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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绣春刀与绣花针-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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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奴哥哥是她认识里最尊贵的人了。
  她只能来求他,不管他还愿不愿意帮她,总归要试试,哪怕再被他羞辱,她也只能来试试。
  不能让娘她们在牢狱中受罪。
  赵乾一听果然是来找指挥,轻笑起来,“大人前些日子被陛下派出京办案了,暂且还没回来,姑娘好像哭过,这是受欺负了?”
  “要是有什么难处不妨告诉我们兄弟几个,我等帮姑娘欺负回去。”
  眼前这可是大人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大人都为了她做出夜闯徐府的事来,迟早有一日会成为她们指挥使府的主母,总归是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不然让大人知晓了,后果不堪设想。
  阮呦眸色黯淡下来,摇了摇头,“他不在,你们帮不了的。”
  那人是平南候府的世子,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儿,赵乾他们虽是锦衣卫,官位却并不大。
  “阮姑娘瞧不起我等?”赵乾挑眉。
  他可是大人的亲信,就算叶千户官职比他大,但在大人面前,他可比叶千户更重要,大人让他办的事也更多。
  阮呦忙摇头,“不是,是那人的势力太大,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说来听听。”赵乾指腹摩挲着腰间的绣春刀。
  “我娘她们被抓进顺天府大牢了,有人陷害我们,说我家的吃食不干净,吃死了人死。”阮呦垂着眸,声音轻颤着,带着浓浓的鼻音。
  赵乾蹙起眉头,“有命案?”
  死了人就不好办了。
  “这件事没有大人在的确不好办,不过还有图副指挥使在,虽说不能将阮姑娘父母救出来,但你放心,没人能对她们用刑。”
  赵乾皱着眉在脑海思索片刻,唔,他记得顺天府的少伊是朱宇。
  倒也不是不可以。
  阮呦震惊地抬起头,朱唇微开,“官爷当真能帮我?可是我听说这件事背后的人是,郑国公世子,会不会、会不会给陆大人添麻烦。”
  阿奴哥哥在燕京的所作所为已经够招人恨了。
  “大人不在燕京,又不用直接出面,你尽管放心。”赵乾摸了摸下巴,笑得吊儿郎当的,“郑国公世子?不就是前段日子咱抓进去的那个?”
  他话说完就见阮呦要给他跪下道谢,吓了一大跳,忙将她拉起来。
  “阮姑娘不必多礼,下元节你不是还送了我等节令小食?就当是回谢。”
  阮呦眼眶点点泛红,她手指轻轻弯曲着,低垂着头哽咽着道了一声,“谢谢。”
  她做的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送的也只是廉价的物件,哪里比得上这样的救命之恩。
  赵乾耳根麻了一下,咧唇笑起来。
  阮呦向赵乾三人鞠了一躬才告辞。
  只要娘她们不会受罪就好,余下的就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看哥哥那能不能想法子。
  阮呦马不停蹄地去了国子监,路上正好碰上小黑子。
  “阮姐姐,雲大哥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他会想办法解决的,还有谢家和叶家那些大哥哥,他们都说已经向家里写了信,正在找关系插手这件事,让你先回去,在家里保护好自己和惜儿,余下的事都交给他。”
  小黑子跑得快,到了阮呦面前的时候,已是大口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黑瘦的脸涨得通红。
  “哥哥真这么说?”阮呦心微松,转念眉头又轻轻锁着,难掩担心。
  哥哥能有什么办法呢?
  “阮姐姐跟我一路回去吧,就听雲大哥的,再说你这会儿去了也见不到雲大哥,他好像去见山长了。”小黑子将方才见到的事都和盘说出。
  阮呦琢磨不透哥哥这会儿去见山长是为了什么,只得作罢。
  她帮不上别的忙,现在只有相信哥哥和赵乾他们,将自己和小惜照顾好,不能分了他们的心神,也万万不可给他们添乱才是。
  “好,咱们回去。”阮呦点头。
  —
  凄白的月色与屋檐下微弱的灯光相融,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洒在朱府走廊,勾勒出富丽堂皇的亭台楼柱,树叶的暗影投下,在庭院中光影交叠,随着强劲的北风攒动着。
  安静。
  却又不安静。
  “叩叩叩”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混着杂乱的呼啸声,床榻上熟睡的人一惊,从温香软玉中弹起身子。
  “什么事!?”屋子里的人声音里带着怒意。
  门外的总管身形矮了矮,“老爷,有贵客。”
  “什么贵客会这个时候来!”微沙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火气,犹豫了一翻,吼道,“滚进来!”
  总管低头哈腰地进来掌灯,屋子中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中衣从青色床幔中出来,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总管在他耳畔低语两句,朱宇吃了一惊,神色变幻,“快为本官更衣!派人将人伺候好,今日之事绝不允许外人得知。”
  “老爷放心,老奴都已经交代好了,现在那位大人就在前院吃茶等着老爷。”
  朱宇颔首,抬起手臂任由总管替他更好衣裳,心神微沉,朝着前院踱步而去。
  夜里吓了一场大雪,铺在地面厚厚的一层,布靴踩在雪地咯吱咯吱作响,寒风吹过,凉飕飕的冷意透过布料让朱宇情不自禁哆嗦一下,冷气从鼻息进入肺里,连着心也冷的发颤。
  大半夜的那些人为何忽然来寻他?
  通常被锦衣卫盯上就没什么好事。
  朱宇在脑袋里快速转了一圈,想着自己犯过什么事,有什么把柄在外面,不想还好,这一想,心跳得更快,甚至不想去前院的屋子。
  前院接客的堂屋亮着烛火,因为特意支开了下人,门口只留着两个亲近的小厮守着,纸窗上映出几道人影,依稀能辨认着那长形的影子是刀。
  屋里静谧,没有人说话,只有茶杯盖子碰撞发出的清脆声,显得格外的响。
  那声音落在赵宇文心里,如同重鼓捶着心上,隐隐生出不安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木门进去,首座上的人穿着白色波纹孔雀纹锦裰衣,披着暗绿斑布鹤氅,正慢条斯理地低着眉眼吹着茶水,身旁站着三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心底吸了口气。
  朱宇不敢怠慢,恭敬地抬手,“图大人。”
  图宴放下茶中,狐狸眼噙了丝笑意,客客气气道,“朱大人别站着,图某今日拜访朱大人不过是路过,想来多日没见陆大人了,来找知心朋友说说话而已,朱大人不必如此局促。”
  朱宇心底诽谤,面色却不显,也笑呵呵地朝着他拱拱手顺势坐下。
  心底暗呸。
  什么路过,什么多日没见,又什么知心朋友。
  有大晚上路过人家府邸把人从床上拉起来唠嗑的?明明昨日朝堂上才见了面,还多日未见,呸!
  但朱宇还真不敢把心理的想法表露出来,这个图宴是锦衣卫的第二把手,看起来随时笑眯眯的,为人亲和有礼,太亲和了,连杀人的时候也是笑眯眯的,前一秒还笑着和你称兄道弟,后一秒人头可能就落地了。
  此人心狠手辣不输陆长寅,杀气人来,手起刀落,绝不眨眼。
  朱宇惴惴不安地坐下,问道,“图大人,您别跟在下开玩笑了,今日到底是吹的什么风?能将您给吹到寒舍来?”
  图宴笑了笑,见他说话说得直白,也不打算再跟他绕弯子,他把玩着玉佩开门见山道,“图某听说朱大人白日抓了几个人,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儿?”
  朱宇心中隐隐有些明白,面上却装糊涂,“顺天府每天都在抓人,白日的确抓了些人,但不知道图大人说的是哪家?又跟那家有什么关系?”
  图宴放下杯子瞥了他一眼,嘴角弯出弧度,轻笑道,“实话不相满,白日朱大人抓的阮家人跟图某有些交情。”
  朱宇心中有了明数,有些为难,若是寻常的人,他自然会愿意卖锦衣卫一个好处,只是这事儿跟三皇子那方有关系,他夹在中间,实在难做。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道,“图大人,您也知道这事儿是命案,倘若没有摊上人命,别的都好说,但这中间有人死了,那就不是那么好放人——”
  他话还未说完,就停在嘴边,因为眼睛瞥见赵乾从怀中掏出的一个账簿,心里就慌了神,为难地赔着笑,“图大人,这是何意?”
  图宴看着他,只弯着唇笑并不说话。
  赵乾上前一步开口,他咧开嘴翻开那账簿,“半年前户部尚书刘大人的嫡次子在东郊抢强抢民女杀了人,本该是人命官司,然后刘大人挪用户部的银子给朱大人送了两万两银子,这桩命案就不了了之了。”
  “那两万两银子现在还在朱大人的私库里,需要在下给朱大人翻出来吗?”
  图宴啧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搭腔,“两万两啊,还是官银,朱大人徇私舞弊贪污受贿,早该在半年前就被在下抄了家,朱大人要不再考虑考虑?”
  朱宇的脸色一瞬变得煞白,“图大人。”
  他声音微颤,身形有些挫败地矮了一截,颇为无奈地苦着脸道,“还请图大人放过在下一马,今后但凡有什么事儿要在下去做在下绝对义不容辞,只是阮家这事儿实在是太为难了——”
  “下官若是就这样放了阮家,那是三皇子,实在不好交代——”
  他长叹一口气,面色悲戚,似想激起图宴的恻隐之心。
  图宴似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好,那图某不为难朱大人。”
  “人不用放,但必须保证阮家被关押的这段时间不能有任何人对阮家用刑逼供,阮家的人要是少了一根毫毛,第二日,这账簿连同朱大人库房里的银两都会出现在皇上的龙案上。”
  “图某与朱大人交好,可不想领着锦衣卫来抄大人的府邸。”
  朱宇打了一个寒颤,忙答应,“在下明白,请图大人放心。”
  “朱大人明白就好,图某手中还有事就先行离开,朱大人不用送了。”他起身,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含笑离开。
  只是在要关门的时候,他忽然转身提醒,“今日之事,图某不想从其他的地方听见。”
  “下官明白”,朱宇连忙应声。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程狗被放出来了,但是我们有一大堆的锦衣卫小哥哥帮着打狗,不怕不怕~


第36章 
  暮色由浓稠的漆黑成了麻灰; 最远处的天际隐隐约约出现一条白线,黑夜快要过去了; 街道上一片空寂; 马蹄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格外响。
  图宴从马背翻身下来; 碰上迎面而来的叶蔚。
  “图大人。”他躬身朝着图宴行礼。
  图宴嘴角带笑; 微微仰起的下巴轻轻一点,理了理大氅踏进府里。
  赵乾几个笑嘻嘻地朝着他打了个招呼,“叶千户。”
  然后跟着图宴一道大步离开。
  叶蔚站在原地; 低垂的目光随着几人的离开渐渐抬起来; 他回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 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蹙一下。
  这么晚的天,他们这是去了何处?
  陆大人离开燕京后一切事务由图宴负责,此刻他应该在书房处理要务才是; 况且还有赵乾几个一路跟着。
  图宴一打开门,鼻尖动了动,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下来; 他停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面前,回头道,“守好这里; 不许任何人靠近。”
  “属下遵命!”
  赵乾三人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纵身一跃; 隐匿暗中。
  图宴推开木门,踏了进去,案几上燃着的浓郁的苏合香; 然而他还是很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丝血腥味,他顺手阖上木门,并未急着掌灯。
  他微微仰头,看向漆黑一片的房梁,轻声开口,“受伤了。”
  他不是在问,而是肯定。
  房梁上传出一声磁沉的“嗯”,是从胸口震出来的,浓浓地慵懒倦怠。下一瞬,衣裳与空气摩擦,哗的一声,人已经着陆。
  陆长寅挪步到案几前,习惯性靠坐在椅子上,背后穿来尖锐的刺痛,那双长眉轻轻蹙了一下又舒展开来。
  图宴点燃烛火,屋子里的黑暗瞬间被驱散,明黄色的光照出陆长寅的脸,高挺的鼻梁透过光,阴影印在脸上,半暗半明,下颚线阴影划过,流利而深刻,
  他淡抿唇,面颊有着不正常的红,唇色微白。
  “大人的伤是谁弄的?”图宴觑了觑眼睛,察觉出他伤势不轻,眸中渗透杀意。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是偷偷地回的府邸,显然情况很严峻。
  “无事。”陆长寅咬住舌尖忍着身上的剧痛,唇角微讽,“我不过是点受皮肉伤,伤了本座的人却要断手断脚。”
  很划算。
  图宴皱起眉头,在如此浓郁的苏合香下尚且有这般重的血锈味,蛮不赞成地摇头。
  这不可能是什么皮肉伤。
  “我的行踪被人暴露了,有人走漏消息,到邺城的时候被人埋伏暗算,之后一路被追杀——”陆长寅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说话的神色淡淡的,丝毫没有被人背叛的怒意。
  本来这次出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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