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天下-第1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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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穿着宝蓝色的锦袍,蒙着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那双眼睛离着还远,就锁定了纪二老爷和纪晓棠。
“除了纪家父女留活口,其余杀无赦。”锦袍男子冷声道。
纪家的守卫与追兵一接触,就溃退了下来。纪晓棠和纪二老爷只能进了藏书阁,此刻父女两人身边也只剩下十几个心腹。
锦袍男子带着人立刻追到了藏书阁门口。
“晓棠,爹爹对不起你。”纪二老爷此刻的神情格外平静,只是满含歉意地对纪晓棠说道。
此时此刻,纪二老爷和纪晓棠都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一刻,她们不得不使出最后的一招来。
藏书阁内以及四周,已经布置了大量的火药。纪二老爷和纪晓棠将藏书阁作为最后的退守之地,就是存着和对方同归于尽的心思。
藏着纪家老弱妇孺的密室入口就在藏书阁内,然而密室却在藏书阁后的假山底下,确保不会被爆炸所波及。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按照纪晓棠的估算,藏书阁爆炸,将会杀死对方的主脑人物和大部分精锐。而剩下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密室的入口就在这里。
这也就给纪家的老弱妇孺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她们一定会等到援军的到来。
而纪二老爷一生爱书,最后用藏书阁全部的藏书来陪葬,用纪二老爷的话来说,也是一件极雅且极奢侈的事情了。纪二老爷唯一的遗憾和歉疚,就是纪晓棠也不得不死在这里。
“爹爹,对不起我的不是你,而是外面的人。”纪晓棠淡淡地道,一面将手中的弓背到身后,面对着门外,“谢伯伯来了,请进来说话。”
纪晓棠一开口,就叫破了锦袍男子的身份。
锦袍男子手里提着宝剑,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然后竟将面上的黑巾扯了下来,赫然正是谢知县。
谢子谦一面吩咐人将藏书阁团团围了起来,一面微笑着迈步进屋。他神态自若,如果不是笑的冰冷,几乎就像他往常来藏书阁中,与纪二老爷谈天说地一般。
“不愧是我选中的儿媳妇,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有这般气度的女子!纪兄有女若此,可谓夫复何求。”谢子谦笑着走到了纪晓棠和纪二老爷的面前。
第二百四十一章 财报
“子谦兄过奖了。如果我交友的运气也能这般好,我纪家也就不会有今日之难了。”纪二老爷也笑道。
如果不考虑两个人所说的话,而是只从表面看来,他们似乎还是过去的知己好友。只是两个人虽面上都带着笑,但是那笑容却无论如何都到不了眼底。
纪二老爷话中的讥讽之意已经非常明显,可谢子谦却恍若未觉,一面迈步进屋来,一面很有风度地挥退了想要一拥而入的黑衣人。
谢子谦只带了几个贴身护卫的黑衣人进屋。纪二老爷往自己的左右看了看,目光一闪,随即就暗淡了下去。纪晓棠却是神色未变,因为她非常清楚,谢子谦虽然带的人少,但是自己和纪二老爷这些人,却完全不是对手。
因此,纪晓棠使了个眼色,让护在她身前的几个丫头都退到她的身后。
谢子谦不会轻易动她和纪二老爷,但是对这些下人的性命在他眼里却和草芥一般。纪晓棠不想看到自己身边人无谓的去送死。
“纪兄,晓棠,请坐下来。今日之事,绝非我所愿,实在是万不得已。咱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谢子谦进屋之后,将手中宝剑还如鞘中,就背着手很是自得地四下看了看,然后才笑着招呼纪二老爷和纪晓棠。
谢子谦的样子,仿佛他才是这藏书阁的主人。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谈的。”纪二老爷嘴上这么说着,还是由着纪晓棠扶了一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谢子谦想要谈,他们就奉陪。无论如何,这都可以为纪家上下争取更多的时间不是吗。虽然看谢子谦的姿态,似乎是非常自信已经掌握的局面,但无论是纪二老爷,还是纪晓棠,心中还是存着希望的。
尤其是纪晓棠。
纪二老爷心中已经存了死志,而已经死过一次的纪晓棠。却不会放过任何可以生存下去的机会。
“纪兄对我误会良多。”谢子谦又恢复了往日温文儒雅的姿态。对纪二老爷和纪晓棠说话十分亲切有礼。
纪二老爷有些厌恶地挪开视线。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口蜜腹剑,表里不一的人。
纪晓棠深知纪二老爷的心思。她不愿意纪二老爷太过为难。
“谢伯伯所说的误会,就是指突然带人杀进我家里来。这样血淋淋的误会,我还是平生第一次见识。”纪晓棠淡淡地道。
谢子谦就干笑了两声。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纪兄万事都好。不过还是有些迂腐了。”
“像谢伯伯这样杀人无算,视人命如草芥。就不是迂腐了。如此的不迂腐。我爹爹可学不来。”即便是强弱悬殊,可以说大家的性命都在谢子谦的掌握之中,但是纪晓棠也觉不容许有人当着她的面说纪二老爷的不好。
纪晓棠如此针锋相对,丝毫不肯让步。谢子谦也微微有些惊讶。他的目光就从纪二老爷的身上移开,慢慢地落在了纪晓棠的身上。
“你这丫头,还是如此口齿锋利。你就不怕吗?”谢子谦冷冷笑道。语气和神态中完全是冷意和杀气。
只要谢子谦一句话,他身边的黑衣人立刻就能要了纪晓棠的命。
“谢伯伯认为我需要怕什么?”纪晓棠又淡淡一笑。直视谢子谦,“怕谢伯伯会杀了我吗?”
谢子谦盯着纪晓棠半晌,然后仰天大笑。
“原来这才是谢伯伯的真性情,这些年,谢伯伯你也是十分辛苦了。”纪晓棠看着谢子谦道。
纪二老爷飞快地给纪晓棠使了个眼色。如果说纪晓棠前面的话非常聪慧,那么后面这一句却不该说,因为很可能会惹恼了谢子谦,立时就让纪晓棠吃亏。
然而,出乎纪二老爷的预料,谢子谦却并没有生气,看着纪晓棠的目光中还多了几分赞赏。
“晓棠才是我的知己啊。”谢子谦感慨道。
纪晓棠只呵呵冷笑了两声,谢子谦却不以为忤。
“晓棠,你爹爹可跟你说过纪家的身世来历?”谢子谦就问纪晓棠,然而显然他并没有期待纪晓棠会回答他,因此又径自地说了下去。
“你本不该姓纪……”
接下来谢子谦所说的话,对于纪晓棠来说,就丝毫没有新意了。
“我们谢家追查数代,若不是纪大兄当年闹了起来,只怕如今我们还在寻找。我与纪兄同年登科,又同地为官,可说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这些,难道不是你特意安排?”纪二老爷忍不住说道。
谢子谦就又笑了两声,并没有反驳纪二老爷的话。
“谢伯伯来清远做县官,只怕也不是偶然吧。”纪晓棠目光微转。纪二老爷丁忧回到清远,那个时候,上一任的清远知县任期未满,可随即就丁忧回乡了,因此清远知县才成了空缺,然后就是谢子谦到任。
“呵呵,许大人老父年事已高,根本无需动太大的手脚。”谢子谦笑着道,这等于是承认了,他确实对上一任的知县的老父动了手脚。
又是一条人命,然而在谢子谦的嘴里却根本就是轻描淡写,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子谦兄真可谓用心良苦。”纪二老爷忍不住挖苦道。
“为了纪兄,一切都是值得的。”谢子谦平静地道。
“不过是捕风捉影,那些愚夫愚妇相信也就罢了,我真想不到,谢伯伯也会相信。”纪晓棠沉思片刻,才说道。
“我谢家数代为此事禅精竭虑,寝食难安。是不是捕风捉影,再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谢子谦这样说着,似乎也颇为感慨。
“谢伯伯为什么最清楚?”纪晓棠问。
“这就要说到我谢家的先祖了。”谢子谦这样说着,就起身抱了抱拳,“纪兄。晓棠,我们该重新认识一下。在下谢健、字子谦,为大燕太祖皇帝玄孙。”
谢子谦说完,就看出纪二老爷和纪晓棠都并不十分惊讶。
“看来,两位早已经知道了。”
“并不知道。”纪晓棠摇头,“不过,谢伯伯肯这般出力。自然该有个不凡的身世。”
纪晓棠此话含义颇深。谢子谦微微皱眉。
“我谢家可不似齐家,只求苟活,连祖宗姓氏也舍弃了。我们有家谱流传至今。”
听说谢子谦有家谱。纪晓棠略有些动容,纪二老爷也抬头看着谢子谦。
“一会,若纪兄和晓棠愿意,就将家谱请出来。让两位瞻仰瞻仰也无妨。毕竟,咱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哈哈。”
“我们怎么会是一家人,今生今世,都不可能。”纪二老爷冷冷地道。
谢子谦看了看纪二老爷,还没等他发话。就有一个黑衣人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附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谢子谦的脸色微微一变。
“纪兄果然早有准备。”谢子谦冷笑。“不知道纪兄将老夫人和长生藏去了哪里。我若是纪兄,现在就该说出来。好生将老人家和小公子请出来。不然,若等我的人将他们寻出来,有个三长两短,就不美了。”
纪晓棠打定主意,要拖延时间等待援兵,而谢子谦显然也在等,他等的是黑衣人将纪老太太等人抓过来,这样就有了威胁纪二老爷的筹码。
然而,黑衣人找遍纪府上下,除了几个下人,却并不见纪家其余人的踪影。
“谢伯伯不要妄想了,你也看出我们早有准备,祖母等人怎会还在家中。”纪晓棠就道。
“正是。”纪二老爷点头,“他们早就被我送走,你休想找到他们。”
“我不信。”谢子谦就道,“这些天,出入清远的路径都有我的人把守。老夫人和小公子,一定还在府中。”
谢子谦这样说着,就向来报信儿的黑衣人吩咐:“再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
那黑衣人略一犹豫,才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谢子谦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的天光,时间对于他来说也是宝贵的,他不能一直跟纪二老爷、纪晓棠在此耽搁。
“纪兄舍不得老夫人、小公子他们,就舍得晓棠吗?”谢子谦回过头来,不怀好意地看着纪二老爷。
“家中财物你可尽数拿走,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纪二老爷说道。
“我知道,纪兄家底颇丰,只不过这点儿东西,我还不放在眼睛里。”谢子谦就道,“我要的是什么,纪兄想来也很清楚不是吗?”
“要我跟你一起造反?你就算是杀了纪某,杀了纪某全家,也是万万不能。”
“纪兄还是执迷不悟。纪兄的身世,不跟着我扯旗造反,难道朝廷就会放过纪兄一家不成?跟着我,纪兄便是开国的王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晓棠与怀瑾定亲,以后也当母仪天下。纪兄想想,难道不要这样的前程,反而愿意死在朝廷的刀下!”
“我纪家不过普通耕读传家,只要不造反,朝廷怎么会无故杀我。”
“纪兄这话,也只骗骗自己吧。”谢子谦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纪兄顾左右而言他,看来那批财宝,是真的存在了!”
“只要纪兄交出大宋皇室藏匿起来的那批财宝,我就送纪兄一家到一处极安全的地方。从此纪兄自由自在,隐居乡野也好,若要出仕,我也许你位居极品,晓棠依旧可以母仪天下。”谢子谦目光灼灼地看着纪二老爷。
纪二老爷冷笑。
“说到底,还是为了银钱。”纪二老爷坚定地告诉谢子谦,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宋皇室的财宝。
谢子谦却显然不信。
“谢伯伯熟读经史,想来对大宋那段历史也有研究。大宋末年,天灾人祸,国库早就空虚,否则也不会让大燕打进都城,灭国丧身了。谢伯伯求大宋皇室的财宝,实在是缘木求鱼。”
“晓棠,你这就是被蒙骗了。”谢子谦对纪晓棠倒还是和颜悦色,“大宋哀帝为人勤俭,且最好积聚。虽然国库空虚,可他的内库却充盈的很。直到亡国,他都不肯散了内库的钱粮,可为是守财奴中的帝王,帝王中的守财奴!”
“他自己都肯带着后宫殉国,难道还会守着金银死物不放?人无完人,哀帝再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事。”纪二老爷就道。
这个气氛,几乎又有点像两人以往的学术交流了。
“谢子谦,以前我们就曾讨论过这个问题,还找出不少散佚的史料来佐证,你竟然还不肯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