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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戏凰-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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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波先前听有人说过,邓皇后之所以被封为皇后,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生下了皇上的长子。静妃固然先嫁过去的,但是她先生的却是个公主,而邓皇后则一举得男。在母以子为贵的时代,正统固然是大道,但对女人来说生子更是王道。素波便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处。

    何老太太便又道:“素波是极好的孩子,在我心里当自己的亲孙女一样呢,因此她的亲事我十分地上心。先前曲先生让我帮忙提娶素波做续弦,我问也没问便直接帮你们拒了。但到胶东王身边,我倒觉得是个好机缘。——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徐家毕竟败落了,素波就是再好,做皇子正妃亦不能了,但若能到皇子身边,多少人巴不得的。且她的容貌,正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着实出众得很,将来的造化未可限量啊!”

    原来还有曲先生想娶自己做续弦!可他比叔父小不了多少啊?自己从来都将他当成长辈的!怎么可能?

    “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叔父停顿了一下却有了决心,“如果没有正式的封号,我就不愿意。”

    素波心里呯呯地跳,仿佛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她可是一个花季少女,从来没有恋爱过,竟差一点成了胶东王的妾?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是自己为了生存放弃了许多自尊,但亦不能堕落到这个地步啊!

    她抚了抚胸,好在叔父拒绝了!

    当然叔父是因为没有册封,看样子如果自己能得到胶东王侧妃之位,他会同意的。素波又想起了先前听徐叔父说起家里曾出过许多后妃,十分以之为荣的意思。看来以他的观念,不管是后还是妃,都是不错的,只要有名份。

    幸亏毕老夫人没有权力答应给胶东王的妾什么封号啊!

    “唉!我也虑的是这个,我们这些人,还是把名看得比什么都重,”何老太太叹道:“因此我并没有直接在毕老夫人面前提起素波,只悄悄地来告诉你一声。你既然不愿意,那就只做没有此事。”

    叔父应了,却又道:“素波的亲事,还要老夫人再帮帮忙。”

    “那是自然的,而且眼下也有一个人,原本正要与你商议,却有胶东王的事,所以便急忙先说了……”

    因心里乱糟糟的,素波便分了神,更兼屋里两个人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她竟一时听不大清,又知道这个时间何老太太也就要回自己的屋子与何老先生用饭,被她看到了亦是不好,索性后退几步,重新走进屋子,“叔父先回来了?”

    再看到何老太太,便笑问:“咦,老夫人也过来了,要么我们在一处吃饭吧。”

    何老太太就笑,“我家老先生也就回来了,我就走了。”说着向叔父点了点头,“过两日再说吧。”

    徐叔父送到了门前,也道:“我等老夫人的信。”

    明知道自己的将来可能就被这两个人定了下来,但是素波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是好,既不能反对,更不能质问,反而只能笑眯眯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与徐叔父送了何老太太回去。

    叔父心不在焉,随便吃了几口便回了文澜阁,素波也难得地吃不下饭,也不知道叔父和何老太太能给自己定一门什么样的亲事。这两个人对自己无疑是非常好的,也是一心为自己着想,但是,他们的三观与自己还是有许多许多的差异!

    但是这差异,是因为历史的鸿沟而无法弥补的!

    素波收了碗筷,送去了厨房,转身回了屋子,却无精打采。平日里这时间她是午睡的,因此躺到了床上瞪着屋顶,如果叔父和何老太太果真将自己嫁给一个不靠谱的人,那可怎么办?

 第14章 定下亲事

    素波醒过来时正是午后,看看太阳,应该是未时左右,她平日里也是这个时候起来的。看来自己不仅可耻地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香。

    这时她的心情,却又没有午睡前那么糟了。叔父与何老太太虽然与自己有三观不同,但是看问题的大致方向是一样的,就比如给胶东王做妾的事,何老太太根本没有在毕老夫人面前提起自己,只悄悄告诉了叔父,而叔父犹豫了一下就拒绝了,当然还有陈秋海、曲先生等等,现在不也都顺利地解决掉了吗?

    那么自己的亲事,应该也会有好结果的。再说素波要求并不高,她从没想过嫁高帅富,只要瞧着顺眼点,品行端正些的人就行了。

    这样的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素波这样安慰了自己之后,果然担心之情又消退了一些。

    偏巧这时赵婆子过来喊她,“今天徐小姐怎么还没过去?大家正等着你呢!”

    平日这时素波一般都去厨房,在那里消磨些时光,再弄些好吃的,今日倒忘记了,因此应了一声,便赶紧对着铜镜掠了掠头发,出门随赵婆子去了。

    到了厨房,几个厨娘在一起说话,见了她便招手道:“快来坐,难得今天有新鲜的藕,已经按你上次说的夹肉糜炸了,我们都吃过了,你也赶紧尝尝,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将几个藕夹递了过来。

    素波心里的那点小别扭就一下子全部烟消云散了。比起眼下的美食,那遥远的亲事真算不得什么!

    不过她接过藕夹,鼻子微微翕动了一下却皱起了眉,“这油炸过鱼了?”

    厨娘就说:“哪里,这可是新油。”

    素波咬了一口藕就更肯定了,“一定是炸过鱼的。”

    “用的是新油,绝对没炸过鱼,而且我们吃着都觉得很好。”几个人又都拿了藕夹再品,个个摇头,又想了起来,“今天我们厨房并没有做鱼呀。”

    但是素波就是肯定,“不对,有鱼腥气,混到了藕夹里便坏了味道。”她便觉得不好吃了。

    突然间一个厨娘想了起来,“我知道了,炸藕夹的锅是昨日炖鱼用的,想来洗得不够干净。”

    赵婆子几个人就叹道:“徐小姐的嘴,可真真是了不得,哪怕有一星半点儿的味道都能尝出来!”

    素波从小味觉就特别灵敏,还曾有人请她考虑做品酒师呢,现在能吃出锅里残留的鱼腥气真不算什么,更精细的味道她都能分辩。当然了,这种本领有好也有坏,她有时也因此特别挑剔,她真吃不下有怪味的东西呀!

    洗锅的厨娘便有些讪讪的,“其实我洗了两次锅,不想还没有洗干净,累得徐小姐不吃这藕夹了呢。”

    素波哪里会让她为难,就笑着说:“我这两日正有些上火,不想吃油炸的东西,你们只管吃好了,我喝点茶水。”

    大家都知道素波就是这样的,从不让别人为难,就说:“还剩了几根藕,不如我们重新炸些你吃。”

    素波想一想,“别麻烦了,你们要是过意不去,我就将这藕拿回去,再要点骨头,炖了汤与叔父晚上吃。”

    “东西都有,你只管拿。”

    素波就带了两根藕、几根骨头回了家。她先将骨头用水焯过,再与切成块的藕一起加清水小火慢炖,调料加得很少,让骨头的醇香与藕的清香融合到一处,那正是极妙的滋味儿。吃的时候,骨头上面的肉软烂香嫩,冬藕粉糯带甜,好吃又养生。

    素波又另用清水下了面,面熟了捞出来将骨头汤加入,再加上厨房送来的两个小菜,很完美的一餐晚饭,就是一向不重口腹之欲的叔父也赞不绝口。

    人生的乐趣不正是如此吗?

    素波在心里恢复了原来的日子,事实上,在叔父、何老太太、赵婆子等人的眼中,她一直没有改变过,每日里快快乐乐地做着家事,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数着钱算计着给家里再添些什么物件,在叔父的督促下练练字什么的,当然她心思用得最多之处就是想着下一顿吃什么。

    是以,有一天缝衣时,何老太太突然笑问她“素波,你觉得许先生这个人怎么样?”

    素波就随便地点点头,“挺好的人呀!”然后突然明白过来了,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何老太太,什么也说不出来。

    何老太太便笑了,“许先生今年二十,是青州许家长房的直系子孙,当年匈奴人南下,他父亲正任着牧守之职,誓与城池共存亡,却将他送出来。现在只青州许家只有他孤身一人了。我们家老先生曾赞过他前途不可限量,丞相亦非常看重他,每每有要事商议,都招他前去。”

    素波怔怔地想到许先生,对他最深刻的印象便是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总穿着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蓝长袍,举止稳重大方。还好,自己并不讨厌他。

    又想起了过年时他看向自己的笑容,似乎对自己也有好感。

    这样的人,应该不难于相处吧?

    总比做尚未谋过面的胶东王的妾,或者当曲先生的续弦,甚至与跟叔父不和的陈征事家结亲都要好许多呢!

    素波越是冷静地想,越是觉得这是一门很好的亲事:许家是青州的世家,许先生学问很好,这些都符合叔父的观点,而且他少年被送出家门,又一直寄居丞相府,并没有娶过妻妾,自己也能接受得了。

    那就这样吧。

    何老太太看看素波,见她面色沉静,不喜不忧,似在想着什么,便轻轻地在她的手臂上推了一下,“是不是还不错的?”

    素波想了想,突然间通透起来,便将大道理讲了出来,“这样的大事,自然应该叔叔为我作主,我都听叔父的。”

    “你叔父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他不好直接说,便让我私下里悄悄问问你,若是可以,就让许先生下聘了。”

    素波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害羞地跑掉的,于是她便将所有的针钱用品收进细竹笸箩里,然后拿着东西走了,心里却一点害羞之意都没有。

    没几天,何老太太便将一块玉佩交给素波,“这是许先生的定礼,他孤身一人,身无长物,这是从小就戴在身上的东西,算得上郑重了。”

    此时人们贵玉,又认为玉能代表君子的品德,是以士人皆须佩玉,这块玉应该是许先生最贵重的东西,也是最能代表他心意的。

    素波接在手中,觉得微微有些凉,低头细看,原来是一块鱼形青玉佩,简单的几道雕刻便勾勒出一条摆着尾巴的游鱼,古拙却又活泼,玉质莹润,光华内蕴,不懂行的她也能看得出是一块好玉。

    她的心情倒难得有些复杂,她就这么订了亲?然后就要嫁人了?是的,在这里就是这样的,于是心情平复了,神态越发平静,及时地想起将头低了下去。何老太太只当她害羞,便告诉她,“定者,定也,这是要伴着你一生之物,好好收着。”

    接着,素波便又听何老太太说起,虽然许家和自家现在都落魄,京城里又没有亲人,订亲等一应事情都简简单单,又因为在相府里也不能大张旗鼓的,但是六礼却一定要完备。这就是说,现在虽然订了亲,但是真正结亲至少还要半年,甚至一年以上,这总能让素波的心里有个缓冲。

    但毕竟是定亲了,还是与先前有许多不同,许先生时常会来徐家,与素波说说闲话,徐叔父见了也不管,反倒时常留许先生在家中喝酒。原来此时风俗,定了亲的男女可以比寻常人来往得密切些。

    许先生是个懂礼貌的人,他每到徐家,手里总要提着些小吃食,然后与叔父坐在一处说着学问上的事情,每于素波过去添菜添酒,他便赶紧起身道谢。又有时素波在一旁做什么,猛一抬头,便会出其不意看到他正瞧着自己。

    素波毕竟来自现代社会,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但也在网上生活中听过些经验,于是她断定许先生是喜欢自己的,心里也就愈加地踏实了。虽然说不清自己对许先生是什么感情,但是素波却每于他过来时都要想办法加几样小菜,又在何老太太的督促下给他做了一件藏青色的新布袍子。

    日子这样过着,平静如相府里的那条小溪,轻轻巧巧地向前流。

    二月里,胶东王正式挪到了文澜阁里,拜了几位大儒为师,选了许先生和陆相的几个孙子外孙做陪读。从此以后,许先生便一直留在文澜阁里,再没出来。

    以前隔三差五就会来的人突然没了踪影,素波倒没有什么感觉,许先生就是来了也只能与她说上几句什么“天气热了”,“叔父咳嗽好些了”之类的闲话,不用说牵手,就连一句情话都没有,似乎还没有前世的同学之间亲密呢。

    徐叔父却怕她担心,时不时地把许先生的消息告诉她,“一直在文澜阁里陪着胶东王读书呢。丞相对胶东王十分爱护,用心教养,让几个大儒轮流给他们讲课,沐休时也不停的。”

    又说:“其实这真是难得的机会,一则是能增了学问,一则又与胶东王结下了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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