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作男儿身-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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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晨看着黑瘦的小弟,他这般倒不是因为吃不好,而是因为哥哥离开后,渐渐懂事的孩子每日都会顶替哥哥跟着阿爹帮着做一些活,不同于大儿子,桂老三总觉得清哥以后是要读书走另一条路,而从小就没啥天分的源哥以后必是和自己一样守着田地过的,他对于孩子的态度也就不同,小家伙要干的活比起同龄时期的哥哥实在是多了不少,而这些在作哥哥的眼里就生出了愧疚来:“源哥,”她叫了一声,不再和过去那般总会问他听不听话说教几句,她笑着对他说:“又长高了呢,也结实了。”
果然这个岁数的孩子最爱听人说自己长大了,桂月源的胸脯还朝上挺了挺。
周晓晨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再往后看见到姐姐时一下愣住了。
少女今天很漂亮,她穿着一身石榴色的衫裙,黑亮的头发梳于身后,发丝间竟然还插着一支簪子,她本就长得白净这么一衬之下小脸越发了亮丽了起来,再仔细看唇上似还擦了些胭脂。
“姐,你今天可真好看。”周晓晨真心的夸赞。
那边做姐姐的却不似平日,桂月梅不做声红晕以可见的速度爬上脸。
这作态叫周晓晨一下无措了起来。好在秦氏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梅姐儿,源哥愣着做啥,还不叫人。”
那姐弟两忙向施家夫妇问好,施诗也跟着叫人,大人孩子们互相见礼之后,纪氏请他们进去坐,“先歇歇,喝口茶咱们再过去。”
桂家人自是客随主便。
周晓晨看了姐姐几次,每每都得不到她的回应,心里生出了几分疑惑来,将小弟拉到边上低声问道:“姐她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呢。”
桂月源听哥哥问及,眼睛贼亮贼亮地转了转,“哥,你带我去你房里呗,”接着又装神密里拉了拉他的衣袖:“要到你房里才好说呢。”
周晓晨不明白他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这得意的小表情分明是知道了什么,于是点了点头,“娘,我带源哥到我屋子里看看。”见母亲点头姐姐依旧不动,心中的疑问更大了些,将人带到屋子里后催问:“姐她到底怎么啦,快和我说。”
“嘿嘿。”桂月源咧嘴先笑,小手一伸:“哥先给个糖吃呗。”得到的是一个爆栗。
“行呀,和我说起价来了。”周晓晨哪会买这账,看臭小子不屈不挠地盯着自己看,到底还是软了心肠,翻找到存着打算回家送他的糖:“给,这原本就是要给你的,快说,姐到底怎么了?”看那样子也不像是来了月事。
桂月源喜滋滋地接过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拿了块往嘴里一塞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声:“娘要给姐姐找婆家了呢,前天家里来了个媒婆,今儿说好要去相看的。”
“啥?”周晓晨听到这个满脸不可思议结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唯恐他不信一般,桂月源重重点头:“真的,早上姐姐出门时,娘还特意给她梳了头,点了胭脂呢,我在边上都瞧见啦。”
难怪姐姐的神情会扭捏成那样,还特意穿戴一新,这下,周晓晨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想到她的年纪心里就着急。
“哥,你不想姐姐嫁人呀?”桂月源看出了不对劲:“我也不想呢,不过,大伯娘说啦,女儿家都要嫁人的,这样才好。”
“可,可她才那么小呀。”周晓晨暴躁。
“哪小了?”桂月源和姐姐岁数差得多,自不会觉得她小抓抓头:“那个媒婆说了呢,再不给姐姐相看,要晚了。”
这下周晓晨彻底哑了火瞪眼干看着弟弟,好一会儿才缓过劲,这不是那个女人二十才到法定结婚年龄的世界,这是十三及笄十六嫁人的时代。
桂月源还在那里自顾自说:“阿爹也和我说啦,我长大以后要有本事,有本事了就能给姐姐撑腰,哥,咱们一块给姐姐撑腰。”
……
集市开在城西边,这里有一座月老祠,远近十里九乡的就这么一个求姻缘的地方,都说这里灵验得很,香火也就旺了起来,久而久之也不晓得是啥时候,月老祠前头这块空地连带着相近的几条街就成了赶集的地儿。
两家人一块走在市集里,四大四小怕走散,桂月梅牵着施诗的手,周晓晨拉着弟弟,前后有大人护着。
集市要开三天,有现银买卖的也有以货易货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周晓晨却置若罔闻一般,这一路都心事重重的,这事大概连施家的人也都知道了,回到主屋的时候房里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同,就连施诗都是一副红脸低头的模样儿,必是听到了什么。侧过头瞄了姐姐一眼,只要想到她一会要去相亲心情就复杂难言。
一旁的桂月源却与哥哥不同,他本就处在好奇的年纪,见了这么多人这么多新鲜物,要不是手被人抓着怕是早就跑没影了,怀里揣着一包刚买的咸花生,手里拿着糖葫芦,边舔边四下看好不自在。
周晓晨再次看向姐姐,大抵是次数太多,再看时就对上了一双黑亮的眼,女孩显是误会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后将手中还未曾吃过的糖葫芦递了过来。
周晓晨瞬时被闹了个脸红忙说道:“诗诗妹妹你自己吃我不要的。”偏身旁小弟这会儿也仗义了起来,摇着手上咬去大半的串儿:“哥,你吃我的,我这里有。”孩子们的举动引得大人们一阵笑,连一直存着心事的桂月梅也有了笑意,朝弟弟眨了下眼儿总算有了平常的感觉。
边走边看说说笑笑,“那边有卖器具的,我和三哥过去瞧瞧,前头那块是卖小物件的,要不咱们分头看,一会儿看完了在路口那个大树下等。”男人和女人的看点不同,久了就有些无趣,施茂确定环境后出声提议。
秦氏和纪氏点头答应,桂老三叮嘱小儿子一句听话这才离开。
“香粉、首饰,要啥有啥都来看看呀。”
“针线,香袋便宜啦。”
小贩们一见有带着孩子的女客就连声招呼。
“木簪子五纹钱一支,好看的木簪子。”公鸭子嗓子一般的叫卖声在人群里很是突兀,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端着个长方的扁木盒子两边系了绳往脖子上一挂,他个子挺高长得也周正,大抵是晒得有些久额头上冒着汗,“来看看吧,木簪子各种花样儿的,多买还能便宜的。”
这样的少年最能引得妇人的目光,纪秦两人还真就直接走了过去,孩子们跟在后头。
“婶子,瞧瞧吧,这都是桃木雕的……。”少年的目光在扫到妇人身边的少女时顿了一下,随后又很快收回了视线:“各式各样的花样儿都有呢。”
秦氏低头看,盒子里红布铺了一层,上头摆放了十来支木雕的簪子,做工倒还真不错,花样儿也很是新奇,不光有花竟还有小鸟蝴蝶一类的。
“婶子,我这个比不得那些铜的银的精贵,可我这些个样式准保是别家没有的。这些簪子一个花样只有一根,都是独一无二的。”少年说完眼儿不自觉地又往边上的少女瞄了一下。
纪氏伸手拿了一支仔细瞧了瞧忽地开口问道:“你是打南边过来的吧,我听你口音像,这花样也像是南边的。”
少年不想竟被人说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是呢,婶子好眼力,您也是南边来的吧,咱们都是南边的也是有缘您要买的话,两支我再便宜你一纹。”
纪氏出身商户丈夫又是此道高手哪会不明白这小儿的心思,眼一扫见他的手上隐隐带着几道伤,便生出了恻隐:“我看这个还行,要不给梅姐儿和诗诗各买一支平日里戴着玩吧。”
秦氏也已看出了少年的不易点了点头。
小货郎一听有门,忙从里头挑出一支:“这个您瞧瞧,是五朵的梅花,正衬这位姑娘的名呢。”
秦氏伸手接过了梅花的那支细看了看,当真是雕得十分精巧,再将它递给女儿轻声问道,“梅姐儿,你看看可喜欢?”
桂月梅接了过来拿在手里反复细看,嘴角浮出了笑显是很喜欢:“娘,就这支吧。”她轻声应。
少年听她这样说眼儿一亮嘿嘿憨笑了下,接着又挑出了一只小兔簪子:“这位小妹子看看这支吧,这是小兔子年纪小些的姑娘戴着最是好看呢。”
“喜欢吗?”纪氏问女儿。
小丫头却不说话,脸上没太多表情。
小货郎见她这般忙解释道:“是不是觉着这兔子的样子和平常看到的不一样?这可不是一般的兔子呢。”他指了指兔子又指了指天:“这个呀,可是月亮里的兔子呢。”
“月亮?”女孩听到这话瞬时瞪大了眼。
“是呢,是月宫仙子养的兔子呢。”少年继续说,还特意指了指兔子身下的那个半圆弧:“看,这就是月。”
“月。”施诗越发地看得认真了起来。
周晓晨站在边上对这位年轻货郎的推销手段暗赞了一声,好奇心下凑过去看,小兔儿半蹲着一耳竖一耳垂,踩着的地方是斜向的四分之一弧很像一弯新月,大抵防断尾巴略长了些正好和弯月的弧相接,雕工与后世手工自是无法比的,但胜在心思精巧,确实十分的可爱,她有些心动忍不住伸了手指在那小耳朵上来回摸了下。
施诗侧过头看了看他,抬头对娘亲道:“娘,这个我要。”
☆、第27章
小灶炊烟袅袅,饭菜的香味一阵阵传来。
肚子咕噜了两声周晓晨却是浑然不觉。打从月老祠回来后她就满是心事,所谓的两家相看也不过是各家带着孩子装作偶遇,由媒人互作介绍,打个招呼匆匆而过,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月老祠前的空地还有另一个作用相亲会场。
回想起看到的那个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相倒还算端正,可除此之外周晓晨对他就一无所知了,偷着问了娘几次每每都得不到正面的答复,原本她还想跟着他们一道回去好细说,结果被阿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只能作罢。
十四五岁的男人都还没定性,也不晓得将来是不是个好的,那家的夫人看着倒还行,可谁晓得是个怎么样的人,自古婆媳难处她也是吃过苦头的人,同来的还有个女孩也不晓得脾气好不好会不会是个难弄的小姑子,那家好像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传宗接代的压力岂不是很大,万一姐姐生不出儿子,会不会纳小,想到这是一个男人可以正大光明讨小老婆的世界,她就越发地烦躁了起来。
就像所有舍不得姐姐出嫁的小舅子,担心女儿被臭男人骗去的岳父,周晓晨满心满眼全是纠结,那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人儿,怎么舍得这就样靠着媒妁之言,嫁给一个都没有怎么相处过的男人,偏偏世道如此。
“月清哥。”施诗从门外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一个满脸愁容呆呆坐着的人,叫了一声没有回应,于是她又走了些:“月清哥。”
连叫了两声这才将周晓晨叫回了魂,她转过头看到已经站在跟前的女孩愣了一下,“诗诗?有事吗?”
施诗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了那么一瞬,随后低了头将手里的绣绷抬了起来:“月清哥,能给我画个绣样吗?”平日腼腆的模样重新回到了脸上。
“行呀。”这样的小小请求周晓晨哪会拒绝:“你想要我画什么?”她边说边伸手去接。
“画这个。”施诗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摊开放着的正是白天买的到那一支木簪子:“我想画这个,上面的小兔子。”
将簪子拿了过来,拇指在小兔子的耳朵上摸了摸:“按着这只兔子画?”
“嗯。”施诗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轻轻加了一句:“那个月亮也要的。”
“好。”周晓晨笑应,起身走到了桌案前,拿出了自制的炭笔:“哦,施诗你是属兔子的吧。”她下笔前随口地问了一句。
施诗跟着一道到了桌案边乖巧地站着,听到问话时小脸微微有些发红,“嗯。”
周晓晨在心里略酝酿了一下,便开始认真的画了起来。
施诗侧着头,目光在画布上停了一阵后慢慢地移开,从拿着炭笔的手慢慢向上,在男孩停顿的间隙又飞快地垂落了眼睫。
“好了,这样行不行?”周晓晨没用多少时间,就将兔子画了出来:“要不要在边上再给你加几朵云?”
施诗凑着看,画布上一只小兔蹲站在圆月上头,她看了看簪子又看了看画很是认真。
周晓晨见她瞧得如此专注,不知怎地心里就有些没底,她字写得不错画却是一般,不自觉地也将自己的画与那簪子作了对比,这才发现虽然粗看画得像,细节处却还是相差得蛮多的,特别是那一弯月,她为了好看些特意加粗弧度也拉大了些,这下就有些虚了:“要是觉得不像,一会儿,我再给你重画一个?”
“不用的,就要这个。”施诗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立马开了口:“这个画得很好看,不要重新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