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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

我本闲凉(妾本闲凉)-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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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
  恐怖的穿透声犹如刺破他耳膜一般,在他耳旁响起。冰冷的枪锋,沿着霍尔顿的脸廓落下,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只差那么一丝,就会穿透他整个脑袋!
  霍尔顿毫不怀疑,以这一杆银i枪的重量和方少行将这一枪i刺下时候的力量,足以将他整颗头颅捣烂!
  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犹如捣烂一只西瓜!
  冷汗瞬间冒了满身。
  他惊乱与愤怒的心情都还没来得及从心底深处酝酿出来,一抬眸就已经看见了依旧握着枪柄的方少行。
  白袍不染尘,邪肆放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然后便如同垂怜一只蝼蚁一般,慢慢地俯身,唇角一扯,是充满血腥与杀戮的笑容。
  可那魔鬼一样的声音,只有霍尔顿能听见。
  “但愿你匈奴乃是真心议和吧。否则他日再打起来,没了薛况,轮到我方某人领兵……”
  他声音略略一顿,一双微冷的眼眸,犹带着三分戾气,七分狂气。
  像是黑暗里择人而噬的野兽,又像是荒野里因闻着血腥气而徘徊的孤狼。
  “届时,必让大夏铁蹄踏遍平大漠,叫你匈奴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
  霍尔顿心里面冒着丝丝寒气,脑袋旁边就插着方少行的长i枪,听得颤抖,却偏偏一动不敢动。
  可方少行却像是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什么狠辣的话都没说一般,桀骜的眉梢微微一挑,就直接将枪一拔,笑了一声。
  “承让了。”
  他退了一步,一副彬彬有礼模样,还顺势一摆手,竟向匈奴这一干使臣包括还躺在地上的霍尔顿,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议和这等大事,怎敢造次?方才不过技痒想与霍尔顿将军切磋切磋,如今切磋已毕。诸位使臣,请——”
  方才说什么“打得过就让你们走打不过给老子走别的门”的话,敢情全是狗屁!
  方少行脸上挂着笑,浑然忘了自己说过一般!
  那姿态,超然又傲岸,看得所有人都傻了眼,甭说是还躺在地上一时没爬起来的霍尔顿了,就是本朝的大臣都看得一阵眩晕。
  陆锦惜更是生出一种头一回认识了方少行这人的感觉,眼见此人持枪而立,分明才闹过事却一副没事儿人模样,竟生生觉出了一股混不吝的风采。
  他分明……
  根本没在乎这官场上的名利纷争,从头到尾,就图活个痛快!

☆、第91章 第091章 醋意

  “你瞧他如何?”
  隔着还有一段距离,远远儿的,庆安帝萧彻已驻了足,也未叫人大肆宣扬,所以前头人都还不知他来了。
  他只看着一身横刀立马气的方少行,笑着向旁边问了一句。
  现如今这宫里面,敢站在皇帝身边的人不多了。
  就是老太师和老太傅,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地落在后头一些,唯独早年就与其相交的顾觉非,还能抛开宫廷那些规矩,往他身边站。
  议和大典一结束,萧彻便召见了顾觉非。
  方才与大将军夫人陆锦惜谈话的时候,顾觉非人就在殿后,有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此刻,当然才能跟萧彻一起走出来。
  他的目光,也落在前面方少行的身上。
  听着萧彻这半点都没动怒的平静声音,他也就知道今天这事儿不会闹得很大了。
  于是笑道:“不像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反倒像是市井上那些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的混混儿。不怎么样,可论本事,未必不能有薛况一拼。”
  前半截那评价不怎么样,可后半截……
  即便萧彻再迟钝,也听出了顾觉非这话里的欣赏。
  他回首看向这一位本应该早早成为自己股肱、却偏偏被自己父亲压着一头的少年时挚友,声音里带着几分微妙。
  “朕本以为,你会觉得此人面目可憎。”
  “哈哈,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瞒皇上,方才这方少行请臣喝了一小坛不错的酒,臣即便有满腹的坏话,也只好憋回去了。”
  顾觉非半开玩笑地说着。
  萧彻一听就笑了起来。
  他自问是很了解顾觉非为人的,自然知道他这一句话不过是玩笑。
  但既没否认,就是真的觉得方少行不错了。
  “可惜,他到底是出现得太晚。如今的大局,已没了他建功立业的机会。更可惜……”
  话说到一半,萧彻自然地停下了,却是沉默。
  顾觉非何等样的聪明人?
  即便是萧彻不说,也能洞悉他心内是什么想法,更何况他这话已经说出来大半。
  方少行的确是很不错的。
  带兵打仗,即便还不如薛况老辣,且还有一身没磨干净的轻狂邪气,总给人一种不是特别靠得住的感觉。
  可他有一腔的赤诚,直来直去,不跟谁绕弯子。
  诚如方少行那挑衅之言——
  若当年与霍尔顿交战的那一役,领兵打仗的是他自己,而不是薛况,那今日或许就没有这一场议和。
  也或许,即便是有,来的人也不会是霍尔顿了。
  因为,霍尔顿不可能从他手中逃出。
  他到底年轻,是在六七年前才到薛况麾下崭露头角的。
  这个时机,不管是对大夏,还是对顾觉非和萧彻来说,都有些晚了。
  但凡能早上那么几年,薛况在军中的积威又何至于此?
  与匈奴那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更不会是六年前那般结果。
  顾觉非的目光变得渺远了一些。
  他没有再接萧彻的话,只是竭力地透过人群,去看那一位曾对他寄予厚望、如今已对他失望透顶的老太师。
  人群的边缘,他静静地站着,身子似乎有些颤抖。
  只是隔得有些远了。
  顾觉非竟觉得,他脸上的神情太过模糊,以至于自己根本看不清晰。
  也或许,是不想看清。
  “过去瞧瞧吧。”
  对顾觉非这般有些恍惚的怠慢,萧彻也没介意,只是对着身旁的太监一摆手。
  那太监伺候了多年,顿时会意。
  手中拂尘一甩,便立时仰了头,清了嗓子一声唱喏:“皇上驾到——”
  这一下,前面僵局顿时就打破了。
  文武大臣纷纷下拜。
  匈奴这边才将霍尔顿扶了起来,怒视着方少行,有一种被戏耍了的冲动,听得大夏皇帝过来,也不好发作,只能跟着一道行礼。
  所有人里,就方少行自己最镇定。
  眼见着皇帝来了,他一掀那白袍飘逸的下摆,躬身一拜时候的姿势都显得潇洒。
  声音里还有点笑意:“臣方少行,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平身。”
  萧彻看了他一眼,又近距离看了看此刻灰头土脸的霍尔顿,心里面竟莫名觉得一阵解气,连带着脸上那本来寻常的笑意都真了几分。
  “议和大典才刚结束,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霍尔顿火气正大。
  可还不等他说话,方少行已经直接躬身回禀:“回皇上话,臣与匈奴霍尔顿将军昔年在战场上乃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今日议和大典已成,臣便想与他切磋切磋。只是没料到霍尔顿将军手下留情,未使出真本事,给臣留了些面子。倒是臣一时下手没了轻重,还请皇上恕罪。”
  睁眼说瞎话!
  简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颠倒黑白啊!
  周遭目睹了事件全过程的文武大臣们,听了他这话之后,只觉得耳朵旁边嗡嗡地鸣响,炸得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即便是向来自诩见惯了伪装的陆锦惜,此刻眼角也不由得抽了一抽,深深地惊叹于方少行的冠冕堂皇与胆大妄为。
  偏偏谁也不敢站出来说什么。
  就是霍尔顿自己听了方少行这一番极给面子的说辞,也怔神了好半晌,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吧,一口气咽不下;
  否认吧,那不是直说自己就是打不过方少行?
  而且现在可是才议和啊。
  方少行一开始挑衅他的时候就说了,这是个人恩怨,不牵扯家国大事。
  他是听了这话才应战的,此时再在大夏皇帝面前说什么,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心里憋气了好半晌,霍尔顿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耳旁更有方少行方才那一句狠话回荡……
  他不由思考起一个问题来:作为一个才在沙场驰骋了不到两年就凶名赫赫的小将,方少行到底愿意战,还是和?
  不想则已,一想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萧彻也是瞥了方少行一眼,自然知道他在说瞎话。
  但眼下的关键,是匈奴使臣这边的说法。
  面上挂了几分和善笑容,他回眸看向了霍尔顿,只问道:“霍尔顿将军,是这样吗?”
  “回大夏皇帝的话,是这样。”
  霍尔顿咬了咬牙,到底还是硬生生将那一口气给咽了回去。
  “是方将军过谦了。霍尔顿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哦?那看来是旁人大惊小怪了。”
  萧彻扫了场中所有人一眼,完全一副自己根本不知道事情经过由来的模样,但话锋一转,还是落回了方少行的身上。
  “虽说是霍尔顿将军与方大人之间叙旧,可这里到底是皇宫门口,且诸位大人远道而来,乃是匈奴议和的使臣。方大人这般做,却是有些过了。”
  方少行那凌厉的眉眼间,顿时就露出了几分明显的不高兴。
  甚至已经能看到唇边一丝讽笑。
  萧彻也看见了,却没在意,只含着笑意道:“宫门喧哗闹事,虽未酿成大错,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念在方大人昔日有功于社稷,小惩大诫——就罚俸三月吧。”
  三月?
  是个人都知道方少行现在只是个金吾卫,就那点俸禄饷银都不够他出去喝两壶酒的。
  别说是三月,就是罚俸一年,都不是大事。
  萧彻这所谓的“小惩大诫”,当真是“惩”得够“小”的。
  众人都听出皇帝轻拿轻放的意思了。
  方少行也不蠢,可心里面不很领情,嘴上答得也敷衍,只躬身下拜,平淡道:“臣,领罚。”
  “行了,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萧彻打量了方少行两眼,便没再去管他了,只随意地摆了摆手。
  “既没事都散了吧。”
  “臣等恭送皇上。”
  众臣再次行礼,将纡尊降贵前来的皇帝送走。
  这里面也包括顾觉非。
  在他躬身行礼的时候,萧彻就知道他是不想再待在宫里了,大概是有点什么自己的事情需要忙。
  也不是大事。
  有关与匈奴议和的后续还有科举改制这件事,尚需从长计议,不急在这一天两天。
  所以,他也没强留顾觉非,只像是来时并未与顾觉非一道来一般,十分自然地走了。
  大部分人都没察觉异常。
  可陆锦惜先才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此刻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里的思量未免更深。
  旁边的永宁长公主和太师顾承谦就更不例外了。
  只是他们对皇帝与顾觉非的交情知道得更清楚一些,心里就不仅仅是思量那么简单了。
  更多的是复杂。
  可这些深藏在水面下的暗流,都是旁人察觉不了的,也或许是察觉了都不在乎的。
  比如方少行。
  这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他未必没看在眼底,只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皇帝一走,都不用旁人提醒,更不用旁人帮扶,他自己一撑枪就站了起来,还随意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远远有些还没来得及走的世家小姐。
  此刻只一见他这般潇洒的姿态,还有这一张俊朗硬气的脸,都有一种神魂颠倒的冲动,就连他眼角那疤都觉得好看。
  可方少行却不看她们。
  待人散得差不多了之后,他才踱步到了一旁看了他半天的陆锦惜面前来。
  一身浪荡气不改,但笑:“夫人看了我许久。”
  此处是人多眼杂。
  陆锦惜站在这里没走,主要是因为永宁长公主。皇帝走了之后,她便不知想到了什么,走到了顾承谦与卫秉乾那边,到了角落里去说话。
  毕竟这一位婶母说了要送她一路回去,她还不好走,所以才看了方少行许久。
  如今被人当面这么说,陆锦惜面上也不见半点羞涩和尴尬。
  她看的目光很坦然,此刻的神情也很坦然。
  说出来的话,就更是半点暧昧的意思都没有了,只道:“往日看走了眼,今日才算真正认识了方大人。”
  “哦?”
  方少行对她的兴趣是从来不遮掩的,一来长得实在是比他见过的任何女人都好看,二来跟他一开始印象中的那位大将军夫人完全不同。
  天下最吸引人的,莫过于有秘密的女人。
  眼前的陆锦惜,正在此列。
  而他自己,不过是被这谜团吸引的众多俘虏之一。
  这样的认知,让方少行心里不很舒服。但越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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