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凰-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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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轻轻地抬了一下手就重新归于沉寂了。
但是胶东王的举止在大家看来却不是这样的,所有人都觉得王爷对万家污蔑王妃不满了,但是金尊玉贵的王爷是不屑与下面的人辩论的,他的一声轻咳已经将态度完全表明了。于是御史大夫再拜,“谢王爷!”重新回到了他的座位,继续审案,“今日张长史几时到淑宁殿?几时离开?”
毕竟是王府,服侍的人很不少,张长史的行动又并不是什么机密,又有两个在殿外服侍的小内侍上前说出所见所闻,只一会儿工夫就弄清楚了,接着御史大夫又一次次地追问起他们以前的见面。
素波嫁过来时间并不长,还不满一个月,经过御史大夫细致的追问,终于算出来她共见了张长史七次,其中有四次是在花厅,最长的不到一个时辰,最短的只有两刻左右,每一次都有府里的其他官员在场;另外三次是在淑宁殿,多是为了请示一两件事情,时间就更短了,就比如今早,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而淑宁殿内外一直有内侍和宫女们。
而其余时间,因为王府内外院严格分离,且胶东王每日三餐和晚上就寝都是回淑宁殿的,她和张长史是不可能单独见面的。
如此剖析之下,先不论别的,只万仓曹一句王妃和张长史来往甚密就站不住脚了。先前万家所有的话都十分可信,但现在的一个漏洞立即就让情况转换了,素波看着厅里的众人,神情多半有了变化。
万仓曹的二哥便按着胸,压着咳嗽上前道:“我也只是听弟弟说过一回,当时他还醉着,因此我听得不甚真切。”他刚被张长史捏住脖子,显然是伤得不清。
御史大夫还是不急不徐地、不焦不躁地问:“你当时究竟听到了什么?”
万仓曹的二哥迟疑了一下,“我弟弟的确说过张长史与什么人来往甚密,他很害怕,只是这个人是谁我没听到。”
“一点也没有听到?”
“没有,”万仓曹的二哥想了想就更肯定了,“我刚听张长史是王妃派去了,就以为是王妃,其实当时我并没有听到究竟是谁。”
看来自己没事了,素波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胶东王那一声咳嗽功不可没啊!她明显觉得就在他那一声之后,殿里的气氛变了,大家意识到这里是王府,自己是王妃,说话更谨慎小心,追索事实更清楚。
素波就在心里想,如果案子查清楚了,自己一定要用心给胶东王做许多许多美食,好好感谢他。他别的不懂,但倒是很馋嘴,特别爱吃自己做的饭菜。
第59章 鸡蛋摊饼
御史大夫只问话就问了大半天; 时间从正午之前一直到了掌灯时分,然后就将那些绸缎在花厅里打开; 十分认真地查看。
最初素波觉得是皇后娘娘赏赐给胶东王府的绸缎有问题; 然后她又怀疑过张长史; 但是现在她已经肯定问题一定出在万家。要么万仓曹的二哥为什么会诬陷自己呢?虽然他后来否认了对自己的指责; 但很明显是因为胶东王的气势和御史大夫的细致追究。
但自己与万仓曹本就不熟; 万家为什么要害自己?何况万仓曹怎么能将绸缎偷出来的呢?他虽然管着仓库; 但出入府门都有人查看,根本不可能将绸缎带进来又带出去的。最关键的是他自杀了,谁会怀疑一个自杀了的人呢?
素波怎么也想不明白。
可是她必须要想!
虽然万仓曹的二哥的指责看起来不是真的,而且他最后收回了那句话,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 素波还是感觉非常的不自在。而且这样的话传出去,叔父与何老太太一定会非常伤心吧,在出嫁前他们反复告诉自己要特别小心,注意维护声誉; 因为皇家本就是事非多的地方。
当时自己答应了,但其实并没有认真放在心上; 因为她根本不相信。但现在的事实由不得她不相信了,如果不是自己进王府时间尚短,每一天的日程还能追究出来,自己早被泼了一大盆污水而洗不清了。
素波要自救,于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拼命地回想着福尔摩斯、狄仁杰、包公等等破案过程; 想借用他们的方法找到万仓曹的问题。但很遗憾,她怎么也想不到。
再看花厅里,御史大夫正皱着眉头看着那些被换了的绸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来覆去,仿佛从上面能看到是谁换了一般。素波就走了下去,她也要去看看,万一能发现什么破案的细节呢。
每匹绸缎外面一两层都是上好的,巧妙地裹住了里面破旧而起了皱的旧绸,不打开还真很难发现,素波用心地看着,却怎么也不能在这些旧绸上找到答案,她正要失望地回去,却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再打开一匹绸缎。”
新打开的绸缎还是一样,外面是好的,里面是坏的,但是素波却叫了起来,“绸缎是万仓曹换的!”
“王妃,你不能因为偏心张长史就把责任推给我弟弟!”万仓曹的二哥忍无可忍地跳了起来,满脸地悲愤。
已经诬蔑一次自己的人,肯定还会再次泼脏水的,素波就知道,如果不能查出万仓曹有罪,眼前的这个人还会说起自己与张长史或者其余的人来往密切之类的话,反正万仓曹已经死了,他完全可以随便说而大家也没有办法去对证。
这也是她憋了一口气一定要查案的原因!
御史大夫摆了一下手,两个差人将万仓曹的二哥按住了,然后他就问:“王妃看出来什么了?”
在这些破旧皱褶的绸缎上,素波什么也没看出来,但是她闻到了啊,“绸缎上有香气,正是万仓曹身上常带着的香味!”
嗅觉与味觉在很多方面都是相关的,就比如一道美食,大家会说色香味俱全,品酒之前人们通常也要先闻一闻,因此素波有着极敏锐的味觉的同时也有着相当灵验的鼻子,就在她放弃思考的时候不知不觉就闻到了香料的味道。
特别是新打开的一匹绸缎,里面的味道被包住了还没有散去,可以说是很明显的。
御史大夫重新打开绸缎凑上去闻,也让手下的差人和王府的内侍官员们来闻,先前没有人注意到的那丝淡淡的味道在被王妃提示了之后还是能分辨出来的,确实与万仓曹平时常配的香一样。于是御史大夫放下绸缎说:“我早就怀疑是万仓曹换的绸缎,但只差一点想不通,如今全明白了。”
你早就怀疑了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一个劲儿地审问张长史,审问府里所有的人?让我以为你一定会怀疑张长史呢?素波放松了心境之后恨不得立即去质问御史大夫,为什么要自己担了这么长时间的心!
当然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听着御史大夫指着绸缎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不是张长史,你们看这绸缎折得如此整齐如此巧妙,全部按贡品的样式,他或者那个来自边城的同袍应该不会,而且也没有足够的时间。”
万仓曹是专管仓库的,他不但会按贡品的样式折叠绸缎,而且还有大把的时间把绸缎叠得如此巧妙,让领绸缎的张长史根本没发现。素波的脑子一闪,这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破案的细节呀!
“还有,你们再看这些旧绸缎上面都有很多的皱褶,每一匹上的都很相似,我一直在想这是怎么形成的,”御史大夫说着拿起一匹旧绸一圈圈地围在一个差人身上,然后再用布条一系,完全将皱褶的形成显示得清清楚楚,“王妃闻到的香味让我明白了万仓曹就是这样把旧绸运进王府,新绸运出去的。”
“至于运进来的旧绸是哪里来的,新绸去了哪里?我早已经让差人去查了,恐怕还要用些时日,”御史大夫就带着宗正寺官员和手下的差人们恭敬地行了礼,“待追回绸缎一定再来向王爷和王妃禀报。”
接着,御史大夫、宗正寺的官员,还有一大群或哭哭啼啼,或哑口无言的万家人就都离开了。
素波竟还有些不敢相信,事情就算解决了?
忽然有人轻轻推了她一下,“王妃,你应该让大家都回去了。”
素波回头一看,原来是留福,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了,真不知刚刚那样关键的时候他去了哪里,可现在不是问的时候,素波只有站起来吩咐道:“大家都先下去吧。”然后又想起来加了一句,“今天太累了,大家都休息吧,典膳所也不必再送晚膳。”
才回了殿内,留福就催道:“王妃,赶紧做饭吧,王爷饿了。”只有他们三个人时他是很随意的,时常把胶东王带到了小厨房里在一旁等着王妃做吃的。
其实素波也是又累又饿,一直坐在花厅上面的宝座上不能随意乱动其实是很难受的,她又不比胶东王从小受过专门的教导,早觉得身子都快僵掉了;还有,中午饭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吃,她还从没有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呢。
还是在中午的时候,她曾经想提醒御史大夫休息一会儿吃饭,但因为那时的气氛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后来她就被案子搅了进去,也忘记了吃饭的事。
刚刚想到大家都很累,便没有让典膳所送晚膳,所以就算留福不催素波也是打算立即做饭的。
当然,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做复杂的东西了,因此素波洗了手随便舀了些面放在盆里加水各成稀糊,倒在平底锅上摊平,然后在上面打一个鸡蛋,再随意放上一些盐、花椒粉、葱末、香菜之类的调料,用锅铲卷起再对折,一个鸡蛋摊饼就好了。过去在学校门前就常有卖这样的,早上来不及吃饭时买一个,现做现吃,立等可取。
素波咬了一口,软乎乎热腾腾地非常不错,然后很自觉地递给胶东王。他从来都要抢自己吃过的东西,据留福说是小孩子脾气,素波也早习惯了,索性主动给他。
再者,今天她着实非常感谢胶东王的,虽然他不是主观要帮忙,但客观上却给她很大的支持,原本想给他做大餐的,现在只拿摊鸡蛋饼来糊弄他,其实也是欺负他什么也不懂了。
胶东王果然什么也不懂,高高兴兴地接过摊鸡蛋饼吃去了。素波就一面摊下一个一面问留福,“刚刚你做什么去了?”
“小的想与其留在花厅里等着,还不如出去打听是不是有人出售那些绸缎,那可是贡缎,与外面卖的不一样,找到就知道是谁做的坏事了。”
“找到了吗?”
当然找到了。但是留福却道:“小的白白在集里跑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也是,如果他找到了,回来后岂不说出来?但是素波还是很感谢他的,将下一个摊鸡蛋饼递给他,却还是不能忘记今天的案子,“真是不明白,万仓曹为什么要偷绸缎,然后又自杀了。”
留福大口地吃着饼,却又含糊地道:“谁知道他是不是自杀的?也许是被别人杀的呢。”
素波打鸡蛋的手就顿了一下,“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自杀的人与他杀的人不一样!”电视剧里演过的,她先前怎么没想起来!现在就比划着告诉留福,“你去告诉御史大夫,让他查一查万仓曹是不是自杀的?”说着把刚煎好的蛋饼也塞给他,“快去!快去!路上吃吧。”
留福回来后到了书房,向胶东王禀报道:“万仓曹当然不是自杀的,御史大夫正要查是谁杀了他,他二哥就出来顶了罪,然后服毒自尽了。”
胶东王了然,“皇后又把线索掐断了。”
第60章 面如桃花
虽然皇后依旧控制了最后的结局; 但是这个案子还是让胶东王感觉很满意,“邓家的势力在朝中不断变弱了; 没能阻止御史大夫过来。我原以为一定会是宗正寺的官员来审案; 结果也会比现在还要糟糕。”
留福也庆幸; “是啊; 小的也以为王府一定会吃大亏呢。为了保住王妃; 我把我们在外面的人手都调了出来查到了万仓曹的外宅; 随时准备把他们藏起来的绸缎抖出来揭开案情,现在看来不用了。”
胶东王看了一天的审案,十分肯定,“凭严正的手段,他一定能查到。”
留福就道:“这个御史大夫还真令人大吃一惊呢!”
“朝中本早应该设御史大夫了。前朝御史大夫便负责监察百官; 审理重要案件,起草诏命文书等,与丞相、太尉合称三公,地位十分尊崇。本朝初建; 邓太尉和陆丞相一再反对父皇设御史大夫一职,”胶东王冷笑一声; “他们只有在这件事上是一致的。”
“还不是王爷暗示薛大儒上书,才促成了皇上设御史大夫!”留福就笑了,“这位御史大夫看来还真很有本事啊。”
胶东王却摇摇头道:“你没觉得王妃其实才更令人吃惊吗?”
留福也承认,“我一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