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他飘回来了-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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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开微讶,他略一沉吟:“去看看吧。”
心愿嘛,肯定是有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实现。
站在金光寺的许愿池前,纪云开一言不发,眸中墨色翻涌,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与他梦中场景一般无二。
如果真的是梦,那也太巧合了一些。可如果不是梦,那又该如何解释?
“怎么了?”林氏察觉到了儿子的异样,轻声问。
“没事。”纪云开摇头,继而又道:“只是觉得此情此景,似乎在梦中见过一样。”
“是吗?”林氏轻笑,“这没什么奇怪的。你……”
你爹在成亲当日,也曾说“此情此景,似是梦中经历过一般。”
林氏轻轻叹一口气,学着周围其他香客的样子,摸出一枚铜钱,投掷下去,同时闭目,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而纪云开则抬眸,向远处望去。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确切地说,那一行过来的人不少,但是他一眼看到的只有她一个。
她正偏头和她表姐说话,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白得仿若透明一般。他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他知道他自己应该收回目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紧紧盯着她,再也移不开视线。
那目光太过灼热,让周月明忽视不得,她抬眸望去,只见纪云开目光沉沉,正盯着她。
周月明的脸腾地就红了,莫名地心慌。她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偏过了头。
薛蓁蓁正听表妹说话,听着听着没了音,她有些奇怪,转头一看,见表妹两颊微红,奇道:“你是觉得热了吗?要不,咱们歇一歇?”
五月的天,确实热了。
“好啊。”周月明点头,尽量自然道,“许愿池咱们去了那么多次,今天就不过去了吧?”
纪云开在那里,她这般过去,感觉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下意识便想逃避。
“为什么不去?”薛蓁蓁不解,“很灵的啊。你忘啦?我……”
表妹这么一提,倒像是提醒了她,她看向围着好些人的许愿池,一眼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纪云开。
这世上总有人在人群中能被人轻而易举地发现,纪云开应该就是这样。
薛蓁蓁“咦”了一声,心说,好巧。
她虽然近来不出门,可也听说了纪云开死而复生之事。如今骤然看见,她难免好奇。纪云开从小在安远侯府长大,她又是安远侯的外甥女,说起来跟纪云开也算认识。她视线微转,看到了纪云开身旁不远处的妇人,心想,这是他母亲吧?
有那么一瞬间,薛蓁蓁想上前打个招呼,但是一瞥眼,瞧见身侧的表妹,她心中一凛,压下了这个念头。
卿卿讨厌纪云开,还曾用上吊方式拒绝嫁给他。
她固然对纪云开的经历好奇,但她更在意卿卿的感受。上回帮沈表哥见卿卿,还算事出有因,这一次可不能了。
于是,薛蓁蓁似是回过神一般:“好啊,那咱们去碑林看看。”
她挽着表妹就要离去。
纪云开眼神微黯,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卿卿现在已经不愿意看见他么?
已经睁开眼的林氏看了一眼远去的人,又看看儿子,慢悠悠道:“是卿卿吧?”
她对这个姑娘并不熟悉,但是看儿子的反应也能猜出一二。她先前久居佛堂,可是对儿子的心事并不是一无所知。
纪云开“嗯”了一声,心中微觉酸痛。
“说起来,我倒是欠她一声谢谢。”林氏轻声道。
“什么?”纪云开微讶。这从何说起?
林氏低头一笑:“你走以后的那段时间,她帮了我不少,还替我请过几次大夫……”
听着母亲的话,纪云开眼前忽的浮现出一幅又一幅画面,都是她低头吩咐丫鬟去请大夫的场景。
无一例外,画面中都还有另一个人。——一身白衣的他。
“咱们走的急,我也没来得及跟她当面道谢……”
耳畔听着母亲的话,纪云开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他眼睛一亮,熠熠生辉,唇畔也扬起了极浅的笑意:“道谢这种事,什么时候都不迟。娘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第38章 怀疑
周月明和表姐一起往外走。
薛蓁蓁有意讲道:“我听说金光寺后面有很多石碑,都是名家所作,想来你应该有兴趣……”
她话音未落,就听身后语声朗朗:“请留步。”
说话间,纪云开已经追上了她们。
周月明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偏过视线。然而不过是一瞬间,她又觉得不妥。又不是怕了他,躲什么躲?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凝视着他。
他正看着她,眼睛里蓄着笑,眼眸黑如墨玉。
周月明怔了一瞬,莫名有些紧张。
薛蓁蓁瞧一眼表妹,又看一眼纪云开,率先开口问道:“何事?”
纪云拱一拱手,双眸直直看向周月明:“我是来向卿卿道谢的……”
道谢?为什么要道谢?周月明第一反应就是她与“白衣纪云开”相处的那一段时日,她心里一紧,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缓缓开口:“谢我什么?”
纪云开见她神情平静,听她语气也不像是着恼,他心中欢喜,唇角轻扬:“谢你对我母亲的照顾。她一直想向你道谢。”
“……”周月明睫羽低垂,心说,原来是为这件事。虽是在意料之外,却也是在情理之中。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竟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她稳了稳心神:“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她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我也是受人之托。”
她和林氏原本没什么交情,第一次让人帮忙请大夫,则是因为穿白衣的纪云开请她帮忙。
他不记得么?还是从没发生过?
纪云开一直留神观察着她的神色,确实没从她眸中发现诸如厌恶之类的情绪。他漆黑的眸子里再度闪过惊异,脸上却还是带着笑。
他不清楚具体缘由,但是分明能感觉到,她不像从前那样讨厌他。
这个结论让他欣喜。——其实方才母亲提到她的照顾时,他就隐隐猜到她可能已经没那么讨厌他了。此时只不过是让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而已。
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举手之劳。”
于她可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对他而言,意义非比寻常。
先时他曾祈祷让她不要再讨厌他,但此刻他并不满足于此。他想要更多。
不过,她说什么?受人之托?受谁所托?他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不知是受谁所托?”
周月明眼里的期待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失落与懊恼。她低声道:“没什么。”她扯了扯嘴角:“我们还有点事,就先不奉陪了。”她扯一扯表姐,大步向前走去。
“卿……”纪云开懊恼,却不能上前拦她,唯恐惹恼了她,这一丝丝的和睦都不复存在。
他双眉紧蹙,颇有些无可奈何。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薛蓁蓁被表妹拉着往前走,走出好远后,才小声道:“卿卿,你是生气了吗?哎呀,你不要生气。反正他们也搬出去了,以后一年半载,未必能见到一回。你讨厌他,大不了以后不搭理就是了……”
周月明停下脚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表姐讲自己这会儿的心情,有点心酸,有点失落,又有些烦闷。
“我没有生气。”周月明叹一口气,也没有很讨厌他了。
只是,她不清楚究竟该怎么面对他,所以选择了躲开的方式。
她们在石碑前观摩时,周月明仍有点心不在焉,她回想着纪云开来找她道谢时的场景,他眸中蓄着笑意,有那么一瞬间,让她以为他仍是一身白衣,飘在他跟前。
但是她知道这是不一样的,如果一样,那他自己就会知道,她最初是受他所托,才会帮忙照顾他母亲。
—— ——
林氏等了一会儿,才看见儿子回来,好奇地问:“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为什么看着并不是很开心?
纪云开按了按眉心:“没什么,只是找人说几句话。”
方才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在他脑海里浮现,他甚至开始怀疑,她那会儿的态度软和,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们母子回到家中,得知已有客人等候多时,不是别人,而是好友沈业。
沈业这几天不在京中,得知了纪云开的事情,刚一回京,就直接来见他了。
看见活生生的纪云开,沈业伸出拳头在纪云开胸前不轻不重锤了两下:“你果然没死,我还以为你真的……”
两人并肩奋战多年,感情深厚。
沈业说到一半,就红了眼圈。
纪云开心中也颇多感慨,在沈业肩膀轻轻拍了拍:“你还说呢,连我尸体都没见到,就敢上报朝廷,说我没了,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他笑笑:“算了,不提这些,喝酒。”
沈业来了精神:“喝酒就喝酒,论喝酒你能喝得过我?”
沈小将军号称千杯不醉,据说五岁时,就曾偷喝过父亲藏在地窖里的酒。今日故人重逢,他心情甚佳,更是把佳酿当做清水来喝。
喝的多了,就不免话多起来。
“……我当时带着人找了好久,只找到了你衣裳的碎屑,和你用的兵器,我也不愿意相信的……”
沈业又饮了一杯酒,思绪转的甚快:“对了,我定亲了,你知不知道?说起来跟你还有点渊源,是安远侯的外甥女……”
“恭喜。”纪云开喝的少,此时还保持着清醒,他冲沈业举了举酒杯。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沈业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他眯着眼睛看着纪云开,在其疑惑的目光里,慢悠悠道,“你有一本札记,我交给了她。”
“札记?哪一本?”纪云开霍地站起,瞬间清醒,“你交给了谁?卿卿?!”
沈业点了点头,有那么一点点心虚:“是啊。就是那一本。”
他当时没别的想法,只想着好兄弟已经不在人世了,不想让他的一腔情意不为她知。所以他拜托了远房表妹薛蓁蓁,通过他的关系,见了周姑娘一面,将纪云开留下的札记亲手交给了她。
——纵然她不能回报他同样的感情,也该知道云开的心意。
他替好兄弟不值。
纪云开额角突突直跳,他缓缓坐了下来:“你为什么要……”
“我不是想着让她知道你的心思嘛,反正那时候你人都没了,也不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沈业觑着好友的神色,继续说道,“当然,你也不要太紧张了,或许她根本就没看。她当时很不情愿的……”
“沈业。”纪云开忽的打断了好友的话,他异常冷静,“我来问你,你把札记交给她时,是在什么地方?”
“怎么了?是在……”
不等沈业说完,纪云开就问:“是金光寺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沈业讶然,他神色古怪,“哦,是周姑娘告诉你了?她是不是把札记还给你了?哎呀,我就说嘛,周姑娘多半不想……”
纪云开摇了摇头:“不是,她没有跟我提这些。”
事实上,他这次从边关回来,他们前前后后才说了不超五句话。
“那你怎么知道的?”沈业瞪眼。
脸色微沉,似暗夜笼着淡淡轻雾,声音也像是罩了一层薄雾一般,浅浅淡淡的:“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别的他或许不知道,但是沈业提起亲自把札记交给她,他眼前不受控制地就浮现出了那样的画面。
耳畔仿佛是沈业的声音:“他对你一往情深,纵然你不能回应,也该珍视。”
而她则低声回道:“你不要胡说……”
她匆忙地、不情愿地从沈业手里抽走了手札。
……
清晰、明了,仿若亲身经历一般。
一个疑念在他脑海深处冉冉浮现,逐渐清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他再凝神细想,却都又想不起来了。
沈业不清楚缘由,只接了一句:“哦,那你做梦还挺厉害的,梦的跟真的一样。”
纪云开不说话,而是在想:会不会那不是梦,本来就是真的?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事情发生时,他人还在雁鸣山昏迷不醒,又怎会出现在隔着千山万水的京城?
纪云开按了按眉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约是白天去了金光寺,晚间,纪云开竟梦到了金光寺。
不同的是,梦中,他是在金光寺外。
在这个梦里,他穿了一身白衣裳,飘在半空中。
他是个旁观者。
一个神态风流的少年公子拦住了她的去路,出言调笑。
而身穿白衣的他,不过是抬手间,那少年公子便摔倒在地。
周围人哈哈大笑,但他们好像都看不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