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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秦家有女-第4节

小说: 秦家有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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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摇手道:“再夸下回就不知还能生出什么事,说出什么稀里古怪的话,我是教不好了。”
    大家皆笑。
    秦知言装无知,反正厚脸皮习惯了。
    众人看方太君也是逛了半日有些乏了,便起身告退各自回房。
    姐妹们相伴着一起回房,一路上大姐知琴问妹妹们出门好不好、花漂亮吗,英国公府她是去过,不过没赏过荷花。看妹妹都是一副苦脸样,心里有几分明了不禁抿嘴笑。
    知琴下月就要出阁,一应规矩礼仪都是最好的女先生和嬷嬷们教出来的,又因是秦家孙辈中出生的第一位,秦首辅和方太君亲自带大,比别人多用了几分心思教养,言谈举止、诗文才艺堪称京中贵女之首。尚在豆蔻之时,有意求娶者踏平了秦府的门坎,老狐狸也是深思熟虑左右权衡之后才选中了孔家。
    要让知言说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世家仅此一姓,历朝历代都当成吉祥物供着。老狐狸野心不小,秦家才兴起十几年,当权臣都没什么好下场,这位祖父貌似想把秦家往清流世家的方向打造,图得是有朝一日下台后,子孙后代靠着门风清正禀圣人之学能代代传承下去。
    眼下有三大清流世家蜀中苏家、扬州司马家、皖地韩家,其家史比本朝历史还要长,三家的子弟门生在朝中有一股不小的势力。
    所以呢,当初老狐狸可是婉拒了圣上立大姐为太子妃的话头。当然原因还有其他,本朝太0祖有律令后妃家人不得领实职,这可要了老狐狸的亲命,赔本的买卖才不干:孙女进宫能不能生出皇子还是两说,即使生出皇子顺当长大被立为太子到能即位其间变数太大,本朝二百余年历史,继承大统的皇帝都不是中宫所出。就是眼下,皇上春秋正盛,太子未及冠,宫里还有几位宠妃生的皇子也都不错,鹿死谁手还不知呢。
    嫁给孔家多安全,当稳稳当当的一等公夫人,儿子、孙子都是一等公。皇上不会脑残到跟自个过不去,去为难衍圣公惹天下读书人。
    大姐姐的婚事最为妥当,既有面子又有里子。老狐狸下了血本为孙女博来的,现任衍圣公有些不通俗务,换句话说真的迂、死教条,皇上是要尊孔圣人,可你都圣人第nn代后代了,一天板个臭脸给谁看呢,时间长了肯定心里不痛快,有些事关孔府的奏疏都先搁置,修房子、修圣人庙祗,统统国库没钱只能少拨一点,那点银子都不够盖茅房的。明知是被人不待见了,可百事孝为先孔世子也对自家老爹不能说什么。
    老狐狸出马,一切顺当解决。孔世子是个知情趣的人,三言两语,你来我往,顺势为长子求娶秦府嫡长孙女。
    据说衍圣公为此发了火说秦家只不过是暴发之户辱没孔门云云。只是据说据说啊,要问知言为何知道这么多,咳咳:外事不足问兄弟,内事不足问奶娘。
    秦家兄弟多十好几个都是毛头小子比女孩还要八卦,他们一般把九姑娘当傻子呢,说话不避着,临走时还要问:小九,今天哥哥们说了什么。
    知言:“没听见。”
    不放心再问:“xx家、xx人知道吗?”
    “是糖吗还是好吃的点心,哥哥下次带给小九吃吗?”
    赶紧地“不是,是苦苦的药说了要吃苦药药。”
    知言连忙点头
    知言的同父嫡长兄四爷秦昭最精,会再加一句:“哥哥刚说了什么话。”
    “是苦药药。”
    于是把心放到肚子里的一群儿郎转身离去,知言回房再搜集八卦,我睡我睡我睡觉觉。
    奶娘看九姑娘睡着了就和嬷嬷丫头们开聊,偶尔也会有别的姑娘的奶娘嬷嬷来说闲话:荤素不忌,老大人房里老姨娘们的事,几位老爷房里的通房,外院的大管事不举了(他都五十多了不惊奇好吗)、厨房里柱子媳妇偷着养汉子了,x房里的x丫头看见六老爷(人家不老才二十四有么有)路都走不动了,x家穷亲戚还敢肖想大小姐,xx大人又给老大人送了几位风华正茂貌美如花的女子,府后头一只白猫生了窝小猫通体黑毛……不要太多哦!
    奶娘你够了,知言心道:我的六个丫头最大的才十岁,你在毒害祖国花朵你知道吗。
    听着八卦睡着的知言做梦都是秦府的院子,每个人的面孔都是陌生的,怎么也走不出去。真是在这里生活久了,前世的人与事都不入梦来,也忘了以前自己叫什么名做过什么。就这样吧!
    经常做这样梦醒来的知言是闷闷不乐的,看着奶娘不语。奶娘心虚:说闲话让姑娘听见,出去说漏了那可怎么办。赔着笑问:“姑娘怎么了,那块不痛快?”
    “我饿了,要吃上次吃过的黄馍馍。”知言前世是西北人,小时候在农村长过几年,也爱吃这种粗粮食品,现在燕京,也就以前吃过的玉米面窝窝头让她还能感觉自己以前生活。谁知误打误撞到秦首辅思乡这块了。
    奶娘:“厨房里不常备着,我给姑娘问去。”
    “好,快点去。”心里钝钝地想哭有么有。
    明天,后天,还能不能回去?

☆、第5章 夜谈

回房都歇了会,姐妹们一起到老太太房里去,老狐狸不在,照例是她们姐妹陪老太太用饭。大姐知琴伺候大家,她站在屋里看下人们上菜布菜,也给老太太和各位妹妹布膳,自从婚事定下,这两年多来,在老太太屋里都是如此。
    这也是方太君特意吩咐的,秦家上下没有立规矩这一说,但嫁为新妇在婆家定是要伺候公婆小姑,先在家里练练手磨磨心气,免得初嫁时万事不顺手惹得公婆不喜不说自己心下也委屈,出门做人妇事事要低头比不得当女儿家时娇贵。
    等用过饭,说几句闲话,也都起身告退,回屋早早睡下。明天还要上学,今天是集体活动,方太君亲自向女学告假。
    知琴送妹妹们回房后,向大太太处走去。她跟大太太学管家已两年,近一年大太太索性丢开了手,让她独自料理事务,有一二不妥之处再从旁指点。到了晚间,母女两人还要说道一番,听大太太传授自己管家多年的心得。
    小丫环掀起帘子,知琴进屋时大太太正在灯下看帐册,看见女儿来了问道:“可曾用饭。”又唤丫头们上茶。
    知琴坐在母亲身边:“不急,才在老太太屋里喝过。女儿陪老太太用过饭了,妹妹们也都被送回房。”
    大太太在灯下看着自己的长女:肤如凝脂,柳叶弯黛,眼若秋水,粉面含娇,做派雍容大气,抬手掠起女儿耳边的碎发:“这阵子让你太过劳累,好日子也快到了,从明天起把手里的事都放下,好生休养几日。”
    知琴笑回:“哪里受累,不过是每日坐在那里听人回话的差事。”
    知琴今天来是为白日里的一件事,清晨老太太院里双福发落小喜鹊不过是这种大家里的一件微末小事,那知被小喜鹊的娘知晓而生出事端来。
    小喜鹊娘本是府里针线上的人,手艺平平但是人却机灵能想出不少花活来,还能得几分重用,当家的男人老实本分没甚手艺争不上有油水的差事,喜鹊娘四处钻营认了门干亲正是大太太身边的管事婆子王妈妈——也是大太太的陪嫁丫头。借着这层关系在老太太院里挑小丫头时,把小喜鹊塞到候选的人里头,被老太太一眼相中。府里下人里头机灵嘴巧的小丫头不少,但不是个个都能被送到老太太眼前的。
    小喜鹊在正荣堂当差三个多月,老太太屋里活又轻例钱也比别处高还时常有赏,谁知没高兴几天听说今天被罚了下来。喜鹊娘是个沉不住气的,找干娘求情到大小姐处。
    知琴一听原由,心说这小丫头是犯了忌,双福倒也没罚错,再说正院没递过话来也不好插手,就没应下。只说这事要听双福安排,让喜鹊娘也回去安分些。照她来说双福是留了情面的。
    那知王妈妈今日有些不知分寸,陪笑道:“小孩子家家说错话是常有的事,不是什么大错,此事不好劳动太太,只须姑娘出面说句话就成。我这干女儿一家日子不易,还望姑娘心慈怜惜个。”
    知琴冷笑看着眼前的婆子:“日子不易,府里是短了月钱还是有人克扣了去?”
    喜鹊娘连连否认。
    知琴是秦家第三代头一个出生的孩子,自小待遇与别人不同,就是同母弟秦家嫡长孙秦旭行事都要让着她五分,平日处事温和但自有一股威仪在,这时见她动了怒,王妈妈喜鹊娘跪下求饶,屋里其他人也不敢求情。
    知琴只正坐在上首:“若是从了你们的心意就是姑娘心慈,倘或有一点不如意就是刻薄,你们打得好主意。让我说这事是双福姐姐存了善心并未声张,只是让学规矩等过阵子还能上去,你们一个个跑来做甚。我可没有那等好心肠,把她们一家子都发到庄子上去,再若生事找官牙远远地卖了。”
    王妈妈喜鹊娘就是再想求情告饶,听得此言也不敢吱声,只是跪下磕头。一旁的粗使婆子拉了喜鹊娘出去。
    知琴也未让王妈妈起身,看着她道:“妈妈在府里当差多年,处事章法总要比我更明白些。还是妈妈觉得那小丫头说得在理,你那干外孙女儿比我们姐妹都要贵重些。妈妈平日在母亲身边当差,也是这般挑唆母亲轻易插手老太太院里的事?我看是母亲平日待你过太宽厚,竟说出此等惹祸的言语。”
    王妈妈只是磕头不敢言语。要别说她还真看不惯秦家的这番做派,在司马家时庶出的小姐,别说是太太小姐就是她们这些嫡出小姐身边的人都不放在眼里,那些个庶子庶女们日常用度还不及嫡小姐身边体面的丫头。
    待到了秦家,大太太是个灵透的人,及时通达公婆之意,入府随俗做得极好,也对身边的陪嫁多加敲打约束,王妈妈初时犯过几回被罚过后也变老实,平时在人前不敢显露半分。今天她的干女儿求情,她真没把小喜鹊的话当成一回事,那知犯到大小姐手里,多年的体面都丢尽了,心里后悔不已。
    知琴看火候差不多,便让身边的大丫头梅香扶起王妈妈,又望着众人:“今日是我火大了些,可平日你们尽心当差谁也不会无故挑错,家里老大人最不喜什么大家心里清楚,不愿在府里当差大可不必顾忌。”
    屋子里的仆妇丫头有些在秦府当差有年头,知道些后果,都声称:必用心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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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太听完也道:“嗯,你处置得不错,但还是软和了点。不过就要出阁的人了,不必在娘家再招惹人,于声名不好。”
    知琴边吃着樱桃嗔道:“母亲,这点担当女儿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个王妈妈是再不能留在府里了,保不准她不再犯,倘或传到祖父那里,认定那些言语是母亲本来的心思,觉得您不能厚待家里几个庶出叔叔和弟弟妹妹,可是不好。”
    “嗯,我刚嫁进来时她就犯过几回被敲打过,后来见她老实下来我也再未留心,原想着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在,给她一份体面,倒险些误了事。是我疏忽了,过几天你就要出阁不好动她,等过了这阵子打发她去南边我的陪嫁庄子里。”大太太正色道。
    又叮嘱知琴:“你那些陪嫁带去的人虽是我一一精心挑选过的,但难免有一二奸诈之人,俗语说的好‘几十年未能辨人心’,你也不能轻心,到时候有不好的打发了就是,不必心软。”
    又道:“孔家规矩必与咱家不同,等嫁过去不能死守家里的做派。我在你外祖家时一应章法皆不是现在这般,也是进门后才一一改过来。”
    知琴连声应下,这两年多家里老祖母和母亲给她讲了好些个人情往来、待上驭下之道,初时心里不甚耐烦碍于教养面上不显,现在眼看着在家的日子要倒着数反想多再听听,想想孔家又远在山东,千年世家规矩极大,诸事不同秦家不说,回娘家也不易,不是想归宁就能回来的。
    大太太也是平日叮咛了许多,临到女儿出阁的日子觉得万事都没教好,待晚间睡下又想起有几样情形还没说透,女儿也未能领悟。
    女儿这件婚事世人都道好,就大太太本人也觉得再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孔家长孙她见过相貌堂堂人品端正。
    但她也是从世家大族里从来的,里头的情形如何不知,新妇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有人不错眼地盯着,好处一时显不出来,有半分不当都入了有心人的眼。就是秦家这般家世简单人口又少,公婆是真正待人宽厚,自己嫁进来十多年生儿育女,到现在女儿快要出嫁,都未敢有一日松懈。
    想到全家捧在手心里金尊玉贵般长大的孩子,未曾受过一句重话,就是嫁再好的人家,也是犹如火坑一般,自己的女儿也要受如同唐三藏取经一般九九八十一难,不禁落下泪。
    知琴见了忙劝母亲,倒没劝好大太太她也落泪。一旁的大丫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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