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掌心娇-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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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富庶的很,也没有特特不好交际的同僚,您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任豪自认是大丈夫,怎会同妻子说自己是终日惴惴不安的?只得把另一件事说了。原是圣人登基以来,便大修了一遍律条,从官员俸制到刑罚等级,皆有改动的地方。这倒没什么,同任豪这种小官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只是在选秀上头,圣人也作了文章。原本本朝规定的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女儿,须在满了十二,又在十八之下,便能参选。如今改成六品以下官员的女儿,满十二,十八之下便能参选。
于整个朝廷,可以说是一场风波。原本有资格把女儿送进年轻帝王寝宫的人家,皆没了资质。而小官家的闺女则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尖。圣人的这番改动,有万分支持的,也有背地里苦着脸的。
不过对于任家人,大约这件事的唯一后果便是,任丰年本可以定亲嫁人了,现下还要等几年后的选秀了。选不上还要熬成老姑娘,更没人要了。
路氏听完后:“…………”
如若女儿没说起她与圣人之间的纠葛,路氏尚且还能……淡定些。只圣人临朝,改了旁的,又来改这祖制规矩,便让她不能不多想些了。路氏怔了半天,看着院子里女儿一遍咯咯笑,一边跳着玩绳戏的样子摇摇头。
圣人总不能真的对这孩子念念不忘罢?瞧这憨样……怎么就能入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葛氏:想容,姨娘来找你了。
任想容:娘你也杀青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当任丰年从她娘的口中得知,自己几年后要被迫选秀时; 她是难以置信并且食不下咽的。
毕竟若是选秀; 她极有可能会再见到圣人。圣人是谁?当今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就是那个王。他还是任丰年的前良人旧情郎,这就尴尬到极致了。说好再也不想见; 嫁娶不相干; 结果她要巴巴凑上去服侍人家。
任丰年撅了嘴,有些为难道:“娘啊; 我不想去选秀,有什么法子么?”
路氏摸摸头:“有啊; 残废不洁身有异味礼仪不当,以类似的理由被宫中刷下去的女子有很多。”
任丰年有些蔫了; 她再怎样也不肯拿自己的名声不当回事。说到底; 女子天然便比男子要弱势一些,她把自己保护地好好儿的还来不及,怎么能这样做?
任丰年饭也用不下; 嘴上还喃喃道:“他可真会来事儿啊; 朝政上的事体还不够他忙的么?选个秀还要瞎掺和; 说到底就是事多。”
路氏听不下去了,拿纨扇打她; 呵斥一声:“诶诶,越发不像话了,这话往外说脑袋还要不要了?没见过跟你似的没脑子的。”
任丰年扁扁嘴不说话了; 但心里又空落落的。她不肯自作多情,以为他这样大改是为了她,可却又忍不住恼他事多的很,本来她都要把他抛在脑后了,此番一来却又忘不了他了。
路氏见女儿愁眉不展,心下多有些怜惜。任丰年长到现在的年纪,正是雪肤花貌,纤腰细颈,一双杏眼明媚动人,被她的眼神稍稍勾下,都叫人忍不住呆滞。到底姑娘也大了,过几个月也要及笄了,有些少女心思也正常。
不过路氏不肯叫她再窝在家里,到底官家女儿便是要出门交际才是真,不然都窝傻了。不论自家闺女将来嫁给谁,能走到什么样的田地,说白了都要靠自己了。
从前任豪还不曾为官时,路氏心怀侥幸。毕竟任丰年若嫁得近且门当户对的,任家这样的门第也足够给她撑腰,生了孩子便可保一生无虞。只现下任豪当了官,自家女儿又要去选秀,这样的前途便不是路氏能罩着的了。往后如何,都要靠任丰年自己一步一步扎扎实实的走。路氏这个娘亲能做的,不过是给任丰年指路。
浩水县地头不大,却也不是芝麻大小,任丰年坐车到县丞家也用了大半个时辰。她无缘得见县丞本人,只听闻是个不及而立的,本家邹氏,在长安算是个屹立百年的大家族。
任丰年听完路氏的絮叨不由有些懵,毕竟他们任家虽也是屹立上百年的家族,可到底只是个……小家族,既没出过甚么大文人,也没甚么大将军,更没姑娘嫁过权贵。所以她还是挺有压力的,毕竟若是正经论道身份地位,她这个捐官县令的女儿,可能还压了人家县丞夫人一头呢,这便极其尴尬了,听闻那位县丞夫人也是长安大家族的闺女。
不过当任丰年见到县丞夫人,她就不尴尬了。因为县丞夫人瞧着与她年纪也相仿,瞧着小小的一个姑娘,眼睛水灵灵的,抿了嘴对她笑,手上还不停的掏瓜子,一个接一个嗑得可利索。任丰年看她面色痴迷地嗑瓜子,一双小手飞快地掏出一个,牙齿轻轻一咬便只剩瓜子皮,又往小山似的果壳堆里一扔。
任丰年清咳一声,上前行一个同辈礼,温柔道:“我是任县令的女儿,邹夫人安好?”
邹夫人抬起头,对着她抿嘴笑,拉她她一道坐着道:“安好安好,我听任夫人说,任大小姐比我小二岁,你叫我一声姐姐便是。”
任丰年这才看清这位邹夫人的样貌。她的五官算不得如何细巧,却有些略微的稚气,上翘的眼角使她瞧着像只小狐狸,她的唇色是淡粉的,微微抿嘴瞧着很羞涩,嘴角还沾上了点瓜子碎屑。
任丰年点点头,笑眯眯叫一声姐姐。她爹虽比邹夫人的丈夫官职大,可到底她只是个没有品级的闺女,叫一声姐姐也是理所当然。
邹夫人文雅秀气的拎起一大包用油纸抱着的瓜子,闻着香味像是加了奶,有股子香甜诱人的味道,直叫任丰年这等爱好瓜子的姑娘走不动路去。
邹夫人娇娇笑道:“瓜子,吃不吃?”
任丰年觉得自己的肠胃都在叫嚣着想吃,便点点头,和邹夫人并肩坐在榻上嗑了起来。一旁的邹夫人瞧见她利索的样子,不由眼冒精光。她见到任丰年的第一眼,便知晓她们是同好,旁人,像她夫君就不懂瓜子的美味,只会摸摸她的脑袋笑话她还是个小姑娘。
可是任丰年却不同,这样的一招一式,比她嗑的还利索一些,不一会儿瓜子皮便堆作小山样子。
邹夫人和任丰年的相处方式很奇异,叫两人的丫鬟看了都有些奇怪。她们相见时,说的话也不多,顶多就是笑笑,说些天气真好,今天心情不错之类的,就开始坐下用膳食。甜的辣的海里头游的地上跑的,她们俩都能相顾无言一直吃到空盆子。
念珠站在外面,看着邹夫人的丫鬟紫苏相顾无言:“…………”
任丰年也不对旁人解释太多,因为有些人,永远不懂她们这些重口腹之欲的人。
有时候一个人干吃,吃的不爽利。若是对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而对方身上又散发着无言的嫌弃,她便吃的更不爽利。
从前某个人曾经拿她爱嗑瓜子的事情作典型,叫她细嚼慢咽,文雅秀气些,还哄她什么,从前宫里有个宫女,吃瓜子把自个儿噎死了之类的。她就觉得这人很烦的,自己不吃看着别人吃还爱在旁边碎碎念,实在叫人心生不悦。
呸呸,任丰年舀起一勺酥酪,第不知晓多少趟心想着,她再也不要想起这个人了,往后不想,现在也不要想。想他还不若吃瓜子来的有意思,毕竟瓜子这么好吃,又从来不会叫她生气难过。
邹夫人这个朋友,任丰年是交定了。外人很难理解她们的友谊,毕竟外头都传说邹县丞与县令的关系很淡,私下里双方都不乐意往来。身为双方附属的女眷,自然关系也不会有多好。
只浩水县的官夫人、官小姐们却发觉,邹县丞那个养在深闺的娇娘子,倒是同任县令家的大小姐成了手帕交,几乎隔几日便要互相见见面,也不知晓到底每日能论道些甚么,这般热络。
要知道,邹县丞上任以来,他的夫人甚少出门交际,便是有人不信邪上了门,这位夫人也非常懒散冷淡,更加不爱谈论家长里短,说说红妆绸缎,她也仿佛不甚在意的样子。想想她是长安大家族来的,众人便好像明白了,也许人是嫌她们出身不如,乡巴佬呢,便甚少再与她来往。
不成想出身也不大好的任姑娘,倒是与这位县丞娘子打成一片来,二人时常手拉手,戴着锥帽上酒楼吃菜,或是互相结伴去踏青。总之瞧着背影,便是娇小的两只,瞧着跟亲生姐妹似的。
任丰年:“这个真好吃……下次……嗝算了,下次换香辣的。”
邹夫人:“香辣的不好,嗝……吃了容易长痘子,不若吃椒盐的,更有风味。”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县丞夫人姓苏,小名如如; 是长安苏家的嫡出闺秀。不过因为母亲早逝; 故而由着继母嫁给了如今的邹县丞。邹县丞长得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就是前头有过一个娘子,刚嫁给他两年便死了。而他本来也是邹家嫡子; 想与他结亲的人家有不少; 他却只全推拒了,说是守妻孝。
如如嫁他前便十分惧怕他; 因着家里兄长也有同邹县丞一道在私塾里头念书的,皆说他还是举人时; 便成日板着脸,也不好酒肉; 端的十分无趣。有次苏家长兄拉了邹县丞在家里赏梅; 借此让妹妹瞧几眼,与她定亲的男子是甚么样子。
如如躲在远处的树后头瞧他,不成想他与兄长说着说着; 便转了头来; 一眼便瞧见她。他的面色十分冷淡; 眼神像钢针似的,扎地人害怕极了; 一转头又留给她一个冷淡的背影。如如有些难过,她连他的脸都没看清,只记得他的眼神煞是怕人。隔天夜里她便着了梦魇; 梦里全是凶神恶煞的相公,能止小儿啼哭。
任丰年听到这里也深有同感,有些人就是这么怕人的,一个眼神便能把人吓得瑟瑟发抖,言语不能。至于脸?脸是甚么个东西,再好看的脸,配上冷漠之极的表情,也无甚用场了。
如如说到一半便不说了,继续捻起一小块酥饼,小口小口地吃着。接着她嫁了他,自然晓得这人不是那样的。看着虽冷,内里却火热硬朗。
除了不喜她多吃点心,怕对身子不好,旁的地方待她都甚好。不过这么羞的事体,她还是不敢同任丰年说。毕竟任丰年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把人小闺女带坏了,县令娘子可要抓着她打了。
任丰年听完前半程,心里也感慨,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嘛,如如平常这么无忧无虑的人,不成想家里有个这么可怕的相公。她不由更怜惜如如了,连去她府里瞧她的日子也越发多起来。连着两次休沐,邹县丞本想回家手抱小娇妻,全碰上任县令家的大小姐上门找娇妻说话。
邹县丞的脸不由更黑了:“…………”
隔了两日,便是张主簿开的宴,请了浩水县许多乡绅和官员及家属一道来吃酒赏梅。
要说这张主簿,乃是出自长安张氏主支,还是嫡出幺子。不过他就特别在屡试不第,如今差点到不惑之年,才中了举人。本来以举人之身能为官的便是少数,僧多粥少,许多人一辈子也未必能等到一官半职。好在张主簿家里有权财,稍稍通融些关系便给了一个小主簿当当,虽只是个八品官,却好在事物轻松,不招眼,又身处富庶繁华之地,不怕升不了迁。
张主簿是纨绔子弟的主力,而他此次专门宴请的吕大公子,便是青年俊彦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便成了平遥吕氏的族长,可以说是难得的青年俊彦了,故而此次浩水县的姑娘媳妇们都应了宴邀,只为远远的瞧上几眼吕公子的尊容。
任丰年作为曾经拒过吕大公子亲事的姑娘,又一次感受到了尴尬之意。她总觉得老天就是在拼了命的让她羞恼尴尬,虽则平遥之事并不曾传到千里之外的浩水县,可到底也曾发生过,万一叫人知晓了,她下半辈子的着落可又没了。
然而吕大公子可不这么想。当日宴上,前头是男人吃酒谈笑之处,后院里头是姑娘们说笑赏梅的地头。张主簿家里瞧着虽不大,但是各样装饰和各处地方,皆是十分精致优雅,充分显现了他身为长安贵族的品味,和在生活上的苛刻追求。
张主簿的夫人余氏与他成婚几十载,三十许的妇人瞧着也是保养得宜的样子,倒不是瞧着像二八少女,只是瞧着精神很好,容颜紧绷不失细润,浑身得体的贵气是不能遮掩的。
任丰年来浩水县多日,参加个宴请倒是很随意,毕竟她是县令家的嫡出大小姐,活活是个地头蛇,谁家的姑娘小姐见了她,即便是腰板再直也要稍稍软了脖子再说话。到了张夫人身上便少了那样的小心翼翼,她见着任丰年便像是瞧小辈似的,把小姑娘拉在身边说了会话,又一道赏了梅,倒像是个年长的大姐姐。
张夫人没有生过儿女,索性张主簿也不纳妾室,有什么好的只拉了自家夫人享乐罢了。而张夫人与众人谈起儿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