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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节

天下枭雄-第2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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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峻这才明白父亲用的是假出妻,他沉默片刻又道:“纵是如此,父亲考虑过母亲的感受吗?”
  “峻儿,我知道你母亲会难过,但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将来做到我的位子,你就会明白我的难处,你好好去陪母亲吧!给她说清楚,我和她夫妻感情不变。”
  杨峻无可奈何,只得起身道:“那我去探望母亲了!”
  ……
  就在杨峻出门去探望母亲的同时,杨巍也离开杨府,驰马向河北疾奔而去,他给杨元庆带去一个不好的消息,家主杨玄感在大幅提高庶房待遇后,庶房们都接受了调整方案,再没有人愿意跟他闹事,这就意味着杨元庆分化杨府的策略失败。
  而与此同时,一封郑府的家信,也连夜送往涿郡。


卷十 高丽鼙鼓初响起 第三十三章 官场暗斗
  涿郡临朔宫,内史省的官衙里,内史侍郎虞世基正在审阅来自全国各地的疏奏,虞世基现在非常忙碌,比皇帝杨广还要忙碌几分,现在杨广对很多疏奏都没有时间批阅,不得不放权。
  所有疏奏都是由内史省先审阅后,只挑重要的军国政务大事交上去,其余稍微重要之事则是由内阁来集中审议,遇到分歧严重之争,再交给皇帝定夺。
  而一般零星琐碎的小事,只要各部印章齐全,有尚书左右仆射签字,便可直接由内史省拟旨下发。
  所以评判大事小事的标准,就在掌握在虞世基手中,他拥有很大的权力,虞世基先要进行分类审阅,一些对他不利的奏折,他便会扣住,或者直接打回去,或者直接就在他手中消失。
  当然,每天数百件疏奏,仅凭虞世基一人之力,他也难以处理,他也将部分疏奏分给他的心腹手下来处理,比如他的头号心腹干将封德彝,他的长子虞柔也引为内史,一同协助他处理奏折。
  就在虞世基全神贯注审阅奏折时,封德彝抱着厚厚一叠奏折走到他前面,“使君,这是杨元庆的七郡审查报告,刚刚送到。”
  虞世基精神一振,立刻停下笔,接过奏折翻了翻,找到了齐郡的审查奏折,他看了看时间,眉头顿时皱成一团,“这些奏折二个月前便写好了,为何现在才送来?”
  “回禀使君,杨元庆是送到御史台,在御史台放了两个月。”
  虞世基一转念便明白了,这一定是裴蕴扣住,他心中暗暗哼了一声,裴蕴想暗助杨元庆,把七本审查奏折一起送来,难道他虞世基就没有办法吗?
  虞世基翻开齐郡的审查报告,直接看杨元庆给张须陀的评语,‘清明廉正,民誉卓著,可评上上。’
  “哼!好一个可评上上。”
  虞世基将齐郡审查奏折递给封德彝,“这本奏折由你来批,写上你的疑问,‘官若清廉爱民,乱贼何如之多?’然后作为重要奏折,单独递给圣上,注意时机,必须在我在场时上交。”
  “卑职明白了!”
  封德彝接过奏折退了下去,虞世基冷冷一笑,‘杨元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哭到最后?’
  ……
  御书房内,新任兵部尚书樊子盖正在向杨广汇报最后的备战情况,“陛下,从天下各地兵府已调兵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其中调至涿郡一百万二千人,直接赴辽东十三万人,截止前天为止,天下之兵已有七成抵达,还有三成在路上,最迟十月中旬可全部抵达。”
  “十月中旬才能全部抵达,然后到达辽东,岂不是冬天了?”
  杨广极为不满道:“难道还要朕拖到明年春天才能开战吗?”
  樊子盖小心翼翼道:“陛下,不仅军队没有到齐,运送物资的民夫也差得远,现在才到百万,还有两百万未到,粮食送不上去,就算军队到齐也没有用?”
  杨广怒火上冲,一拍桌子道:“这些地方官都是吃白饭的吗?朕三个月前就下旨了,到现在才来三成,虞爱卿何在?”
  “微臣在!”连忙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听旨。
  “立刻传朕的旨意,十一月十五日为最后期限,传旨河北、河南、山东各郡,若还有民夫未到者,太守、郡丞皆斩!”
  “微臣遵旨。”
  虞世基退下去了,杨广又对樊子盖道:“兵部传牒给各兵府,也同样以十一月十五日为最后期限,凡还没有赶到的兵府,鹰扬郎将斩!”
  樊子盖心中惶惶然,这一个月要发牒全国,怎么可能来得及?他不敢多言,慌忙答应一声,退下去了。
  这时虞世基领着一名内史进来,将刚才要下的旨意递给杨广,“陛下,这样拟旨可好?”
  杨广读了一遍,随手在旨意上画了一个‘敕’,表示认可,虞世基把旨意递给内史,吩咐他,“立刻去拟旨。”
  他又取出一份奏折笑道:“陛下,这是上党郡邱太守的奏疏,上面说,有民间义勇之女孙九郎、赵八娘等二十八人上书官府,请愿赴辽东作战,这是民间忠烈之女,邱太守请求给予嘉奖。”
  这样的消息令杨广心情略略好转,他点点头笑道:“看来并不是天下之民都畏惧高丽之战,还是有愿为国效命者,传令丘和嘉奖这二十八名贞烈之女,至于上战场就免了。”
  这时一名宦官走入御书房,将一本奏折放在御案上,虞世基迅速瞥了一眼,正是齐郡的审查报告,他眉头一皱,故作惊讶问道:“这是谁送来的奏折?”
  “回禀虞侍郎,这是封内史,说比较紧急。”
  杨广也注意到了,他拾起奏折问道:“虞爱卿,有什么不妥吗?”
  “回禀陛下,这份奏折臣还没有审阅。”
  杨广翻开内容看了看,便笑道:“不妨事,这是御史台的奏疏,可以直接给朕。”
  “是!微臣告退。”
  虞世基转身要走,杨广却叫住了他,“虞爱卿,把封内史叫来。”
  杨广也发现了疑点,两个月前的奏折怎么现在才送来?片刻,封德彝走了进来,躬身施礼,“微臣参见陛下!”
  封德彝是老内史了,杨广也对他颇为信任,杨广拿起审查报告问道:“怎么两个月前的审查报告现在才送来?”
  “微臣也不知,御史台今天一共送来七本,这是审好的第一本,其他六本微臣正在审阅。”
  “把七本全部拿来!”
  封德彝跑回内史省朝房,很快,他便把其他六本一起抱来,杨广翻了翻,时间都不一样,有早有晚,而且每一本都有裴蕴签过字,杨广便吩咐宦官道:“去把裴御史找来!”
  宦官飞奔而去,杨广简单看了一遍齐郡的报告,又取下夹在中间的内史意见条,问封德彝道:“封爱卿,这里面的意见是你所写吗?”
  “回禀陛下,是臣所写!”
  “嗯!‘官若清廉爱民,乱贼何如之多’,你这是何意?”
  “陛下,这是臣的一点疑惑,臣见杨御史给郡丞张须陀的评价是上上,而且清正廉明,爱民若子,微臣就不明,齐郡是造反最严重的郡县,如果官恤民,民为何要反?”
  杨广又看了看张须陀的评语,忽然问道:“封爱卿,你的意思是说,杨元庆有包庇张须陀的嫌疑,是这样吗?”
  封德彝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因为微臣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哦?”杨广好奇地问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陛下,张须陀实际上是杨元庆的授业之师。”
  “他的师傅不是鱼俱罗吗?”
  封德彝摇了摇头,“陛下,鱼俱罗只能算杨元庆的半个师傅,杨元庆真正的师父是张须陀,杨元庆五岁时,还是微臣给他介绍,他们名为师徒,实际情同父子,所以臣认为,杨元庆给张须陀高评,有包庇嫌疑。”
  杨广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他也知道一点,张须陀爱民,并没有说错,去年齐鲁各郡大旱,饥民沸腾,张须陀率先放粮赈民,这正是他爱民的表现,难道他真一点粮食都没有贪吗?杨广也有一点怀疑。
  这时,裴蕴匆匆走进了御书房,躬身施礼道:“臣裴蕴参见陛下!”
  “裴爱卿,这本奏折怎么被御史台卡了两个月?”
  裴蕴得了杨元庆的密信,他知道虞世基要利用齐郡报告向杨元庆发难,他便替杨元庆拖了两个月。
  裴蕴笑了笑,从容道:“按照御史台的规矩,外查报告,需要进行内审,勘核无误方能上报,其实杨元庆已经送来二十二本巡查报告,我们今天审完第一批七本,报到内史省。”
  “朕能理解御史台有规矩,朕明白了。”
  杨广又看了看封德彝的疑问,沉思了片刻道:“御史就是朕的耳目,是朕了解吏治的桥梁,如果御史本身不能公正,那么他写的报告朕也无法相信,这次杨元庆奉旨巡查山东、河北各地,他究竟有没有严格巡查,不徇私情,朕认为有必有做一个抽核,既然张须陀是杨元庆师父,那么就从张须陀入手,如果杨元庆对张须陀能公正评价,那么朕就相信他所有的报告,也就不用再复核,朕直接采纳。”
  虞世基大喜,他太了解杨广,看似宽容,实则疑心极重,自己只要勾起他的疑心,那么他肯定会派人去复查,那么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裴蕴心中暗叹,果然被杨元庆猜对了,虞世基利用张须陀来造事端了,名义是封德彝上奏,可封德彝不就是虞世基的心腹吗?
  裴蕴上前又道:“既然如此,臣推荐侍御史陈静去查此案,此人光明正大,不徇私情……”
  旁边虞世基急给封德彝使个眼色,封德彝会意,上前笑道:“哪有御史查御史的道理,臣倒可以推荐一人。”
  杨广点点问:“封爱卿推荐何人?”
  “臣推荐千牛左右卫宇文皛去查此案。”
  封德彝最大的本事就是八面玲珑,对朝中各个大臣的人脉了解极透,他知道推荐什么人,杨广会欣然答应。
  宇文皛也是名门之后,从小在宫中长大,杨广极为喜欢他,命他为心腹侍卫,对他信任异常,虽然宇文皛和御史监察无关,但查杨元庆也正需要这样的人。
  杨广欣然答应,“封爱卿推荐不错,朕准了!”


卷十 高丽鼙鼓初响起 第三十四章 两面三刀
  众人退了下去,封德彝和虞世基回到内史省,见左右无人,虞世基便埋怨他道:“那个宇文皛是何许人?我和他不熟,怎么才能让他为我所用?”
  封德彝眯着眼笑道:“使君和他不熟没有关系,宇文皛和宇文述之子宇文智及是八拜之交,使君去找宇文述,事情不就解决了。”
  虞世基恍然大悟,还是封德彝高明,他派了派他的肩膀,赞许道:“很不错!”
  ……
  裴蕴从宫里匆匆出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杨广对杨元庆还是有了疑心,名义上是查张须陀,实际上是查杨元庆,他必须要告诉杨元庆,早作准备。
  裴蕴和所有的大臣一样,住在临沁池的大船上,船队和临朔宫相距只有十里,他们早上骑马来临朔宫上朝,晚上则骑马回去,驰道宽阔平坦,一路都有禁军保护,因此路上花不了多少时间。
  此时,天已经黑了,裴蕴走出宫门,一名侍卫已经将他的马准备好,裴蕴翻身上马,刚走了几十步,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他,“裴尚书,请慢一步!”
  裴蕴一回头,却见封德彝飞奔而出,他不由一愣,勒住了缰绳。
  “封舍人,有什么事吗?”
  封德彝也骑上自己的马,催马追了上来,和裴蕴并驾而行,封德彝微微叹息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日之事,请裴尚书见谅!”
  裴蕴冷笑一声,“我感觉封舍人过得挺惬意,何谈‘低头’二字?”
  封德彝苦笑一声,“元庆是我妻侄,又是杨太仆之孙,我久受太仆之恩,焉能害他?今日之事,实在是虞侍郎指使,一切都是他安排好,我只是替他出面而已。”
  “可是虞世基也想不到用宇文皛吧!”
  封德彝微微一笑,“宇文皛此人胆小如鼠,好色无度,要对付他还不容易吗?其实裴尚书今天推荐的人错了,如果换成另一人,元庆当无惊无险。”
  “换谁?”
  “虞世南,虞世基之弟,此人才叫光明正大。”
  裴蕴眼中露出懊悔之意,他确实没有想到,裴蕴微微叹口气,拍了拍封德彝肩膀,“你不错,还有一点良心。”
  裴蕴策马便走,封德彝望着裴蕴走远,不由苦笑一下,裴蕴居然说他还有点良心,他真有良心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得罪裴阀而已。
  ……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的朝房也在临朔宫内,虽然夜已深,但宇文述依旧在朝房内忙碌,整理各地兵府卷宗,宇文述现仍是内阁成员之一,主管兵部和工部的事务,这次东征高丽,他也是统军大将之一,他心中一样充满了忐忑,他不知自己在这次东征中,该如何应对?
  就在宇文述坐在朝房中胡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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