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贪虎视,娘子跟我走-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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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爆发了,“紫玉姐姐,谢谢你。”她乔装打扮回答皇都,在国师府外的远处徘徊了很长的时间,这才是有勇气进来的。虽然一开始在摘下面纱的时候,确实是吓到了一些人,但是珠儿知道,他们都没有恶意,只是一时不适应罢了。后来大家纷纷对她道歉,安慰她。她在国师府居住的所有日子加起来,也不过是短短的半年的时间而已,可是就是这样短短的半年的时间里面,珠儿所受到的关怀,是她此前那么多年都没有享受的。
“傻丫头。”紫玉说道。说起来,紫玉安抚珠儿的原因有二,一是她不希望看到珠儿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就此消沉下去,二是她不愿意见到怜卿那痛心疾首的愧疚和自责模样。论起来,紫玉和珠儿的相处时间并不长,她同情珠儿、怜悯珠儿,但是一心所向着不想让其难受伤心的人,却是怜卿。
怜卿的一只手被紫玉轻轻地攥起,紫玉用眼神告诉怜卿,这并不是她的错。那些恶人太坏太卑鄙,他们已经很小心谨慎,却没曾想还是有人遭了那算计,并因此而伤了心。
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不可预料的事情,会在我们措手不及的时候发生。谁都不愿意看到。但是倘若真的发生了,也万万不要将这份罪责,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去。有些人太过于险恶,他们精心算计、步步为营,将那些良善的人,推下万丈深渊仍不罢休。最难防的便就是这人心了,我们哪里能够每一次都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珠儿,你相信我吗?”怜卿的一只手放在珠儿的发顶上,动作轻柔。
珠儿重重的点头,她怎么会是不相信怜卿呢,这世上她最相信的人就是怜卿了啊。
“那么珠儿,你能答应我,依旧是从前那个活泼开朗的珠儿吗?”
珠儿依旧是重重的点头,容貌毁了,可是她还有健全的身体,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虽然这伤口很疼,但是却没有到要她的性命的地步。而她,只是变得略微有点儿自卑,担心这容貌吓到很多人、会有很多人嘲笑。然而当回到国师府之后,珠儿发现自己的担心似乎是有些多余了。就算是容貌改变了,她,仍然还是大家的珠儿,他们并没有区别对待。
怜卿这才是长舒一口气。好在,她的珠儿还是坚强的。这些创伤,并不能够成为她不懦弱下去的理由。
晚上怜卿睡不着,单单是对方要留珠儿活口就可以分析出来,他们别有意图。略想一下就不难看出来,对方是想要利用珠儿,来控制自己的。珠儿回老家探亲这件事情,除了国师府之外,外人是并不知晓的。国师府的人怜卿清楚,这些人进来国师府,是经过老管家严格筛选的,绝对是不会出去嚼舌根子的人。如此看来,是对方精心调查好了的。
对方知道珠儿从小就跟在怜卿的身边,了解怜卿的性子和习惯,这手段有多卑劣,怜卿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对方想要利用她身边的熟悉人,给以她最出乎意料的一击。十五就是这样,战场上假死,实则是被智曜国的人控制起来,为的便是利用这种血缘关系,就算是不能够给以望月王朝重创,到最后还能够利用十五的性命,要挟望月国签订某种不平等的条约。
怜卿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事情,终归还是在她的身上发生了。只是这一次被拖下水的人,是与她情同姐妹的珠儿。对方将她的情况摸得清楚,知道她与夙沙家并没有多大的感情,知道在其失踪的这几年时间里面陪在她身边的人是珠儿。
此前那些隐隐的不安,终于是在这个时候被证实了。怜卿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招数虽然老套不新鲜,却是异常有效的。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在竹谷逼着珠儿学了一些武艺,若不是因为刚好眼前有一个悬崖,又恰好有那么一株树的存在,也遇上了一个好心的老樵夫。那么,怜卿所能够想象得到的两种后果,都是她所不愿意接受的。其一是珠儿被擒,然后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其二则是,珠儿抵死不从,她再也见不到珠儿。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接针对怜卿。费尽心力,设置陷阱,一步一步的将怜卿往这个陷阱里面去引诱。怜卿不害怕这些陷阱,也不害怕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她最害怕的,莫过于是——对方将她身边的人拉进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样遍好
夜半,心事重重的怜卿,翻来覆去了数次都是睡不着。于是,怜卿索性穿好衣服起来。当怜卿刚刚打开房门时候,就看到白斩月负手立于门前,定定的看着她。
“月,你怎么还没有睡?”开门看到眼前站在的白斩月时候,因为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的原因,怜卿差点儿就惊呼出口了。
白斩月知道今天晚上对于怜卿来说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正是因为长时间的陪伴,所以才会这么了解,“睡不着,出来走走。”白斩月不想再为怜卿增加愧疚的戏码,随口说道。
“我去看看珠儿。”白天的时候,害怕问道珠儿有关于容貌的事情让她伤心,所以怜卿想要趁着现在,去看看珠儿的伤口。这件事情,在怜卿的心里面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白斩月知道怜卿的性子,上前一步牵起怜卿的手就往房间内走,“再批件衣服,天有点儿凉。”白斩月并不反对怜卿在这个时间点去看珠儿,但是要在前提是照顾好自己。
等到怜卿和白斩月到达珠儿的房门前时候,白斩月轻轻地拍了拍怜卿的后背,轻声细语,“进去吧,我就在外面。”你打开门,就可以看到,我,在等你。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因为珠儿怕黑的缘故,所以即便是在她睡觉的时候,也是有掌灯的。正是为此,怜卿走起路来才是没有因为黑暗而受到阻隔。
怜卿慢慢地在珠儿的床榻前蹲下身子来,看着珠儿连睡着时候都皱着眉头的那张脸,心疼更甚。那半张脸,在灯光的摇曳下,显得更为狰狞。可是怜卿不觉害怕和可怖,之前因为在乡野之中,并没有多好的药材和医术,珠儿被伤的那半张脸,有几处已经是化脓了。怜卿小心翼翼的为珠儿掖好身上的薄被,伸出微凉的食指,轻轻地在珠儿的眉间揉着。因为睡得并不安稳,引来珠儿连续几声的呓语。
怜卿的那食指,就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在珠儿的呓语吐出的时候倏地弹开,顿在半空之中久久不得动弹。这几声呓语,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给怜卿的震撼却是有的。珠儿这种下意识的保护,让怜卿不得不动容。
珠儿说,小姐快跑,不要管我……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钝刀,在怜卿的身体上,一下一下的切割着,那疼痛直钻心脏。怜卿的双手撑在床榻上,愣愣的看着一处。一个人就算是再会伪装,可是这种无意识的言语却是骗不了人的,是最真实的。她说出口来的时候那样流畅、毫无迟疑,仿若练习过了千遍万遍,其实是真的在遵循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外人都道怜卿生性薄情,她是薄情,可那都是对旁人而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重情重义,在他们的渲染和陪伴下,纵然是性子再薄情,她也对他们动了真情,这是她要守护的家人,如今受了伤害,她睚眦必报,一定要将其还回去。无论如何。
白斩月见怜卿从珠儿的房间内出来之后,心情更是低落了一些。一路无言,将怜卿送回房间之内,白斩月并没有离开。他将自己的下巴抵在怜卿的发顶上,从身前柔缓的抱住怜卿。盛夏的深夜,虽然有点儿凉,但是怜卿身上的衣衫穿的是厚的。即便是这样,白斩月依旧是可以感受得到,怜卿身体上的凉意。
怜卿本就体寒,这几年的调理也很有成效。却依旧是抵挡不了,怜卿情绪降落而产生的寒意。白斩月拥着怜卿的身子,目光里面的狠绝和阴冷投向别处。怜卿的小脸往白斩月的怀里面埋了埋,这种习惯性的依赖,让她在无助的时候格外心安。
“卿卿,那些都不是你的错,”白斩月开口,尔后发现语言竟是如此的贫瘠,讲出来的时候力道不足,根本不足以安慰到怜卿。
“我只是难过,身边的人因为我,一次又一次的受伤。”怜卿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让白斩月的心又揪起来数分。
白斩月暗叹一口气,他的卿卿,如此善良。可正是因为她待旁人如姐妹,所以对方才是会在关键的时候,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卿卿不必担心,珠儿的会好起来的。卿卿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吗?”
怜卿摇摇头。她相信自己的医术,只是还是会为珠儿所受的苦而心疼不已。
“这样不就好了,能够好起来的事情,卿卿就不要再为此失落伤神。我明白卿卿的心情,可是我也不允许卿卿一直这样下去。可是卿卿你要记得,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是绝对会陪在你的身边,刀山火海,也是一样。”
寂静的夜里面,白斩月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的。犹如宣誓一般。
怜卿今日不稳定的情绪,又被高调的提起来,她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珠儿的这次受伤,所带给她的感触太多,又联想起来早前司懿轩的重伤,这情绪便是一时之间没有收敛起来罢了。怜卿比任何人都明白,伤感和难过,是绝对不可以长时间停留在一个人的体内的。只是今天,怜卿想要纵容自己一次。她的身边,也正是有如此宠惯着她的小性子的人。
没有任何人的付出,是你可以心安理得所接受的。付出和回报,其实是有等值交换法的。很多时候,一个人性子淡薄,旁人总以为这个人在面对其他人的情意,所表现出来的淡漠,是不值得任何人的付出的。然而不是这样,这样的人表面上不动声色、疏离冷淡,可是内心,却是像火一样热情。谁的好、谁的坏,皆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些情感在这个人的心里面,一点一点的累积,在某一日爆发起来的时候,是足以震撼到所有人的。
“月,我们都不会上刀山下火海。”白斩月这句愿意陪着她去闯所有的灾祸的决心和承诺,怜卿是懂得。可是,她并不希望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经历。她只希望,日后的道路平坦一些,再平坦一些。
白斩月心动,给怜卿顺毛,“好,我们都不会上刀山下火海。”可是卿卿,你知道吗,有你的地方,即便是刀山火海,也是天堂;而没有你的地方,就算是每日歌舞升平、山珍海味,也是地狱。只要是陪着你的,去任何地方我都是甘愿的。只要你,答应永远不让我离开。
次日的清晨,怜卿忍不住感叹,如今最热的时候都是已经过去了,盛夏已临近尾声,天气也会慢慢地,向着秋日转换。来到这个空间已是多年,以前听说,一个人的身体每七年就要经历一次全身的彻底地新陈代谢,随着旧细胞的衰败死亡,换去这一身旧细胞的时间,恰好是七年。七年的时间,从生理上来讲,也可以说我们成了另外一个人。只如今,她也即将要迎来这个第七年,怜卿隐隐地期待着。
怜卿还在沉思之中,珠儿就已经过来了,“小姐。”珠儿轻轻地唤着。
“珠儿,你今天起得可是有点儿晚哦。”对于受了伤的珠儿而言,完全不能将她视为一个弱者、被照顾的那个人,若是这样,只会是增加珠儿的自卑感和廉耻心。越是这个时候,珠儿越需要别人像往常一样的对待。告诉她,她还是原来的珠儿,无所差别。
珠儿被伤了的那半张脸,长发是垂着的,以此作为遮掩,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我已经让人连夜去接老樵夫夫妇了,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以免受了无妄之灾。另外,珠儿的老家那里,也已经有人去保护了。”怜卿转过身子来,对着珠儿认真的说道。
珠儿一下子就跪在怜卿的脚下,“谢谢小姐,珠儿……”
怜卿扶起珠儿来,“我不是早就说过吗,在我面前,根本不需要这些虚礼,下次可不能再忘记了。你是我的妹妹,这些事情,本就是我应该做的,珠儿哪里来得谢意呢。”
此时,珠儿已经是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是不停地点头。在这个主仆有别的朝代,没有哪一个主子会愿意放低自己的身段和姿态,与仆人同心同德。珠儿的双眼湿润,看入眼中的怜卿的影像都是模糊的,一生能够遇上这样的一个主子,她怎么能够不忠心呢。
“再哭就真的要成大花猫了。”怜卿调笑道。怜卿不是一个喜欢煽情和矫情的人,可是在某些时候,某些话是必要的,她也绝对是不会去回避这些话。因为怜卿知道,既然有些话说出口来,是可以让身边的人安心的,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