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因缘 作者:鬼猫娃(起点高人气vip2013-12-08完结)-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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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锦如听了此言,心中也便了然,今夜一过,这顾家的资金即便是想去讨要,也不可能了。
晚饭的时候,果然饭菜还是一如中午一般菜肴精致,证明当时郭夫人的话并非虚言。晚间方锦如在写字桌前整理资料,郭夫人敲门而入,端了一壶柠檬红茶给她。方锦如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索性收起资料,和郭夫人喝茶聊天,灯影红袖,两人娓娓喁喁,倒不知不觉相谈投机,几乎像是忘年之交。
郭夫人和她讲自己年轻时候的听说的江湖上各种风流轶事,从黑社会老大如何起家,到在码头争地盘等事,跌宕起伏中不失幽默风趣,方锦如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些,像是听故事似的,听得一愣一愣的,到夜色深沉、要就寝的时候方锦如依然意犹未尽。
到了次日,方锦如心思依旧纷乱,想起江云若来,便觉得心间一阵阵的抽痛,便故意分散精神,去郭夫人的房间游玩。
郭夫人的房间装饰得极尽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脚面几乎都要陷进去,锦被裘枕,都是绣着五彩繁花,艳丽非常,两人坐在屋内的小沙发上聊了会儿天,郭夫人去嘱咐仆人些事情,便出了卧房,方锦如见中间小桌几上搁着一本厚书,便拾起来看,这一捡的工夫。里面的一张纸片样的东西却落到地上。
那是半张照片。
照片反着落在地上,上面写着几个小字:彩蝶存念。
方锦如一讶,附身拾起来。
看那照片中的女子。高贵典雅、端庄凝重,分明就是郭夫人,她头上戴着黑色礼帽,纱网遮住半个面颊,却无法掩藏眼中的妩媚风韵。身上穿着呢大衣,手上带着手套,正挽着一人的胳膊,可是那人的身形却只留有半肘,其余的被撕掉了,根本看不到面庞和身子。看那郭夫人的神态。与那人是十分亲密,但是这照片显然被毁,可见如今的郭夫人并不想见到那人。
彩蝶是谁?难道是郭夫人的别名么?
方锦如心中疑惑。却也想不出头绪,恰在这时,门口又有声响,她忙把照片夹在书里,依原样放好。
郭夫人进门的时候。手里还携着一份报纸,便走便念道:“政府公告战事将起……军队正集结反扑……全国运输项目无限期搁置……众企业破产……”
走到方锦如身边。将报纸一扔,道:“幸好我把手里的股票都抛了,现在好多交易所股价大跌,交易停滞了。这些信托公司本来就像是泡沫一样,一冲水,一下子涌出来那么多,可是飞起来没多久,就‘啪’地破碎了。前阵子就出现许多经营失败而倒闭的,这乱哄哄的又打起来,股票价格肯定又会暴跌,这些信托公司必然纷纷停业或转业咯。”
方锦如听得这消息,想到此时婉儿和那张才想必已经卷着铺盖和钱财逃到香港去了,而自己这边托王彬彬囤积的一些战备物资,也该出货了。心里想着这些,便愣愣地没有回话。
郭夫人道:“怎么?方小姐,你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吧?你听了这新闻,还有什么心事么?”
方锦如这才回过神来,道:“没,只是随便想些事情。我家里是做生意的,不过是小生意罢了。”
“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何必强调个‘小’字,这从‘小’发展到‘大’的例子比比皆是,你还要不要听我接着讲?”
方锦如知道她是接着昨天的故事讲,便点头笑道:“好呀,迫不及待呢!”
郭夫人笑着呷了口茶,弯眉一扬,接着昨天的话,像是说书人一般,徐徐说道:“俗话说,‘一流举子二流医,三星四卜五地舆,惟有相家排第六,七书八画九琴棋。’江湖上三教九流多了去了,更有所谓‘江湖十二相’,就是京、皮、朵、目、柴、马、离、降、风、火、随、谣,其中除‘皮相’有些确能以真实技术替人治病,‘离相’以杂技谋生外,其余都是骗人勾当……”
方锦如的兴致一下子被吊了起来,侧耳细听着,暂时抛却了心中烦恼。
……
而在郭夫人讲这三教九流的时候,顾盼宇刚刚从家宅中逃脱出来,自昨天夜里开始,就陆续有债主上门追债,好说话的见到顾老爷的样子觉得怜悯,还能被顾老太太的恸哭赶走,这不好说话的,简直都要把家里掀翻天。今日来的人比昨日更胜,他实在不愿意在家听那些尖叫吵闹,便自己翻墙逃了出来,穿得一身文华绉长衫,也被砖墙划了一道小口子。
他在街上瞎转悠,这期间却就碰见了郭夫人所说的那看相的人士,这人其实根本就知道这公子是顾家少爷,只是顾盼宇不认得他,便撞上了他的摊子。
那人见顾家少爷走过来,面色十分自信,开口便道:“公子近来时运不济啊。”
顾盼宇本来还在踌躇,听了他这一句忙坐在他的摊子跟前,道:“你认得我?”
那算卦的自然道:“不认得。”
“那你怎么知道我时运不济?”
算卦的便胡言乱语,巧舌如簧,用他一番理论将顾盼宇唬住。这算卦之人本就对他家有点了解,知道他是个二世祖之流的人物,而他家中破产的事,也随着他家仆的传言,以及上门讨债的人的嘴。弄得街坊四邻都有所耳闻,他便料想这顾少爷此时必然是穷极无聊而独自闲荡或者是避开讨债之人,此时根本连诈都不用诈,但是他还是秉承着他的职业操守,像模像样地问了顾盼宇几句话,然后才将他家中情况和盘托出,自然分毫不差。
顾盼宇还信以为真,抱头痛苦不堪,道:“大仙,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算卦的最后一招叫做“隆”。就是得给来占卜之人指出他的出路,一是给对方目前以精神上的安慰,二是对其未来命运的预言与暗示。常会发生一种精神力量,影响对方的前途。对于眼前的顾家少爷这种二世祖,他看的多了,这种人读书不成,仕途无望。也没有胆量去投军就武,从事工商业如今家里破产,恐怕连本钱也筹不出。如果叫他痛改前非,低声下气去谋个店员位置,勤俭地生活,他也许能办到。想到这里。这算卦的便道:“你往西面走,见着一间门口挂着红条的店面你进去,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这算卦的这就有些失算。他光知道顾家破产,但是不知道其中详细,这时候他听说西面街头上刚开了个裁缝铺子,正招学徒,他这是想让这顾少爷拉下脸来去自己当个店员。学门手艺,可是人家一个贵公子从小娇生惯养。怎可能几日潦倒就改邪归正去老实做工?
这顾盼宇给了这算卦的一些铜板,自己依着他的话去了西面,走了一段路,果真见着一间门店门口挂着红布帘子,出入的人络绎不绝。上前一打听才知是个赌坊,他心中暗道这大仙算得真准,其实不知道他和那算卦的说的根本是两个地方。
他进了赌坊,摸遍全身也拿不出多少钱,上去玩了两把就输了个干净,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喝篾片端上来的免费茶水发呆。
正在这时,却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
他回头去看,却惊了一跳!
“怎么是你?”
原来,拍他肩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旧相识——丁弭力!
这丁弭力刚从牢里放出来没多久,当时他从顾家要走钱,流氓习气发作,糟蹋了一个学生妹,学生妹刚烈自尽,他被抓进了大牢,可是人就是得走个时运,在牢里的时候他竟然又结识一个赌徒,两人交流赌场出千心得,却是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那人颇有本事,自己出来之后,没多久就把丁弭力也捞了出来,这回那人开了这个赌坊,丁弭力就在他这里打杂。
顾盼宇和丁弭力二人此次相见,与先前在德香园偶遇的时候,两人的境遇都已经大不相同,如今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刚一对眼,两人就都已经抱上了火气。
丁弭力道:“哟,还真是顾少啊,真是稀客!顾老爷可好?顾太太可好?”
本来丁弭力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正好戳在顾盼宇的痛处,顾盼宇当即站起来踢了一脚凳子,道:“好你个诈骗犯,还我钱来。”
“呵呵,顾少你是气糊涂了吧,我何时欠你钱了?要说欠钱,也是你还欠我的!改日我还要上府上去找顾老爷去讨去。”
这一句丁弭力也是无心所说,可是顾盼宇又当是他知道现在很多人上顾家讨债,而故意刺挠他,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疯子一般扑了上去!
丁弭力手疾眼快急忙闪开,又是反手一扭,将他推了个趔趄,这时候帮闲篾片也围了上来,几个人一起把顾盼宇给制住了。
“怎么几天没见,你成疯狗了?”丁弭力啐了一口,“妈的,看我不揍死你!把他给我押到小屋去,在这别吓唬着客人。”
几个篾片得令便将他抓到里间小屋,恶狠狠地按在墙上,丁弭力走进去拍了他后脑勺一下,道:“顾少,皮痒痒就和爷爷我说,不用客气!”
顾盼宇咬着牙哼哼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什么都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丁弭力一滞,道:“怎么了?”
旁边一个帮闲道:“嗨!这不是顾氏那顾少爷?据说啊。老婆跑了!老爹瘫了!他家也破产了!”
“啊?”丁弭力一心扑在赌场里,特别是这段时间,一直没工夫打听这些八卦消息,“快,快,放开他,放开他!”
那几人放开顾盼宇,顾盼宇转头咬牙道:“丁弭力,你还想怎么样?哈哈,我顾盼宇到了现在这地步。还怕你吗?”说话的时候,眼里已经噙了泪。
丁弭力愣了半晌,又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唉,顾少啊,我真没想到你也有落魄的一天,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实话。本来我以为你要有这么一天我会乐得蹦高,但是现在我全然没有这么想!”说到这里,挥了挥手,让几个帮闲都出去了,揽住顾盼宇的肩膀道:“咱们怎么也是同学一场,我承认之前我是趁机向你家要了点钱。可是那对于你家可是九牛一毛啊,我也嫉妒你有个漂亮媳妇,可是如今……嗨!我蹲大狱蹲的想明白很多事。咱们这日子过得不顺,很多时候不是自己跟自己找别扭呢嘛!刚才我见你,是真心跟你打招呼,谁知道你突然扑上来,这不才又误会了么!”
顾盼宇心中积郁。久久不语。
丁弭力又道:“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家出了这事么?要是知道我也不会那么说话了对吧?咱都是做开门生意的,怎么能对客人不客气呢?你也是来赌钱的是不?又输没了?”
顾盼宇此时心情可谓是低落到极点。见连宿怨的仇人都安慰自己,便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极其落魄,一时间又有些魂不守舍。
“我是真给你赔不是了!看见没!真的!”丁弭力边说边抱拳鞠躬。
顾盼宇从鼻腔里长长呼出口气,眼泪也在眼眶里干涸了。
“算了,今个叫你弄的我心里也是不得劲,旁边有个烟馆,我请你去抽烟!走啊!”丁弭力又亲切地搂了搂他的肩膀,拍着他的肩头道。
顾盼宇本来是不沾大烟的人,可是此时竟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跟丁弭力勾肩搭背地出了赌坊,走了没几步进了旁边一个旅社,旅社中设着一处烟馆,满屋浓烟,人声鼎沸。
见丁弭力进来,一个伙计便上前来招呼道:“丁爷来啦,还是清水膏子?”
丁弭力似是常客,笑道:“快去,我兄弟可是刚来,可不能怠慢。”
“您请好来!”伙计唱着长腔。
丁弭力引着顾盼宇歪躺在里面一张干净烟榻上,自己也躺到一边,伙计没多时呈上盘子,这时走过来一个风韵犹存的徐老半娘,三十多岁的样子,对丁弭力道:“丁爷,我给您烧口烟。”说着,就拿起烟签子,挑起烟在灯上烧,顺势还在他耳边叽里咕噜地红着脸说着话。
顾盼宇看丁弭力年纪轻轻,却还被这么大年纪的女人称作“爷”,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又好笑却又有点艳羡,再转眼看这房内烟雾缭绕,盯着那棚顶发了会儿呆,竟产生了人生绝望之感,便学着那女人烧烟。
此时丁弭力道:“得了,别伺候我,伺候你顾少爷去,人家顾少可是文明人。”
那妓女嘴一撇,道:“我们这儿啊,个个都是文明人呢!”虽说这话,却还是翻身过去,凑到顾盼宇跟前给他烧烟,见顾盼宇那小脸,雪白透亮,在灯下一照,晶莹润腻,仿佛灯光都要渗进皮肤里似的,这一看不由看得一呆,半晌才道:“好个俊人儿啊!”说话时候,那素手就朝着顾盼宇的脸蛋摸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