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商升级记-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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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庭谦一口将杯中的酒干了,脸上带着微笑听着同僚们的议论,并不开口说话。自太后亲往探视玉池南养伤,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不到,玉池南真的是女子!难怪当时皇上跟凌大将军那般追着过来……
“签子兄如此大才……”颜庭谦脑海中不自觉响起玉池南当日顽笑的调侃,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她那双慧黠的翡眸来,还有常落入他眼中的,她白玉般的侧脸和耳朵……颜庭谦的心中突然就泛起了一丝烦躁,抬手持壶又给自己满斟了一杯,仰头倒入了喉中。
“你不信?!来来来,我们问问颜大人,颜大人当初与玉侍读也打过好些交道的!”两名同僚争论玉池南女扮男装怎么会没有破绽之事,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带了酒意径直问到颜庭谦面前,却好歹还有几分清醒,只说打过交道,并不提有交情之事。
颜庭谦微微怔忡,是啊,玉池南定是要入宫了,必须注意名声,怎能轻易再提交情两字?
不想再听到这些议论、争辩,颜庭谦托醉辞席遁出,坐上马车回了家中,洗了一把脸后,半分醉意也没有的颜庭谦独自立在书房的窗边,捧了一杯热茶慢慢品着。
茶汤枣红,香气醇厚,正是玉池南送给他的一罐子名为正山小种的红茶,热气氤氲缭绕,带着茶香暖暖地蒸到颜庭谦的脸上,颜庭谦不由有些出神。
玉池南,竟然会是女子?原来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女子!颜庭谦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微的笑意,带着追忆和怀念,却很快又轻轻叹息了一声,正了脸色。
放下手中的茶杯,颜庭谦想了想,从书架上捧下了一只竹匣子,轻轻打开在里面翻找了下片刻,找出了那幅自己记下的条幅来。
“京口情人别久,相思无处通书。但见万顷碧海,何人送我池南。”这是云山观云观莫道长送给玉池南的四句六字谶语,当时,自己还暗道这谶语似乎是牵涉到男女情|事方面的,原来,莫道长甫一见面,就认出了玉池南是女子……唉,何人送我池南啊……
颜庭谦虽然心中有些许惆怅,但是因为很早就感受到皇上与玉池南感情不一般,所以心态还是很好的。
可是凌烟儿却几乎咬碎了银牙!她并不清楚玉池南是因何受伤的,只知道明明上京城中流言四起,听说言官还在金殿上谏,就要逼得玉池南站不住脚了,怎么事情忽地一下就变了风向?
玉池南不仅没有欺君之罪,反而还被推崇成了一位奇女子,更加不妙的是,眼见着太后那行事,这十之八、九是要将玉池南接入宫中了!依着表哥宠着玉池南那劲头和这股子新吹出来的风,玉池南那野丫头进宫后绝对位份不会低!
这无用的伍乐川,办事也太不靠谱了!还在她面前夸口说自己有多能耐呢,能耐到给玉池南那边帮忙去了!
凌烟儿一想起伍乐川一脸深情地捏住自己一只手的样子,就忍不住心头来气,当时他说的好:“烟儿,你别难过了,这事换谁都会为大将军鸣不平,那姓玉的那小子还敢嚣张地欺到你脸上,我定不会教他好过的……”
不好过!不好过就是将玉池南推进宫中与表哥名正言顺地朝夕相对吗?!真是气死她了!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事儿办砸了,这几日她出门两回,倒是都没有再遇到伍乐川了。这样的人,她还不稀罕去打听,省得娘知道了,还真以为自己对那姓伍的上了心。
以自己的容貌才情,自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她只要摆出个姿态来就好了。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想想如今该怎么做才好?
想通过伍乐川从外面把玉池南解决了,伍乐川又不争气,还是只有自己再想想办法了,这情形,她现在也求不得多了,只要也进了宫就好,位份么,等以后自己哄好姨母,再多让母亲在姨母面前说说话,是可以慢慢再提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打滚儿求包养啊!
☆、第九十六章 案情
陈月琴在书房里与自己的大儿子相对而坐,眉头微微有些蹙着:“伍世子那里,可有什么新的消息么?”
凌越轻轻摇了摇头:“大理寺那边说现在情况还在调查,因了乐川恰恰是当日轮值,所以还得暂时羁押在议狱。”眼看着两家有结亲的倾向,定北侯自是为了世子的事求到国公府上来,凌越少不得奔走一二,用自己的人脉打探些关系。
陈月琴的眉头不由蹙得更紧了些:“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大理寺那边是不打算放人回去了?伍世子是凑巧当日轮值,就摊上这事了,说起来是运气不好,他有家有族在这里,便是回去过个年又怎么了,还担心人跑了不成,没的这样拦着不让人一家团聚的,这一年到头的……”
就连大儿子去打听消息,都只得了大理寺一个官方答复,私下里到底如何,并未透出一丝口风来。难不成她这凌国公府的门第都还要被瞧轻不成?陈月琴心中有些不愉,微侧了身用杯盖轻轻拨弄着茶杯中浮着的一粒金桔来,看着那粒金钱桔在杯中滴溜溜转了个个儿,心里猛然转起了另一个念头!
是了,是她想岔了,也许大理寺那边不是对凌国公府有什么瞧轻的,而是……而是伍乐川那里确实出事了!
陈月琴轻轻阖上盖子,慢慢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越儿,我估计伍世子那里,可能确实参杂到玉侍读受伤那件事中去了!”所以皇上才会大怒,令大理寺严查,所以大理寺才不敢透出半丝儿风声出来,死死地羁押住人不放!
凌越心头一跳,又有些不明白:“可儿子就不懂了,伍乐川跟玉……侍读并没有交集啊?平白无故地,参杂进去做什么?”一个文官,一个武职,平日里又无往来,更谈不到什么私怨了,这又是为的什么呢?
陈月琴有些疲惫地闭了眼,往椅背上靠了靠,轻轻叹息了一声:“是啊,为什么呢……”她心思转得极快,转眼就想到了伍乐川前段时日跟烟儿很是接触过一阵。
烟儿,铮儿,皇上……
陈月琴有些头疼地用手揉了揉两边太阳穴,铮儿原来那情形,怕是也早就知道玉池南是女子了吧?不然原来也不会往玉府那边去得那么勤,也不会特意在自己大寿时带了玉池南到中堂来拜寿,还专门给自己介绍了一番玉池南。
拜寿那回,该不会是想着带到自己面前来相看吧?可之后事有不谐,那是因为皇上……?
陈月琴想起二儿子在家宴中酩酊大醉的那一回,和后来一直的郁郁寡欢,一手抚胸深深地叹了口气。
皇上……烟儿那里,伍乐川……陈月琴的心突然嘣嘣地跳了起来,烟儿这孩子,该不会是也早知道玉池南的身份了吧?
伍乐川跟玉池南素昧平生的,为什么会跟玉池南受伤之事有关呢?难道是因为烟儿?
陈月琴只觉得头更疼了,紧按了两下才睁了眼:“好生客气地跟定北侯那边回话,就说咱们家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然后……跟他家来往要注意远着点儿了……还有,跟你媳妇交待一声,这段时间,就不要放烟儿出门了,不拘什么,找个由头让她安安稳稳待在家里就好,也要跟下人交待下去,外面这些消息,半丝也不许传进烟儿的耳朵里!”
凌越听着母亲的话越说越严肃,心头微惊,伍乐川这事儿不是还没弄清楚吗?怎么就扯到两家交往要远着点了,还要拘了妹子在家里了?可母亲一向有远识,凌越连忙应了,自去吩咐不提。
与凌越心存狐疑相比,伍乐川倒是心态安稳地在大理寺的议狱中过日子,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因为身上从四品的官职,在报请大理寺卿后,还让府中送了几本惯常看的书进来,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就连议狱的几名典吏也忍不住私下议论起来:“伍大人运气不好,当日正值他轮值,却倒霉出了这件事体,皇上震怒要严查,伍大人怕也少不了一个挂落。可人家战场上回来果然气度不同,光这份沉稳的心性,就甩了好些原来入议狱的大人好几条街了……”
伍乐川心里不急,是因为先前一众人刚被押到议狱时,他趁隙寻了个押送他的兵丁的不是,故意脚钉在地上不动,在那兵丁加了力来推他时,装作一个趔趄,然后转头忿然喝斥那名兵丁:
“案情未明,本官此时不过在押之身,便是此事是我做的,也不过是重殴而已,并不曾伤了玉侍读的性命,依律不过一个流徙之刑,何况我身为定北侯世子,身后还站着父侯,你敢如此轻慢对我?”
一顿严词喝骂,劈头盖脸震得那小兵半天回不过神来,而在不远处正待被带进议狱的李四,显然是听进了心里,不经意地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伍乐川心里就有了底。这一番手脚没有白做,李显是听了进去,只要他咬死不吐口,就是一个买通监头、不忿寻衅,双方打出了火气,升级成了重殴的事件,玉池南那边两人虽然伤了,可还好好地在呢,李四这边却是死了四个人!
李四扛死了这件事,将他脱了出去,他就可以运作一番,哪怕将李显判了流刑,他也能保李四一路无忧,去流刑之地干上那么两年,就将李四偷偷地弄回来。
所以此时,伍乐川就安心等着,等着大理寺还他“清白”的时候,或许上面还少不了一顿申斥,今年的考绩也会只得末等,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他这个人,还能好好地呆在五城兵马司副统领的位置上,“戴罪立功”,更加克尽职守!
再过一两年,这事情翻过去以后,他再使力往上晋升吧……只是不知道凌小姐可会想念他?有这好些日子没有见面了……
皇上严令,外面的半点消息都不许带进议狱,因此伍乐川并不知道上京城里舆论的转变和玉池南身份的曝光,若是知道,说不定他还能想到更多、更深,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得安稳。
肖应昆却是知道的,他身为统领,待遇要比当日出面带走玉池南进兵马司的伍乐川要好得多,皇上允了他将功折罪,出力协助大理寺将这件事查清楚,不过身边多了个初九随时跟着就是了。明晃晃地就是说,这事件有什么进展皇上会第一时间知道,没什么进展,皇上会第一时间怪罪!所以初九跟在身边,肖应昆倒如那被烙的烧饼一样,浑身只觉得焦躁地难受,又不得不耐下性子,仔细一点点找着线索。
好在还有件无心插柳的事,因为看守兵马司衙监的一众兵吏都被看押了起来,所以就将被揖捕进兵马司衙监里的犯人们先转到大理寺的议狱这边来,其中巧巧地发生了一件事。
前些时日被揖捕进来的一名犯人张贵,就是曾劫持凌国公府小姐的那位,被先前落在议狱中的一名犯人指认了出来:他是千叶岛上的一名海盗小头目,经常跟在“血冥”身边的人!
刑部即刻接盘,顺滕摸瓜,从张贵身上一点点抠出了线索,原来当年千叶岛一战,海盗首领“血冥”并未身亡,而是用了一招“李代桃僵”,带了张贵等几名心腹躲过灭顶之灾后,偷偷潜回了上京,迅速又聚拢了一批死士。
血冥交给张贵一样信物,由张贵负责与时任户部尚书的龚成忠联络,在掌握了莽山行宫的情况后,实施了刺杀。刺杀未遂之后,剩下的十几人在暗卫的追捕下东躲西逃,竟然起了内讧,有几人脱身而走。
张贵正是奉了血冥之命,对那脱身的几人进行追杀的,谁知道杀了一人后,被五城兵马司盯住了,他用尽了法子,没想到偏偏追捕他的是做过军中斥侯队长的伍乐川,因此最后还是被擒。
事涉莽山行宫刺杀案,暗卫立即将张贵接手进诏狱,张贵熬不过诏狱的审讯,终于再度吐了口:血冥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上京有三四处据点,应该是还没有走!
暗卫的影部当即出动,终于在第二处据点发现了血冥一行人,一番血战后,余犯皆或俘或亡,只有血冥一个,凭着机关密道单身走脱!
虽然血冥一直蒙了面,不知真容,刑部也毫不含糊地在东炎发下了海捕文书,宁可抓错,不可放过,反正就是造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之势,这一个年,倒是过得有些紧紧张张。
当初张贵是五城兵马司抓住的,肖应昆得知引出这么大的事体,既是咋舌,又是得了些些安慰,这个,好歹也应该记上一笔五城兵马司的功劳吧?多少会挽回些皇上对他的看法。
不过,要让皇上再改观些,可就得看他在此事中下的力气了。肖应昆虽为协办,却绞尽脑汁想起办法来。
现在大理寺取的笔录,就是李显因与玉池南口角之争,忿而结怨,遂买通了吴监头将玉池南与沈清二人骗进衙监来,蓄意好好教训这两人一番,委实没有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