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女好色赋 作者:西弦(纵横2013-08-06完结)-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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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瑶忍不住侧目,如果换做是白起,即便躺在他面前的是司马靳,他恐怕也不愿让自己以及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拿出救命水去喂给一个必死的人喝的吧。交战时周边的泉水都可能变作敌方对付己军的武器,因此随身携带的口粮与清水极为珍贵。
有时候,冷静即冷酷。
“这是军令!”赵括不知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阻拦他的众人,单膝跪地,动作轻缓地用壶口对着那两瓣不断翕动的干裂嘴唇,然后将清水喂进手下口中。
帐内忽然一片死寂,每个人都屏息凝视着这神圣而庄严的时刻。秋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她以为赵括这样生于名门的青年应该是倨傲而自私的,却忘了他是将门出生,即使说到底是个书生,也带着一股为将者的血性。
那清冽的水只喂进一点便从那马将军的嘴边溢出来,伤员一开始本能地吞咽了几下,但很快连这一点七里也无,清水从嘴角划落到腮边。
赵括及时收手,身体却还保持原来的姿势。
秋瑶依稀看到有什么晶亮的东西落在那满是血污的脸上,化开了一小片殷虹。
赵括随即站起来,背过身去,“把马将军葬了。”
手下领命而出,抬走尸体,只留下地上的斑斑血迹。
秋瑶继续看着兵书,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军营中,因此她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赵军的失利她早已清楚,但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一番景象,正想着,外面忽然又鼓声大作,一名将士进帐,带来一个让赵军上下为之寒心的消息。
“报告将军,秦军援兵已到,此时正全力向我军攻来。”
秋瑶的眼角微微一跳。
“全力抗敌!”军令一下,赵军开始了殊死突围战,但终于渐渐力不从心,眼见着赵军即将全军覆没,赵括却忽然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传我的命令,开城投降。”
赵括的举动再一次超出了秋瑶的预料,她本以为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与敌军搏一搏,好歹他的祖父也是一代名将赵奢。
传话的将士顿时面露难色。
“还不快去,难道你要看长平数十万百姓沦为秦军手下的牺牲品吗!”
将士浑身一震,认认真真地说了句“诺”,转身走出了营帐。
“至于你,”赵括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眼从头到尾都没出声的秋瑶,“本将欠毛遂先生一个人情,带你出征已是偿了这份情,但是总不能让你一起葬身于此,本将会派两个人设法带你离开,至于走不走得掉,那遍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你呢?”秋瑶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我是主将,自当亲身赴往秦军告降。”赵括年轻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痛楚,“在这里好好等着,待会就会有人带你离开。”
赵括说完转身欲走,却不料秋瑶从身后叫住了自己。
“我不走,我跟你一起去。”秋瑶站起身,目光定定地看着赵括。
“你疯了?”赵括诧异地转过头与她四目相接,却看到秋瑶眼中满是坚决。
“我是白起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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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关于那个秦赵势均力敌,还有赵国投降什么的都是真的。
其实纸上谈兵这个典故是有偏颇的,事实上赵括并不是只懂兵法不懂实战的坑。当时长平之战,秦赵双方是打得不分上下的,胜负的关键是谁家的援军先到。
百度上的说法是赵括在突围战中被一箭射死,但还有一种说法是赵括尸骨无存,写小说的话我更倾向于后者,至少多增添一点可能。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承诺
前来纳降的是司马靳,不见白起身影。
一到秦军控制范围内,秋瑶和赵括便分了开来,司马靳自然是第一眼便认出了秋瑶,脸上掠过一丝隐忍的诧异与愠怒,便吩咐手下带她到营帐中去,自己则是随部下押着赵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赵括回头,深深地看了秋瑶一眼。
秋瑶默然地走进帐中,里面并没有别人,坐下后细细打量着周围,忽然想起自己同白起第一次见面时,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候会面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穿了件白色的长衫,隔着帐子撑着下颔,每一句戏谑都带着尖锐,仿佛将自己的所有心情都洞悉了去。
忽然想起他说的那句,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不知为何,秋瑶眼底有些发热。
这样的回忆持续了没多久,帐门口传来的动静便打断了她的思绪。
来人正是白起,白袍银甲,眼眶微微凹进去,原本犀利的一双凤眼变得更为深邃,却也染上了一层沧桑。
十年的征战将他的五官雕刻得更为立体,却也为他的鬓角染上几丝白霜。
秋瑶旋即起身,心里涌起骇浪,口中却只吐出一句狗血的“别来无恙”。
白起没有理会她的寒暄,径自上前,将那个故作客套的人一把拥入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迫视着那双清澈灵动的眼,沉声道“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这不像你。”
秋瑶胸口一滞,想退后一步,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禁锢,“都过去了这么久,人总是会变的。”
白起皱了皱眉,他并不想与秋瑶在这个无意义的话题上纠缠。
“藏身于败军之中,勇气可嘉,”白起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随后眸色一沉,“你是如何得知我在军中的?”
“你不是主将吗?”秋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是主将,”白起眼中泛起一抹危险的亮光,“但是这是秘而不宣的。”
可是赵括却明明说对手是白起了……莫非这是他自己猜测的?秋瑶不知道长平之战白起指挥战役这事原来还是个机密,这样一来自己反而百口莫辩。
“这么说赵括也是一早就知道我在军中的事?”白起眯了眯眼,似乎要把秋瑶的心思看个究竟。
一“这只是猜测,”提到赵括,秋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打算把赵括怎么样?”
“你觉得呢?”
“……”秋瑶还是像以前一样猜不透白起的想法,“他已经投降了。”
“难不成你还指望我留他一命?”白起松开双臂,冷笑着看着秋瑶。
“他还年轻,而且颇有才能……”秋瑶一时口讷,只是想到之前赵括为了濒死的部下拿出自己的水一事,让她有些担忧起那个率直而骄傲的青年。
“正是因为他年轻有才,往后有无限可能,我才不能放过他,”白起话中透着一股阴狠,但又不失欣赏,“你可知这一仗我打得多难?若非我军援兵先到,这一战的结果就不是现在这般,你说我怎能留他在这个世上威胁我秦?”
对于白起的说法,秋瑶一时间无以为辩,似乎每次和白起争论,她总是落在下风。
白起见她说不出话,冷笑着勾起她的下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给赵括求情的?”
秋瑶浑身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见白起的真正目的,向后退了一步,稳住心神,“难道你猜不到是为了什么?事情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么?”
“我想我知道是为什么了,”白起笑了笑,定定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秋瑶,“而且我也知道你终有一天会为此来见我。”
有那么一瞬间,秋瑶恨极了白起这种自以为掌握一切的自信。
“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就让你见到铮儿?”
“铮儿?”白起将这两个字细细咀嚼了一番,忽然将眼神放柔了不少,拿起秋瑶的手,看了看上面的剥茧,缓缓道“我便知道宋玉容不下那个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们母女了。”
秋瑶没想到白起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鼻子陡然一酸,抽回自己的手,声调却拉高了不少,“一点都不委屈,没有你的纠缠我们过得很自在。更何况,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白起,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用这种手段来设计我。”
宋玉的眼冷漠神,乡邻的窃窃私语,过往的一切同时化作一把把利刃,划在自己心口上。秋瑶的话语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悲愤与凄凉。
她原本可以比现在过得好很多,但白起却一手酿造了一场又一场的悲剧。
“你觉得这其中只有设计?”白起反问,抬手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鬓发,“那好,你说,我如何才能见得自己的儿子。”
“你先告诉我以初的状况。”秋瑶努力将自己眼中的泪水憋回去,她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示弱,原先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他好得很,”白起眼中的情绪有些莫测,“你看我是不是比宋玉那伪君子好多了,他容不下我的骨血,我却替他养儿子。”
这事无疑是秋瑶心中的一根刺,秋瑶撇开头,避开这个话题,“我要回一趟楚国,待处理好一些事情,我会让你见到铮儿,但是到时候你必须把以初还给我。”
“你当这是交易?”白起的语气有些发狠,抬手捏住秋瑶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而且你选择抛弃我的儿子而要宋玉的种?”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秋瑶怒不可遏地推开他,“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厚此薄彼?我说了只是让你见到铮儿,不代表把他送给你!”
“那你是打算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了?”白起又换上先前的冷笑,“这可不行,我白起一共就这么一个儿子。何况既然你来了这里,你觉得我还会放你走?”
秋瑶眼神一凛,毫无惧色地迎向白起的目光,“我走不出这个军营,你便是穷尽一生也见不到你的儿子。”
“这还是你头一回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我,”白起的反应没有秋瑶意料中的勃然大怒,而是平静地让秋瑶有些不安,他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自己,淡淡道,“宋玉当真值得你执意如此?既然他为了一个孩子容不下你,便说明他在乎自己甚于一切,这样的人……”
“那你又能比他高尚到哪去呢?”秋瑶觉得有些无力,“其实归根结底你们都是一样的。”傲慢。自负。漠视他人。
而她,是他们自私之下的牺牲品。
白起看着她脸上微妙的变化,沉默半晌,忽然背过身去,“那好,我答应你,三日之后你可以离开这里,但是你必须履行自己的承诺。”
秋瑶,我这么做,你可会觉得我和宋玉,本质上是不同的?
白起忽然松了口,秋瑶自然没再继续纠缠。
方才的脆弱,一半是她故意展示给白起看的。她心底不愿承认是在用白起对自己的在乎做赌注,但是有的事情,变了终究是变了。
“好。”
只是她不曾想到,当她决定践诺的时候,一切都脱离了预想的轨道。她后来曾不止一次后悔过,今时今日的决然。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若只若初见
感觉第二卷的每一章,都让我肝肠寸断啊,这一章写得我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这会的状态是躺在同学家沙发上无限唏嘘地对着屏幕喝可乐。。。
酸得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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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瑶在营中三日,长平城内外皆化为人间地狱。原本已经接受赵军投降的白起忽然下令,屠杀赵军以及当地居民,只放回五百余人向邯郸复命。
她能预见这一切,却无力阻止。她不是圣人,亦不想干涉历史,那时鄢郢之战她满心愤慨,而如今她的心里只有满满的悲哀。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阖目静躺着等待三天的过去,睡睡醒醒之间,模模糊糊感到有人停留在自己身旁,她不想睁眼去看,也不想知道外面的情状有多惨烈,整个人如同埋首沙中的鸵鸟,逃避现实的所有。
秋瑶离开的时候白起没有现身,只派了一名亲卫将她送到城外的路口,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秋瑶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会让自己避免目睹杀戮,却无法除尽这漫山的血腥。
即使绕开了那片尸横遍野的谷口,她仍然能够看到道旁的尸体。骑着马一脸木然地前行,,偶尔碰上几个幸存的居民,问清邯郸的方向,留下一些食物,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夜以继日地赶路,她终于在四天之后到了邯郸,便再没有气力去管别的事情,回房又睡了整整一天,开门时,正好秋铮带着忧虑的小脸。
“阿媪,那位毛遂先生来过了,他让我等你睡醒后把这个交给你。”秋铮有些不安地看着母亲有些苍白的脸色,将一支竹简递给秋瑶。
秋瑶只看了了竹简一眼,神情变得有些复杂,“把东西收拾下,我们要离开这里。”
与毛遂碰面时,秋瑶发觉他的神色也有些颓然,她深知这其中不止有赵军战败的原因。途中终究是按捺不住好奇,问了毛遂,他究竟帮了赵括什么忙,让赵括愿意带着自己随军同行。
“是我教他如何说服众人率军御敌的,他将这视作莫大的人情,我却觉得自己是将他送上不归路的罪人。”
秋瑶得到答案,默然良久。
一切都在毛遂意料中,赵王委托平原君找了数十位门客,前往楚国说服楚王出兵救援,长平一役,赵国元气大伤,江河日下。
秋瑶无法形容回到楚国的心情,这里,应该可以称之为她的故土吧。她本想立即前往景差府上看望他,却得知景差一早便进宫议事,景府的守卫早就换了不知多少批,没有人记得她还是昔日景差的未婚妻。
记忆的长河在顷刻间决堤。
她忽然疯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