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凰-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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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福再尝,“果然如此。”
虽然只是多加了一点盐,但这就是败笔,素波便没大动荷叶田田,反而用了不少的配菜,又告诉王爷和留福,“别看这几样小菜没什么特别的,但其实都是精心搭配出来的,味道也都好,咸度更是适宜。”想了想又替郑典膳解释道:“他可能久未操持酒宴,且又紧张,才将主菜的盐加得多了。”
留福就赶紧应和,“王妃猜得定然不错!”
素波得意地笑笑,却见胶东王吃得很少,不免疑惑,“你今天怎么了?不喜欢这些菜?想吃什么我重新做。”
尽管想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胶东王只要想到母亲和哥哥还是什么也吃不下,而且听着王妃的欢声笑语,他就忍不住想哭,并不完全是悲伤,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动,此时放下筷子起身道了一声,“我吃饱了!”便去了前殿的书房里。
留福也赶紧跟了过去,又不忘回身向王妃道:“今天王爷要写一篇策论,恐怕就是因此吃不下晚饭了。”
小美男懂什么策论?其实应该自己帮忙写的,但是写过一份上表的素波坚决不会再接这样的差使,于是就道:“王爷的功课不要太紧,策论写不写又如何呢?明日你只管告诉薛大儒,王爷身子不大舒服便没写。”
“这个策论的题目是皇上给诸位皇子出的,先前我们王爷和长沙王因为年纪小不必写,但这一次长沙王主动请求写上一篇,我们王爷便也只能跟着一同试试了。”
“那又怎么样?”素波想了想,毕竟是皇上留的作业,她便退了一步,“既然是皇上吩咐的,就让王爷随便写一篇应付过去好了。”
留福便昧着良心道:“其实策论也没多难,上一次王妃写时王爷一直在看,如今王妃又时常给王爷讲律令,因此王爷便能自己写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毕竟亲自给胶东王做了一篇范文,让他懂得了写文章的步骤与基本方法,而他腹中又有千卷书籍,随便找些动人的词汇组合一番就能成了吧。由此可以,自己对胶东王的教导是很成功的。
胶东王到了书房里便研开浓墨铺平宣纸运笔如飞,留福立在后面悄悄一看,却不是策论,而是一篇祭文——不必读留福就知道王爷为静妃和两位兄长而写,多年的迷团一朝破解,今天的一切的确应该告知远去的人。
留福便无声无息地取了香焚上,没一会儿王爷便将祭文放在香炉上烧了,然后坐在桌旁合目静思。良久,他便上前道:“夜已经深了,王爷回房睡吧。”
胶东王便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好,回去吧。”
春日的夜晚乍暖还寒,两人披着清冷的月光到了宁淑殿前,见窗纸里透出一豆昏暗的灯光,遂摆手令守门的内侍不要声张,这时候王妃应该早睡了,灯是留给他们的。
殿内一片沉寂,王妃的确是睡了,可是她却是伏在桌上睡的,此时竟然醒了,矇眬着双眼问:“你们怎么才回来?”
留福也问:“王妃怎么不上床睡觉呢?”
素波就道:“我想你们俩个没心思吃饭,就做了鱼丸等你们写好了策论回来当宵夜。”说着起身到了厨房,火炉上煨着的瓦罐里煮着海带结,她将火加大,拿出用竹签子串好的鱼丸加到瓦罐里,鱼丸立时就熟了,分装成三碗端上来,“鳜鱼肉鲜而刺少,做鱼丸也是极相宜的,这种关东煮正是我上大学时……嗯,在徐家上学时常吃的。”便拿着竹签示范地吃上面的鱼丸,然后又喝汤,拿着竹签扎着吃汤里的海带结、豆皮。
胶东王和留福原本没有一点胃口,但是现在突然都饿了,也学着素波的样子拿着竹签咬下一个鱼丸,鲜嫩爽滑,真是好味道。接着又扎了海带结、豆皮等等,早煮得醇香绵软,而汤里又加了些辛辣的调料,喝上一口连心里都热乎乎的,清冷的伤感立即就完全消散了。
胶东王梳洗了来到床上,此时王妃已经躺下,却欠起身来抚着他的头发道:“我总觉得王爷今天很不开心,一定是第一次写策论太难了。其实那个策论本应该我帮王爷写的,但是我真的写不出来呀!所以王爷也别为难自己了,随便写几句应付皇上就好。总不成因为策论写得不好,皇上就减了我们王府的用度吧。”
素波又轻轻地捏了捏小美男的脸,发自肺腹地说“你虽然不大懂事,但是姐姐告诉你,就算是将来没有皇上罩着,你的几个哥哥就变了脸并不要紧,哪怕王爷的待遇也没了也没关系。姐姐带着你去开个食肆,每天做许多好好吃的,卖出去自然就赚了钱,卖不出去也不要紧,我们就自己吃,总不会饿着。”
忽然间想起了文君当垆,相如着犊鼻裈杂作的故事,是不是有些像?自己在食肆里做菜,就让胶东王也穿着犊鼻裈打杂,素波就邪恶地笑了——犊鼻裈就是短裤,会露出腿的,不知道小美男穿上会什么样。
虽然与胶东王成亲好几个月了,但素波其实只见过他的脸、手,最多再加上脚,还真没看过别的,所以也会好奇。然后她就害羞了,明明自己是心灵纯洁的小女生,怎么会想这样污的问题?都是胶东王,长得太好看,让自己时常忍不住调戏调戏他。
当然了,如果他不是问题儿童,素波也不会如此的。
现在素波就重新端正了神色,“所以不要担心,好好睡吧!”
第86章 一只玉蝉
王妃就是这样想的; 她从来没想当王妃; 就是当上了王妃; 也认为王妃没什么了不起的,没有了俸禄和宗正寺的供养,她也能自己开一间食肆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所以她安慰了自己之后立即就睡着了。
不过看过王妃露出一个特别微笑的胶东王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凑了过去,感觉王妃轻轻呼出的气息,热乎乎香甜甜的,吹到了自己的脸上有些痒,忍不住也欠起了身,在王妃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然后他就又一次琢磨起来; 王妃为什么不亲自己了呢?
算了,自己替她亲一下吧; 胶东王就把脸放到了王妃的嘴唇上; 感觉到那一抹柔软; 便又将王妃的一只手拿起来放在胸前; 才沉入了梦乡。
素波一早起来煎了鱼排,摆在银食盒的一边; 接着盛上饭,另一边又放上青菜,一只煮得恰到好处的糖心蛋剥成两半放在米饭上,退了一步觉得很好看,便将盖子合上递给留福; “你和王爷一人一份,在马车上吃。”
平日小美男是不用上朝的,但是却要参加每旬一次的朝会,朝会后皇上还会考校几位皇子,这一天就要起得格外早,素波就想出了这样的办法节约时间——不只节约了她自己的睡觉时间,也节约了王爷和留福的。
而且,她做的餐盒一向很受欢迎。
在小美男走前,素波再次叮嘱他,“不要担心策论的事,就算皇上说你写的差也不要紧,最重要的就是心态好!”
胶东王就笑答:“我心态很好。”
“这就对了,”素波笑着挥挥手,“去吧,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留福小心地打开餐盒递给王爷,不解地问:“为什么重要的又是心态又是过程呢?明明结果更重要的。”
“因为王妃所求的结果都会实现,所以她更看重的就是心态和过程了。”
“那就是吧。”留福其实没大听懂为什么王妃所求的结果都会实现,他已经全神贯注于早膳中了,第一百零一次感慨,“王妃真好!”虽然王妃有时会对自己很凶地说要减肥,但其实她的心还是很软的,给自己和王爷做的餐盒都是一样的,虽然她可能会把煎得更整齐的鱼分给王爷,把外表差一些的给自己,不过吃到口中都是一样的!
胶东王用过早膳,见马车停了下来,便让留福备下笔墨,在车里一挥而就写好策论,就像王妃所说,他不会担心的,以前没有机会把策论送到皇上和诸位大臣们的面前,现在他会得到所有的赞扬。而担心?那是太子、河间王和长沙王的事。
素波用过早膳到花园里散步,一路看花看草,又与张长史夫人闲话一会儿,张夫人是个高大健壮的女子,端正的四方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与张长史是十足的夫妻相。她到了王府里养鸡喂羊种地,将素波划出去的一片园子打理得欣欣向荣,素波很喜欢听她给自己讲什么样的鸡蛋最新鲜,怎么挤羊奶,又或者北地的人如何炖鸡烤羊之类的,而且她也尝过张长史夫人炖的鸡,纯粹的农家风味,好吃极了。
待回了宁淑殿,素波重新做了一道莲叶田田,郑典膳只留下莲蓬最外一层,她却把每一个莲房都留了下来,然后将鱼肉剁碎调好味道加入莲房之中,又将莲子去芯重新放回顶端烹熟,盛盘时也没有加萝卜刻的莲花,只放入新鲜莲叶,这样才更合莲叶田田的意境,而味道呢,她尝了尝,果然更加清香鲜美。
接着她又将多余的鳜鱼腌制起来,要知道鲜鳜鱼固然美味,但是臭鳜鱼更是驰名天下的名菜呢。
过了几天,素波便想到招郑典膳再做几道拿手菜,不想福儿去传话,没一会却自己回来了,“郑典膳病了。”
“前些天还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素波颇有些奇怪,但一想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就说:“既然病了,赶紧让良医所的御医去看看,开几副药吃。”
福儿答应着去了。
第二天午后素波就听郑典膳没了,竟有些不信,“什么病,怎么就这样凶险?”
福儿就说:“听说开始不过是有些肚子痛,后来就重了,喝了良医所的御医开的药也没有效,反倒再说不出话来,接着又折腾了一天就没气了。”
“肚子痛?”素波想了想,便有几分明白了,“郑典膳就是被他自己害了。他备膳习惯不好,不讲卫生,定然是因此吃了不洁净的东西。”然后引发了肠炎之类,而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最后不治。
福儿脸白白的,半晌道:“以后我们的小厨房更要注意洁净。”
素波见她吓成这模样,就安慰道:“别怕,只要按我的章程做,保证不能出事。”可是郑典膳的事也不能就此了解,“上次王爷受伤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府里良医所的御医本领平常,现在真应该查一查他是不是个庸医。”
但这事交给谁好呢?福儿倒是机灵,但她被吓得慌慌张张的,应该不行;寿儿有些笨,怕查不明白;云哥儿能行,可他太小了,且每天都要给自己跑腿。素波想了想就待胶东王回来后向留福道:“你空了便查查我们府的御医究竟怎么样?”
郑典膳之死留福早知道了。发现□□后王爷并没有将事情揭开,而是令阿仁将□□投回给郑典膳。可笑的是郑典膳身为大厨,竟一点也没尝出来饭食中下了毒,直到肚子痛身体虚弱之后才意识到不对。为了活命,他便向御医说出了中毒之事,没想到御医其实也是皇后的人,只怕他将事情公之于众,索性一碗□□将他送到了地府。
王爷和自己虽然一直怀疑良医所的御医,但也只到了现在才能肯定。因此留福就大吃一惊,“王妃,你怎么知道御医不对的?”
“郑典膳不过得了肠炎,就算治不好,也不应该这样快就没了。你还记得上次王爷被打伤时他开的方子与御医就相差许多,当时我就觉得他医术不行。这一次没准儿就是他用错药了,害得郑典膳小病变大病,我们总应该为郑典膳伸张正义吧。”
留福便吁了一口气,原来王妃只当御医医术不精。因此便道:“王妃所言有理,老奴去查一查。”
素波便又想了起来,“其实你也不懂医术,如果不懂就请宫里的御医来看,究竟是怎么样的,也别冤枉了良医所的御医。”
听说郑典膳并没有被阿仁毒死,反倒死在了皇后派的御医手中,胶东王心里是十分痛快的,正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处置良医所的这位御医,就听王妃要为郑典膳“伸张正义”,便觉得如此这般果然更好,就向留福点了点头。
胶东王府轻轻地一个举动,倒将皇后和邓家吓得半死,想方设法才将□□的事情掩住了,毕竟医术高深的老大夫只要看了郑典膳就能知道他是中毒死的,不比先前皇后一直小量下毒,郑典膳这种短期之内大量服用的效果完全不同。但胶东王府良医所的御医却怎么也免不了一个庸医的名头,只得调了出来,后来皇后终是怕他泄露自己的秘密,派人将他杀了,此是后话不提。
当素波得知郑典膳果然是被庸医耽误了病情,又下了猛药才过世的之后,心里倒有些过不去,“还真是可怜,他其实也没多坏,厨艺还真不错的。”人一死便只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