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品皇家媳 作者:悠然世(潇湘高收藏vip2015-03-16完结)-第2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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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凿出来一样,一双眼略往上扬,长眉入鬓,双瞳略微泛绿,宛如幽深的青苔,有几分阴柔和妖冶,可比起相貌完全西化的使节夫人,脸孔又稍微东方一些。
许是入乡随俗的关系,男子穿着京城本土贵胄的一袭素净月白色锦袍。
朱顺见云菀沁脸色好奇,忙介绍:“秦王妃,这位是使节夫妇身边的翻译大臣,通晓各国语言,经常游走各国,这次来大宣,是陪同使节夫妇商议与大宣通商之事。”
青年使臣道:“下官虽然是大食臣民,可祖母是大宣的汉人,姓氏为凤,在汉地游走时,下官也以凤为姓,在家中叔伯兄弟中则排行第九。”
云菀沁敛衽道:“凤大人好。方才你说的引进脂粉香膏一事,若使节及夫人信得过,妾身大可一试,到时妾身可以将样板拿给夫人过目,待使节夫妇选定以后,再吩咐人去批量制作。”
凤九郎纤唇汲笑,在中原汉人中,还真是难得见到这样落落大方的女子,脸皮倒也是颇厚,倒不谦虚退让,直接开口就想接下这事儿,若不是知道她是王妃,还当是个生意人。
他并没回答云菀沁的话,转移了话题,淡淡笑着:“王妃别慌,下官话还未完。虽说使节夫人有心,可细细斟酌后,又是有些犹豫的,大宣香料技术的历史,并不如西域各国长,国人似乎也并不重视,可我大食在香料的制作上却向来叫其他国家马首是瞻,就怕将大宣香料引回国后,臣民觉得比不上本土的,反倒他们笑话,也让使节夫妇丢面子。”
身边的使节夫人也是一脸的审视,跟着点点头,似是那凤九郎的话,就是她想问的。
云菀沁一怔然,明白了,说到底,大食一群来客,还是不大信任自己。
云菀沁的身上,霎时聚集了宫宴上的八方注视。
目光中,有充满信心的,有等着看笑话的。
沉吟少顷,云菀沁面朝凤九郎,缓道:“凤大人说我国人并不大重视香料技术,妾身勉强同意,可凤大人若是说大食的香料技术是诸国翘楚,妾身倒不能苟同。”
使节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抢在凤九郎前面:“王妃瞧不起大食?轮香料技术,哪个国家能比得上我大食?”
好好谈个通商,这么一下子,倒上升到了国耻程度,云菀沁啊云菀沁,就看你能逞几次能!若是影响了两国外交,言谈之间破坏了友好关系,就算你没事儿,也是给你夫君丢脸,给你秦王府拉黑!席间,云菀桐暗中发笑,却见姐姐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妾身得知,远在遥远西方的古埃及,早在千年前,便能利用香油香膏制作防腐剂,使他们本国的首领法老王身体不衰,古代曾出过一名王后,最喜欢用精油护肤,曾经还耗费巨资修建香膏花园,专门为自己制作香油。若夫人觉得这个太远了,再来谈近一些的希腊、大秦,更在其君王的推崇下,将芳香疗法发痒光大,大秦人酷爱奢香,将香品装入玛瑙、大理石等昂贵器皿内,随处携带,以至于满国的香气。若夫人觉得妾身说得还是太离谱,那便说一说临近大食的中东诸国,早在他们宗教圣者耶稣的墓穴中,便发现了用没药香膏储藏的不腐尸体。更有毗邻大食的身毒国,出过一本流传千古的植物经典《吠陀经》,不瞒夫人说,妾身这儿还有精藏版呢——如此诸多香料大国珠玉在前,大食的香料成就尽管斐然,但又怎能说自己堪称榜首呢?”
一字一句,听得席中众人屏住呼吸,半点声音都不出。
大宣众人大半高兴秦王妃驳回一城,打击了大食使者的傲慢情绪。
而使节夫人听得心中发虚,冷汗直冒,却也确实无话好说,这一席话,除了将自己引以为傲的香料崩技术抨击垮了,更让这秦王妃展现了自己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
只听那貌美王妃继续说道:“……至于夫人不大信任的大宣香料技术,其实从汉人神农尝百草的原始阶段,就已经算是出现了香料技术,一部黄帝内经,一部本草纲目,记载两千多植物,八百多配方,医妆一体,妾身不信大食会不知道。如此说来,此中技术,大宣哪里又比不上大食,两者各有千秋,大可共同进步。”说罢,浅浅一笑:“此次夫人引进,就是一个极好的开端。”
使节夫人听了这一席话,脸色才好转,心中不免感叹,这个本来瞧不大起,看起来很是稚气的秦王妃,原来核子里倒是老道得很,沉思会儿,招招手。
凤九郎弯下腰,听了夫人几句耳语。
凤九郎听着听着,面露笑意,直起身子,走出长案外,面朝贾太后,拱手:“太后,大食使节夫人决意招进大宣香料,”抬起修长手臂,遥遥一指,目标是云菀沁:“要那日太后用过的,也就是出自秦王妃亲自调配的。”
说罢,略有几分妩媚的绿瞳眸子一闪,眼皮一开一合,丢了个眼波过去。
云菀沁一怔,西方的外邦男子,还果然是开放。
云菀桐盯得姐姐紧紧,凤九郎青睐的媚眼怎么会没看见,眼眸一沉,嫁了人还勾三搭四,招蜂引蝶。
出口是展现国威国力的事儿,贾太后何乐而不为,正合大宣眼下的国策宗旨,只是——
她望了望云菀沁,有些犹豫。
云菀沁知道贾太后担心什么,既然是引进商品,就是大批量的,太后怕自己赶工赶不及,使了个眼色,示意无碍,大可答应。
怕什么!除了香盈袖,还有偌大佑贤山庄当后盾呢!
贾太后放了心,便也笑着对使节夫人道:“行,那么待哀家与皇上商议后,若没什么意外,就由理藩院的外交臣子去操作,若在商品上有什么疑惑,夫人大可派人去找秦王妃。”
使节夫人颔首,捧杯笑道:“祝我大食与贵朝永结友好。”。
云菀沁松了一口气,已经开始琢磨起来了,到时可以在出口的香料物品上印上香盈袖的名号,这样就能将名声打出去。
贾太后与那使节夫人商议妥了,也不多耽搁,一个先去与宁熙帝碰头,一个回了宫中的驿馆。
临行前,众位外命妇起身送行,贾太后笑着压一压手,示意免礼:“既然都进宫来,你们也别慌着走,先坐坐。”
使节夫人便也对着自己的几名部下说:“你们也都留下吧。”
众人笑着谢恩,目送太后与大食使节夫人离开后,蒋皇后和韦贵妃也一左一右同贾太后离开了。
几名贵人一走,气氛更加轻松。
宫人鱼贯出来,重新为各个桌子蓄茶蓄酒。
梨园乐人抚起琴笙管乐。
众位内外命妇品茶听起曲子,不时闲聊两句,聊的多半是云菀沁刚刚震动宫宴,与大食使节交流的举止。
言谈不乏赞美。
景阳王妃潘氏还特意挪了个位置,跑到云菀沁身边,笑道:“没想到秦王妃还有这个本事,原先就听臣子千金说过两次,那内阁大学士家的小姐尤其推崇!但是没多注意,料不到今儿竟吸引了外使夫人,秦王妃妹子的那香粉膏脂,不知道我有没福分见识见识?”
是女子哪里有不爱美的?这潘氏虽徐娘之龄,却也生得花容月貌,想必平时在打扮上也是花不少心思,云菀沁见她眼馋,叫初夏去找宫人要了一套纸笔,写下香盈袖的地址,递给潘氏:“我平日经常将物品寄在这家铺子,潘妃要是有兴趣,大可上门去挑拣,到时只说是我的友人,掌柜的定会好生招呼。”
潘氏一看,这铺子听说过,好像是前些日子翻案的塘州案遗孤女儿开的,那个洪氏女与秦王妃有点儿渊源,倒也不奇怪,笑着将纸条叫侍婢收了起来。
潘氏这么一开头,潞王妃的儿媳妇世子妃坐不住了,侧着耳朵听了半天,听到了云菀沁对景阳王妃的话。
她年纪轻,性子本就活泼,领着侍婢走过来:“不知道我能不能去看看!”
全都是些一个顶一打的贵胄千金,怎么不能?
云菀沁叫初夏照着将地址多写了几份,分发给几人。
这边正是热闹和谐,席间那一边,女声幽幽传出:“身为闺阁女子,又是嫁了人的,夫君还是皇子之尊,与异邦的外臣当众讨论通商之事,会不会有点儿丢朝廷颜面?”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逢奏乐中途停下来,所以异常清晰,众人都听到了。
虽然没主语,谁又听不出指的是秦王妃?
“经济是政治的基础,一旦经济通畅,两国政事也能少些灾祸,得益的是君臣百姓,——云侧妃是从哪里看出丢了朝廷的颜面?”云菀沁正在和潘氏说话,扭过玉颈,拔空回应,又浮起一缕笑意:“或者说,侧妃觉得抱着个大肚子到处炫耀,才叫做长了颜面,了不起?”
云菀桐见她周围围满人,打架也好,吵架也罢,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摸了摸肚子:“为夫家开枝散叶,为皇室延绵子嗣,当然是面上光耀,了不起。”本想立刻回王府得了,可难得出来一次,又是受了恩赐进宫,不大甘心这么快就走。
隔着一丈多遥的猩猩红织毯,对面大食使节的座位中,凤九郎仰靠皮榻座椅,一手扶盏,一手伴着中原乐曲轻叩案面,此刻听见云菀桐的话,慵懒转过线条流畅的颈子:“下官那位汉人祖母尝言,中原女子诸多束缚,许多女子一生都如井底之蛙,眼界极低,今日一见这位娘娘,知道并非祖母乱说。”
云菀桐脸色一变,将翡翠盏往长案上一磕,咬牙低斥:“这个绿眼猫!若说跟那云菀沁没什么,我还不信了!离这么远还要帮她说话!是看太后他们走了,瞧不见他们打情骂俏不成?——不成,看我不卸了他嘴巴!让他知道他这会儿站在哪个国家的土地上!”
“侧妃娘娘,到底是外来尊使臣子,得罪不起,”鸳鸯见侧妃越说越离谱,忙制止,那凤氏九郎长得是大宣万中无一的俊美,刚宫宴中,偷偷向宫人打听过,得知这人尽管年纪轻轻,不但是大食国君屈尊亲请的外交臣子,还是列国君主的座上宾,与多国贵人都是颇有交情的。
云菀桐狠狠咽下这口气。
云菀沁望向凤九郎,轻轻一颔首,示意感谢。
时值晌午,差不多要起身离宫,云菀桐也总算舒了一口长气儿,进一趟宫,简直像是坐牢似的,还憋了一肚子气。
正这时,内侍官过来了,旁边跟着两名年轻太监,手上捧着红木托盘,盖着绒布红绸。
众人一见是皇帝身边的人,统统起身,俯下腰。
内侍官目光巡梭,落到云菀桐身上,搬出口谕:“魏王府侧妃云氏今获天眷,得皇家子嗣,帝心甚欣,念魏王软禁期间,侧妃娘娘与夫婿大半时光相守,长期若困于府邸,只恐委曲皇胎,今日侧妃进宫,太后贵妃俱喜,特赐恩典,云侧妃今后胎势稳定,可随时进宫与皇贵妃请安,”说着一顿,“由魏王相陪。”
这话一出,举座暗中喧嚣起来。
云菀沁垂着头,盯着地面一点,看似无波澜,却心头一动,珍珠之前的无心猜测成了事实。
果然宁熙帝是想凭着云菀桐的身孕,帮魏王缩短罚期,尽快重返朝堂。
今儿能够叫魏王陪伴侧妃进宫,明儿就能再找个理由,完全赦了他的禁足,再过两天,兵权、官位,兴许全都还回去了。
到底是宁熙帝最疼爱的儿子啊。
一个人的心,怎么能长得偏成这样呢?一个儿子无论犯了什么错,哪怕险些弑祖母,也会被原谅,另外一个儿子,都快被人害死了,却不闻不问,一主动调去穷山恶水,他也没半点劝止。
云菀沁忽然有点儿理解,为什么在与世无争环境下长大的秦王会有争储的心了,也许不是争储,是争一口气。
与此同时,云菀桐听了口谕,惊喜不已,今儿可真是一波三折,刚气完又来了喜事儿,情不自禁摸摸肚子,这孩子,果真是她的福星啊,忙俯身:“多谢父皇恩典,妾身也代魏王殿下多谢父皇。”
内侍官见她弯腰,生怕动了胎气,知道皇上对魏王府这孙子看得多重,忙道:“侧妃娘娘快起身。”又扬起声音:“来啊,将皇上御赐之物给云侧妃过过目,然后送去城门外魏王府的马车上。”
小太监将托盘端过去,掀开绸子,亮出赏赐,全都是从国库里拿出的御用保胎药材,一等一的珍贵。
云菀桐又谢了一遍洪恩,不过这次再没弯腰了。
等皇上的人走了,时辰也晚了,太阳越来越大,众女眷耐不住晒,陆续离开御花园,朝宫门外走去。
云菀沁刚转身没走两步,背后传来声音:“大姐。”
云菀桐搀着鸳鸯的手,走过去,凑近姐姐白净耳珠子下,面容充盈笑意,小声说道:“……妹妹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地位啊,身份啊,都是虚的,只有宠,才是真的。咱们都姓云,今儿我有宠,我这云侧妃就比你这云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