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爸爸系统[快穿]-第1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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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她也觉得自己可恶,裴老太太心里难受的叹了口气,她数不清楚,有多少次,她跪在佛前乞求,乞求她这混儿子,折了个腿、去了个手的,打不了仗,只能回家,最起码这命能留住。
裴老太太把裴玉琢当成宝贝,她希望,儿子唯一的女儿,这辈子能过得平安喜乐,健健康康安心地长大,许个好人家,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彼此携手,共渡一生,以后子孙满堂。这样的愿望,这大部分的长辈对子女、孙辈的期待没什么不同,甚至以裴家积累的财富、地位来说,这样的要求,根本算不得高,可也正因为是在裴家,这样的期待,就像是奢望。
每回看到裴玉琢在偷偷练武艺时,她都情不自禁地心悸,想起了当年,丈夫总不在身边,儿子却牟足了力气,一门心思想要学好兵法、练好枪法,只等上战场,驱逐外敌,后来他也说到做到,看,这不是一去十年没有回来了吗?
“李嬷嬷,你说,怎么能让玉琢收收心呢?”她轻描淡写般地问。
“老奴想,小姐素来懂事,只要老夫人您提一提,她肯定会收心的。”李嬷嬷恭敬地给了建议,这倒也是真话,由于裴老夫人身体不好,裴玉琢从小就很有要照顾祖母的责任感,从来也不会推脱自己的责任,上回裴老夫人不舒服,裴玉琢直接在她房间中停了张床榻,足足陪了小半个月,直到身体转好才再度搬离。
“是啊,她会懂事的。”裴老夫人在心里打算着,决心过几天,怎么敲打孙女一番,“对了,春儿那送信回来了吗?”她每年都会送信件过去,倒也没有浪费人力,毕竟边疆将士不少,裴家边专门安排了一队人,帮着运输东西和信件,顺便带着货物转卖,终年往返于边境和京都。
“估摸着就是这两天了。”李嬷嬷心里有数,每回送东西回来的时间都是这几天,她心里也郁闷,这老爷,什么都好,唯独就这点不好,大抵因为是个男人,每回写信过来,就是那老三句,身体好吗?我在外一切都好,你们照顾好自己,也不晓得多问问、多说两句?
可信虽然短,终究还是有的,若是收不到信,那就更完蛋了,裴老夫人并裴玉琢两人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只觉得一定是裴闹春在边疆出了什么事。
两边的亲人,正因为关心着彼此,都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习惯,信件从长到短,到了现在,更像是一个报平安的信号,只证明着,远在边疆的他,一切还好,身体康健。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慢腾腾地走,还没回到屋子,就看见了家里的亲卫,正小跑着过来,见到了她们俩,立刻行了个礼:“老夫人,老爷送来的东西和信件都到了,现在管家正在入库,信件在这。”他恭敬地将信件举起,这回可不薄,是厚厚的一封,若不是上头有裴闹春的签章,没准还以为是什么人编瞎话来糊弄的。
李嬷嬷立刻帮着接过,二人同时注意到,那之下还有一封,同样很是厚重。
“是给小姐的?”李嬷嬷很有眼力见,一看老夫人的眼神,便立刻问了。
“是的。”亲卫即刻就应,态度恭谨。
“去吧。”老夫人下了令,目送着亲卫离开,从李嬷嬷那接过信,往回走的步子都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她一方面不太安心,生怕难得写这么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另一方面,又看那亲卫状态挺正常,猜想儿子是不是要和她说些什么,说到底这也是关心则乱,怎么也平顺不过来。
走了一段,便回了屋,刚进门,裴老夫人便开始拆信,她没什么复杂的想法,只想要快些看到儿子寄来的信里写着什么,才拆开,便忍不住发出惊讶地叹声,这里头,竟是写得满满的十来张信纸,她惊叹到了极点,看着李嬷嬷,两人相对无言了好片刻。
“懂事了。”还没看信,裴老夫人就夸了出来,儿子和女儿是不同的,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孝顺,可这十年来,对方除了准时准点的送年礼,回信件之外,便什么也没了,有时她气起来,还会和李嬷嬷骂两句,说生这个儿子,和白生了一样。
可骂完了,却还是难过,她看着儿子长大的,儿子年纪还轻,就到了沙场,眼看着再过几年,母子间分离的时间,就要比相聚的更多了……
“老夫人,你先看信。”李嬷嬷忙插嘴,换了个话题,不愿裴老夫人继续神伤,自打小姐开始向往学点武艺后,她就总触景伤情。
“行,我先看信。”裴老夫人也没多说什么,叹了口气,便开始看起来这封头一次见的,难得的长信。
……
草长莺飞之时,正是二三月的春天,裴将军府中,处处种着花草树木,这也是上一位裴将军还在时,就定下的规矩,退伍回来的老兵,缺胳膊少腿的,总是干不了太多重活,可要是让他们无事可干,白拿钱,又怕养成什么不那么好的习惯,或是觉得自己无用,便变着法找了许多轻松活,像是种草种花,便是其中一项,这也使得裴将军府的花卉,在全京都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裴玉琢手上拿着一把短枪,穿着利落的男装,正在后院边上的演武场上挥舞着,看上去有模有样的,这枪头上缠上了厚实的红布,防止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己,而她正对面的地方,站着个只有一只手的白胖男人,他正笑吟吟地往这看,许是因为肉多,笑起来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直线,谁看都是个温和的老好人。
“小姐,你现在这套枪法已经基本学下来了,只是下盘还不够稳,得多练练。”这男人名叫王不二,原本是在裴家庄看墓地的,去年底,收了封裴闹春的信,便这么赶到府上,当起了裴玉琢的武夫子。
“好。”裴玉琢利落地应了,旁边的秀玉已经迅速地凑了过来,拿着帕子帮她擦净了脸,很是关心。
去年秋天,她收到了来自父亲的信,那是从小到大,她收到的头一封父亲写来的长信,信里父亲写了很多——那时她还认不全那么多字,最后求助了奶奶,才全部看懂——他告诉她,之前她还小,很多事情便也没在信里说出,现在眼看她开始长大,识字了,便也能多写一些。
他说他总也不在府中,没能承担做父亲的责任,好好的陪伴她、教养她,能做的,便是多写两封信,关心一番她,也希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裴玉琢能坦诚地告诉她。
父亲写了格外地多,还附上了边境的一张粗略地图,不涉及军事机密的那种,他在信里,写出了他这几年在边疆遇到的事情,有生死厮杀的大战、有偶尔看到的边疆风情、有周边无聊时发生的小事、也有要他困扰了挺久的烦心之事,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什么都交代了个清楚。
在信件的最后,父亲这样写道:“信件今日还未寄出,暂无战事,我同亲卫到西城挑选些当地的好毛皮,看到了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她正坐在那帮父母一起硝皮,她说以后她要接过父母的店铺,继续卖皮毛,我一下想到了你,不知你在京都那,开始想了吗?成人之后,你想做些什么呢?喜欢赚钱经点商吗?可以让祖母分间小铺子或是庄子给你管;或是喜欢绣花女红?或是琴棋书画?你父亲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立下了志愿,我这辈子,就想继承你祖父的遗愿,平定边疆,让大夏边疆百年再无烦恼,你呢?”
信件最后,还夹了一张,小心折好的画像,估摸着是找边疆衙门,负责画通缉凶犯画像的画师画的,风格很是类似,下头就差没写个所犯罪名了,裴老太太帮着看了半天,竟是怎么都看不出,那画像和自家儿子有半点相似,她又找了李嬷嬷来看,也是如此,最后讪讪地猜测,许是裴闹春到边疆后,长相变了不少。
那几天,裴玉琢一直挺犹豫,她活像是煎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秀玉在外头听她翻身的身影,疑心她是生了病,进来了好几趟,却也安抚不下她,事实上,她心中纠结的事情,并不复杂,她在想该不该好好地告诉父亲,自己更喜欢什么呢?
她手不笨,什么绣花、琴棋书画,倒也不算难,只是她总是搞不懂,夫子们说的灵气是什么东西,她们常说,她弹的琴、写的书法,都是什么空有其形,没有其神。
裴玉琢知道,这些都是她能学好的,她也能做好祖母心里,希望她成为的大家闺秀,可是同时,她又清楚地明白,她向往的地方,不在这抬头,就能看尽的一方天地,虽然她知道很难,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像是外祖母家的那些舅母一般,终日碌碌,为了那些姨娘,庶子、庶女之间的平衡、地位烦心个没完,那样应该过得恨不愉快吧?
正当她辗转地时候,忽然触碰到她放在枕边的匕首,这把匕首很是华美,可只要打开,便能见到其中的锋芒,这是一把能够杀人的匕首,它并非是从什么珠宝玉石店买来的,而是战利品,当年父亲在她抓周前,特地从边疆和一盒子宝石一块寄来的,她后来听奶嬷嬷说,那天她没有半点犹豫,径直向前,一下抓住了这把匕首。
也许,命运从一开始就做了决定。
裴玉琢性子里,那股生来就带有的坚毅,让她立刻做了决定,她给父亲回了信,在信里,她告诉父亲:“父亲,我想要学武、也想要学兵法,若是以后……”她这段没写,但父女俩都心知肚明,事实上这指的便是,万一裴闹春不在了,“我也想上战场,保卫边疆,再不然,也能保护我自己。”她怀着忐忑地心,将信件折叠好,放入了信封中,等待着回信,在还没得到回复之前,她总是不安地辗转反复,不知道父亲是否会答应。
足足等了一个来月的时间,已经是秋去冬来,父亲的回信到了,这回不只是两封,父亲写了四封回来,一封写给了身高偏矮,善使短枪、利用巧劲的王不二,另一封则写给了正在郊外养老的老参谋,这两封,便给裴玉琢招来了两个夫子。
而另外两封,同上回一样,厚厚实实,最厚的那封,给的是裴老夫人,信件里,裴闹春先是关心了对方的身体一番,然后老老实实,坦诚心扉地说起了对女儿未来的期待,他卖了个惨,直说自己也不知何时就不在了,没打算续娶,唯一的期望就是能看见女儿,学些武艺、兵法,别彻底地断了裴家的传承。
“母亲,我也知京都女子,推崇才学、琴棋书画、女红持家,应要样样精通,可我裴家的女儿,本就无需和别人一样,女子出嫁后,便把半辈子系给了男人,就像玉琢她娘,嫁了我,连丈夫都没见过几回,最后早早地没了性命,我这个做爹的,没做到什么,只想她过得快活一些,做些自己想做的,乐意的事情。”
这段话,对裴老夫人而言,简直是重重一击,事实上,她比裴闹春可更要知道,这世道,对女人的苛刻,她想让孙女只学当人主妇要用的技能,可却也不敢夸下海口,出嫁之后,一定能嫁给良人,婚后过得不自在的女人太多,便也习惯了自我安慰,就像她,青年丧夫,中年离子,不也是骗着自己,把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了下去吗?
再想想裴玉琢每日,都私下练武艺的积极模样,她没犹豫多久,便也答应了下来,要人将荒废了挺长一段时间的演武场重新整理清楚,又安排了两位师傅的住处,除此之外,为了避嫌,还要求秀玉每日陪同好,若是有事,就让其他丫鬟轮换。
给裴玉琢的那封,则要简单得多,又写了些近来边疆发生的大小事情,并大概画了个完全想象不出来本来模样的边疆风景,一并送来,最后轻描淡写地补了句,她想要的,都已经准备完毕,练武学兵法,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要轻易放弃。
于是,裴玉琢便这么在自己父亲的保驾护航之下,练起了武,她确实很有天赋,进展极快,一日千里,连王不二都夸个没停,在兵法上,她也有很多角度不同的想法,和老参谋两人上起课来,对答如流,时常针锋相对,却又很快达成共识。
王不二又重新打了一遍枪法给裴玉琢看,他才做出起手式,整个人的状态便全然不同,明明是矮胖的身材,却绝无半点滑稽之感,同样是短枪,在他手中,就像一把能够杀人的利器,只是挥舞,便像是隐隐有枪风飘荡而出,要人心生胆寒。
他很快讲解完,又恢复了那老好人的模样,笑呵呵地,直说小姐今天练习已经足够,剩下的且等明天再来,毕竟裴玉琢年纪尚小,哪能一蹴而就。
“小姐,丞相家的二千金,送了张帖子来,说是下午要来拜访。”不远处有亲卫过来,他先行礼,而后将拜帖交给了秀玉。
“丞相家的二千金又要来了?”裴玉琢皱着眉,事实上打去年起,那顾玉娘便三不五时地上门造访,时常和她各种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