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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修真之临阵磨枪-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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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长生见他神色郁结,仿佛记忆难寻,不免又生出心痛,不再追问,只同他沿走道向前。
  
  二人又行了半盏茶功夫,眼前便豁然开朗,只见一片空旷石洞中,赤红石柱左右成排矗立,犹若两列卫士,悍然守卫道路。
  道路尽头,便见一座石龛,呈赤金之色,在一片火红中闪闪动人,尤为夺目。
  展长生才欲迈步,展龙却横臂将他拦下,不等开口,展长生已明了他的意图。
  石柱背后的深浓阴影当中,蓦然传来重重脚步声。
  
  仿佛岩块彼此撞击、研磨,宏大响声回荡四壁。自石柱后头整齐现身的,乃是身高两丈有余,通身赤红的石像卫士,面目雕刻得方正刻板,手执长矛,身披铠甲,眉宇间森严威仪自现。
  合计十二名石像卫士在宽阔通道中一字排开,唰一声将长矛指向展龙与展长生二人,随后齐齐发起冲锋。
  十二座石像迈步之时,整整齐齐,极有节奏,震得地面时时颤动,犹若一股猩红巨浪排山倒海袭来。
  展长生才欲腾身避开,却被展龙按住肩头,厉声喝道:“不过几块岩石,何足惧之。你也冲。”
  
  话音才落,斩龙枪便现了原身,玄金之色愈发光耀,主刃笔直、副刃弯曲,皆长一尺、宽三寸,形状奇特,锋锐无比,光辉灿烂,散发暗沉金光。
  展长生忙握住枪身,顿觉熟悉温暖灵力自掌心涌入全身,精神顿时一振。
  他终究两世记忆牢固,如今那滚滚巨岩呼啸冲来,犹如凡人对泥石流,难免变色。
  如今斩龙枪在手,展长生却是陡然间生出无穷勇气,大喝一声,两手牢牢紧握枪身,反倒迎头冲上去。
  
  枪尖划出一道灿烂金光,将那猩红石流硬生生破开一个破口。
  展长生只觉手腕陡振,更是催动全身灵力,强硬前刺,竟将迎面冲来的两丈石像当胸刺穿一个大洞。
  那石像卫士手中长矛距离展长生面门不足一指距离,却再难寸进,须臾之后,便寸寸断裂,哗啦啦几声,化为一堆碎石堆叠地上。
  
  展长生冷汗涔涔,却因一击得手,士气大振,反手长枪横扫,一股无形剑意强劲有力袭向剩余十一座石像,几座石像被阻了一阻,三座石像膝盖处顿时破裂,更有一座石像自右膝处断裂,轰然倒地。
  展长生接连得手,行动间愈发自如放纵,杀入石像当中。
  
  他身姿灵活,形如鬼魅,斩龙枪使得更是得心应手,如臂使指,往往攻其不备,不过一炷香功夫,将这群力道强横、体格坚固的石像一一击碎。
  不过须臾,先前的搏杀战斗喧嚣便转为寂静,展长生望向满地的猩红碎石块,只觉一颗心咚咚狂跳,气喘急促,灵力在经脉中运行得愈发快速自如,却分外有种天地间任我纵横,无所不能的快意升起。
  
  随即手中一空,展龙已重化人身,迈步向前。展长生急忙跟上,喜道:“这些石像徒有个头,果真不足畏惧。”
  展龙停下脚步,却一语不发,只抬手略略轻抚他头顶,旋即再往那石龛行去。
  
  展长生被这暧昧举动抚得耳根微红,不敢追问展龙用意,只得轻咳一声,同他并肩而行。
  石龛约莫一人高,正面雕刻有两扇小门,展龙立在一丈开外,沉声道:“师弟,将石门打开。”
  展长生心道,果真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如今可算到本少爷发威之时。
  
  他立时精神抖擞,取出阵盘,堪堪要迈步上前时,那石龛的小门却陡然嘎吱一声开敞。
  刹那间,热度狂涌而出,偌大一间大殿内热气腾腾,几如炼狱。
  展长生后退几步,避开那炎热,却见自石龛内冲出一团几近漆黑的烈焰,又以烈焰为中心,幻化出一个巨大人影。
  人影若隐若现,却依旧显出魁梧身形,贲张的铜色肌理,黑发披散如烈火张扬,面容犹如刀削斧凿,锐利异常。双目森冷且狂热,是个孔武有力,凶悍十足的三十岁男子,依稀有几分眼熟。
  
  展长生尚在怔愣,展龙却已跪在那人影跟前。
  那人影便仰头大笑,浑厚笑声回荡在大殿内,层层撞击,犹若金石碰撞,“斩龙,你终于来了。”
  展长生顿时明了,便跟随展龙跪下,那人影正是屠龙仙人,他如今名义上的师尊大人。
  
  展龙一言不发,只垂首不动,展长生眼角却窥到他手背上青筋隆起,却不知是愤怒抑或激动。
  屠龙仙人的虚影此时却轻啧一声,视线落在展长生身上,“斩龙,许久不见,你这冷血冷情的非人魔物,竟肯同凡人结为道侣,我不在这些时日里,究竟生了多少巨变?”
  展长生眉心紧蹙,强压怒火,沉声道:“我二人并非道侣。”
  展龙亦是略略仰头,迟疑道:“哪来的道侣?”
  
  屠龙幻影大声嗤笑,已在半空盘膝坐下,胸膛一点黑色火焰烈烈闪耀,犹若黑莲花盛开,映照得这虚影时时晃动,又道:“副刃为聘,血契为盟,亲也亲了,睡也睡了,既然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何必嘴硬?”
  
  展长生暗暗咬牙,却仍是道:“副刃救命,是为施恩;结下血契,是为要挟。师……斩龙恩威并施,我二人如今不得不同命共运,其中种种复杂缘由,一言难尽……是以……”
  展龙道:“长生已拜入我斩龙门下,师尊莫要再信口开河。”
  
  屠龙仙人果然忘记调侃,怒不可遏,黑发犹若活物般在半空招摇,须发怒张,若非幻影无形无质,只怕立时就要冲上来揍扁展龙:“为何叫斩龙门,不叫屠龙宗?枉本座为你处处着想,你竟这般欺师灭祖!”
  
  展龙却不回他,只是站起身来,立在一旁,又道:“长生,来拜见师尊。”
  展长生便恭恭敬敬,对那幻影拜了三拜,“师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屠龙幻影却仍是怒道:“罢了,长生,去石龛中取卷轴来。”
  展长生放下心来,依言而行。那石龛中放置有一卷灰白羊皮卷,粗陋古朴。
  屠龙又道:“打开。”
  展长生再依言而行,缓缓将卷轴展开,四个古篆大字便缓缓自羊皮卷最右侧显现:《乾坤九炼》。
  
  屠龙仙人道:“斩龙枪被显王的魔龙血所污,是代本座受罚。故而本座殚精竭虑,才想出这个法子,徒弟,日后斩龙枪就是你的责任,万勿推脱。”
  乾坤九炼,是炼枪之法,按五行四相,要将斩龙枪熔炼九次。
  
  屠龙身影一晃,便不见踪影,唯有漆黑火苗悬停半空,凝实得有如一块极热的岩石。
  屠龙唯有嗓音依旧回荡大厅,“乾坤九炼,不分先后。本座留下九座洞府,这金乌极阳火便是你的第一炼。斩龙,长生,九炼之后,魔性尽除,神枪重生后,其力能破碎虚空。彼时切记破空而去,莫在此世停留。”
  展长生又再怔愣,展龙却道:“若得破碎虚空之力,吾必斩神王。”
  
  屠龙仙人大笑道:“志气虽高,却不可取。斩龙,本座早已不在神国,路有终途,缘有尽时,莫留莫念,速速离去。”
  展龙立在原地,眉心紧皱:“莫非同我被三界追杀有关?”
  四周却沉入寂静,再无半点声息。
  
  展长生见他神色沉郁,等了片刻才道:“师兄,只要寻回所有碎片,或是捉拿到知情者,一问便知。”
  展龙方才眉宇稍霁,只一扬手,那团漆黑如浓墨的金乌极阳火便飞速落入掌中。
  
  刹那间,只听足下石板隆隆振动,整座朱雀峰刹那间崩塌开裂。展长生足下刹那间裂出一道深长缝隙,展长生一时不稳,眼看就要跌落,只觉手腕一紧,已被展龙牢牢搂在怀中。
  四周石块如雨纷纷坠落,炽烈旋风升腾盘旋,撕扯石块与这二人衣衫肌肤。
  展长生只觉耳畔巨响炸裂,震得他神识胀痛难忍,呼吸间俱是焦热烈焰的滋味。展龙却更受波及,只手臂收紧,将展长生牢牢禁锢臂弯之间,几欲将他骨骼勒得作响。
  展长生便回手将他紧抱怀中,喊道:“师兄,同我离开这里。”
  
  展龙却听若惘闻,唯有骨缝间有极黑的烈焰朝外窜出,却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偏偏避开展长生躯壳,半点不曾伤他。
  一块巨大如小山的岩石当头砸下,展长生匆忙取出阵盘,灵力飞快运行,四周眨眼间便垒起四面石墙,却又转眼间被砸得十去其九,堪堪留下不足一尺的碎石堆。
  
  山崩声依旧震耳欲聋,展长生方才回过神来。他二人被压在巨石下方,展龙方才将他护在身下,他只得又抬头仔细看向师兄,只见展龙双目又是漆黑一片,无论他如何唤师兄,这次竟全无反应。
  展长生忽然心有所动,抬手扣住展龙头颅下压。二人眉心贴合时,顿时一股极为灼热喧嚣的混乱灵力传来,震耳巨响仿佛无数面大鼓在耳边卯足全力敲打,震得展长生险些气血翻涌,呕出血来。
  
  他心知此时所感所受,不足展龙身受的万一,展长生却不敢同他分享,只得分开二人印堂贴合,却反倒侧头靠近,轻柔贴上展龙双唇。
  刹那间,仿佛清泉淋在炽烈炭火上,火热焦灼直冲胸臆,展长生紧皱眉头,却依旧任凭展龙汲取压榨,辗转吮缠。
  尽管如此,他仍旧分出一缕灵力,在二人身周张开一层极薄的水膜,犹若剑域一般,将二人护在其中,阻挡山石砸落、地火烧灼。
  
  朱雀峰崩塌殆尽,高山陷落成一片炽烈耀眼的岩浆大湖。这极淡的水膜便混杂在碎石中间,沉入岩浆深处。
  展长生只觉灵力消耗如冬雪遇了酷烈夏阳,水膜转瞬就被炽烈岩浆侵蚀得摇摇欲坠。展龙吮他津液,将他牢牢扣紧在怀中,更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他只得奋力将展龙推开些许,接连取出灵石汲取灵力,经脉中的灵力犹若滔滔江河,奔流不息。
  不觉间地穴竟又被冲开数个,丹田内一阵似凉乍暖的柔和水雾凝结成水滴,灵力盘旋,竟隐隐有结为金丹的迹象。
  
  刹那间,一声清越龙鸣悠远震响,展龙耳边的尖锐噪音顿时消散无踪。
  一股神泉涌入展龙躯壳之内,竟将燃烧得愈发旺盛的红莲业火浇灭过半。
  展龙双瞳重现了清明,展长生亦觉一股无穷无尽的清新力量自丹田滋长,贯彻身心。他便长啸一声,水膜顿时暴涨成青色水龙,撞开沉重熔岩,直冲天际。
  
  神国之内,守在神泉边的仙人忽的手腕一抖,瞪大眼望向泉眼。平稳流淌的清泉竟断了一瞬,又若无其事汩汩涌出。
  这等奇事前所未有,那仙人朝左右张望,见无人留意,便缓缓捡起掉落的竹勺,继续盛水。
  神王如今愈发喜怒无常,令得神宫中人人自危,若非事态紧急,绝无人胆敢打扰他安睡。


第五十章 谢罪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乡村里灯火熄得早;此时月朗星疏;照得村中小路银霜朗朗;明镜般清晰。

    一条人影匆匆赶路;正要离开村口,正当此时;一个清脆的女童嗓音突然响起:“哥哥!”

    前头的人影倏地停了脚步,急忙转身喝道:“宁儿;你不在家中看护干娘,跟来作甚?”

    一个七八岁的女童气喘吁吁,追上前头少年脚步,又道:“娘亲睡了。阿武哥哥,你不要走。”

    那少年约莫十二三岁模样,眉毛漆黑,眼神沉静,一副小大人模样。一身灰棕的葛布短褐,身后背了个包裹,腰间挂着猎刀,在那女童头顶轻轻摩挲,柔声道:“宁儿,干娘重病,我去采药救她。”

    那名唤宁儿的女童仰头眼巴巴看着少年,又道:“阿武哥哥,你当真要去落命林?阿叔说那林中有吃人的妖魔,若是进去了,有去无回。”

    名唤林武的少年只一点头,请来的郎中也束手无策,若要救娘亲性命,唯有取得落命林朱雀峰上的化紫金线草。

    此举势在必行,林武拉开宁儿的手,转身大步走出村庄。

    林武自幼父母双亡,幸得邻居一家收养,又教授他打猎的生存技巧,如今正是他报答的时候。

    那少年进山不过两日,这一日正在行路时,忽然地动山摇,惊得飞禽走兽四散逃走。

    林武急忙跪在地上,振动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方才静止。待他仰头时,却见漫天红雾滚滚,遮蔽半个青空,往日里那火焰一般高耸的朱雀峰已不见踪影。

    那少年正睁大眼发呆时,又见一条青色水龙骤然直冲天际,在蔓延的浓烈红雾中冲开一条通道。宏大景象惊得林武目瞪口呆,却见那水龙顷刻间调转龙头,朝着他所在之处猛冲而来。

    林武骇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逃离原地,身后又是一次惊天剧震,大地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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