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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节

庆余年-2-第3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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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担心陛下派个强悍人物过来,激起东夷城民变?”范闲微笑望着他,说道:“这边有我的布置,你这半个东夷人就不要太担心了。”   
    他地语气认真起来:“就算是担心,也要埋在肚子里,不能让人瞧见。”   
    大皇子知道这个弟弟是真地关心自己,心头感动,点了点头。   
    “陈萍萍是不是准备走了?”范闲喝了一口冷茶,觉得嘴里有些干梁,抬起眼光看了他一眼,这位大皇兄与陈萍萍的关系极为亲近,想必对于陈园里地动静十分清楚。   
    “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前些日子已经入宫请辞。”大皇子并不知道自己视之若父伯辈地陈院长,在私底下曾经对自己地父皇起过大逆不道之心,没有将这件事情看的如何严重,只是想着陈院长年纪大了,也该养老,而想到陈院长离开京都。不知今生可还会再见到。大皇子地心里反而有些惘然。   
    范闲默然。心里计算良久,不再理会这个问题,最后问道:“此次前来东夷城地军队。真的全部是当年地征西军?你能不能完全控制?”   
    “兵卒都是老人。问题是中层将领有很多陌生人。”大皇子双眼微眯。微寒说道。   
    后几   
    日依然是焦头烂额,那些繁琐的交接仪式。改名仪式,在东夷城的每一处里发生着,幸亏礼部与鸿胪寺派来了大量得力地官员,才让范闲没有被这些事情搞到吐血。   
    然而真正让他焦头烂额的是东夷城西北面小梁国的一次民变。在那次发动民众抵抗庆国侵略者的行动中,一位深得民众敬仰的梁国大儒当街自焚,黑烟直起,顿时点燃了小梁国百姓们的仇恨之心。   
    范闲此时才真切地体会到,自己当初地想法是何等样的幼稚。   
    要真正地征服异国,完全地兵不血刃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大皇子已经领着军队过去镇压了。但是在临行前,范闲很认真地叮嘱,如果能够不让庆国驻军出手,那就一定不能出手。一旦庆军的手上沾上了东夷人地鲜血,再要洗清就是难上加难,这种仇恨便再也化解不掉。   
    大皇子依计向东夷城城主府送去了言辞严厉的书函,责问城主云之澜。然后驱使着城主府为先驱。以本土官员武力为先锋,开始弹压小梁国的动乱。而庆军则是以为后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当大皇子和云之澜都离开东夷城后,一应事务都交给了范闲处理,他这一日躲到了海边,想着东夷城此起彼伏,不曾停歇过的星星之火,心头一阵烦闷。   
    让城主府去镇压,应该会好一些,大概就像前世地伪军?范闲坐在海边的大青石上,有些苦涩地笑了起来,知道自己不论再怎么折腾,不论四顾剑地遗言和剑庐弟子再如何配合自己,依然改变不了,自己在东夷城百姓心中,就是那个万恶的侵略者。   
    “小梁国的事情,你到底想怎么处理?”这几个月里变得越发沉默地王十三郎,此时正坐在他的身旁,忽然间开口问道:“难道你想让大军屠众?”   
    “城主府没有大军,有地只是这些年延绵下来的威势地位。”范闲知道十三郎为什么今天会问这个,对方毕竟是个东夷人,此时却要镇压在他看来十分正义的小梁国动乱,想必心情十分复杂。他顿了顿后,轻声说道:“我有交待,尽量少死些人。”   
    “可终究还是要死人,而且刀兵一动,你怎么控制?”王十三郎的眼神有些惘然,只是盯着海上地波浪起伏。   
    范闲侧头看了他一眼,面色渐渐凝重起来,问道:“你是不是认识那个自焚而死地大儒?”   
    “以往辜先生时常来剑庐与师尊说话。”王十三郎应道。   
    范闲摇了摇头说道:“天下每多藏龙与卧虎,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位辜先生,但想必这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小梁国之乱因他而起,我却无法治他,至于他地家族你也放心,我会保存他们,辜先生的祠堂在事后也会尽快立起来。”   
    王十三郎怔怔地看着他,许久之后开口说道:“你不是真正的敬他,你只是需要摆出这副姿态,来安抚梁国的百姓。”   
    “这是所有侵略者都会做的招数。”范闲的表情有些黯然,“不过你能想到这点,让我有些吃惊,十三,你越来越不简单了。”   
    “看到了太多的事情,谁都无法简单。”十三郎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你曾经答应过师尊,不让东夷城的人流血。”   
    “我不喜欢看见流血,不然我何至于被你们剑庐绑上这架马车?”范闲自嘲一笑,笑意却渐渐冰冷起来,“但是必要的血总是要流的,不然若一直乱下去,就如同一个漩涡,只会把整座东夷城都吞进去,到那个时候,死的人就更多了。”   
    他回首静静看着王十三郎,说道:“我知道你在愤怒什么,我也知道你在难过什么,但你看着我的眼睛,想想我为之付出了什么,不要忘记,如果仅从我个人的利益考虑,庆军来攻,我逍遥事外,顶多为东夷城的无辜百姓哭上两场,何至于煎熬成这副模样?”   
    “如果双方大战起,东夷城必败,亡者以十万人计。”范闲闭目说道:“我的人生哲学很简单,既然这件事情阻止不了,那么死的人越少越好。”   
    “十个人的生命和一万个人的生命没有什么区别。”王十三郎说道。   
    “错!”范闲斩钉截铁说道:“我不理会生命有没有价,我只知道一个人的生命就是独一无二,十万个独一无二,绝对比十个,百个,千个更重要。”   
    “如果老天爷给我一道选择题,十万个人和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的性命相比,我肯定选择前者,因为前者多一个。”   
    “东夷城的人应该学会对我感恩。”范闲看着王十三郎的眼睛,平静说道:“我让很多必死的人活了下来。”   
    王十三郎沉默很久后说道:“可是这些人本来就是不需要死的。”   
    “陛下的事业需要他们死,他们就必须死。”范闲从大青石上站起身来,“连你师父都没能阻止得了他,你就应该明白我的压力。”   
    范闲拍了拍臀后的沙子,眯眼看着一望无垠的大海,说道:“有时候我发现自己都快高大全了。”   
    “什么叫高大全?”   
    “一种非人的形容。”范闲耸了耸肩,“但细细回想,我不是高大全,我只是愿意这样做而已,我不会为了某种理想,某种精神需要而去殉道,比如像那位辜先生一样自焚,我是一个会逃跑而且擅于逃跑的人。”   
    然后他转过身来,看着十三郎平静说道:“那日我与四顾剑在屋内静谈,谈的内容你也应该听见了,关于霸道真气,你有没有什么体悟?”   
    (最近几章写的很纠结,本来依我的性子,东夷城这边是要细写的,比如那位辜先生什么,都是可以做文章出彩的角色和场景,但知道不是所有人都爱看这一段,而且写着确实也有些浮,不知为何,所以情节的速度都快了一些,希望大家能习惯。然后……我准备发疯,因为好像不发疯就提不起神,写下面那段发疯的内容,呃……)                       
    第七卷 天子 第八十一章 归路有血           
    十三郎听到这句话,沉思片刻,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范闲的面前,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今日的十三郎不是行走于天下经历人心的青幡算师,而只是跟随范闲左右,不肯独活的剑客。   
    范闲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右手攀至后背,抽出大魏天子剑,剑光若秋水,与不远处的海水一映,更加荡漾。   
    没有任何征兆,无声无息的剑便刺到了范闲的面门前一尺处。   
    这是范闲第一次真正看见王十三郎动剑,也才明白为什么四顾剑将自己的衣钵全数寄托在这位年轻人的身上。毫无疑问,十三郎对于剑意的领悟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心念一动,剑尖便至,竟似乎已经超出了环境的束缚。   
    这就是心意坚韧所带来的恐怖境界,十三郎一旦动剑,心中便没有任何杂念,只有这把剑。   
    范闲手中的天子剑还斜指着四十五度的天空,根本来不及反应,面色苍白,腰后雪山处的霸道真气一炸,于刻不容缓之际,强行拔起身形,像一只沙鸥般振起双翅,飘飘荡荡地向沙滩后方滑去。   
    一滑便是十五丈,这完全不像是人类所应该拥有的诡异身法。   
    王十三郎一剑刺客,剑尖的寒芒缓缓收敛,而身前的沙滩上却无来由地出现了一道剑痕,就像是有人行过,有剑行过。   
    深深的一道痕迹。   
    ……   
    ……   
    二人相隔十五丈,范闲的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天子剑,他忽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十三郎这看似清淡直接的一剑,竟有了些当日东夷城城主府内。影子凝结了数十年功力心意仇恨而刺出的惊天一剑的味道。   
    他怔怔地看着沉默地十三郎。半晌后说道:“好霸道地一剑。”   
    话语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地声音有些沙哑。想来是为了避开这简单地一剑,自己体内地真气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太多,从而震伤了自己的肺脉。   
    范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苍白的脸色渐渐回复寻常。深深地看了十三郎一眼。说道:“一往无前。这确实是你地手段。只是往常你并没有这么快。这般强大。”   
    “我练了霸道真气,只是连第一关都没有办法过,但体会到了这种功诀地味道。”王十三郎一剑无功,缓缓闭上眼睛,说道:“我已经想通了。贪多嚼不烂。我有手中地剑,何必再学庆帝地绝学?”   
    无名功诀太过霸道。尤其是在度过第一关口时,那种心神与身体完全割裂。完全冲突。无法控制地感觉太像走火入魔。当年范闲之所以轻而易举地度过这一关。是因为他前世最后的岁月。都是在床上渡过。他早已经习惯了浑身上下不能动弹只有脑子能动的植物人岁月。   
    所以知道王十三郎并没有能够踏上霸道功诀的道路,范闲并不吃惊。他只是吃惊于十三郎的悟性之高。居然在这么短地时间内,便察觉到了霸道功诀地凶险,并且拥有如此高的智慧明断,马上中止了关于这方面地求索。   
    “如果刚才我躲不开这一剑,你会不会杀了我?”范闲翘起唇角,微嘲问道。   
    王十三郎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他有些疲惫,直接坐了下来,就坐在了微湿的海滨沙滩上。那一剑看似简单。只是一个基本地屈肘动作,但要爆出如此快地速度,挟上如此绝决地态势,已经损耗了他太多地精力。   
    在短时间内,十三郎不可能再刺出同样地第二剑,就像影子在城主府中。也只能对四顾剑刺出那一剑。   
    范闲清楚地掌握了这一点,缓缓抬步。走向了十三郎的身边,带着一种莫名地情绪说道:“很多人都说贪多嚼不烂,连你也有这样地明断,可我往常总以为艺多不压身。难道我错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疑虑:“天下四大宗师,加上我那位瞎子叔,五门绝艺里我掌握了四门,就连叶家的流云散手。也被我摸到了大致的决窍。”   
    他坐在了王十三郎的面前。皱着眉头说道:“天下,不。应该说从古至今,学会了这么多绝学地人,只有我一个,然而今日的我,却被你一剑逼退,我学这么多有什么用?”   
    “能学会这么多,就已经说明你是世间最可怕的那个人。”王十三郎心性简单却不是大宝那种人,他极为敏锐地查觉到范闲心中渐渐升起地那种挫败感觉,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任何一门武技,都需要我们用最专注的意念,一生的时间去修行去实践去完美,更何况是大宗师们留下的绝学……大人能够在二十几年的短暂岁月里,将其中四门修行到极致,这已经足够令人瞠目结舌。”   
    范闲修行了四大宗师地绝学,然而在王十三郎的这一剑   
    却必须暂退,他不由想到了四顾剑的境界,以及皇帝界,心中生出了难以抑止的黯然。   
    王十三郎看着他的双眼轻声说道:“你的悟性极好,尤其是基础打的无比之牢,加上这么好的运气……你应该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那个人了。”   
    “我的悟性只是中人之资,尤其是在你和海棠朵朵的面前。”范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所能够倚仗的,只是勤奋二字,只是人力有时穷,就算我比如今再勤奋一倍,可是依然没有办法戮破那张纸。”   
    今日之范闲,面对着王十三郎如天外来的一剑,也能够潇潇洒洒地避开,再加上他一直藏在袖中,藏在体内的那些绝学,尤其是以他阴险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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