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女好色赋 作者:西弦(纵横2013-08-06完结)-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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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姑娘好自为之。”
秋瑶只一眼便看出这耳坠是平日里谢二娘常戴的那只,心中却全然没有从前的嫌恶,而是不顾保持面上的平静起身质问司马靳,“你把我的家人怎么样了?”
“只要谢姑娘安分守己待在这里,他们便不会怎样。”司马靳说完便转身走向门外,秋瑶随即起身跑到他跟前拦住了去路。
“我要见白起。”
或许是因为听见秋瑶直呼白起名讳心有不悦,司马靳皱了皱眉头,“武安君近来军务繁忙。”
“那我要见我的家人。”
“过几天谢姑娘就能见到他们,在这之前希望姑娘不要有什么别的动作。”司马靳说完绕过秋瑶径直走出了房门,秋瑶背对着房门,垂在衣摆两侧的双手一紧,随后转身将房门重重关上,一记闷响敲在欣赏,秋瑶快步走到桌前将桌上的器具尽数扫落在地上,桌上的东西碎了一地尚不解恨,秋瑶又将房里能砸的东西尽数砸了个干净,随即颓然坐倒在地,背靠着床沿掩面而泣,手背上不知何时被化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殷红的鲜血从手背一直淌到袖管中,染红了一小片。
千里之外,一道王命自东向西传过半个楚国。
议政大夫宋玉办事不力,致使楚国能臣折损无数,王上震怒,罢之。
随同王命加急送到的还有一封加密封起的书信,宋玉自庭院中回屋,谨慎地信打开,落入眼帘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宋玉眼角忽然有些湿润,但仅是一瞬面上便恢复了平静,即使只身一人他也不愿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脸上,但是只有两人能让他例外。
其中一人,不知何往,遍寻无踪,令他几欲成狂。
另一人,志同而道不合,分道扬镳,在他失意之时寄来了这封书信。
宋玉细细读着,短短百余字,令他的心中的酸楚又是多了一倍。
念楚国昔日何等繁盛,世家何等辉煌,而如今却仅余下数户世家子弟能够留在楚王左右,而能够完全得到楚王信任的更是屈指可数。他很欣慰景差此时能够在楚王身旁,经历这么多变故,他依旧对景差的人格深信不疑,有他在楚王身边,楚王至少不会昏聩得更为彻底,佞臣虽受宠,但景家终究与王室同宗,再加上景差如今善守明哲保身,应当不会有过多忧患。
景差的信措辞委婉,尽管言语间都是关怀,却掩盖不住那早已产生的疏离。昔日的无所不言早已无迹可寻,这一点从景差只字不提与夏侯联手试图带走秋瑶便可以看出。
宋玉通篇看下来,景差索要说的无非就是让他明哲保身,不要再参与这些纷纷扰扰。
明哲保身,宋玉看着信上这四字不免泛起一丝苦笑,他终究无法做到这四个字,或许他根本做不到,他无法像屈原那般直言进谏,无法义无反顾。
那日事变,起因是集会中的一人与秦人私通泄露了集会地点,参与集会的人半数都被秦人捉住,他侥幸逃过,却终究逃不过这一纸罢免的王命。
心有不甘在所难免,宋玉取出笔墨修书随后出门让人快马加鞭送至楚王处,拐进后院将马牵了出来。
陈家夫妇相互搀着走了出来。
“宋公子放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
宋玉点了点头,笃定地答道,“我明白”,随后翻身上马,向远方驰去。
他自当坚信她无恙,只是如今的局势混乱不堪,他不知到何处才能寻到她的结发之妻,然而不论历时多久,他都一定会找到她。
第六十章 家人
送来的饭菜只吃了几口又重新退了回去,这几天的胃口一天比一天差,月事一个月未来,秋瑶终于开始有些慌了,她先前为了稳住颜信口说自己已然怀有身孕,这会只怕是要一语成谶。
正当她烦忧之时,侍女忽然通报让秋瑶去饭厅,秋瑶估摸着是谢家人的人到了,有些急迫地出门走向饭厅,刚走到门口谢老爹便迎了上来,谢二娘则是惴惴地站起身,双手一直绞在一起。
“爹,二娘。”秋瑶鼻子一阵发酸,一时间心中感慨溢于言表,忽然意识到厅堂中少了一个人,不禁问了句“谢晋去哪了?”
此言一出谢二娘捂着嘴嘤嘤地啜泣起来,秋瑶心中一紧,再去看谢老爹,那干涩的眼窝中也泛起了红。
“前些日子秦军攻进了郢都,我们一家出逃时被人群冲散,晋儿便是在那个时候不见的,我们寻了几日依旧没有他的消息。”谢老爹说着有些哽咽,秋瑶心里极不是滋味,想来谢老爹老年得子百般疼爱,结果却因为这战乱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期间我托人去景府寻你,不想景府的人早已全部离开了都城,我当你同景公子一同离开的,这会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对景公子一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瞒爹,”秋瑶言语一顿,“我与宋玉已经月余之前已经结为夫妇。”
“你和宋玉?”谢老爹一脸的难以置信,“罢了,如今再说这些无意义,既然你有意于他且景家亦不追究,那么此时也就随你去吧。”谢老爹一脸无奈地叹了一声。
秋瑶撇了撇嘴,“您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也不知道?”谢老爹揉了揉眼一脸的意外,“恩人说寻到了你,便带我们到这儿来见你一面。倒是你又怎得不和景公子在一块?他既然让你进了家门又如何不娶你?”
“恩人?”秋瑶冷冷一笑,心想这会或许还不是和谢家人说清楚的时候,“既然有那个恩人护着,谢晋怎么会走丢的?”
“恩人将我们带出鄢城之后便让我们自己谋生,秦人攻城的时候一家人被人冲散,是恩人的手下将我与你二娘带到了一处,但晋儿却是怎么也找不着了。”谢老爹说完眼眶再度湿润,秋瑶心有不忍,连忙搀着他走到饭厅里面坐下。
谢二娘仍旧是哭,“芙蓉……你可一定要帮忙把你弟弟找回来……”
“我会尽量想办法,”秋瑶叹了口气,“你们如今住在什么地方。”
“爹也不清楚,一家子人大半辈子都待在鄢郢,出了那儿对外头一无所知。”谢老爹摆了摆手,“大概就是这里往南百余里的地方吧。”
“你们就没有问过旁人这是哪国哪城?”秋瑶眉头蹙得更紧。
“问了,服侍的几个下人都说不知,而恩人吩咐过外头形势混乱不要外出,我们便也没有同外头的人接触,”谢老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又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茶水,“幸好这地方还够安宁。”
秋瑶默然,一阵恶心顿时涌上胸口,她随即意识到什么状况,马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快速地喝了下去,努力不在侍女面前表现出异常,脸色却是一时间变了数遍。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谢老爹关心地问了句,忽然见到秋瑶放下茶杯的手腕上空空如也,不禁多问了句,“你亲娘留给你的那只镯子呢?”
秋瑶闻言情不自禁地去看了眼一旁的谢二娘,果然见她轻微地瑟缩了一下,想来那镯子先前掀起多少风波,那一脚崴得留下了后遗症令自己后来险些成了瘸子,眼中的嫌恶一闪而逝,秋瑶面色有愧,“被我不慎弄丢了。”
见谢二娘面露喜色,秋瑶不禁皱着眉将脸转到一边,“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要回到先前住的地方?”
“恩人交代了今日日落之前回去,”谢老爹环视了下四周,“要不我同恩人说一声看看能否和你二娘搬来与你同住。”
“他不会同意的,”秋瑶哂笑一声,若是如此他还有能有什么能作为要挟她的筹码,抬眼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侍女,用衣袖轻轻掀落茶杯,随后连忙去帮谢老爹擦拭衣襟上被溅到的茶水,凑到其耳边用恰到好处的声音说了句“设法离开”,随后恢复一脸镇定坐了回去。
而谢老爹却无法做到秋瑶这番从容,过了这么些日子,他自然试过离开院子,但却受到护院的坚决阻挠,说没有疑心是不可能的,这次来到这个地方那种质疑的感觉愈发强烈,而秋瑶的警告更是让谢老爹肯定了先前的揣测。
谢老爹神色大变,幸而背对着侍女才没有被看出来,嘴唇哆嗦了两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秋瑶抬首吩咐侍女让人带谢老爹去换身衣裳,而后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从刚才开始就啜泣不止的谢二娘手上。
“芙蓉,”谢二娘红着眼睛握住了秋瑶的一只手腕,“二娘从前亏待你,二娘承认,但常言道患难方见真情,何况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你一定要帮二娘找到你弟弟……”
秋瑶头一回被她这么握着手有些不太习惯,谢二娘这段时间受了不少惊吓,本就没多少肉的脸上更瘦了不少,颧骨突出得更为明显,而一双细挑的媚眼肿的跟核桃似的,秋瑶于心不忍,便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我说了,我一定会让人尽量帮忙把他找回来。”
“二娘先前对不起你……”谢二娘放开秋瑶的手腕哭得更凶,秋瑶无法,只得随意地安抚两句,幸而谢老爹很快便换好衣服过来,谢二娘这才转移目标向他诉苦。
叙话却只进行了没多久便草草结束,秋瑶全身乏力,努力掩饰着倦态回到房里半卧着养神,逃跑计划暂时落空,而谢老爹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当下的问题就是如何与其保持联络,设法一起逃离。
抽出枕边的地图,秋瑶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第六十一章 夏末将至
吃完早餐,秋瑶便躲在茅厕中吐得天翻地覆,有气无力地回到房中,她有些沮丧地趴到了桌上。
她原本想的很好,设法说服司马靳让谢家夫妇与自己同住,接着看熟地图再设法串通好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凭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跑不了多少路就会趴下。但是留在这里,自己怀孕的事实根本隐瞒不了多久,秋瑶记得宋玉说过那把剑可以给白起的手下看却绝对不能让白起看到,而今她隐约猜出了这其中的含义。
隐约听见外头传来马蹄声,秋瑶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急促的脚步声快速向自己房间靠近,秋瑶心跳得厉害,这脚步声让她感到来者不善,刚起身退开两步,门便从外面重重地撞开,三个持刀男子进房,当先一人正是一脸冷酷的司马靳。
“你们要干什么!”秋瑶又向后退了两步,刚好摸到放在边桌上的剑,颤抖地拔出剑对着司马靳,腿已经软得无法站稳。
“武安君有令,就地取你性命。”司马靳本不想多言,但其中的蹊跷令他忍不住破例解释了一回,命令是昨日刚刚送到的,秋瑶刚被带到这里来时他们并未将此事通知白起,带到前方军情稳定之后才再做禀报,他本以为白起会如之前那样困住秋瑶,便自作主张继续监禁她的家人并让人看好秋瑶,不料白起闻讯后却下了这么决绝的命令,的确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秋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腿上顿时又有了些力气。
只要是白起的命令,白起不在,她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可有说为何?”
“不曾。”司马靳皱了皱眉,提着剑靠近两步,正准备动手却听到秋瑶一声厉呵。
“住手!”秋瑶杏目圆睁瞪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司马靳,见他动作停下,随即稳了稳身形朗声道,“他不说,我替他说!我本是楚国一介村妇,死不足惜,生也不足他虑,但他却处心积虑几次三番想把我掳走,而今又下这样的死令,前者是他对我动情,后者则是他情深蒂固又唯恐自己为情所困给人留下把柄,而我在他心中分量不言自明。今日我只要在这边说几句话,你代为转达,他必定改变主意,倘若你们不考虑到他那个命令中有多少是因为一时冲动而直接执行,我敢说他到最后一定会因为后悔而迁怒于你们!”
司马靳不晓得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人爆发起来还有这么果敢无畏的一面,不禁放下了手中的剑,沉声问道,“转达什么?”
“我如今已是宋玉之妻,腹中尚有宋玉之骨肉。”秋瑶咬了咬牙将一切和盘托出,她必须放手一搏才有希望保住自己和自己孩子的性命。“他想要制衡宋玉,这是最好的筹码。”
“莫非你不知宋玉已被楚王罢官?”司马靳反问。
秋瑶心中先是一惊,但很快便回过神来,“那又如何,管夷吾被举于牢狱之中依旧得当丞相,何况放眼荆楚,何人不知宋子渊之贤,武安君岂会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
秋瑶一番慷慨陈词说得掷地有声,司马靳权衡片刻,收起剑,面上不禁多了两分敬意,“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待武安君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秋瑶看着司马靳带着人走出房门,整个人随即瘫倒在地,手中的剑滑到一边,冰冷的锋芒照亮了秋瑶的半张脸。
她一定是疯了,秋瑶抹了把脸,犹未从方才的惊险之中解脱出来,她不过是在赌,既然无法离开便索性放手一搏,她对司马靳说白起会为了制衡宋玉而留下她母子只是一种情况,另一种情况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一思及白起杀神之名,秋瑶的后背便会冒出一丝丝凉意。
小腹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秋瑶痛苦地捂住小腹,思忖着应当是方才受惊以致于有些动了胎气,既然事情已经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