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死后宫-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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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的学堂一霸陆栖鸾狠狠教训了一顿,从此见了她就躲,倒是因为学习好,跟陆池冰走得很近。
“秦尔蔚……”陆栖鸾眯着眼睛回忆了片刻,道:“我还记得去年他打破了我一块从小戴到大的玉佩,叫咱娘好一阵难过,你怎么又跟他混一起了?”
陆池冰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你先抢了人家的孤本藏书,他那是误伤,我见他时他还还说那时特意找匠人帮你粘回来打算照着原样重新刻一个呢。”
“那粘回来了吗?”
“……我没细问。”
“听你这意思我是不是得上国学寺慰问他一下?”
“别,千万别来,等春闱过后你想怎么算账就怎么算,没人拦你。”
“……哦。”
……
一转眼便到了春闱前夕,满京城因为左相归来提出的一些改革事项而引发的茶馆话题纷纷转向了今春三甲候选。
枭卫府里也不能免俗,连带着值勤站岗的守卫都私底下开了几个小赌局,喊陆栖鸾来压状元郎。
而状元郎的热门候选里四个有两个都是陆栖鸾家的,尤其是在陈望拒了左相议亲的小道消息传开后,京城里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陆家的小姐,把她义助陈望的事儿传得越发离谱。
马主簿还特地打趣她说她赌谁都一样,那状元多半是她家的,被同僚好生调戏了几日。
直到春闱前一日,到了放衙的时辰,陆栖鸾正要关门落锁回家再看一看陈望留下的升品试功课,忽然前院喧闹起来,片刻后又归于寂静。
不一会儿,正在府里练府卫的周弦来了她这边,让她马上把门再打开。
“怎么了?”
“别多问,是府主回府了,快把你的狗收起来。”
因密档阁前的院子朝阳,一开始是叶大夫的猫闺女跑来晒太阳,等到陆栖鸾那头狗崽儿会扑腾了,也跟着猫跑来晒肚皮。府里往来调取密档的枭卫有时候也会来撸猫逗狗地放松放松,可到底还是不合规矩的,尤其是在枭卫的府主回来的时候。
叶大夫的猫闺女聪明,一见人来便跳到房檐上找个看不见的地方继续睡。而陆栖鸾的狗儿子就没那么机智了,一脸傻样地蹲在她旁边晃尾巴。
陆栖鸾赶紧把狗拎起来,一时间也不知往哪儿塞,只能暂时把狗儿子往袖子里一揣,躲在站得笔直的周弦后面。
很快院门口就传来铁甲因走动而摩擦的声音,随后便走进来一个威武的中年。枭卫的武官服饰俱是一身暗金黑衣,脑后系着一条揉金丝的发绳,绳尾又用金银错的手艺系着三根浸了金漆的枭羽,时人因畏惧枭卫,便有了“晦夜见枭羽落窗,必有血光之灾”一说。
而这个中年则是半身甲胄,头戴铁盔,长髯飘飘,他一走进来,陆栖鸾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长得……好像年画里的关二爷啊。
陆栖鸾刚抿起嘴唇就听见周弦低声道——
“……我知道你想笑,府主姓赵不姓关,给我憋住。”
“哦。”
那位赵府主身后跟了四个抬着铁皮箱子的人,待走到近前,抬箱子的人进了阁里,赵府主却停在门口,扫了一眼陆栖鸾,对周弦问道:
“本官去追查前刑部贪渎党羽的这两个月,听说京里不太平,你们又了结了两桩案子?”
周弦抱拳道:“下官等人不敢自专,皆是承于上意。”
赵府主点了点头,道:“有高都尉在,本官自是放心。每年春闱前后正是多事之秋,你们也都提着点心,莫教出了岔子。”
周弦连连称是,陆栖鸾又听他们说了些陈年案犯的事,便听赵府主提到了自己。
“……这个小典书应当是今年才进府的,怎就这么快要考升品试?”
“府主有所不知,陆典书不畏强权,助府里成功捕获落跑的太子殿下,省了我们不少功夫。吏部评功绩的时候,高都尉便把她算上了,您也知道,朝中女官稀缺,难得有这样办事利索的,升迁得自然也就快。”
——不不不他第二次没有落跑只是见义勇为被你们冤枉着抓去大理寺的……
赵府主捋须点头,对陆栖鸾道:“陆典书,府里参与春闱的女官你还是头一个,好好考,为府争光,知道了吗?”
陆栖鸾:“多谢府主指教,下官定不负府主期望。”
赵府主十分欣慰:“还是年轻人有志气,听说你家学渊源,陆大人之子更是准状元郎,你也定当是才女了。”
陆栖鸾:“哪里哪里……”
赵府主:“看来你对升品试是胸有成竹,来,以春为题作首诗给本官听听。”
陆栖鸾:“……”
我们重新回忆一下:陆栖鸾其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艺不精、诗词不通。
然而陆栖鸾有一个优点就是无论在多么尴尬的场景下都绝不怯场,咳嗽了一下,说了声献丑,便转过身走了起来。
赵府主问旁边的周弦:“……她这是?”
周弦:“曾闻曹子建七步成诗,陆典书书香门第,想是要效仿前人。”
赵府主遂连连感慨果然一家人才,待陆栖鸾走到第七步,果然便开口了——
“春日大街上,织女相亲忙。半夜思春起,窗外一声……一声……”
狗崽:“汪。”
“……”
多年以后,有史官记载:……初,陆侯授枭卫典书,府主尝试文采,七步成黄诗一首,震慑上官,后声名渐赫,此诗遂盛传年间。后世文人闻其诗,如重锤击顶,遂赠其号:诗锤。
第十六章 登龙道
“娘,为什么一大清早要炖甲鱼?”
“甲鱼,甲也,好兆头。”
“娘,为什么还没到祭日就要给爷爷烧纸?”
“祭地,及第也,让你爷爷保佑你们孔子护身。”
“那为什么不直接祭孔夫子?”
“你倒是提醒为娘了,来,这是孔庙泮水池里涮过的祈福笔,带上好好考。”
春闱前一天,陆母把能迷信的都迷信了个遍,又为了家里三个考生将文房四宝准备了六套,好似要出门远游一般全部搬上了马车。
陈望与陆池冰按规矩是要从国学寺直接去贡院的,故而惨遭迷信活动骚扰的也就只剩下陆栖鸾一个。
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抹着眼泪想送她去贡院的陆母,陆栖鸾带上一整车陆母的爱到了贡院前时,发现陈望和陆池冰这俩人比她这个经历了迷信活动的还疲劳。
“你们俩……没事儿吧?怎么看着这么累?”
二人眼底俱是一片青痕,陈望看了看她带着的一马车东西,道:“毕竟是人生大事,昨夜又有几个能安睡的,我们熬惯了,自是无妨,倒是你,带着这些东西是——?”
陆栖鸾隆重介绍:“孔庙祈福笔、孔庙祈福墨、孔庙祈福纸、孔庙祈福砚,我娘说砚头上雕着孔夫子的头,我看着像弥勒佛。”
陈望哑然失笑:“夫人美意自然是好的,只是贡院有规矩,笔墨纸砚一概不准私带,须得用贡院提供的文房四宝,夫人这番周折怕是只能心领了。”
“哎~”陆栖鸾心想迷信真是要不得,见陆池冰东张西望的,便问道:“找谁呢你?”
“我刚刚才瞧见尔蔚兄的,这会儿不知道去哪儿了。”
此时贡院门前已站满了各地来的考生,有的抓紧时间多看一会儿书,有的和熟人扎在一堆猜测考题。
“啊,尔蔚兄在那。”
陆栖鸾一回头,只瞧见一个蓝衣的书生,看他那有点眼熟的后脑勺,多半是秦尔蔚无误,只不过转眼间他便走到远处一架马车前,与掀帘探出头的一个少女说起了话。
……宋明桐。
陆栖鸾伸手抓住正要走过去的陆池冰,道:“贡院要开门了,这小子向来怕我怕得紧,你还是别去叫他了,省得影响他考试。”
陆池冰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又看了一眼,迟疑道:“那是……左相家的嫡女吗?”
刚一说出口陆池冰就有点后悔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陈望眼底显而易见地划过一丝倦色。
陆栖鸾倒也不像是多在意的模样,猜测道:“她是来考女官的?”
“不会,左相家风甚严,一向反对女官制,又怎么会让嫡孙女来考。我记得尔蔚兄之前才说过他有个表妹会来送考,想来便是这宋小姐了。”
“唔。”
陆栖鸾心想她跟宋明桐也算是一段孽缘,之前谣传她抢宋明桐的太子妃,现在又谣传宋明桐夺她的未婚夫,有趣归有趣,但估摸着这宋小姐是越来越恨她了。
女人对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尤其敏感,宋明桐亦然,一边和表兄说这话一边觉得耳边烧得慌,一脸古怪地往左边一看,只见人群那头,陆栖鸾捏着下巴眯眼看她。
——妈呀!
宋明桐一下子缩进了马车里。
她表兄秦尔蔚愣了一下,敲了敲马车壁道:“明桐,怎么了?”
“我……我又见到上次脱我鞋的那个女人了。”
秦尔蔚一直在国学寺,只知宋明桐被某家小姐欺负了个彻底,以至于身边最亲近的侍女也因照顾不周被她母亲一气之下发卖了,也不知那欺人者姓甚名谁,便道:“若她对不住你,也正好趁此机会让她向你致歉,以后都是要在京城过的,还是早早化干戈为玉帛的好。她在哪儿?表兄带你去吧。”
“不去不去,我一见她心里便擂得厉害……”
“哈?”
旁边新换上来的侍女唉声叹气道:“前段时日小姐夜里还会梦见那恶女惊醒呢,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段时间才好了些。”
秦尔蔚一边心疼表妹可怜,一边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还没琢磨清楚个所以然,贡院的门就开了。
“开——考——时——辰——到!”
三座铜狮门徐徐打开,左侧站了一排兵士与检考的小吏,右侧出来数名女官并着一座简易的麻布棚,想来是为女官检考时避嫌之用。
而正中间的门里,有一条雕刻着龙纹的青石路,这是除皇宫外唯一一条允许雕龙的路,意在鼓励举子得登龙道,民间便称之为登龙道。
“应试举子入登龙道,女官入右侧矮门,开始检考!”
随着主考官一声令下,四周举子尽皆熙熙去排队待检。
“那,我们便进去了,贡院寒冷,你要保重着些身子。”
“嗯,也祝你们得偿所愿。”
陆栖鸾目送他们走向那中间的登龙道,直到那些龙纹映入眼帘,忽然喃喃道——
“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得见女官也走上登龙道的一日。”
这么一想,陆栖鸾发现自己倒也没有如往常般自嘲异想天开,心思莫名地揉着后颈进了矮门。
按部就班地让人搜完身,文牒核对无误后,便与四十来个同样考女官的女子入了西侧的一个小考场。
进去了之后果然如陈望说的一般冷,每个考生都有一个小间,桌椅皆是石砌的,上面刷着一层厚厚的棕漆,随便用指甲盖一按就是一个小坑。监考的官吏板着脸告诉她们,若是在考后发现那漆面上有文字或画符,不仅考卷作废,还会直接抓她们去坐三年牢。
女官升品试尚且如此,隔壁的会试还不知严苛成什么样。
又过了约小半个时辰,一声钟响传遍贡院,又是一声拖长了的“考官巡视”,不多时陆栖鸾便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白眉考官走进考场,看他的官服,似是个从三品大员,想来便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官了。
按理说贡院里连主考官也应当保持肃静,可这白眉考官一进女官升品试的考场就开始低声跟身边的官员抱怨,那声音虽说不大,等他们走近时,还是让陆栖鸾听了个分明。
“……不知修了哪辈子的福分得了左相青眼,不识好歹,还是得本官来给他拎着点。”
“大人说的是,看在左相的面子上,到时候让他喊声义父便是了。”
“哼……”
白眉考官似乎是心情不好,扫了一眼周围的女官,待看见陆栖鸾时,哎了一声,似是没料到这一届来考试的还有这么漂亮的少女,弯着腰正要探头去看她的号牌。
“这小姑娘是哪家的女官?织造局的?”
贡院如此严肃的地方,考官这么明显的行为委实是过了,正在旁边的官员多少有点尴尬时,一个少年身形忽然走过来把考官和陆栖鸾的号舍隔开。
“冯大人,马上要开考了,会试院还待巡视,请速行。”
那冯考官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冷笑道:“雁云卫第一次负责贡院,果然是严了些。走吧,武官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们文官还能说什么?”
言罢,直接拂袖离开。
比之疑似被骚扰,陆栖鸾更惊讶的是苏阆然也在考场。
“你怎么在这儿?”
余光扫见左右无人注意,苏阆然微微低头,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陪考官监考。”
……好吧,为了不被砍成两半血溅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