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霓虹-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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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开到顾祯家楼下，邵寅成找了个地上的停车位停好。心里其实有点不舍得他走，一晚上都在开导邵竞宸那小崽子，自己都没和他说上几句话。
顾祯似乎是看出来他心不在焉的，问道：“怎么了？”
邵寅成回过神：“没什么。我送你到单元门口吧，就不上去了。”
他也不管会不会让顾祯觉得奇怪，一个大男人还用人送到门口，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在顾祯前面下了车。
顾祯跟着他走到单元门口，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儿，但又不知道问出来合不合适。
邵寅成犹豫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邵寅成咬了咬下唇，把心一横说道，“我想抱抱你，可以么？”
顾祯的瞳孔迅速收缩了一下又放大，却仍极力保持着自己一直以来的淡定自若，他有些艰难地抬起双臂，没给邵寅成任何后悔的机会，用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音说道：“可以，来吧。”
邵寅成知道这次机会难得，错过了以后就很难再开口了，于是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直接将他拥进怀里，非常紧非常紧地抱着。
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闻见顾祯身上木香的味道，还有衣服上洗衣液，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他觉得自己快窒息了，身体止不住的抖，突然特别害怕，但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其实顾祯比他还不好过，长期的痴心妄想一朝变为现实，竟有种走火入魔的释放感。在邵寅成看不见的角落里，顾祯的眼眶逐渐变得潮红，一种想要立刻摧毁眼前这个人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对不起。”
顾祯浑身一僵，从心里蔓延出的邪恶原本已经张牙舞爪地逐渐吞噬了他的意识，却被这三个字一招打回了原型。
他在心里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简直太混蛋了。他最近这段时间都对邵寅成做了什么？他怎么配得到他的信任？
顾祯觉得没脸面对邵寅成，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他，是自己。他猛地将邵寅成推开，匆忙说了声：“你该回家了。”转身进了电梯。
邵寅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还没从刚才那个怀抱中回过神，顾祯就已经消失在他眼前了。他怎么了？是生气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车里，开回家的。邵寅成一进门，木然地把自己扔在床上，想着刚才的行为是不是让顾祯觉得不舒服了，毕竟人家只是个心理医生，就算进一步讲，朋友、好朋友，也没义务做成这样。
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太自以为是了。
邵寅成赶紧拿出手机给顾祯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再打一个，还是没有人接。
完了，他不是要跟自己一刀两断了吧？
015
接下来的几天卲寅成和顾祯不约而同地没再联系，卲寅成也没再去雨霁。
他不知道顾祯那晚为什么没接电话，就算他没看见，以他的性格事后一定会给他回过来，可是没有。
朋友圈没更新，电话没有，信息也没有。这个人就像石沉大海了一样，杳无音信的。
第二季度的销售额到了最后冲刺阶段，卲寅成逼着自己别去想那么多，只要正常的工作和生活还能继续，他就不想再去咨询了，他也想试试离开顾祯以后是什么感觉。
赵云觉得卲寅成这几天明显就不对劲儿，不管谁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他都草木皆兵，一惊一乍的。
这会儿又不知道谁给他发了个信息，卲寅成赶紧抓起手机，眼睛都变亮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瞬间又像蜡烛灭了，全暗了。
“邵总，你没事儿吧？帕金森了么一惊一乍的？”赵云实在忍不住吐槽。
“没空和你瞎bb，二季度完不成你就给我滚蛋！我给你开三倍的补偿金！”卲寅成又补充了一句，“五倍！”
“邵总你是不是更年期了？”赵云想了想，“最近和顾祯联系了么？不知道这心理医生能不能治疗更年期的心理症状，实在不行你……”
“你给我闭上嘴！滚！”邵寅成一听到顾祯两个字，就根本没心思再聊下去了，只想赶紧把眼前这只乌鸦打发掉，或者直接灭了口。
赵云见他是真的有点动怒了，按照邵总的吩咐灰溜溜地滚出总经理办公室了。
偌大的房间里突然安静了，邵寅成起身站在窗前，两只手插进笔挺的西装裤口袋里。从后面看，邵寅成185的身高加上他略有些健壮的身材，显得伟岸而挺拔。棱角分明的俊容带着刀削斧劈般的硬朗。
他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扫着窗子底下的车水马龙，双唇紧抿，面容肃然凝重，心里则思绪万千。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紧蹙的眉宇突然舒展开，转身拿起西装外套就迈出了办公室的门。
赵云和顾祯的关系其实很不错，逢年过节的时候高中同学聚会总是少不了他们两个，结束之后还会单独出去再喝一杯。
顾祯工作虽忙，但他认为少年时期的情谊是最真挚最难得的，没必要因为现在的生活圈子不同了而放弃，那样很可惜，所以他对还留在身边的人都格外的珍惜。
赵云和他的关系，属于八百年不联系，一见面就可以随便扯淡开玩笑那种。所以当赵云突然出现在雨霁的时候，顾祯也不觉得有多么意外。
“今天风向不对啊，怎么把赵总吹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铺红毯列队欢迎。”顾祯起身跟赵云握了握手，顺势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
“路过，顺便上来讨杯茶喝，顾医生这有什么好茶？”
赵云正说着，只见林倩敲门进来问：“请问客人需要点什么喝的？”
林倩长得挺标致，大学毕业没2年，一直跟着顾祯学习。自从上次因为邵寅成那件事被呵斥了以后，她就知道对待顾医生的客人一定要更加尊重一些。
顾祯笑笑：“让赵总挑。我这儿目前还有冻顶乌龙，云南白茶还有大红袍。不知道你要来，也没准备再好的，凑合着喝。”
赵云点了个乌龙茶，还指定一定要用100度刚烧开的水泡，否则香味差一截。
林倩答应着去准备了。顾祯则笑骂他：“真是毛病多。”
等林倩的身影看不见了，赵云才往顾祯身边凑了凑，神秘兮兮说：“你这儿的妹子不少啊，我刚才从前台进来的时候，一溜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你说你个老光棍儿，也不给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个。”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顾祯坐在老板椅里面，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胳膊肘搭在椅子的边上，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卧槽？哪一个是弟妹？”赵云伸出头去张望了一番。
顾祯骂道：“把你的狗头给我拿进来，丢不丢人你。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泰迪似的。”
赵云有个本事，就是任何人跟他聊天都会把“修养”和“素质”扔到身后去。像顾祯这种儒雅到快要飞升的人，见到赵云也得摔回到地上——实在带不动他。
“操，我跟你说真的，你以为我跟你扯淡。”赵云顿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怎么跟邵寅成那个狗脾气似的。”
顾祯拿起杯子的手一抖，心里也跟着一颤：“你说什么？”
赵云盯着顾祯的杯子看了老半天，觉得特别面熟，他突然想到邵寅成的办公桌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杯子，于是问道：“你这个杯子，怎么和邵寅成一样的，你俩谁送给谁的？”
顾祯愣在当场，他根本没听邵寅成提起过这件事，现在更没法回答赵云。正在这时候林倩走进来，将茶杯和水壶放在赵云眼前说：“先生这是您要的茶，第一泡已经帮您洗过了，放心喝。”
林倩正要转身走，赵云突然叫住她：“哎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林倩突然听见他这么问，脸红了一下，眼睛瞥向顾祯，没说话。
顾祯笑了笑：“赵总问你名字呢，怎么不说话？”
林倩这才放心地冲赵云露出八颗牙：“赵总好，我叫林倩。倩女幽魂的那个倩。”
赵云咧开嘴，呲着一口大白牙：“倩女幽魂我知道，就……那个，聂，聂小倩嘛！王祖贤演的那个！”
“对。”林倩笑着应了一声。顾祯实在看不下去赵云这张嘴脸，冲林倩说了声“没事就去忙吧。”
林倩这才端着盘子一欠身出去了。
同款杯子的事情完全没再提过，顾祯看他压根儿就想不起来了，悄悄把杯子往他看不见的地方移动了一下。
赵云本就不是什么太细致的性格，经过刚才林倩那一出，脑子里就剩下怎么把到这个漂亮妹妹，谁还想得起来杯子不杯子的。
“哎对了，你这更年期能治么？”赵云喝了一口茶问道。
顾祯一边敲着键盘一边不经意地问：“谁更年期？叔叔还是阿姨？如果严重的话建议去医院看看，一般来讲不需要治疗。”
“谁说他们啊，我说邵寅成那个狗脾气。”赵云啐了一口，“你是不知道他这几天，跟丢了魂儿似的，我都不敢靠近他，刚才来之前还把我骂了一顿。”
“邵寅成”这三个字就像三块巨石，“砰、砰、砰”落进顾祯原本平静如镜的心湖里，溅起滔天水浪。
顾祯的手在空气中停滞了片刻，随后佯装镇定地继续敲着键盘，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只要不去招惹他，他为什么要骂你。”
“谁惹他了？咱们讲讲道理啊，我看他这几天成天抱着个手机跟丢了魂儿似的，就是想关心关心他，谁知道他疯了一样就把我轰出去了。哎对了……”赵云突然想起来，“我还提到你来着，那脸色变的，就像谁欠他钱似的。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咱俩老同学我可提醒你一句，别看他在外人面前人五人六的，一旦跟他熟了，那脾气你根本受不了，他那未婚妻都受不了。”
顾祯终于抬起头来，双眼冰冷似箭，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修长的双手在微微颤栗。
赵云见他盯着自己没说话，想到这事儿邵寅成应该是没跟他提过，越发八卦起来了：“你不知道吧？他那未婚妻我也认识，我们仨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那女的把他追的要死要活的，后来都追到美国去了，也不知道两个人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事儿。”
顾祯缓缓低下头，两只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赵云没注意到顾祯的变化，还在喋喋不休：“不过我看不出邵寅成对她什么想法，嘴上说着挺烦挺讨厌的，以他的性格要是真讨厌的话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吧，前两天女的还来我们公司了呢，我看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
“够了。”
顾祯突然高声斥了一声，赵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铁青铁青的，跟他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赵云以为他病了，赶紧问道：“兄弟你咋了？是不是不舒服？”
顾祯突然猛地往后一靠，用力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复又戴上。缓了口气说道：“不好意思，刚才突然有点头疼。我约的人10分钟以后就到了，咱们下次再聊吧。”
赵云本来就是路过找他闲聊，听见他有客人，赶紧站起身说：“行那你快忙，实在不舒服吃点药，别自己扛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走吧。”顾祯摆了摆手。
赵云心里其实是有点奇怪的，顾祯刚才那一嗓子明显就是在发火，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不对踩他尾巴上了？
真是，有一个更年期的不够，又来了一个，还让不让人活了！
赵云出门的时候跟林倩打了个招呼：“美女，走了啊，谢谢你泡的茶。”
林倩红着脸低声说了句：“赵总慢走。下次再来。”
016
赵云走了以后，顾祯十指交叉抵在额间，眼底冰凉一片。
他有未婚妻？顾祯突然想到他坐在卲寅成车里的一晚，有一个喝醉的女人给他打电话，莫非那就是他的未婚妻？对啊，那天他明明说过自己有娃娃亲，怎么就忘了呢。
顾祯苦笑着一声摇摇头，心里随之钝痛了一番。挺好的，非常好。
林倩走进来收拾杯具，看见桌子上有一颗袖扣，她拿起来看了看不像是顾祯的东西，随口问道：“顾医生，这颗袖扣是不是刚才走的那个赵总的东西？”
顾祯赤红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有点眼生，随即轻轻点头：“有可能是。”
说着，顾祯从名片盒里把赵云的名片找出来给林倩说：“这是赵总的电话，你问问他，东西看起来不便宜，别弄丢了。”
林倩看到名片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说了声“好”就出去了。
顾祯嘴角生硬地提了一下，他看得出赵云对这小姑娘有点意思，没想到临走了还留了这么一手，太骚了。
余光瞥见角落里的马克杯，顾祯眼不见心不烦地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