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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宫学有匪-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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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要的嫌隙与误会,光明磊落总比藏藏掖掖好,而最好的坦诚时机,便是现在——所幸,我也赌对了。”
  梁帝在最开始的震惊后,不仅接受了骆秋迟的过往,还生出各番感叹,他总算明白他为何一心想要为天下寒士出头了。
  “连浩浩宫学之中,最光明正义之所在,都存有着这样目不忍睹的黑暗,可见我大梁看不见的其他角落里,还有多少肮脏不公之事,千百年来门阀贵族专权,积弊如此之深,怎能不变?不得不变!”
  骆秋迟的一番经历,更加激起了梁帝的变革之心,而事实上,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听闻东夷山君治下有方,统领十八座匪寨,却没有滋扰青州百姓,反而奋勇对抗狄族,保一方安宁。那时他其实就存了招安之心,想纳得东夷山君为首的一股力量为己所用,化匪为军,抗击外族,只是久未寻得合适契机。
  再回到更远的时候,当年才十五岁的骆衡,大考之文也是一眼便得他心,他当时赞不绝口,只道此生小小年纪,写出的文章却气吞山河,行文间不仅没有世家子弟一贯的矫揉匠气,反倒风骨满满,破格出新,带着锐不可当的少年意气。
  “朕当初看了那篇会考之文后,心潮起伏,久久难寐,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重用此人,可惜后来见到了那晏七郎本人,与他一番面谈后,朕那颗激动不已的心,又冷却失望下来,只因他与朕所想实在相去甚远,出自贵族高门的他,仍是摆脱不了一身世家子弟的桎梏,朕想,他不是朕要找的人。”
  “可朕哪知当年的试卷早就偷梁换柱,原来冥冥之中,朕要找的人,根本就不是那晏七郎,而是你!”
  那个随岁月浮沉,无论变换何种面貌,以何种身份出现,俱一眼便得他心,令他赏识万分的骆生。
  梁帝感慨万千:“命运实在是妙不可言,原来朕与骆郎间的君臣之缘,一早便已注定,兜兜转转一大圈后,骆郎还是要来到朕的身边。”
  “看来前方那一段路,骆郎势必要与朕同行,辅佐在朕左右,造福黎民百姓,成为我大梁的一代股肱之臣!”
  君臣间到了此刻,才算心心相印,坦诚相待,真正携手踏上了同一条路。
  骆秋迟不仅没有赌错,反而大大赌对了一把,比他料想中的结果还要好。
  殿门紧闭,君臣二人促膝而谈,详细分析了如今皇城里的局势,以及未来寒门的变革。
  以六王爷为首的那些门阀贵族看来是坐不住了,六王爷与梁帝撕破脸皮后,近来更是动作频频,一儿一女都走了联姻之路,借此拉拢各方势力,一个相府,一个伯阳侯,野心简直是不加遮掩了。
  如今又兼狄族在一旁虎视眈眈,大梁风雨飘摇,内忧外患,若再不加应对,皇城的天恐怕真的就要变了。
  骆秋迟早已看出六王爷一派的蠢蠢欲动,当即献上自己的谋略,梁帝看过后深以为然,两人一番紧密商讨下,这便确定了未来的大方向。
  不能再任由门阀贵族势力坐大了,在这样的特殊时刻,梁帝决定蓄力反击,听取骆秋迟的建议,设立一所太学阁,吸纳寒门人才,招兵买马,扩建实力,与六王爷为首的那股权贵势力对抗。
  只因推行寒门改革之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王权力量弱小,无法一蹴而就,只能以这种方式循序渐进,壮大自身。
  关于设立太学阁的各项要点与细节,骆秋迟都已在献策中详述清楚,梁帝心潮澎湃,当即命他担任第一任阁首,负责日后的具体运作。
  骆秋迟也不推脱,不仅接下重担,还拿了一方名册出来——
  一方于现今局势而言,简直可谓是雪中送炭,暗室逢灯的名册。
  正值招兵买马,奇缺人才之际,骆秋迟提供的这方名册,就是给梁帝“送人”来了!
  名册乃宣少傅所立,也可以说是延续了当年魏少傅做的事情。
  当年魏于蓝魏少傅,不仅开了麒麟择士,还暗中为寒门奔走,接济了不少学子,凝聚了许多有志之士,在他逝去后,宣少傅便一直延续他所做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积沙成塔下,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只等一个契机,一簇火苗,就能让这些人发光发热,为国效力。
  “陛下无需忧心忡忡,天下寒士众多,人才济济,绝不只有一个骆秋迟,萤火之光汇聚一起,也能照亮星空,接下来那段路,还会有更多人追随陛下,百死无悔!”
  拿着那方名册,听着骆秋迟铿锵有力的话语,梁帝的手不住颤抖着,激动得泪光闪烁。
  “不仅陛下如此激动,我一想到未来同行之路上,能与那么多志同道合之人携手前进,也是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骆秋迟白衣翻飞,望着金色的天边,微眯了眸:“如今只等宣少傅进一趟宫,最终再确认一番太学阁设立之事了。”
  自从那次揭发闻人姝后,宣少傅处境十分不易,伯阳侯怀恨在心,几次都想对他暗中下手,却统统都被欧阳少傅拦了下来。
  欧阳一族也是皇城中的权贵世家,地位非同小可,既然欧阳少傅铁了心保宣少傅,伯阳侯也无计可施,只能卖个顺水人情,恨恨作罢。
  如今在骆秋迟的举荐下,宣少傅也将得到梁帝的重用,共同筹建那太学阁之事。
  一切似乎越来越明朗,前路铺满了阳光,闻人隽在风中也感慨万千,眼底盈满笑意,望着长空下的那道俊挺身影。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
  “老大,你跟陛下,跟陛下……没有再商讨其他的东西了吗?”
  夕阳中,闻人隽拉了拉骆秋迟的衣袖,到底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骆秋迟回过头:“商讨什么事情?”
  闻人隽唇边的笑凝固了一瞬,“没,没什么。”
  她低下头,慢慢“哦”了一声,极力掩饰住各种情绪,不想让骆秋迟看到自己的失落。
  微风拂过她的衣袂发梢,却是一双手冷不丁伸了出来,在夕阳中揽住她的腰肢,将她一把抱了起起来!
  闻人隽心头狂跳,还来不及尖叫时,已对上骆秋迟亮闪闪的一双眼眸,耳边响起他笑眯眯的声音:“傻姑娘,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你以为我当真忘了吗?”
  他碰了碰她的鼻头,在金色的黄昏中,笑得温柔无比,一字一句:“小猴子,陛下已将婚期定好了,我却还没问你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做我骆秋迟的夫人吗?”
  闻人隽脸色绯红,脑袋晕晕乎乎的,对着那张俊逸笑脸,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骆秋迟却还在不停催她,坏心眼地逗着她,她急了,猛然伸出手,将他脑袋一捧,用力地就吻了下去——
  双唇相贴,呼吸灼热缠绵,长风掠过天地间,发丝缠绕,仿佛这一刻时光凝固,已是一生一世。
  身影交叠间,金光璀璨,如梦如幻,这一回,是真的再也分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奔赴前线

  ☆、第一百零四章:奔赴前线

  
  骆秋迟与闻人隽的大婚这便开始筹办,奉国公府上上下下忙作一团,闻人靖同时要嫁两个女儿,心思却显而易见地偏在了闻人隽一边。
  因为事实上,他根本就不喜闻人姝那桩婚事,在朝为官几十载,他虽不涉纷争,低调行事,却看得比谁都透彻。
  这桩婚事他一开始就想拒了,却耐不住薛夫人的强硬,他只能无奈摇头,回去对着阮小眉苦笑道:“六王爷他们的心思打量我不知道吗?他那艘船是那么好上的吗?可惜我这个女儿啊,虽跟着我姓闻人,身份却到底还是薛家的人,我是没办法插手的了。”
  他长长一叹:“六王爷看中的,哪里是我这个手无实权的奉国公啊,不是我嫁女儿,而是伯阳侯府嫁外孙女,从此他们倒成一家了……也罢也罢,只当我独善其身,落得清闲了,反正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不想管了,也管不了了。”
  无奈的叹声中,阮小眉听得似懂非懂,她对那些朝堂纷争一知半解,闻人靖见她那副模样,忍俊不禁,不由就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些东西你听听就好了,不用去多想,你不明白,我反而更喜欢,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个牵马走在柳树下的小眉,一点也没变。”
  “好呀,这句我听懂了,闻人靖,你笑我傻是不是?”
  阮小眉抬起下巴,故作恼怒,娇俏的模样还像个小姑娘似的,闻人靖终是笑了,知晓她在逗他开心,不由将她一把揽入怀中,轻轻抚过她的乌发。
  “我的傻夫人,我只愿你一辈子在我身边,这么傻下去,不用历经任何改变……我当年将你带回盛都,还担心这深宅大院损了你的心性,还好千帆过尽,岁月悠悠,你依旧是你……”
  他眼眶渐渐湿润:“总之我多么庆幸,还好有你,有阿隽在我身边,这个家才像一个家……未来不管朝局如何动荡,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母女,不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阮小眉靠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水雾也一点点模糊了视线,她弯起唇角:“现在可不止你了,阿隽也有自己的归宿了,她的男人可比你厉害,将阿隽托付给这样的人,我才算放心……”
  “是是是,丈母娘看女婿,可不就是越看越喜欢吗?”闻人靖笑了笑,语带调侃,将阮小眉揽得更紧了。
  屋外夜风飒飒,房中却安宁静谧,暗流汹涌的盛都城里,脉脉流淌着这一点万家灯火的温暖。
  大婚前半月,闻人靖邀骆秋迟来府中吃了一顿饭,亭里简简单单的几个菜,也没有外人在场,只有他们四人,俨然民间普普通通的一家四口般。
  “我这个女儿,从此以后,便要正式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一生一世都不能辜负她……”
  闻人靖多喝了几杯后,话也多了起来,他看着为自己夹菜的闻人隽,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渐渐泛红:“阿隽,爹从小到大都对你……算不上很好,你别怨爹,爹错了许多年,还好明白过来,也想通了很多东西,这么久以来,是爹亏欠了你……”
  闻人隽按住酒壶的手一顿,吸了吸鼻子,为闻人靖又满上一杯酒,不知不觉间双眼也红了:“爹,哪有什么亏欠啊?我这些年不都过得很好吗?将来还会更好,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和和顺顺,永不分离,就是世上最好的事情了……”
  夜里风凉,骆秋迟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闻人隽肩头,他一手揽过她,轻轻拍了拍,无声地将暖意传达给他。
  闻人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饮下一杯酒,抬头望向骆秋迟,话锋一转道:“你小子日后可一定要对我闺女好啊,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他叹道:“说起来,年少时我也曾游历四方,看过春烟柳绿,大江大海,有过凌云壮志,憧憬过逍遥自在的一生,但那些美好的愿景到底没能实现……”
  “人这一生,总归有太多无奈,我只希望我跟眉娘没能做到的事情,你们能够实现,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无所顾虑地选择自己的人生,不用为任何东西所困。”
  他说着说着眼眶又泛红了,阮小眉赶紧夺过他的酒杯,不让他再喝了。
  她转过头,面向闻人隽,头一回有些忸怩,慢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了一物,“阿隽啊,娘,娘给你缝了一双绣鞋,只是还差一小半呢,等你成亲那天,肯定,肯定就能穿上了……”
  她到底是个藏不住东西的人,唯一的女儿就要嫁人了,她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亲手缝制一双出嫁的绣鞋。
  可惜她手笨,拿惯了大刀,却拿不惯针线,反倒是闻人靖,学起来比她都要快,这双绣鞋,可以说是凝聚了他们共同的心血。
  见阮小眉拿出绣鞋,闻人靖不乐意了:“这还没做完呢,你怎么就拿出来了,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他醉眼朦胧,还想说多说几句,已经被阮小眉一把捂住了嘴,“就你话多,反正就差半个月了,拿出来给他们瞧瞧不行吗?”
  两人举止不拘,还像年轻时那般闹着,将骆秋迟与闻人隽都逗笑了,他们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涌起一股暖流。
  月下亭中,四个人的身影随风摇曳,天地间静谧安好,红色的绣鞋笼着一层柔光,美如梦境。
  随着大婚之期将近,太学阁设立一事也提上日程,就在梁帝准备下旨,封骆秋迟为太学阁第一任阁首,令他全权负责太学阁设立事项时,一封加急战报却传到了盛都城,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杭如雪中了跋月寒的埋伏,狄族大举来袭,杭如雪猝不及防,头一回吃了败仗,紧急求援!
  那时骆秋迟所料果然未错,其中的确有诈!跋月寒有备而来,怎会轻易休兵罢战,他的节节败退,不过是种“假象”,迷惑杭如雪,诱其深入罢了!
  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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