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第2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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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三郎知道他为什么摇头,如今范闲在主持西凉路之事。如果日后连东夷城也通过他的手收进了庆国的怀中,功高虽不至于震主,却也让庆国的皇帝有些难办,为了防止君臣之间失衡,庆帝想来应该不会让范闲处理东夷城之事。
“不要把事情想地过于美好。”王十三郎咳了两声,新愈的伤口险些迸开,“剑庐明年春天开庐,师父的意思,只是请各地来地宾客见礼。”
按王十三郎说的话,四顾剑大概没几天日子好活,庆历十年春天剑庐开庐,或许便是这位一代剑圣最后一次在人间展现风采。范闲皱眉说道:“各地来的宾客?”
“是的。”王十三郎应道:“包括……北齐来的客人。”
范闲笑了起来,知道四顾剑这老小子在想什么了,大宗师去后,东夷城根本无力自保,必须择一根良木休息,请自己和北齐地贵人们前去观礼,自然是要看这天下两大势力谁开的价高,谁的诚意足。
当然,东夷城早已向范闲付出了他地诚意,这个诚意就是王十三郎三年前那个雪夜里字字如铁道来的诚意,是王十三郎的鲜血写就的诚意。
“如果你师傅要求太多,我也帮不了什么忙。”范闲很认真地向王十三郎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真心话……罢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他发现王十三郎并没有注意到,而是目光透过了窗子,投向了院内的某处。
范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了一身淡黄衣衫的叶灵儿,叶灵儿此时正坐在暮色之中,一脸平静望着院外孤伶伶的秋树,显得格外落寞。
十三郎的目光很柔软,很寂寞,或许是草原上的风沙血雨,让这个温柔却壮烈的男子,开始体味到生命的另一个侧面,轻声说道:“这位姑娘很寂寞。”
“她是叶灵儿,我的……徒弟。”范闲微涩说道:“她的寂寞,是我和她所有亲人一起犯下的错……对了,你昏迷的几天,都是她在照看你。”
王十三郎未曾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叶灵儿的侧影,像是在欣赏一个极美丽的景色。
范闲忽然想到,雪夜里与十三郎第一次相遇,他用的是铁相的名字,号称自己要去抱月楼看尽南庆的美人,唇角不由泛起了一丝笑意,想起一些辞句,一些人。
你静静地看着窗外,我默默地看着你,幕色牵着你我,体味温柔的寂寞。范闲缓缓摩娑着腕上地珠串,仿佛又回到了草原上
……
……
海棠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旁,这个事实让范闲有些失望,虽然他和言冰云用了四个月时间,凭借着影子和王十三郎的超强实力,十分完满地完成了监察院的计划,但是一想到海棠还在草原上,而且有可能永远停驻在秋草碧海之中,范闲便是无来由地恼怒。
这种恼怒,更多的是针对苦荷临死前的布置以及北齐那位小皇帝的恨意。
当然。如今北齐的小皇帝已经不小了,虽然因为庆帝地强大震慑力,内库与北方间的联系已经削弱了极多,但是北齐皇帝这两年间,极快速地收拢着朝政,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执政手腕,在南庆咄咄逼人的气势下,竟没有呈出半点败象。反而是开始伸出了手脚,意图反攻。
比如西凉路中。
范闲下了大本钱,把邓子越从北齐上京城里调了回来,便是要针对北齐对西凉路的渗透。随着王庭中那些北齐人的死亡,定州城以及青州城内,监察院的肃清行动也轰轰烈烈的展开,因为监察院准备地久,加上主持此事的又是深知北齐锦衣卫行事风格的邓子越。所以进行的格外顺利。
在大将军府和西凉路总督府的全力配合下,只用了十天时间,监察院便在定州及青州城内。抓获了四十几名北齐渗透进来的奸细,而死在监察院六处刺客手下的北齐间谍,更是已经过百。
为了破坏北齐对于西凉的渗透,范闲是舍了大本钱,不惜暴露了在北齐朝廷内发展多年地几个官员。这才拿到了名单,因为他清楚,草原上的胡人眼下虽然看似可以抵抗。但是如果任由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真会成为庆国的心腹大患。
所以他不惜一切,也要把胡人兴盛地苗头扼杀在春露未落时。
他更明白,监察院在西凉路每抓一个北齐奸细,每杀一个间谍,自己与海棠之间的距离便会更远一步,更何况埋伏在西凉路里还有天一道的几名青山弟子。
……
……
西胡左贤王的死亡,为草原带来了太多的不安定因素。以王帐第一高手胡歌为首地强硬派,要求王庭单于必须就此事给出一个交代,未经王庭册封,左贤王部落便自行推举了左贤王幼子为新任的左贤王,同时向着草原上的各方势力举起了复仇地刀。
左贤王之死,最大的怀疑对象,当然是王庭单于以及右贤王,虽然王庭方面曾经说过,应该是庆国监察院暗中下的毒手,但是没有几个人相信,更何况胡歌还在内部挑三捻四。
为了安稳草原上的局势,单于速必达被迫认可了新任左贤王的地位,并且派使者前去安抚,保证一定会给左贤王部将一个满意的交代。
什么是满意的交代?自然是凶手的脑袋以及屠尽凶手所属部落。问题是那个凶手早已经逃走,谁也不知道他是哪个部落的。于是乎,草原上一片动荡,时刻都有大战爆发之势,加上王庭方面在短短半个月内,骤然失去了埋伏在庆国西凉路内部的所有眼线,变成了一位盲人,一时间有些应对不及。
草原上有很多烦恼,只是这些烦恼需要单于速必达和海棠去解决,至于制造这些烦恼的范闲,却没有任何的不愉快,他只是在青州城内冷眼旁观着草原上发生的一切。
依照他与胡歌的约定,胡歌将在明年春天的时候,完完全全地倒向王庭单于,毕竟以胡歌现在的实力,哪怕是有了左贤王部将们的全力支持,也不可能掀翻王庭单于的地位,既然如此,还不如改换门庭,想必单于速必一定会十分欢喜地迎接胡歌所属势力的到来。
有了单于的支持,再加上庆国暗中的支援,想必用不了太长时间,胡歌的部族便会发展壮大起来,到时候,单于速必达便要真的开始头痛了,草原将迎来真正困难的时期。
关于这件事情,范闲只是开了个头,挖了两锄头,扔下颗种子,便开始等着那颗种子发芽生长,占据牧草生长的地方。但必须承认,他这两锄头,尤其是王十三郎挥下的那一锄,实在是很要胡人的命。
当然,范闲留在青州城内,不止为了看草原上的戏,也是想看青州城内正在上演的一幕戏剧,只是青州城内的戏还没有看完,他便接到了京都来的一封密报,这封抱月楼关于大皇子的密报,让他恼怒起来,幽幽叹道:“世事难预料,世事难预料。”
……
第七卷 天子 第十六章 把那风景都看透
今的抱月楼,已经铺就了一张遍布天下的大网,虽然清楚,这个天下最大的青楼联盟是范家的产业,可是却没有办法控制,毕竟这是正经生意,不管是哪一国的律法都管不住它。抱月楼开出去的条件好,对楼中姑娘们客气体贴,真真是宾客尽欢,劳资和谐,又有范闲的权力做为靠山,夏明记和招商钱庄做为金钱支援,短短四年时间,便将触脚延展到了每一处地方。
虽然抱月楼在情报方面的收集还远远及不上监察院专业和强大,但是至少它给范闲提供了另外一个信息来源。
监察院终究是庆国的官方特务机构,范闲的心里总存着隐隐的忌惮,如果某日皇帝陛下让自己把监察院交出去,那自己的视力和听力都会下降许多——比如这封关于大皇子的密报,便证实了范闲大力扶持抱月楼所带来的好处。
关于密报上的消息,监察院的院报,甚至是启年小组的密报都没有提到一字一句,如果不是有抱月楼通风,范闲都不知道,京都里又要上演一幕好戏。
当然,范闲也清楚,这件事儿不能怪监察院和启年小组,毕竟涉及皇族的颜面和天子家的家事,官方特务机构即便查到了少许内容,但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又被内廷以及都察院御史监督着,真是无法空口白牙向自己报讯。
但抱月楼不在乎这些。在范闲手下地组织结构中,抱月楼更像是御史台。有风闻议事的自由——这封密报里提及大皇子要纳侧妃地消息。也只是京都偶尔传起来地流言。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范闲皱着眉头。想着京都里发生的事情。
如果仅仅是大殿下纳侧妃。这只是件小事,用不着他如此紧张。但关键是抱月楼的情报里说地清楚,纳侧妃完全是由宫里定地。大皇子事先并不知情。而且据说,大皇子对于这件事情有极大的抵触情绪。已经入宫与陛下吵了两次。
范闲很头痛。他知道这位大哥是个什么性情地人。虽然大皇子极识大体,但在涉及到根骨的王府家事上。却是倔犟地厉害,加上他与大王妃感情和睦。怎么可能同意宫中再次指婚。
而宫中要他再纳侧妃,明显带着更深层次地考虑。关于这一点。范闲也十分清楚。
自从京都谋叛事真正平定之后。皇帝陛下在重新找回对自己长子的疼爱后。最开始处理地事情,并不是将大皇子调往边军出任实权大帅。而是暗中准备让大皇子纳侧妃。所以说。纳侧妃这件事情其实暗中已经进行了许久。只是一直被大皇子硬抗着。而没有真正地浮上水面。
大王妃是北齐地大公主。而南庆与北齐地蜜月期已经结束。皇帝陛下为了将来的战事。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地长子。被一个北齐女人管的服服帖帖,而将来地最后北伐,大皇子很明显是先锋大帅的最佳人选,皇帝陛下地意思很清楚。先让他纳侧妃。然后再寻个时机,覓个由头。将大王妃废了。
意思很清楚。可惜地是庆帝地几个儿子都有些不听话,大皇子从来就不是这么听话地人。才能硬抗了两年,只是从抱月楼的消息看来。宫里准备把这件事情挑明,直接发话主事了。
范闲头痛地抱着膝盖。恼火地狠。心里对大殿下有极大地意见,暗想皇帝陛下既然逼地这般凶,你暂且应下又怕什么?能拖得一时便是一时。难道非要皇帝陛下下旨,然后你再去宫里玩一招宁死不屈?
皇族子弟,哪里有当情圣地资格。只是大皇子与大王妃这一对和亲而成地夫妻。倒着实很有几分细水长流。相携至老地模样,让范闲大感敬佩,自叹不如。
敬佩之余。令范闲头痛地是,抱月楼里传来地情报讲的隐晦,却暗中透露了一个消息。皇帝陛下与宁妃商议之后。暂时忍住了怒气,准备让范闲回京劝说大殿下纳侧妃。
不得不说,在京都叛乱。太子二皇子死亡之后。庆帝对自己仅剩的三个儿子态度要比当年温和了许多,如果换成以往。大皇子敢如此强硬的抗旨,只怕早就被幽禁在了王府之中。哪像如今。还能忍住性子让范闲去劝说。
皇帝陛下地密旨估摸着还有时日才会传到范闲这里,抱月楼收到地风声要快上许多,范闲抱着脑袋。心想这究竟是什么事儿?当年北齐大公主千里南下嫁给大皇子,是自己出任的主婚使,难道四年过去了,自己又要当破婚之人?
正如他先前喟叹,真是世事难料。
……
……
此时是上午,打东边洒过来地天光,透过青州军衙内地孤伶伶秋树,割成了几大片清光,耀得房间纸窗一片清楚,一位婢女端着一个盘子从窗外经过,在窗上映下一道影子。
影子安静地站在范闲的身旁,看着一脸忧愁地他,一言不
|于建筑或是景致的阴影之中,他看惯了监察院前后两任主人无时无刻的烦恼,而依然没有习惯与他们交谈,为他们出谋划策,因为他地任务只是杀人,而不包含这些动脑子的可怜事儿。
从草原上回来后,影子脱掉了牧民的衣服,重新回到了范闲地身旁,就如以前几年那般,十分安静,但范闲偶尔发觉,这位天下第一刺客,时不时会看两眼院内休养的王十三郎,眼光有些复杂,有些怪异。
“我现在还不能回京。”范闲知道影子不是言冰云,不是邓子越,更不是话痨王启年,等着他开口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揉了揉眉心,说道:“一来西凉路地事情还没有结束,二来京里既然没有消息出来,我这样急着赶回去。有些不妥。”
“这只是小事情。”影子知道范提司想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