡了,他的父亲渐渐心软,不再打他,给他的房间收拾得很有贵公子的样。
尼禄穿着睡衣走进房间,除了看起来有点疲惫,其余都和以前的那个伯父没什么两样。尼禄冲着肖恩笑笑,肖恩欣喜地跳过去抱伯父的脖子。
“肖恩,你长大了不少。”尼禄托着肖恩的屁股,掂量着。
“对啊!我已经能够到尖塔的圣台了!而且我今天一口气背了两张《赤龙圣经》!”肖恩自豪地炫耀着战绩。
尼禄亲亲他的脸蛋,“肖恩真聪明。”
尼禄把他放到床上,熄了灯,但肖恩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
“怎么了,肖恩?”尼禄问。
肖恩想问傍晚看见的事,刚出了口又憋了回去,“我想要我的知更鸟。”
尼禄重新点燃蜡烛,给肖恩找来了鸟哨,肖恩握着鸟哨,轻声问,“伯父,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吗?”
尼禄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当然不会,小傻瓜。”
“啾啾。”肖恩学小鸟叫了两声。
尼禄一愣。
肖恩又叫了两声,拍拍尼禄的额头,说:“你应该说‘我在’啊,大傻瓜。”
尼禄笑了,“我在呢,小傻瓜,睡吧。”
半夜,肖恩被尿憋醒了。他摸了摸身边,没有人,“伯父!”
无人回应。
“伯父!啾啾!啾啾!”他在大床上急急地爬着摸索,快要哭出来了。
“啾啾!啾啾!”
无人回应。
“骗子!大骗子!”他哭出来了,同时尿在床上。
暖流包裹着屁股,他脸红了,急急地爬下床,睡衣湿嗒嗒,夜风一吹,屁股凉凉。
“哇……伯父大骗子!”他大哭大骂起来,眼泪哭干了也没有等到尼禄回来给他换衣服。睡衣凉透了,他抹干净眼泪,脱掉睡衣,光着身子跑出去。
“我已经长大了,我才不要骗子给我换衣服!”他带着怒气走向浴室,夜里银塔的蜡烛都熄灭了,他光着脚走在冰冷的石板上打了喷嚏,月桂树的影子在黑夜中影影绰绰。他渐渐害怕起来,加快了脚步。
突然他在黑夜中隐隐听见奇怪的叫声,这声音压抑在喉咙里、却牵引全身的神经。他放慢脚步,向着声源处走去。声音越来越清晰,最终确定在一扇门的背后。
那是尼禄的书房。
肖恩还隐隐能听到伯父粗重的喘息声,他轻轻把门开了个小缝,躲在门后看着。
突然他的“哇——”一声哭出来,把书房里的人都惊动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也许是两团白色的幻影,也许是两只游动的白鹅,长长的脖子交叠着。但他隐约记得伯父那英俊的侧脸汗淋淋,眼眸在月色下发出迷人的光,另一张脸他很陌生,又好像在哪见过。还有一种旋律、夹杂着水花的炽烈旋律,如雷鸣、如山崩、又如石匠不断撞击着脆弱的石面,一次次、一遍遍地冲击着他大脑。
他的两腿颤抖,再一次尿了。
这一年,肖恩六岁,第一次看见了伯父的另一面。
近来肖恩的身体在猛长,他觉得自己在十岁生日前能够换抓得起真正的剑。他理理衣服,对身边的一切几乎很满意,虽然父亲说话还是那么刻薄,但至少能够陪他在千鸟湖边走上一圈。要说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他换了一个史学课老师,并不是说以前的史学课老师有多么好,也不是说现在的老师讲的有多差。他只是一看见现任老师的脸就不舒服,又说不上哪里不舒服,总之他整节课宁可一直盯着《四国史》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也不愿意抬头看自己的老师——奥布里?费尔南多伯爵。
他还记得奥布里仍然是伯父的男仆时,是个礼貌又谦虚的安静男子。虽说现在当上了史言长,还是那样的礼貌有度,但总让人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对了,下巴,肖恩想。
奥布里走到他的身边,帮他轻轻翻到对应的页数,“肖恩少爷,专心点。”
声音依旧是清冷,但不会微微低头。
肖恩从那一次把伯父的床和书房的门都尿湿后,恍惚了好几天,虽然伯父还会抱抱、亲亲他,但他却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他不会再缠着要和伯父一起睡,不会三天两头往伯父那儿跑。父亲说肖恩长大了,伯父的眼神却一个躲闪,没有说话。
但是他打心底还是依赖伯父,有什么事情他还是第一个跑过去跟伯父说。这一次,他要跟伯父说自己生日的事。
他穿过空旷的会见大厅,这里已经空了两天了。他的祖父,也就是当今银弓城的国王,身体突然变差,日夜呻吟,银藤水不间断地喝。昨天他去见了祖父,祖父的身体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差,依旧红润的脸庞显得他不那么老,其实国王的确没那么老,去年才过五十大寿,长子尼禄不过才31岁,次子罗塔才29岁。
“来,肖恩,让祖父看看。”肖恩走到国王床边,国王拽着他的手。
“祖父,您的身体怎么样?”
“祖父很好,乖孙儿,长得越来越像你的父亲了。”国王说道。
肖恩硬扯着笑容,其实他更希望自己像伯父,但是他那刻薄的下巴真的很像父亲。
“唉,”国王突然叹息,“这多伦宫里太冷清了,要是多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孩子该多好。”
肖恩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父亲还沉浸在亡妻之痛里,还不肯再娶妻,倒也罢。你的伯父……唉,怎么到现在就没个儿子呢,这以后银弓城该传给谁……”
穿过大厅,往上走去,走到正好看见月桂树上的鸟窝时,他站在了伯父的起居室门口。这里有种莫名的冷清感,他继续向前走,两侧的仆人纷纷向肖恩低头。
“我的伯父呢?”他问一个女仆
“少爷,公爵大人在书房,不希望有人打扰。”
肖恩皱皱眉,径直向书房走去。
突然他看见奥布里?费尔南多伯爵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领口微微凌乱,眼中划过一丝狡黠。肖恩顿住了,如果他没记错,那是伯母的小会客厅。
两人一对视,奥布里的眼中还是平静如水,反而让肖恩显得狼狈。
“肖恩少爷,您来找公爵大人吗?”奥布里轻轻一笑。
肖恩握紧了拳头,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个被戏弄的孩子,“是的,勋爵大人,您来做什么呢?”
奥布里一笑,“公爵夫人托我给她的父亲写文书,我给送来了。”
“哦。”肖恩淡淡回答,他才不懂什么狗屁文书。
“肖恩少爷还真是个孩子呢,还是这么喜欢粘着公爵大人。”奥布里笑着揉揉肖恩的脑袋。
肖恩微微躲闪,皱眉。
奥布里极为自然地理理衣领,“明天的史学课见,肖恩少爷。”然后大方地走了。
肖恩瞪了奥布里一眼,走去伯父的书房。
书房门紧闭,那厚实的橡木门上早已擦得干干净净,但是他瞥了一眼,还是微微脸一红。
他敲门,“伯父,我是肖恩。我可以进来吗?”
“肖恩?晚些时候再过来吧,现在伯父很忙。”尼禄的声音略带沙哑。
“伯父,我就说几句话……”肖恩委屈道。
里面传来淡淡的叹息声,紧接着的是沉重的脚步声,门开了。
“肖恩,”伯父的脸苍白,勉强露出了点笑容,摸摸肖恩的脸蛋,“进来吧。”
肖恩走进来,伯父的桌上并没有什么书籍文件,空空的,就像伯父那空空的身躯。
尼禄坐回高椅上,“怎么了,肖恩?”
肖恩低着头,没有说话,慢慢走向尼禄,然后跨坐在尼禄的大腿上,两人面对面。尼禄一愣,肖恩已经很久没这样坐在自己的腿上了,他扶着肖恩的后背,笑笑,“肖恩又长高了。”
肖恩还是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笑,清澈的眼睛闪着水花。
尼禄刮了肖恩的鼻子,笑笑,“怎么了?谁欺负我们的肖恩了?”
肖恩拿开了的手,手伸向他微微露着胡渣的脸,把他强扯的笑容抚平。然后托起他的脸,慢慢向前倾,一个淡淡的、略带湿润的吻落在尼禄的额头上。
尼禄一顿。紧接着,肖恩向上直起身子,把尼禄的头抱在他的小怀抱里,小手笨拙地叉在尼禄的头发里乱揉。
他轻轻说道:“尼禄乖,尼禄是个好孩子。”
尼禄那托着他后背的手微微一抖,随即紧紧地搂住他,用力之深,他感觉尼禄的大手要融入自己的后背。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衣领处有暖暖的湿意,他一愣,“伯父,你哭了吗?”
伯父没有说话,他急急地松开手,想要看看尼禄的脸。但尼禄更加用力地抱着他,他简直觉得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他继续抱住尼禄,脸埋在尼禄的金色头发里,他喜欢这种散发着青草味的柔软感,小嘴胡乱地亲吻尼禄的头发,每一块、每一缕、每一丝,一次次、一遍遍。
他轻轻说道,正是尼禄曾对他说过的那句:“不急不急,我们慢慢来,尼禄不要和别人比较。”
那一年,肖恩九岁,第一次感受到伯父的哭泣。
下卷:日来之剑
第72章 蓝斯1
“啊——”艾布纳惊醒,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厚实的怀抱里。
他不顾浑身的黏汗,慌忙地推开这个怀抱。
然后抬起头,瞪大眼,看着眼前的奥雷亚斯,奥雷亚斯还穿着离开银弓城时的衣服。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奥雷亚斯以为他还没睡醒,温柔地将他额前的湿发拨开,再次将他拥入怀里。
艾布纳猛然推开他,“不!别碰我!”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巨大的床比自己的床还要豪华,只有三面墙,最后一面通向密密的林子。
奥雷亚斯担心地看着艾布纳那苍白瘦弱的身子,刚触碰到他的手就被甩开了。他惊恐地从被子里爬出来,跳下床,向着那片林子跑去。
“危险!回来!”奥雷亚斯追上去,艾布纳已经跑到林子里。
艾布纳见奥雷亚斯已经追上来了,突然转过身,指着旁边的小溪吼道:“你别妄想带我走!我知道你是假的!你再过来我就跳进去!”
奥雷亚斯皱起眉,“好、好,我不过去,你告诉我,你怎么了?为什么……”
“扑通——”艾布纳跳了进去。
奥雷亚斯半点气都没来得及喘就冲过去把他抱起来,所幸的是,水不深,艾布纳没什么大碍,也没呛到水。他抱着湿漉漉的艾布纳往回走,一路上艾布纳对他又是打又是咬,不停地说着莫名的话:“放我走!你们休想把我困在这里!我艾布纳什么都不怕!你们别以为变个奥雷亚斯出来就能困住我!我不信的!放我出去!”
奥雷亚斯刚把他放回床上,他就拼了命地逃,但奥雷亚斯死死地搂着他,手臂上被他咬出了血丝都没有放开。
“乖,不闹了,先把身子擦干。”奥雷亚斯的声音还是温柔的,一边按着他,一边取下毛巾,包裹在他的身上。
他拼了命地撕扯,“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
奥雷亚斯的眼睛一沉,说道:“我没有困住你,但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等你好了,你想去哪都行。”
“我受够了!我不信!我不可能信!你们都是幻觉!你!这床!这个屋子都是幻觉!你们要把我困在这里当牲畜!我艾布纳绝对不可能受制于任何人!”
奥雷亚斯似乎能明白艾布纳为什么发疯似的要逃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抱着艾布纳给他擦水,哄道:“这不是幻觉,都是真的,你先冷静冷静,把水擦干,睡一觉就好了。”
艾布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干净宽松的丝质长衣,又看了看奥雷亚斯。那一刻,奥雷亚斯以为艾布纳走出来了,但接下来迎接的是更疯狂的事,他抓住自己身上的衣服,拼了命地撕开,但是他已经精疲力竭了,撕不开,他又伸起手把衣服脱掉。
奥雷亚斯抓着他的手,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艾布纳瞪了他一眼,狠狠说道:“休想用任何东西困住我!”
脱了长衣,还有一件像ittert的短裤,他毫不犹豫地脱了,现在他毫无遮掩物,雪白的身躯留下了数道伤痕,全身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光,蓝绿色的眼眸如被阳光照射的水面。
奥雷亚斯的手一抖,一个恍惚,艾布纳已经退到了墙角,然后疯狂地用头撞墙,毫不犹豫,咚咚作响,额头已经渗出了血丝,他边撞边怒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
奥雷亚斯的大手覆盖住他的额头,他感觉浑身一软,倒在奥雷亚斯的臂弯里。奥雷亚斯把他抱起,安放在床上,盖好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