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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有妃君子-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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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玉麒被问得一窒,继而脸色激红,不大敢回忆某个旖旎的夜晚。
  罗绮咬了咬唇,“柳大人。”
  她不好意思,手指拨了拨发丝。
  柳行素温笑,手牵住罗绮,“你们怎么来了?”
  罗绮回望了眼莫玉麒,“我想跟着柳大人,他答应了,我们发了令箭,知道柳大人在这条官道上走,就想着来试试运气,没想到真碰着了。柳大人,数月不见……这……”
  她低了低眉,只见柳行素半合的素衣里头,那滚圆的肚子,还有一双滴溜溜仰望的大眼睛,小孩儿婴儿肥的圆脸,说不出的憨态可掬,罗绮一笑,眼底藏了春日的信风似的,“徽儿。”
  “小春姐姐。”柳承徽也是许久没见过她了。从前在贺兰山,他偷吃贪玩,被师叔伯们罚着抄书面壁的时候,都是她偷偷烤烧鸡给自己吃,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厚,年纪也只差了十岁,算是最玩得来的伙伴。
  柳行素碰了碰柳承徽的小鼻子,“难为你还记得你小春姐姐。”又望了眼罗绮,道,“人回来了便好,以后行刺之事,到底凶险万分,还是别去了,你不知道莫玉麒急得什么样子,若非卫六设了个陷阱拉住他,非得同你一道死在宫里头。”
  “嗯……”罗绮眼波盈盈地回眸,手将他的大掌一牵,这只火热的手掌被包围而来,熏得她四肢血液里都是暖意。
  莫玉麒拉住罗绮的柔荑,有些赧然,“你答应了就好。”
  当然某个晚上,男人惩罚地将她抵在墙根上狠狠欺负的时候,就与她约法三章了,“以后,不许为了别的男人气我,不许因为要还债便把自己搭进去,不许再在我面前提那个王爷!”
  罗绮当时也是昏了头了,被药酒折磨得脸红心跳,犹如一只出海的龙虾,湿淋淋的通体血红,她便迷迷蒙蒙地答应了这事。
  哪里知道,这个男人如此可恶。
  柳行素微微一笑,将罗绮拉到一旁说些体己的话儿,卫六便将莫玉麒的脖子一勾,吹了口热气,流里流气地笑道:“以前去春花馆,你老是推三阻四,说什么我们护卫要尽责,还要尽心,事事以太子殿下为先……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慕的是太子殿下。”
  说得莫玉麒横了他一眼之后,卫六用手肘点了他一番,“怎么样,童子身……没有的那个时候,你什么感觉?”
  莫玉麒冷冷地扬唇,并不答话。
  卫六自知踢到了块铁板,却不死心,反而又倜傥地笑道:“唔,正经的,我没想到你会回来,那晚你的话我也带给了公子,他说,若是你有心与小春归隐,他自然成全。所以我压根儿没准备你的帐篷,你最好还是同小春姑娘夜宿野外罢,再来一番干柴烈火,多刺激……”
  前边还是好话,莫玉麒越听脸色越不对,最后一脚跺在卫六的脚背上,疼得他刺啦一声,莫玉麒冷笑不言,提剑便走了。
  柳行素将小春带到一旁,月光底下,微尘如屑,飞舞的蚊蝇将两人的手臂上叮了几个包,罗绮粉面羞涩,被抓着手,盘问了老久,最后才如实以告,将这些时日,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都合盘托出了。
  柳行素听罢,低低一叹,“难怪莫玉麒醋成那个样子,原来是你故意激他的,你早知道刺杀之行多半会丢了性命,才刺激他离开?不过,我也早同你说过,他是个有情有义的血性男儿,即便你这么伤他,他还是信你恋你,不计后果地救你。小春,人生在世,得一真心不易,从今往后,你要学着珍惜。”
  “我知道的。”罗绮点了点头。
  不远处,莫玉麒已经靠在了树上,拄着长剑坐下来,身前跳跃的篝火,将他的脸映得半红半黄,一旁的暗卫下属,烤了一只乳鸽给他,油香四溢。
  莫玉麒正想起身拿给罗绮,不料一只脸蛋滚圆的小孩儿跳了过来,一把夺去了他手中的烤乳鸽,“哇,好香啊!”
  莫玉麒有点无语,仔细看这个小孩儿,就如同缩小版的太子殿下跟他抢鸽子吃,场景实在……
  但若是,他也有个这么能吃的儿子,就好了。莫玉麒这么一想,便不由自主望向了那边星夜下,她飘飞的丝绦,两道人影隔得十分近,她俏丽娇媚的身影,犹如一道明月光照入心坎,莫玉麒忽然胸口鼓噪起来,浑身烫得出奇。
  ……
  皇叔恭王,应天顺时,登临帝阙。
  嘉平元年,恭王携帝王冠冕走入金殿,因太子力荐,朝臣尽数拜服。恭王即位,史称嘉平帝,登基之后,封先太子白慕熙为靖元太子,这乱了数月的大周江山,才得以暂时平复。
  嘉平帝即位后,先后出动五万兵马,以柔和之策劝说乱民,先礼而后兵。
  太上皇被转移到了昌衡宫中休养,白慕熙照料左右,襄王也时而来探望,他腿脚不便,入宫也少,见了谁都少语,对白慕熙亦是沉默寡言。
  连夜下了几场雨,将池塘里清圆的绿荷打得拂开了几枝,架着绿藤罗的红墙外,蔷薇蘸露,海棠扶风。
  襄王坐在轮椅上,经由人推着,与白慕熙一道自回廊间漫步而过。
  他的皮肤是种病态的白,几乎瞧不见血色,走了一程,微微含笑,道:“皇兄,我自幼时起便深以为,父皇看重你,这将来的大周天下,自当由皇兄你主宰,却不曾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到底是变了天。”
  白慕熙不可置否,“我也曾以为,襄王会一辈子深居简出,原来还有功夫和心智,同皇叔串谋。”
  “我与皇叔,倒都是两个寂寞的人罢了,”襄王将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起,“我同皇叔有最大的相似之处,那便是,都对这个皇兄,无奈至极。”
  “皇叔信任的,却背叛了他,我所仰仗的,同样离弃了我。”
  白慕熙的眼风挣动了一瞬,望向襄王的眼眸有几分讶异。
  襄王笑着,挥了挥手掌,让身后推车的侍女退下,滴水的回廊檐下,只剩他们两个人,一个清沉如画,一个病弱如柳,远远望去,倒也是和谐静穆。
  襄王道:“我其实早就明白,皇兄眼中,已无大志。”
  “什么时候?”
  白慕熙有些惊讶,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有人同他这么说,就连兰子顾先生,也从未提起,或许又是看出了不敢明说罢了。
  襄王将手扶着轮椅推着转了身,来到回廊底下,伸出那只玉白干净的手,轻而易举地便掬了一手的雨水,清莹饱满,身前一丛丛吊悬的风铃藤,叶蔓盘根,斑驳了人眼。
  他咬着唇低笑一声,“七年前罢,围猎场上,皇兄的眼神告诉我的。你说,如果柳潺要的是袖手的明月,抽身的天涯,你也愿意。”
  “那时候我想,天下本该能者居之,皇兄你重情至厮,恐怕还是不大适合为帝。只不过,我不像三弟,我没有取而代之的念头,心里头想想,也只有皇叔了。”
  白慕熙道:“你确实料事如神。”
  襄王心下叹息,抽出腰间的丝绢子,将手指擦拭干净了。
  “皇兄,如今被软禁深宫的滋味,可还好受么?”
  这个二弟,素来与世无争,但不争即为大争,他心里头怕是比任何人都清醒,都清楚。
  白慕熙的手扶着红栏,淡淡道:“我是个不知明日的人,也许哪一日便死了,软禁深宫对我来说,说不上太坏。只要她不在我眼前,不见我,不知我生死,我能瞒着几日,便是几日。”
  同样是个痴情人,襄王最是能感同身受,他想到了自己的爱妃,那个淡如白梅的女子,从她辞世之后,他昼夜颠倒,将每一日的黎明过成黄昏,渐渐地,就忘了,原来自己还活着,还是个人,偶尔在梦中邂逅,便成日不愿醒来。这种滋味,能感同身受的天下能有几人?
  襄王温眷的目光淌过脉脉之情,许久后,他含笑道:“那位皇嫂,再过半个月就要临盆了。皇兄你猜,皇叔属意的继承人,到底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在深宫大院,一个在碧海蓝天。
离见面的日子,也不会远的~
至于生男生女,下一章答案揭晓!

  ☆、第98章 只在此城中

  白慕熙侧过眸,清淡的声音隔雾穿雨而过; “不知道。”
  襄王扶着轮椅; 轻笑:“皇叔年岁也不小了,说句大不敬的话; 他的身子骨毕竟熬了这么多年,大不如以前了; 真要找个人继承万里锦绣河山; 当承徽,不外如是。可惜皇兄却将他给了柳家。”
  白慕熙不言。
  襄王顿了顿; 又道,“即便是妻子生产这样的关头; 皇兄都不想去瞧一眼么?”
  他敏锐地察觉到,白慕熙扶在回廊木栏上的手正收紧; 青筋露出了一截; 襄王敛唇道:“第一回皇兄可是十月都不在,这第二回……皇兄,女人一生要生多少个孩子?皇兄打算次次都不去?”
  隔了许久; 襄王听到白慕熙压抑沉闷的声音:“我出不了宫。”
  襄王一笑; “对皇兄来说; 这难道还算难事?”
  他十分清楚,白慕熙回来; 不单单是为了照料太上皇,这跟前尽孝之事,他也能做; 宫女内侍们都能服侍周到,皇叔也不会亏待太上皇,白慕熙此次回来,为的是,数月之间大周的江山连任二主,百姓不堪,朝局动荡,若要一个主心骨来主持大局,必然是他这个本该名正言顺即位的前太子。
  而事实果然如此,那些依附于太子的老臣旧部,那些崇敬太子的百姓,此时都会依附新政。只要登基的这位足够勤勉,爱民如子,当然不会生大乱。
  近几年北边战事频繁,苛捐杂税逼迫百姓抬不起头来,幸得嘉平帝励精图治,废除部分赋税,建立乡校以教化百姓。这两道政令才颁布出来,立即上行而下效,总算换得了暂时安稳。
  襄王道:“皇叔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会允的。”
  白慕熙薄唇微抿,淡淡道:“我若此时离开,不正是给了皇叔离京的线索,教他发现潺潺么。”
  “那么皇兄还真以为,你不走,他便发觉不了?皇兄你莫忘了,这大周的天下,如今已是皇叔的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迟早会察觉。”
  白慕熙没有再答话,但心里已经认可了襄王所言,手中不禁意剥下一段猩红的木屑来。
  夜晚绚烂的烟火升上天幕,夏夜熏风,从四面吹开。
  犹如火树银花,宫墙深深浅浅,被笼络在纷繁的光影中,一座城池通明如昼。
  嘉平帝与白慕熙在东墙下取水对饮,陈酿在手边散发着芳香,木樨花溶溶清甜的芬芳散落在杯中,嘉平帝眉间一挑,带了几分喜色,“酒是好酒,只是——慕熙这酒酿了太久了,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醇香。”
  “酒越是窖藏,酒香越是浓郁,当然不再是七年前那般味道。”
  两人打了个哑谜,嘉平帝将龙袍上落下的犹如积雪般的落英掸去,微笑道:“甚好。”
  白慕熙沉静地望着一墙的繁华,葛藤浓黛如墨,他轻声道,“我这副病体,撑到如今已经不易,皇叔应当很清楚,我极有可能,便过不了冬。”
  “太医们,说你脉象混乱,不知何故,他们也没办法医治,倘若你的意志薄弱些,别说冬日,今年夏天能不能拖过去,都是说不准的。慕熙,朕怕你心中有遗憾,你的孩子,朕会疼他,爱他,教养他,只要你答应,我们可以共掌这江山。”嘉平帝有妥协的意味。
  白慕熙摇头,“徽儿已然不能,此事若是潺潺答应才可,我做不了主。”
  听他有松口的意思,嘉平帝喜上心头,“那好。贤侄女的产期不是近了么,眼下你从上京出发,还赶得到。”
  白慕熙眼风一动。原来,皇叔果然知晓,他将她们母子安排暂时安排在潞州。
  他只是这般想,脸色却丝毫不见惊惶,施施然起身,行礼道:“遵皇叔之命。”
  是夜,烟火繁盛,白慕熙快马出城。
  身后是上京城繁华的烟火,犹如下坠飘飞的落英,五色斑斓。陪同白慕熙出城的,只有他自己的亲随,嘉平帝守诺,当真没有派人跟踪,足见其心胸开阔。
  此去潞州山高水远,只有半月之期,怕是很难赶到,但依照行程,若是快马加鞭,还是可能的。
  但出了上京,在过崇山峻岭时,白慕熙的马越来越慢。身后的暗卫察觉到不对时,他已经从马背上翻了下去,一头扎倒下来,滚落到了溪边。
  暗卫大惊,“公子!”
  “公子!”
  几个人抢上前,掐人中,泼了溪水,也没见到他醒转,一个个慌了手脚,忙不迭将他扛上马背,快马加鞭入城。
  大夫也诊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白白耽搁了两日行程,白慕熙要快马赶到潞州城,襄王说的话言犹在耳,他不能每一次,在紧要关头只留下潺潺一个人,纵然她身子骨强健,可自古女子生产,能顺利诞下孩儿母子平安者便不多,她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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