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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

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下)-第1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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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5)
他会对莫舍或者棕色信封里的任何人说不。不过,他会去见那个人。星期一总是要去特拉维夫的,因为要接肖莎娜。为什么不去见见他们,听听他们怎么说?听一听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两个月来,阿弗纳一直在向以色列航空公司求职。所有的人都说进不去。但是他通过他的一个姑妈把资料给了一个人。这个人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在航空公司总部工作。当然,做飞行员是没指望的。他的各项科学测验都没有通过。而且,飞行员都是空军。但是,为以色列航空公司干活也是在为一家航空公司干活。即使做一名乘务员或者在办公室工作也行。也许还有机会旅行,或者短时间离开以色列,去看一眼远方奇妙的世界呢。或者,谁知道呢?也许能遇到一两个训练时认识的、后来当了空军的老朋友呢!他们也许已经当上以色列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了,也许有一天还会让阿弗纳试一下着陆,或者至少试一下起飞呢。
  阿弗纳坐在马桶盖上,做了一个波音707顺利着陆的姿势。这是加油器。喷气机的巨轮像两片羽毛飘浮在跑道上。这也难怪,自从十岁开始,他就一直在浴室里练习飞机着陆。阿弗纳把波音飞机滑进棚里之后,开始刷牙、穿衣。母亲出去看什么人了。肖莎娜在特拉维夫。父亲——嗯,阿弗纳想,他可以乘公共汽车从雷霍沃特到他父亲家里,到父亲家里之后也许还能借一下他那辆破旧的“雪铁龙”呢。他身上有足够的钱坐公共汽车。在星期六的以色列,钱没有多大用处。就娱乐而言,这个国家封锁得比鼓还要紧,除非你想去餐馆里吃冰冷的三明治。
  但在星期一,有“雪铁龙”还是不错的,尽管它在中东是一种最老式的车子。用车去接肖莎娜可以让他们不用搭乘别人的便车,虽然她并不是特别在意。肖莎娜身材苗条,面庞白皙,头发呈蜜黄|色,拥有一副埃及人石刻般瘦削的贵族式的容貌,看起来像王族。而骨子里,她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以色列人。她意志坚强,也没什么因溺爱养成的坏习惯。阿弗纳第一次去她父母家时,用错了一个词,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前一天晚上他们刚刚在他们都认识的一个朋友家认识,他没有记住她的名字。她的小表弟给他开了门。
  “你是?”
  “呃,呃……公主在家吗?”
  除了她的外貌之外,用这个词来描述肖莎娜并不合适。公主?那个小孩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差点把门砰地关上了。幸运的是,肖莎娜这时正好从楼上下来,阿弗纳才没有碰一鼻子灰。
  她盼着他会带她去看一场电影呢,但他却不得不在当天晚上回到部队里。他刚刚入伍,不想一开始就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管她公主不公主呢。
  “你今晚必须回去吗?”她问他。“其他的人星期天才回去。”
  “在我的部队里,今晚就得回去。”
  “那好吧,我们散散步吧。”
  就这样,他们去散步。那时她还不满十八岁,但是她已经非常清楚,别再问他什么问题了。在以色列,谈到部队里的事情时,人们不再往下问。肖莎娜当然也不问。以后也一次没问。
  从他们第一次约会开始,只要他有一两天假期,他们就这样,平均每个月散一次步,看一场电影。假定一年十次,四年就是四十次。二十次散步,二十场电影。星期五搭便车回到雷霍沃特的母亲家中时,一般是在晚上十一点或者午夜。“喂,妈,我回来了。”把乌兹冲锋枪朝墙边一靠,把衣服一挂,倒头就睡。
  但是,现在差不多三年过去了,要考虑未来了。有一条路比较简单,而且在他的大多数朋友看来,这条路似乎比较自然。这条路正好在阿弗纳现在站立的这个酷热难当、尘土飞扬的拐角处。他在这个拐角处等那趟破旧的、摇摇晃晃的公共汽车。肖莎娜的叔叔准备给他们借些钱,在这里的一块空地上建一栋房子。有什么比这更简单的呢?阿弗纳和肖莎娜的友谊已经经受了时间的考验——或者说,二十次散步和二十场电影的考验。她很快就可以拿到教师资格证书。至于他嘛,他至少有在部队服役的背景。许多幸福的婚姻都是建立在不那么光明的前途之上的。
  但是,他们还没有背上“法兰克福”这个负担。法兰克福是一座不可思议的城市。
  
克隆救世主(1)
自诩能代表上帝的人,该是何等自信。他们两人,一样目光锐利,一样不苟言笑,彼此对视着,像看着镜中的自己。若是他们不能被称为世界上最有名望的人,那还真不知道成功这两个字该怎么写。总统大选时选票的统计,很难说该止于何时。但是,政治,要求它必须停止在某一个时刻。虽然选票的数目只相差几千,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美国不可一日无总统。
  继任者机械地伸出了手,像是打开一扇门。两人礼节性地握了握手,不到五秒钟,前任先停止了手腕的抖动。他交代了发射原子弹的密码、设备的工作状态,还有几份总统才能过目的国防高度机密情报。从此,这些文件,就将放在棕红色的办公桌上,而他能做的事,就是要将它们在记忆中抹去。
  白宫的前主人关上了皮箱,嘴角露出的一丝嘲讽没有逃过布什的眼睛。克林顿又向四周最后环视一圈,转身朝大门走去。他走出两三步,突然回转身来,再次打开皮箱,不动声色地说:
  “啊,对了,事实上,我们克隆了耶稣。”
  他取出一份绿色文件夹,放在那一堆文件的最上面,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我看着身穿夹克,笑得满脸皱纹的男人。他不是刚才那个人,但他们都在问同一个问题。我想回答,但喉咙太疼了。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摇了摇头,他不再微笑,而是叹息。医生已告诉过我三遍:深夜,我独自一人,穿着睡衣在公路边行走。路人伍德停住了车,车窗后,一位太太打了个手势,先生冲我眨了眨眼睛,他们载上我。看我一言不发,头发和睡衣都烧焦了,他们就把我送到了这里。附近没听说发生过火灾,我的脚又满是水泡,看来像是走了很远的路程……为了让他高兴,我点了点头。我记得这些,这也是我仅存的记忆:四处一片混乱,人仰马翻,火光冲天,也就这些了。
  “哎,乖一点,孩子,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不再笑了,开始发愁了,然后,他该生气并惩罚我。我从枕头上抬起头,动动嘴唇,他凑近身来,我说:
  “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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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我再说一遍,我嗓子疼极了,但这次,他听清了。他把手放在我的手上,轻敲手指。我盼他放过我。他的目光移到了床上的绒毛兔身上。那是他们给我的玩具,少了一只眼睛,其他孩子也在病痛中搂过它,兔子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在兔子爪子中握着的胡萝卜上面,写着吉米二字,虽然缺胳膊少腿,但还能够辨认出来。
  他起身走了,连再见也没说。他去同伍德说话,隔着玻璃看着我,那位夫人转过身,用手蒙住了眼睛。伍德冲我微笑,他的笑容不同于医生,而是那种苦涩、温柔、充满慰藉的微笑,温暖人心。昨天在车上,他们说,他们有两个儿子,都要走了,要去过他们自己的生活,房子会变得空荡荡的。
  又过了一会儿,医生允许他们进来。我问他们,家里有没有游泳池,他们说没有,弄个游泳池太贵了。他们会在报上刊登我的相片,寻找我的家人。但是,我没有家人,这一点我很清楚。他们给我绒毛兔时,还给我看了几部动画片。在那里面,我看过什么是家,有像伍德夫妇一样的父母,有孩子,有游泳池,还有狗。如果我有过家的话,我不会忘记,我会想起来的。对那里,唯一能让我想起的,就是医生。
  在走廊上,伍德太太把手指竖起,贴在嘴唇上,冲我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她看上去很友善。我也用同样的动作回答她。
  以后,我会叫吉米·伍德,我会去上学,我会说你好,爸爸,谢谢你,妈妈,我会过一种真正的生活,像动画片中一样,只是少一个游泳池而已。
  十四年来,欧文·格拉斯纳都试图用宗教信仰来代替酒精。但他与滴酒不沾的总统相反,一周三次,一到晚上六点,就忘了上帝,沉迷在酒精里。因此,尽管在总统竞选中,身为科学顾问的他立下了汗马功劳,但他还是被很谨慎地排除在白宫的核心圈子之外。自从权力移交后,欧文就再也没有去过华盛顿。但今天,他突然收到总统的信函,邀请他共进工作早餐,这让他深感意外。本来他打算同那帮酒肉朋友重修旧好,现在只好走进椭圆形的会议厅。厅里有十二个与会者,正守着银质咖啡壶,靠近壁炉团团围坐着。87book。com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克隆救世主(2)
“请进,欧文。”
  口气生硬,气氛压抑。欧文?格拉斯纳边向总统问好,边朝那唯一的空椅子走去,没人起身相迎。在座的有一半是熟面孔:大学同事、生物学家安德鲁?麦克尼尔,总统的三个鹰派要员,宗教顾问,一位前白宫的旧部,还有一位是编剧巴迪?古柏曼。
  “欧文?格拉斯纳,克隆专家。”布什做了简单介绍,转身接着原来的话题问亨利牧师,“然后呢?”
  “总之,总统先生,罗马教廷的立场始终没变:依然称其为圣像,而非圣物。”
  “但是,这一点,不是已经做过科学鉴定了吗?不是吗?”
  “科学嘛,当然……”亨利牧师面带遗憾地应和道。
  乔纳森?亨利是个电视传教士,他不仅具有演讲才能,还有网球运动员的体格;思维简单,容易沟通。他还是总统家族的好朋友;拥有八千万美元的产业。身为大回归教堂的主教,他带领教徒做好迎接新救世主的准备,等待他重返人间来做末日的审判。
  麦克尼尔教授说:“在1993年的罗马会议上,国际科学团体是宣布了鉴定结果,但是,在整个历史阶段,梵蒂冈一直对耶稣盖脸布保持着距离。”
  “裹尸布,”布什不快地纠正道,“不是一块盖在死者脸上的布。”
  宗教顾问点头附和。欧文?格拉斯纳看着屏幕上的两幅和实物一般大小的画像:在一块亚麻布上,正反两面都印着受刑者的影像,左边的图像经色彩拉伸增强,右边是负片。弄不懂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据他所知,20世纪80年代,美国就鉴定出裹尸布上的影像是一幅中世纪的绘画,但争议也从没有停止过。自从恋上那个法国女人,INRA的研究部主任,欧文就陪她在巴黎郊区一住八年,克隆母牛。对他来说,研究活物要比盯着考古学的圣布有意思得多。看来,布什要把神的旨意加到他现任总统的职责中。想到有朝一日,也许美国星条旗上会加上幅圣灵头像,欧文就忍不住想笑。
  “对于裹尸布,你们想让我知道什么?”
  总统的问题看似明白无误,但对其潜台词,身边的人都心领神会:他是要他们用浅显的语言来说明问题,不要去挑战他的知识极限,聪明才能带来自信。
  安德鲁?麦克尼尔教授迈着他那双小短腿跳到屏幕前,像位热心的推销员。他是世界上花费最多时间来研究裹尸布的专家。身为都灵裹尸布课题研究室主任,他曾在1978年带领四十个研究员和七十二箱仪器去过意大利都灵城。
  “总统先生,裹尸布是块泛黄的亚麻布,长四点三六米,宽一点一米,上面有幅影像。影像上的人曾受过鞭笞,钉过十字架,与《圣经》记载相符。他是位三十多岁的古也门人,身高一米八零,体重约一百五十到一百六十磅。右边这张负片,是1898年由斯贡多?皮亚拍摄的,上面能看到很清楚的鞭笞痕迹,还有几处伤口,每一点都与《圣经?新约?第五福音》中所记录的裹尸布相吻合。其实,恕我斗胆,《第五福音》应该叫做《第一福音》,因为,只有它才最具有现实意义。”
  生物学家的手指,沿着双手交叉的影像的轮廓移动着。
  “印在纤维表面上的影像呈单一橙红色,事实上,它是由纤维素脱水所致,脱水的原因不详,我们可以把它定义成因某种酸性氧化作用而生成的甲二羰基生色体。”
  “说得具体点?”总统发问。
  “具体说来就是这个橙黄颜色。由于身体的瞬间消失,导致了热量和光线的突然发散,从而灼烧了亚麻布的表面,印成了平面影像。我们在实验室多次努力,想重现这种现象,但均徒劳无果。因此,我们可以确定这是真迹。我还要补充一点,它不同于任何绘画作品,它不会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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