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霓虹-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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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寅成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站在原地变成了个鹌鹑，木然地回复：“哦，顾医生，你还没睡啊。那个其实也没什么事。”
听得出来顾祯心情挺好的，说话的语气特别轻快：“你是不是想我了？”
一道闪电“咔嚓”一下在邵寅成头顶上炸开，他张着嘴半天没说话，眼睛瞪的比台球还大。这……难道是被看穿了？心理咨询师都是生活在高维度的生物吧？
顾祯接着说道：“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我是想说在咨询期间问询者总是想起咨询师也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我经常半夜会接到电话。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随时找我，不用不好意思。”
邵寅成听了半天倒是抓住一个重点：“你半夜接谁的电话？”
那边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问询者啊，还能是谁？你确定没事吗，你是不是喝酒了？”
“哦。”邵寅成一屁股坐在床上，捏了捏鼻梁说道，“是，今晚喝的的确有点多，打扰你了顾医生。没什么事挂了吧。”
顾祯说：“没事就好，那你也早点休息。晚上如果睡不好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聊。”
邵寅成莫名有些烦躁，语气也变得非常不好：“谁没事儿会半夜五更的找你，不睡觉？反正我不会。再见。”
还没等顾祯反应，邵寅就挂断了电话，顺便关了机。他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一只胳膊垫在脑袋下面，心想我还真是长本事了，越活越倒退了。
这感觉就像在幼儿园里的小孩儿争宠，当你知道你不是阿姨最喜欢的孩子，或者你认为阿姨对你非常好，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却在不经意间得知她也对别的小朋友好，你并不是独一个的时候，就忍不住生气难过。或者叫吃醋。
这么想想还是幼儿园好混啊，不高兴了还可以撒泼打滚，不像成人，有什么事儿只能揣自己心里，还不能让人看出来。
吃你妹的醋。邵寅成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满怀一腔酸气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2天顾祯都没跟自己联系，邵寅成心想老子也不稀罕，大不了回去不找你咨询了，找谁不是找，拽什么拽。
出差的内容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剩下的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需要回到D市以后才能办。邵寅成在VIP候机厅百无聊赖刷了会儿手机，突然刷到了顾祯在30分钟前新发的一条状态，定位是在S市，参加一个心理干预方面的研讨会。
配文：会议结束，回家。
邵寅成心里突然就软成浆糊了，原来顾祯这几天也在外头啊。所以说他也不是故意不理自己，而是因为忙。
这个时候的邵寅成也突然特别想发一条朋友圈。于是就拍了个候机大厅的照片，
配文：出差结束，回家。
发完了就觉得自己真特么的矫情。也不理解自己两只眼睛为什么非得盯着人家顾医生，弄得自己就跟个监工似的。
下了飞机，赵云和两个关键部门的负责人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赵云边开车边简单汇报了下工作。邵寅成一边听着，一边跟三个人把出差的内容交接布置了一下，晚上又赶去别的场子赴宴了。
赵云不放心，怕他喝多了，今晚说什么也得跟着，邵寅成一想也是，前半个月血管里面流的都是酒精，今天带着赵云给自己挡挡酒也好。
两个人刚一进到饭店里面，邵寅成一抬头的功夫突然停住了。赵云在他后面走，邵寅成本来就高大，跟座山似的，他在后面根本看不见路，邵寅成这么一停，赵云直接撞在他的后背上。
“卧槽……出什么事儿了？怎么突然就停下了？”赵云吓了一跳。
前面的人可能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下意识地回头，邵寅成清晰地看见他眼镜后面的瞳孔迅速收缩了一下。
“邵总？”是顾祯。
“顾，顾医生你怎么在这？”受到惊吓的可不是赵云一个人，还有邵寅成，他不但惊吓，还尴尬，为自己那晚酒后的无礼。
“顾祯？你怎么也在这？”赵云走上前去拍了拍他肩膀说，“这么巧？我今天还看你发朋友圈去出差了，这么快回来了？”
“嗯。”顾祯笑着说道，“我发朋友圈那会儿已经快上飞机了，你们来吃饭？”
赵云：“对啊，我们在301，你呢？”
顾祯愣了愣，随后说道：“我也在301，难道咱们今晚都是和同一波人？”
赵云明显有些兴奋过头：“不是吧？还有这么巧的事儿？我今晚是临时被叫来救急的，我根本不知道有谁。邵总，今晚和谁吃饭？”
自从刚才认出顾祯，邵寅成的眼睛就没从顾祯身上撕下来，经过赵云这么一提醒，邵寅成突然回过神说道：“上次你见过，旭日广告的老总，下半年新产品上线，想让他们给做做包装宣传。他说今天介绍个朋友认识，就是你么顾医生？”
顾祯的目光终于实实落落地停在邵寅成脸上，他笑得明显有些不太自然：“对，毛总是我学长，比我大三届，我上大一的时候他都快大四毕业了。后来他父亲去世，他就接着他老爹的公司干了，真没想到这么巧。”
邵寅成点了点头：“原来这样。那我们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赵云，去找找哪个房间。”
“好嘞。”赵云应了一声走在了前头。
邵寅成和顾祯走在后面，两个人都静默无语。过了一会儿邵寅成说道：“那晚对不起啊，我喝多了。”
喝多了这三个字儿怎么听都像是渣男说辞，好像做了什么错事都可以拿喝多了当借口一样。话说出口邵寅成都觉得没底气。
顾祯大方地笑笑：“邵总客气了，咨询师不被理解的时候有很多，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包厢门口了。看着顾祯一脚迈进去热情地跟里头的人打招呼，邵寅成心里霎时烧起一把无名怒火。
我和你说了半天，你就当我和你是病人和医生之间的关系？怎么就不往心里去了，我说的话是放屁是不是？邵寅成心里上火，但面子上却表现得天衣无缝，毕竟这也算不大不小的社交场合，在工作方面他还是非常专业、出色的。
旭日的小毛总对邵寅成的评价非常高，说合作了这么多企业，邵总是最专业也最靠谱的甲方，把邵寅成夸得天花乱坠，捧星星捧月亮一样。
这要是换了别人可能就被他吹晕了，可邵寅成是谁？千年的狐狸修成人形，什么市面没见过。逢场作戏可是他的专长，谁也别想在他面前玩聊斋。
今晚小毛总还带了2个人，加起来一共6位。除了邵寅成、顾祯、赵云外，还有两个陌生女人。
小毛总做东，邵寅成坐在他的右手边，再往右是赵云，顾祯在左手边，再往左是其中一个陌生女人，叫林静。而作为副陪的另一个女人叫刘恬，一看就跟小毛总关系不一般，整场眉来眼去的，暧昧至极。
邵寅成知道小毛总已经结婚了，还有俩孩子，其实这种场面他见不少，每一次都真心觉得有钱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除外。
那个叫林静的，从一进门开始就盯着邵寅成不撒眼，邵寅成只是有心病，但还不瞎，他故意让赵云陪她多喝几杯，好转移她的注意力，没想到这女的竟不怎么胜酒力，被赵云灌了几杯硬是要挤来自己身边敬酒。
010
林静踉跄着步子走到邵寅成面前，被赵云给拦下了，他怕这女的万一碰到邵寅成，被他犯了病一拳打趴下，那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而邵寅成这边最不喜欢应付这种场合，一个女的不能打也不能骂，还得逢场作戏，实在是麻烦。但是能怎么办？人是小毛总带来的，今晚又是小毛总请客吃饭，这点面子总不能不给东家吧。
邵寅成今晚喝的也有点多，一方面因为酒局需要，另一方面因为顾祯。开局的时候小毛总介绍他们认识，顾祯大大方方承认了他和邵寅成、赵云其实是相识的，小毛总没想到居然有这种缘分，为了“缘分”领了好几个酒，那时候一瓶红酒几乎就见底了。
顾祯喝酒脸红，所以邵寅成根本不知道他能喝多少，他自己也从头到尾没说过“喝不了了”这种话，谁敬也喝。邵寅成像是跟他飙上了，频频举杯，一杯都没落下过。
“赵云你靠后，今天第一次见林小姐，有幸喝个酒，你别扫兴。”邵寅成把赵云往旁边一扒拉，举着杯子跟林静碰了一下。
不知道林静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什么，脸瞬间红透了，喝酒的时候眼睛还挂在邵寅成身上，像一帖强力膏药。
“来之前就听小毛总一个劲儿夸邵总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没想到今天一见面果然是。也不知道邵总结婚了没？”林静说着，往邵寅成的左手上瞄了一眼，见没有戒指更没有戒痕，脸上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没有，哪有时间找女朋友，像我们这种整天不着家的，人家姑娘也看不上咱。”邵寅成忍着恶心跟她打哈哈。
林静含蓄的“呵呵”一笑：“邵总可真是会说笑话，像邵总这种精英人士就算不主动去找，也有不少姑娘往身上贴吧？”
邵寅成摆摆手没说话。他的目光往左边一瞥，恰巧和顾祯的目光在空气中碰了个正着。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顾祯没有将视线移开，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眨不眨的。邵寅成也没移开，也盯着他回望着，只是手心里慢慢出了一层薄汗。
小毛总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觉得这俩人可能有点不对劲，怎么突然间就跟两块化石似的一动也不动了，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也没多想，举起杯子说道：“祯，邵总，咱们仨喝一个吧，真没想到还有这缘分。我和祯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真是个让人非常有安全感的人，你要是以后有什么心理咨询方面的需求就找他，绝对靠谱。”
邵寅成盯着顾祯，阴阳怪气地说道：“谢谢小毛总，不过顾医生太忙了，怕是不太好约。”
顾祯皱了皱眉，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哪里的话，如果邵总有需求，我肯定尽量把时间安排给你。”
“好，哈哈，你俩好好处，都是自己人。”小毛总一仰脖，一杯酒已经下肚了。
邵寅成刚把酒杯放在嘴边，一只手伸过来给他拿走了，温暖的手心直接覆在他的手背上，邵寅成手一抖差点把酒杯摔了。
这动作在外人看来应该是关系很亲密的人才会有的，甚至有一些暧昧的感觉，连赵云都看的一愣。不过其他人都喝醉了，也看不出什么。
顾祯说道：“邵总别喝了，你今天已经喝了4瓶红酒了，再喝下去要醉了。我替你喝。”
顾祯说完，把两杯红酒都喝了，在场的人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他，各怀心思。还是赵云反应快说道：“顾医生仗义啊！我们邵总前段时间酒局太多了，胃病都犯了，怪我今天没有眼力见儿了，谢谢顾医生！”
“咱俩谁跟谁，见外了。”顾祯微微扯了下嘴角，眉头一皱，跟小毛总低声说道：“师兄我去趟卫生间。”说完就起身迅速离开了。
邵寅成见顾祯脸色不好，心里琢磨着他刚才一下子喝了两杯，那可是小半瓶啊，他不会要去吐吧？想到这也以去卫生间为由起身离开了。
在卫生间找了半天没找到，喊了几声也没听见回复，邵寅成正纳闷儿这个人跑哪儿去了，一歪头看见顾祯正站在楼梯口抽烟。
这时候顾祯已经看见他了，估计刚才喊他那几声他也听见了，邵寅成这会儿也没法再装大尾巴狼，只得夹着尾巴走到顾祯身边，略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说道：“那什么，你没事吧？脸挺红的。”
“嗯。”顾祯还是像刚才在包厢里那样盯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了出来，“我喝酒就这样，没事。”
邵寅成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嗫嚅着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顾祯也没跟他打马虎眼，直截了当问道：“为什么生气？”
邵寅成心里一惊，有种偷着使坏被抓包的感觉，还是死鸭子嘴硬地说道：“谁告诉你我生气了？生谁的气？”
顾祯无奈地笑笑：“我都看出来了。生我的气，觉得我不在乎你。”
这话说的已经极其直接以及暧昧了，邵寅成之前也只是在心里自己嘀咕几句，根本没想放太阳底下，如今被他剖开胸膛，挖出心，血淋淋扔在桌面上摊开说，不免有些下不来台。
邵总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承认自己干过的事。他随即一瞪眼，想用对付下属们那一套，却被顾祯一下子截走了话头：“邵寅成，你能不能坦诚一点。”
顾祯连名带姓的猝不及防说了这么一句，把邵寅成当场一棍子给打蒙了。认识这么久，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