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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节

我本闲凉(妾本闲凉)-第1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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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大人,我这一军,反将得如何?”
  轻飘飘的声音,压得极低,可就在薛况的耳旁响起,清晰极了,也近极了,甚至还能闻到那一缕隐隐的幽香。
  但转瞬,香息便散尽了。
  说完这一句话的陆锦惜仿佛没事人一样,又站回了堂下,不卑不亢地对京兆府尹赵明德道:“原委情由,悉已完述,还请大人秉公裁决。”
  不必说。
  一如外面站着的蔡修所料,这一场是他们输了。
  薛况最后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坦言自己放手,还不得不祝愿他昔日的发妻能得安宁和乐,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赵明德看了好一场大戏,只觉得眼睛和脑子都不够用了,幸好旁边师爷暗示得及时,让他做出了明判:“既然如此,一切误会恩怨都已开解,本官便判陆氏改嫁不逾情理、不违律例,从此与一字并肩王薛况恩义两清,依旧为大学士顾觉非发妻!只是一女二嫁,实有不妥。若要全依律例,还得夫人与王爷走个章程,约定和离,立字为据,好聚好散为佳。”
  “这个容易。”
  几乎全程隐形的顾觉非总算是有出来说话的机会了,他面相生得本就极佳,此刻笑起来更有一种春风拂面之感,显然是对今日的结果满意至极。
  “既是‘一别两宽’便请王爷与拙荆补个和离书吧,想来王爷敬她、爱她,该不会拒绝?”
  这话说得是真真刻薄!
  好歹也是一场官司赢了人家的老婆,现在还说什么“敬她”“爱她”,用心何其歹毒!
  便是薛况这般能忍的,听后也是眼皮一跳。
  只是他还真不能不忍。
  输是真的输了,一纸和离书其实也无伤大雅了。
  他也不多为自己辩驳,只微微一垂眸,拱手道:“些许小事,自不劳顾大学士为此烦忧。今日印信并未随身,只管请夫人明日来将军府,一了恩义,和离书契自将双手奉上。”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事情算彻底了了。
  薛况也是铁骨铮铮八尺男儿,当众说出来的话没有人怀疑他会反悔,所以赵明德终于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一声高喊,宣布了退堂。
  庆安十七年这开年第一案,就此暂落帷幕。
  从府衙里出去后,一侧是陆锦惜、顾觉非、孟济,一侧是薛况、蔡修。
  陆锦惜人站在台阶上,正想要往下走,斜后方便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反将这一军,很漂亮。”
  哦?
  这算是迟来的认输吗?
  陆锦惜也笑了起来,停下脚步,回首看去,便见薛况一身墨蓝的长袍长身立于台阶的左侧,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那是一种她很熟悉的目光,猎捕的、感兴趣的目光。
  只可惜,她对对方毫无兴趣,所以只悠悠然道:“当初你敢劫我、害我,用我来当诱饵算计旁人,就该想到任何一个受害者都有复仇的权力。敢害人,就要有今日为人所害、受人报复的自觉。不是吗?”
  薛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一双鹰隼般锋锐的眼底骤然闪过了很多,最终竟然道:“你说得很对。”
  他竟认同了她所言。
  可接着便洒然地迈步往下走去,直从她身旁走过,留下一句:“明日未时,薛某在府中恭候夫人。”
  陆锦惜顿时微怔。
  顾觉非从头到尾都没能插上一句话,听见这一句,再看看薛况那丝毫没将今日败绩放在心上的表情,直觉出了几分危机。
  他只皱眉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明日这一场……”
  “我去。”
  还不等顾觉非将那疑虑和怀疑的话语说完,陆锦惜便已经微微一眯眼,沉吟片刻,笑了一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一刻,顾觉非的醋坛子忽然就翻了:“陆锦惜,你想干什么!”
  很显然,他这是炸毛了。
  咳。
  虽然这形容不是很适合风流倜傥、才华盖世的顾大学士。但很不好意思的是,她脑海里就冒出了这个词,一时只好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掩饰心中的异常。接着便抿唇一笑,道:“想去干点坏事。”

  ☆、第192章 第192章 薛廷之的身份

  坏事?
  一看陆锦惜这神情,顾觉非便隐约察觉到点什么; 他微微皱了眉:“什么坏事?”
  孟济也竖着耳朵听。
  陆锦惜看了他一眼; 也看了孟济一眼,只摇了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去看看孩子们罢了。”
  “你要挑拨离间?”
  顾觉非脑子一转; 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这里去。
  陆锦惜顿时斜了他一眼:“我像是这么坏的人吗?”
  只是比这个更坏一点而已。
  怎么说璃姐儿、琅姐儿、迟哥儿几个都是陆氏的孩子; 挑拨离间这种事; 她不至于去做。
  但问题是; 薛况想做的事情太危险; 她不得不防着一些。
  而且她还有一个疑惑没得到解答——
  “说起来,前阵子我同你说了薛廷之的事情; 你好像派人去查了; 有结果了吗?”
  这茬儿她其实记挂了有一阵了; 只觉得个中有什么内情。
  但问起顾觉非的时候其实不过是顺便问一下; 并没有特别要放在心上。
  没想到; 这一瞬间; 顾觉非的面色一如既往,半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可旁边孟济的神情却是微微变化。
  陆锦惜悄然看在了眼底。
  顾觉非沉吟片刻; 只摇了摇头:“有了一点眉目; 但还不敢确定。薛况这庶子,有些意思。待真确定了; 再告诉你不迟。”
  只有了一点眉目?
  她听着怎么觉得这话不是很真呢?
  这时她只似笑非笑地抬眸看着顾觉非; 道:“不打算告诉我真话?”
  “……”
  顾觉非站在她面前; 就这么注视着她,沉默酝酿在他的眼底,最终又纠缠成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还是摇了摇头。
  于是陆锦惜知道了,有关于薛廷之,是兹事体大,并且这件事让他陷入了生平少见的踌躇不决。
  她眨了眨眼,终于还是没继续问了。
  但回府之后趁着顾觉非不在意,她就把孟济拎了过来问询。
  在听见陆锦惜喊自己的那一刻,孟济就有一种上吊的冲动:他早该知道,早该知道!早在之前看陆锦惜看了自己一眼的时候他就该知道,灾祸最终还是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只是一如既往,他心里咆哮,行动上却不敢反抗。
  人一挪脚步,还是乖乖来到陆锦惜面前,试图挂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来迷惑她。
  但陆锦惜是什么人?
  人精。
  在她面前玩这个不顶用。
  孟济这一番卖傻,换来的只是她挂着笑意、直指要害的一句问话:“薛廷之身上有什么秘密?”
  “这我哪儿知道啊!”孟济毫不犹豫地撇清自己的关系,又把先前顾觉非的话拉出来挡,“之前大人不都说了吗?才查了一个眉目,还不大清楚呢。这里头牵扯蛮大的,大人现在心里还有点乱呢。您看,要不再等等,让大人想清楚了再告诉您?”
  牵扯蛮大?
  一个边关上的胡姬为薛况生下的庶子,能有什么牵扯?
  除非他的身份有问题。
  眼下的匈奴尽在薛况掌握之中,就算薛廷之是个匈奴的王子,在京城这大局里也蹦跶不出半点水花来。
  所以跟异族是没关系的。
  那么,就只能是牵扯到京城眼下的局势了。
  这么一思考,陆锦惜心头便猛地跳了一下,且又联想到连顾觉非都有些举棋不定,一时竟也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骇人听闻的方向猜。
  “你真不说?”
  她顿了顿,抬起头来,重新开始逼问孟济。
  可这样大的事情,孟济怎么敢说?
  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事情完全显露之前透出半点风声来,即便眼前这个人是陆锦惜,是顾觉非的发妻。
  他都要哭出来了:“我是真的不敢说,您既别逼我了。眼下京城这局势,说不准过两天您就知道了。”
  看来是真问不出什么来了。
  孟济向来是个很识趣的人,别看先前把卫仪那封信给她的时候哭丧着一张脸,畏畏缩缩战战兢兢,但他能待在顾觉非身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谁和谁的底线又在哪里,却是清楚的。
  如今问了两遍都不说,看来是真的很要紧了。
  “成,你走吧。”
  陆锦惜最终还是放过了孟济,考虑了一下,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在心里面,她忽然就将明日去将军府要做的事情多加了一件。
  顾觉非暂不想提,孟济不敢说,那为什么不去试探一下最关键的当事人呢?
  唔。
  自己这个曾经的“嫡母”,也是有阵子没去“关怀”过那个不受宠爱的庶子了。
  不过,这件事不能让顾觉非知道。
  大学士对细节的洞察太过敏锐,但凡她透露个一星半点,将来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等着泡在醋缸里过活吧。
  所以等到入夜,顾觉非忙完回来继续问她,她愣是没提一个字。
  当然了,不小心说自己要去做坏事却偏不告诉他要做的是什么坏事的下场,就是被顾觉非按在床上做了小半夜的“坏事”。
  第二天起来,陆锦惜准备了一下。
  到得下午未时,便一点没耽搁,准时登门拜访了三年半不曾再回去过的将军府。
  只不过,去时的阵仗有些吓人。
  下了朝之后的顾觉非一身朝服还未换下,却指挥着借来的禁卫军将将军府围成了个铁桶,吓得外面守着的仆役面无人色。
  管事儿的赖昌冷汗都下来了。
  他打量着这森然的架势,赔着笑问:“顾大学士,不是说夫人今日来取和离书吗?您这是干什么呀?”
  “他薛况诈死十年,阴险狡诈,且对本官爱妻贼心不死。说是来取和离书,焉知他不是要巧取豪夺?”
  顾觉非坐在马上,身姿清朗,声音也坦荡。
  “未雨绸缪,以防万一,本官先带人来在外面等着。待拙荆安然出来,自然便走。王爷身份尊贵,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想必不会介意。你们还不快去通传?”
  天下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赖昌简直惊呆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浑无半点心虚的顾觉非,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转过身往里通传去了。
  陆锦惜则是颇为无言地搭了一把风铃伸出来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抬眸看了看今天的好风日,又看了看这久没回来过的将军府,最终那目光落在顾觉非身上。
  顾觉非笑而不语。
  陆锦惜便彻底无奈了,也深知他对薛况的忌惮,干脆不说什么,直接往府内走去了。
  怎么说也是在将军府住过一段时间的,进了门之后也算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便绕上了中庭,穿过了庑廊,到得中堂。
  昔日她算这府里的主人,今日再来已是客身。
  薛况果然已经站在这堂中等待,人背对着门负手而立,只抬首望着中堂里挂的那一幅题有“战”字的猛虎下山图,似乎正在沉思。
  陆锦惜跨进门来的时候,脚步很轻。
  但薛况已是听见了。
  他沉凝如山岳、苍劲如青松的身形微微一动,便转过了身来,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她。
  卸去了昨日那端庄得让人生不出半分怀疑的妆容,今日的陆锦惜多了一点自然的雍雅,衣裳也换了一身水蓝的,只是那素淡的耳坠改成了微有艳色的水红錾金琉璃。
  于是他笑了起来:“若你昨日这般打扮去公堂,我未必会输。”

  ☆、第193章 第193章 和离之前

  看来他是看穿自己的伎俩了。
  但又能怎样呢?
  昨日一场明争暗斗已经有了结果,便是他薛况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化作苦水; 自己咽进肚子里了。
  陆锦惜不紧不慢地从外面迈步进来; 也站到堂中看着前面挂的那一幅画,倒是头一次从这笔墨之间看出了淋漓尽致的杀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时的局势?
  她弯了唇道:“在为顾觉非设局之前,你恐怕没想过自己会输吧?”
  “输是想过的; 可并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上。”薛况出乎意料地平和; “或者说; 并没有想到会败在所谓‘曾经的妻子’手上。到底你不是她; 既不良善; 也不软弱。”
  那昔日的发妻陆氏,在他口中竟是这样不轻不重、不冷不热的一个“她”字; 陆锦惜听了; 多少有些唏嘘。
  “她为你在这后宅中蹉跎了十一年韶华; 你对这个曾爱上过你的女人; 可曾有过愧疚?”
  说实话; 此时的情景有些奇怪。
  是一种奇异的剥离感。
  明明他们所谈论的“人”就站在这堂上; 可不管是“她”自己,还是薛况; 字字句句的口吻都像是在谈论不在此地的另一人。
  只是他们都没有感觉到半分的不对; 自然极了。
  早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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