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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惟我大将军 作者:冬(晋江2014-11-06完结)-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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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风道:“他成了笼中猛虎最好,一旦放出来,势不可挡。”
  邹仝叹口气:“我磨豆腐去了。”
  宿风点点头,说声去吧,白先生也站起来:“我也到各营瞧瞧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宿风随手拿过一本书看,看一会儿扭头瞧一眼沙漏,就听到门外有人说道:“青艾求见大将军。”
  宿风说声进来,青艾进来了,毕恭毕敬说道:“大将军,在下来晚了。”
  宿风说声无妨,青艾走到书案后磨墨,磨着磨着就听当啷一声,墨条掉落在了地上,青艾慌忙蹲下身去拣,宿风没听到动静一般,依旧低头看书。
  青艾磨好墨,开始执笔写字,写着写着又是当啷一声,毛笔掉在了地上,宿风皱一下眉,依然没有抬头。
  过一会儿又是当啷一声,宿风眼睛还盯着书,却半天没有翻页,毛笔一共掉了三次,军报写好了,青艾过来递给宿风,宿风瞧一眼皱了眉头,递给青艾道:“重写。”
  青艾接过去,宿风瞧她一眼:“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
  这一眼,瞧出青艾有些异样,目光呆滞两手发抖,额头和鼻尖上都是汗珠,便问道:“生病了?”
  青艾张了张口,尚未回答便一头栽倒在地,宿风起身瞧着她皱了眉头。
  伸脚替了两下,又弯下腰推了推,再喊两声胡青艾,青艾一动不动,伸出手照着人中狠狠掐了下去,青艾皮肤薄而细嫩,这一掐就掐出一道月牙形的血痕来,宿风心想这也太娇气了些,怎么跟纸似的?他正瞧着那道血痕发愣,青艾睁眼醒了过来,慌忙一骨碌爬起来,口中说道:“大将军恕罪。”
  宿风问道:“怎么回事?”
  青艾眼神依然迷茫着,梦游一般说道:“刚刚在药房,我嚼了点半夏和附子。”
  说完又一头栽倒在地,宿风坐回椅子里,喊一声安伯,安伯垂首进来,宿风指指青艾道:“中毒了,安伯熬些姜汤,给她灌进去。”
  安伯忙答应着去了,姜汤熬在火上,又匆匆忙忙进来道:“公爷,地上凉,让这孩子躺榻上吧。”
  宿风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行。”
  安伯破天荒瞪他一眼,宿风颇为无奈,将椅背上撘着的狐裘扔了过来:“给她铺在身下。”
  安伯铺好了,让青艾躺着,又急匆匆去端姜汤,姜汤灌下去不久,青艾幽幽转醒。
  爬起来又要去写军报,宿风说声别动,青艾忙垂手站着,宿风问道:“为何要嚼半夏和附子?”
  青艾回道:“今日学到中药十八反,里面有云,半蒌贝蔹及攻乌,这半就是半夏,这乌我就不明白了,是单说乌头呢?还是也包括附子,又查了《扁鹊心经》和《金匮要略》,里面都有半夏附子汤,这样说来,乌不包括附子,穆医官不在医营,我早起有些咳嗽,就去药房拿这两样嚼了些。”
  宿风瞧着手中的书:“你如今精进了,都看《神农本草经》了。”
  青艾忙道:“没有,《病因赋》快看完了,就要看《病肌赋》了。”
  宿风瞧她一眼:“那怎么就学到十八反了?”
  青艾挠挠头道:“看了《药性赋》后,总想多了解一下这些药,《病因赋》枯燥乏味……”
  宿风说一声蠢才,青艾不敢说话了,宿风道:“穆医官让你看的,都是中医入门,就象盖房子,你眼下只是在打地基,你倒着急盖空中楼阁去了。”
  青艾忙说道:“大将军,在下知错了。”
  宿风摆摆手:“去吧。”
  青艾迟疑着:“可今日的军报没写好。”
  宿风摇头:“今日不写了。”
  青艾走到书案后坚持道:“刚刚有些犯糊涂,这会儿清醒了,在下还是再写一篇。”
  宿风不置可否,青艾又写好一篇递了过去,宿风也没看就说行了,青艾涮了笔又去倒水,如今这脏水桶成了青艾的树洞,青艾盯着那洗笔水自言自语道:“半夏和附子既相克,扁鹊和张仲景怎么就敢用?难道这药还看人下菜碟?名医用了就不相克了,我吃了就中毒。”
  回去收拾了书案,告退要走,宿风说声等等,也不瞧她,低头瞧着书说道:“乌头是主根附子是附根,同一株草上长出来的,所以十八反中的乌,自然包括乌头和附子。”
  说着抬头瞧她一眼,就见青艾眼眸一亮绽开了笑颜,恭敬说道:“大将军,在下愿洗耳恭听。”
  宿风接着道:“《扁鹊心经》中的半夏附子汤加了生姜,《金匮要略》中则加了甘草,生姜和甘草都是解毒良药。”
  青艾喜出望外笑道:“听大将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宿风再不理她,青艾有眼色得忙忙告退出来,安伯正候在门外,问她可好些了,青艾笑道:“都好了,多谢安伯。”
  安伯嘱咐道:“学归学,是药三分毒,可不能瞎尝。”
  青艾连说带笑:“今日我有心得,万物相生相克,这药性相反也不是绝对禁忌,只要熟悉药性富有经验,大胆用相克药物,反而会有奇效,比如扁鹊和张仲景,是以名医就是名医,安伯,我接着回去背书认药,还有几副药要煎好送到军营中去,邹将军那儿磨豆腐,我还想凑热闹瞧瞧去,忙死了。”
  说着话告辞走了,这些话宿风一字不落听得清楚,摇摇头接着看书。
  第二日午后青艾过来写好军报,宿风瞧着说道:“前人已有的经验,拿来用就是,神农已经尝过百草,你就不用再找死了。”
  他口气不善,青艾却并不生气,喜滋滋一福身道:“大将军说得有理,在下受教。”
  宿风摆摆手,青艾执着问道:“大将军懂得这么多,以后在下有了疑问,若穆医官不在,是不是能来请教大将军?”
  宿风挑眉道:“我只是纸上谈兵,不接受请教。”
  青艾倒涮笔水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宿风仔细一听,原来在背“十九畏“,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
  宿风唇角一翘,心想,还真是不疯魔不成活。
  青艾告退时,宿风在身后说道:“霁岩屋中有一架子医书,你可以去看。”
  青艾喜不自胜,她之前就想看,可白先生嘱咐说,那是大将军暂存的,大将军没点头,他不能做主,青艾每次瞧着眼馋,白先生的医书很少,她已经都看过了。
  出了门直奔白先生营帐,拿了几本最想要看的,盘膝坐在地上翻开来,几乎每页都有有批注,是宿风的笔迹,青艾仔细看着,如饥似渴,连批注也不放过,不觉日头已是西斜。
  在《明医别录》“蛇胆”一篇中,宿风批注道,蛇胆性寒,最近常觉身子发冷,是以不宜食用,累安伯白辛苦,可安伯爱食蛇肉,是以接着辛苦罢了。
  青艾这才明白宿风为何将蛇胆扔掉,不由嘟囔道,怎么也不说,这人真古怪,就听门口有人问道:“谁古怪了,青艾可是说我?”
  青艾一抬头,白先生进来了,正笑看着她:“青艾好些日子没来了。”
  青艾忙起身施礼,抱着书道:“先生都回来了,看来时候不早了,穆医官嘱咐的汤药还没煎,青艾告辞了。”
  白先生点点头,怅然瞧着她的背影,她一直躲着我;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  

  ☆、放俞哙

  天授元年寒食节至,新任监军邱槐到来,未见大将军,先进了监军府。
  宿风得报时正在写字,头也不抬对邹仝道:“放俞哙。”
  俞哙甫脱困,出来喊声李校尉,吩咐道:“带上十个人,跟我去监军府抢人。”
  邹仝忙在后面喊道:“俞将军稍安勿躁。”
  俞哙飞身上马,对邹仝呸一声道:“勿躁个屁,你家娘子若被人抢了,你还能稍安吗?是兄弟,等我抢回人来再给大将军禀报。”
  邹仝无奈骑马追了上去,一行人风驰电掣越过荒原进了渭城城门,杀气腾腾往监军府而来。
  此时杨监军正盛情款待邱槐,渭城上至太守下至小吏,跪坐于几案后,客堂偏北隔了一道碧纱橱,透过青色的纱隔,可看到其后衣香鬓影,听见女客们笑语盈盈,菜上了一道又一道,酒筛了一巡又一巡,杨监军举杯对邱槐笑道:“可把公公给盼来了,渭城这苦寒之地,一来就是五年,做梦都想回到京城去。”
  彭太守在一旁凑趣道:“谁又不艳羡京城繁华?杨监军此话,可就是给我等离不了渭城的小官添堵。”
  杨监军忙自罚一杯,邱槐笑眯眯道, “杨监军脱离了苦海,咱家受苦来了。”说着话向着东方一抱拳:“可皇命在身,咱家不得不来。”
  彭太守笑道:“皇上将公公派往这边塞重地,足见皇上对公公的信任。”
  邱槐哈哈一笑,抚摩着没有髭须的下巴,杨监军又举杯道:“月余前,下官新纳一名小妾,善舞,这就叫出来为公公助兴。”
  邱槐笑说声好,杨监军一招手,有迤逦的乐声响起,月牙儿踩着鼓点赤脚而出,纤白的脚腕上各戴一窜金玲,随着她的舞步伶仃作响,在座的男子眼光都被吸引在她的双脚上,浑然看不到她已踏乱了鼓点。
  月牙儿眼眸流转看向杨监军,杨监军却不看她,月牙儿心中暗急,不会被他耍了吧,再不来人,我可就露馅儿了。
  正着急的时候,客堂大门轰然而开,俞哙大步走进,一把揪住杨监军衣领将他拎过几案,大声骂道:“好你个老儿,敢抢本将军的女人。”
  身后李校尉和其中一名士兵将月牙儿架起就走,其余的士兵虎着脸将门口团团围住,众人一片惊慌,邱槐镇静说道:“何处来的野汉,反了不成?”
  没人理他,俞哙将杨监军摁在地上,脚踩住衣领,拳头挥了上去,这时邹仝喘吁吁跑了进来,喝道:“俞将军不可鲁莽。”
  俞哙骂声娘的,又是你来多事,拳头砸在杨监军身上,邹仝慌忙来挡,却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杨监军躺在地上,难免被踩了几脚,俞哙越打越起劲,邹仝躲避间喊道:“我已禀报大将军,大将军有令,你若造次,先砍了月牙儿祭刀,然后再杀你。”
  俞哙这才停手,邹仝拉他快走,俞哙将杨监军拎起来照着脸就是一拳,杨监军鼻血喷了出来,邹仝跟目瞪口呆的官吏们团团一揖:“对不住对不住,俞将军喝了酒,扰了各位兴致,我们这就走,各位继续。”
  谁也没心思继续,都起身跟杨监军告别,隔壁女眷吓得不住尖声叫喊,直到众人散尽,杨监军拿下遮脸的袖子,满脸都是血,惨不忍睹,邱槐沉着脸端坐着:“不得了了,非诏进入渭城,这是死罪,咱家这就给皇上呈密旨。”
  杨监军老泪纵横哭诉道:“公公有所不知,渭城苦寒身子受苦还是其次,这心里才是真苦,这些军中野汉霸道鲁莽,下官一介书生受尽了欺凌,真正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大将军又从不把下官放在眼里,纵容属下欺辱下官,下官府上有两个婢女,也曾被抢去做营妓。”
  邱槐抚着下巴道:“论起来,杨监军与前英国公关系匪浅,先皇就是看重这点,五年前才派杨监军前来,说是监军,其实是先皇体恤宿风年幼体弱,让杨监军前来看顾。”
  杨监军垂泪道:“宿风性子偏执张狂,我仗着是长辈说他几句,他就与我翻脸,有一次当着属下几位将军的面,呵斥下官,让下官滚出去,下官又羞又愧,一张老脸没处搁不说,愧对先皇,愧对前英国公啊。”
  邱槐劝慰一番,告辞出来回了驿馆,却也不急着呈密旨,待第二日越过荒原前往宿风的军营,此时荒原上浅草刚露头,尚未没过马蹄,邱槐骑在马上,瞧着远处祁连山横亘绵长的山脉,心想怪不得皇上暂时不动宿风,这天然屏障若失守,卫国将长驱直入。
  邱槐进了军营,宿风率手下众将三跪九叩迎接圣旨,圣旨中夸赞宿风文武兼备威震夷狄,御赐美酒两千坛羊肉五千斤犒赏将士,着邱槐任监军之职,代朕慰问。
  邱槐宣读毕圣旨,扫一眼宿风身后,昨日来过监军府的彪形大汉和那个嬉皮笑脸的将军赫然在列,只是今日这将军脸上带着青紫的伤痕,没法嬉皮笑脸,这两个人闯了祸,宿风竟不闻不问?
  邱槐瞧着邹仝假装随意问道:“这位将军脸上怎么带着伤?”
  宿风一笑:“他们看上了杨监军府上一名姬妾,昨日去抢了来,二人可能为了争夺,打了一架,不过是一名女子,本大将军也懒得过问。”
  邱槐摇头道:“事涉杨监军脸面,大将军不可不问。”
  宿风笑笑:“小事一桩,杨监军再纳一个妾就是。”
  邱槐一指俞哙:“昨日咱家亲眼所见,这位将军当着渭城众多官吏的面,将杨监军一顿好打,说是杨监军抢了他的女人。”
  宿风这才立眉瞪眼瞧着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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