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桐 作者:金星凌日 完结-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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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之事本就是应该的。但这物件真不是我的,你要好好保管,等着它的主人来找寻吧。”凌卓溪硬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
“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哥哥不让我胡乱走动的,今天我没有听话,肯定是在树林中又犯病了。”萧堇墨微弱的解释着,那副纯真的模样让凌卓溪见到了不曾见过的他,是那样无忧无虑的眸子,没有太多的愁苦,没有太多的顾虑,没有太多的责任,这样的萧堇墨是那样的满足与幸福。
“糟了,哥哥和父亲回去找不到我,一定会着急的。”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萧堇墨挣扎着坐了起来,但是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你要干什么?”凌卓溪紧张的问。
“我必须回家。”
“现在已经很晚了,况且你的身体还那么虚弱。”
“可是父亲和哥哥一定很着急的寻找我,我怎么能让他们担心呢?”
“毕竟天都这么晚了,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好吗?”凌卓溪安慰道。
“明天一早吗?”
“嗯,明天我送你早早的回去,现在天色已晚,回去也打扰家人,不过一晚而已,放心吧。”
“真的没有关系吗?”萧堇墨不放心的又确认了一次。
“肯定没关系,你就安心的好好休息吧,不然明天一早看见你这么憔悴,家人会更加担心的,不是吗?”凌卓溪像哄孩子般温柔的说着。
“嗯,也是。”萧堇墨思考了一下,乖巧的回答。
“对了,肚子饿了吗?”凌卓溪细心的问道。
“有点…”萧堇墨小声的回答。
“呵呵…你看我都忘记了,怎么可以这样照顾病人呢?”凌卓溪愧疚的说着。
“你真是个好人呢,真是谢谢了,明日一定好好答谢你。”萧堇墨幸福的说着。
“那你好好在床上等我。”说着,凌卓溪把被子的一角细心的替萧堇墨掩好,然后一个温暖的笑容,便转身出去。
(房间外)
“殿下,有什么吩咐?”门外的赶车人匆忙问道。
“阿喜,你好好在外面保护屋内的人就好,任何人不得入内,剩下的我来做。”凌卓溪一口命令的口吻,眼神中却满是柔情。
“殿下,你?”
“还有,从现在起,叫我主人就好,不要称呼殿下。”
“这…”阿喜犹豫道。
“守在门口保护他,不许随我而来,这是命令。”说完,径直的走向客栈的厨房中。
(安陵禹灝的客房中)
“刘蒙,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手啊?”安陵禹灝戏谑的说着。
“小皇子,像这种见钱眼开的老板,我实在是见的太多了,这种小伎俩无非是为了钱而已。”刘蒙不屑的说着。
“哈哈,还是刘蒙厉害,这世间的人情冷暖还真是可怕啊。”安陵禹灝不由的感慨道。
“世间向来如此,只有身处其中,才明白身不由己,等到幡然醒悟,怕就怕已经踏入深渊,无力挽回。”刘蒙忽然深沉的说着,一改往日的语气。这不禁让安陵禹灝有些不适应。
“刘蒙,有心事吗?”
“没…没有。”
“有什么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会很痛苦。”
“嗯,没事的,小皇子。”
“那就好,只要你记得我会一直是你的家人。”
“嗯。”刘蒙坚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现在,我觉得还是有问题了。”安陵禹灝话锋一转,低低的说着。
“问题,什么问题?”刘蒙迅速回问。
“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安陵禹灝继续深沉的说着。
“严重?”刘蒙不解。
“对,很严重。”
“那是?”
“就有一间房,一张床,我们今晚怎么睡?”安陵禹灝故作认真的说道。
“啊?这…我怎么没有想到,我去找老板再开一间。”匆忙的说着,刘蒙慌乱的走出房间,留下了邪邪笑容的安陵禹灝。
乌云蔽日,寒风彻骨,天地间一片苍茫。
“今晚的夜色还真是凄凉啊。”安陵禹灝自言自语道。
轻轻打开窗子,向外面望去,一股寒风便趁机肆虐而入,吹乱了那满头的银发。
看着对面房间唯一的光亮,想必那就是今夜包下客房的富商吧。似乎在打开的窗边也伫立着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中却辨不清脸庞,只是像女子般的孱弱,仿佛陷入深深的思索。
就这样一直注视着对面的伊人,安陵禹灝仿佛也被这迷离的夜色所困扰,思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内心却暖意浓浓,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从萧堇墨消失的一刻起,安陵禹灝的心就也随之逝去了。而却在此时,看着对面的那模糊不清的人,心底竟然像要苏醒般的温暖。
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一滴泪水悄悄的掩盖了梦魇。
(凌卓溪的客房中)
“嗯?你在窗边干什么,怎么如此不注意身体?”凌卓溪手里端着食物,一进房屋便看见伫立在窗边的萧堇墨,单薄的身体,苍白的面容。
“没有什么的,我还不至于虚弱到这种地步。”萧堇墨低低的说着。
“你不舒服吗?”凌卓溪似乎感觉到萧堇墨的语气有些不对劲,放下饭菜走到他的身后,脱下厚实的袍子轻轻披在萧堇墨的肩上。
“你怎么样了?”凌卓溪微微的问道。
第三十五章
(凌卓溪的客房中)
“看着外面雪花满天,世间被照得银白,我觉得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可是却不知为什么。”萧堇墨一点点哽咽的说着,却始终没有回转过头,只是一直望向对面的窗口。
“有我在,你不会再难过了。”凌卓溪温柔的说着。
“你会一直在吗?”
“我会一直都在。”
“你在就不会痛了吗?”
“我会帮你抚平伤痛。”
“可你又是谁呢?”
“我永远是站在你身后的人。”
“谢谢。”回眸间,已是泪流满面。
轻轻的拥入怀中,如此的温暖,为何却不是内心想要的眷恋与期盼?
浸惆怅,惹哀思,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是遥不可及的幸福。
(安陵禹灝的客房中)
“小皇子,一切都打理好了,根本就可以提供客房的,包下客栈的不过就三个人而已,还要包下客栈。”刘蒙愤愤的说着。
“可能多有不便吧。”
“那也不至于这么浪费吧,小皇子,开着窗子不冷吗?”刘蒙说着也走到了窗边。
“只要心不冷,就会觉得温暖。”安陵禹灝安静的回答。
“对面的房间有两个人?”
“嗯。”
“一看就是夫妻吧,这么幸福的拥抱。”
“刘蒙,拥抱就一定会幸福吗?”
“那要是不幸福,为何还要拥抱呢?”
“或许吧。”安陵禹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依旧静静的望着对面的房间,看着房间内模糊不清的人。
到底是距离太遥远的不清晰,还是眼睛内的滞留的液体模糊了视线,安陵禹灝也已不明白。
(凌卓溪的客房中)
“快来尝尝我亲自做的饭菜,可不要辜负了我的美意。”凌卓溪扶着萧堇墨坐下,骄傲的说着。
“你亲自做的?”萧堇墨吃惊的问道。
“那是自然,所以你要全部吃掉。”凌卓溪无赖的说着。
“全部吃掉,怎么可能?”萧堇墨委屈的说着。
“那好吧,我亲自喂你,你要全部吃掉。”不等萧堇墨回答,凌卓溪就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递到了嘴边。
“我自己来就可以。”萧堇墨拘谨的说着。
“我看你拿碗筷的力气都没有,你现在是病人,病人就要好好调养,快张嘴。”听了凌卓溪的话,萧堇墨不好意思的张开了嘴。
“这就对了,这样的萧堇墨才懂事。”
“萧堇墨是谁?”只是轻轻一句问话,凌卓溪便愣在了那里,眼神中充满无尽的忧伤,连自己都忘记了吗?
“他…他是我这辈子最在意的人。”
“他很好吗?”
“他在我眼里,什么都好。”
“那你很喜欢他喽?”萧堇墨好奇的追问,却惹红了眼前男人的脸庞。
“我…应该吧。”结结巴巴的回答着。
“呵呵…公子好可爱呢。”
“那你是谁?”凌卓溪假意的试探性的问道。
“哦,我忘了介绍了,我叫萧枫儿,从小就在永华都长大。”
“萧枫儿,你确定?”
“当然了,我自己的名字我难道会不知道?”
“一直都叫这个名字?”
“对啊,我们的街坊四邻都知道的。”
“那你的父亲?”
“我父亲叫萧肃。”
“你父亲是教书先生吗?”
“我父亲怎么会是教书先生呢?我父亲在衙门当差的。”
“这样啊。”这回凌卓溪彻底失望了,连他自己都在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谁,这些究竟是记忆的混乱,还是被人强行的灌入,总之此时的凌卓溪也已经疑问重重,陷入混沌。
(安陵国都、前来客栈、凌卓溪的客房中)
不能触碰的伤痛,无法言语的忧愁,岁月即便流逝,却还记得当年紫衣少年的刹那凝眸。
凌卓溪细心的喂着萧堇墨,舀起清汤,轻轻吹着,生怕不小心烫到眼前这个已经不认得他的男子。
“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萧堇墨假装不满的说道。
“对啊,我也忘了介绍自己了,在下凌卓溪,来自寰昭国。”
“寰昭国?”
“嗯,听过吗?”
“当然听过了,听说那里也很繁华,人们生活富足,国泰民安。”
“这倒是不假。”
“那你来我们这里是做什么?”
“是来处理一些事情的。”
“哦,办事的啊。”
“可以这么说吧。”
“那你可要在我们这里多驻留些日子,我们这里好玩的可多了。”
“是吗?”
“对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好好逛逛这安陵国都。”
“好,一言为定,到时可不要赖账啊。”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好了,不早了,你也快好好歇歇吧,明日一早还要回家的。”凌卓溪放下碗筷,关切的说着。
“嗯,要休息好,父亲和哥哥看见后才不会着急。”萧堇墨跟着说道。
“这就对了,快点闭上眼睛。”凌卓溪像哄骗小孩一样说着。
“你不去睡觉吗?”萧堇墨好奇的问道。
“我看着你睡就好。”
“那怎么行?你也要好好休息的。”萧堇墨焦急的说道。
“没关系的,我看着枫儿睡就够了。”
“不可以,你必须也要睡,要不然我也不睡。”萧堇墨极力的反对。
“枫儿…”“那我可真的也不睡觉了,咱们两个就这样坐一晚上吧。”萧堇墨愤愤的说着。
“好吧,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我就在隔壁休息,如果有什么事,随时过来找我,知道吗?”凌卓溪无可奈何的说道。
“嗯,知道了。”萧堇墨听到他这么说,这才高兴的答应着。
“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千万别忘了通知我。”凌卓溪不放心的嘱咐着。
“我记住啦,怎么像我哥哥一样啰嗦。”萧堇墨一遍遍的答应着。
“那我真的出去了,你…”
“我记得,有事找你。”还没等凌卓溪再一次的重复完,萧堇墨就直接又一次的确定的回答了他。
“呵呵…”凌卓溪不好意思的笑了,但还是不舍的转身离去。
剪不断,理还乱。忘却时间,却忘不掉的眷恋。
凌卓溪离开房间后,躺在床榻上的萧堇墨却怎么也睡不着。坐起身,趴在窗台之上,眼神不由得望向对面那间昏黄的烛光的客房。他知道对面的窗子边也伫立着一个和他一样不能安然入睡的客人,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注定会点燃那记忆中的灯盏,如梦如幻。
不知为何,萧堇墨竟然莫名的想到了当日冒死所救的男孩,不知他现在身处何方,又过的怎样。是否在他的记忆中,还存有那日的景象。我还痴痴的等待再次与你相见,但你的心中是否从来就没有过对我的祭奠。
萧堇墨依然默默的望着前方,心中又传来阵阵绞痛,脑海中却总是显现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看不清的面容,触不到的距离,仿佛是不愿舍弃,总在心底隐隐泛起。
(安陵禹灝的客房中)
“今夜为何会如此的烦躁?”安陵禹灝小声的嘀咕着。
披上衣衫,重新回到了那扇窗前,无意间望去,对面似乎就剩下一人却也伫立在窗前。看来无眠的夜晚,也不只我一个。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如昙花一般,又怎会让我彻夜难眠?每一个夜晚,独自无言,隐藏的伤悲如千百只细小的虫,细细啃蚀,侵浸肌骨。是悔恨,还是怀念?分不清的已太多太多,这乱世的繁华,剩留下只是那满地枯黄的枝芽。
冷冽的黑夜,飘零的白雪,星星点点的飞入屋内,转瞬间,这温暖却终结了绚烂,徒留下一处处的印痕,原来温暖会融化一切。
(萧堇墨的客房中)
凌卓溪静静的站在萧堇墨的床榻边,默默看着他幸福的睡脸,绝世的容颜,散乱的发髻任意的落在脸边,孱弱的身体里却流着不屈的血液,微微颤动的睫毛,略显局促的呼吸,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不知在这梦境中的他是否过的幸福。凌卓溪伸手轻轻的拂去他在脸上的发丝,温柔而缓慢,“萧堇墨,你要何时才能记起我?”凌卓溪暗自的落寞。
“嗯…凌公子。”萧堇墨慵懒的声音传来。
“你…你醒了,对不起,我打扰你了吧。”凌卓溪歉疚的说道。
“哦,没什么,现在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