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师-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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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干净。这是秦如玉回到原处后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依米玟提城作为神狩帝国边境远近闻名的旅游景点；当然很注重环保，首府周边花草树木更是有很多，首府更打扮地绿阴环绕，莺啼燕啭煞是动人。
而现在这些美丽的景致都已经完全被毁掉了；郁郁葱葱的草木被击碎变成了黑色的灰烬，大地龟裂成焦土，房屋也倒塌下来；最终化为了一片死寂的废墟。暗红色的火焰还在坚定不移地燃烧着，高温下融化的合金带着明亮的颜色流淌滴落下来；整个就是一副炼狱的景色。
秦如玉回头看了看枯骨朱雀；它的坚硬的骨骼上都出现了细细密密的裂纹，看来刚才实在是一场恶战。至于卡特伦希……咦，卡特伦希呢？
“该不会被这骨头架子给吃了吧，看不出来啊？”墨督言上上下下打量着枯骨朱雀的尖利的肋骨，那里空荡荡的，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白昊轩从老婆怀里跳下来，扒拉着原本是卧室的一大堆碎片和垃圾，最后总算是拖出了个什么东西来：“怎么可能，在这儿呢。”
秦如玉上前一看，还真就是一团儿黑漆漆的人形。他蹲□，伸手探了探对方的口鼻处，有些微弱的气流往复。这星主还算命大，没死。
“醒了就起来。”裤腿边的小白看着老婆一直注视着别的雄性分外不爽，一爪子拍在了那截黑炭的脑袋上。
“哎哟。”黑炭一惊，身体猛地一弹。
原来还醒着啊。秦如玉莫名地有些囧，作为一个辅助系他居然还在白昊轩之后看出来。
“原来你真的醒着。”小白不设防之下也被吓得毛都炸了起来。他真的只是准备出口气而已的，没想到这家伙的装死能力居然这么强，完美地迷惑了他和老婆两个人。至于墨督言，已经被遗忘在一边了。
“好吧，现在来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如玉靠在一块只剩半面的墙壁上，紧盯着卡特伦希的眼睛问道。
“我……在下也不知道。”卡特伦希面做谦恭之色，心里准备的却是抵死不承认。反正一战之后这里连着证据也都一起毁掉了，谁能看得出来曾经天煌人的痕迹？
白猫嗤笑一声。卡特伦希心头一颤，不由地看了它一眼。第一眼，像是一轮银红色的深不见底的漩涡。可仔细才发现，漩涡原本是血色的，而那银色如漫天繁星，点点辉映在其中，美轮美奂。
星光越来越盛，也越来越朦胧。封锁了整个天空的“依米玟提之玉”似乎也消失了，卡特伦希感到自己透过了识海波涛的最深处，反而直视着无尽的宇宙。
那里，无数不知名的星球从核心里放出银色的光辉来，一道道凝而不散，延伸过千万光年的空间落到掌控着漩涡的那个生物身上。那股汇聚起来的力量愈发地强大了，近乎扭曲时空的可怕。在这极致的威压前卡特伦希觉得自己就像是蝼蚁，螳臂当车般想要与神抗衡。对面的东西还是小猫的样子，身上的花纹却由黄色渐渐洗成了银色，华美而锋芒毕露。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抖着抱住了头，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居然都完好无损，只是一直潜藏在识海的角落里，现在它们都被毫不留情地拽出来了。卡特伦希尖叫着像个小孩子一样想要抓住这些记忆，可他抓不住，记忆就像是虚无的鱼儿一样从他的指缝间越过去，游走了，被银红的漩涡卷入撕碎。
卡特伦希的眼神变得呆滞无神起来，记忆就是一个人的灵魂，而他已经魂飞魄散。白昊轩疲惫地蜷缩起来，闭上了眼睛开始消化他的记忆。秦如玉抱着他，等他的分析。
“撒麦尔果然是天煌先找到的。”白昊轩有些烦躁，“他起初被朱洵途强行封锁在暴怒碎片里，朱洵途死后碎片就消失了。”
“只能是在天煌那儿咯。”墨督言看起来反而不太担心的样子。
“这么久以来，他也了解了朱洵途的弱点，否则不可能伤到枯骨朱雀这么狠。并且……”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白昊轩突然顿了一下，“现在，回神狩！”
“什么？”秦如玉一愣，从没听过他这么严肃地说话。
“这里有直接通往神狩的传送阵，天煌准备以这里为临时基地和跳板直接袭击秦家！”
秦如玉脸色大变，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要拿秦家开刀。
神狩帝国四大家族中最先向天煌宣布开战的不是最嚣张的白家，而是身为辅助系的秦家。
青尊秦青云的开战公告也很简洁：“敢对付我儿子，就要迎接我的报复。”
六年前，天煌帝国边境重要要塞古克加勒被毁，最终极少的几个幸存者语无伦次地给后来的调查人员讲诉那条数千米长的翡翠树蚺，还有它口中喷吐的毁灭性的青光。
古克加勒之战成为了一点火星，现在引线看来已经烧到头了。
长安啼鸣一声，融入秦如玉的体内。白衣的雌性咬牙腾空而起，向怀中白猫指路的方向飞了过去。远处高空中小小的黑点极速逼近，墨督言撇了这些没用的警员一眼，也消失在了天际。
传送阵在首府的另一头，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卡尔斯世界博物馆。或者说一开始卡特伦希将博物馆建立在这里，就是为了掩盖这个超远距离传送阵的存在。
博物馆就在身下，秦如玉速度却分毫不减，甚至更有增加，羽翼一敛就一头扎了下去。虽然知道老婆紫级中品的修为根本不会受伤，但白昊轩依旧简单粗暴地直接开启战铠了的反弹伤害技能，保护着秦如玉一路横冲直撞，无数珍贵的艺术品碎裂一地，和廉价的砖瓦混杂在一起，尘归尘土归土，现在它们谁也不比谁鄙贱，谁也不比谁高贵。
数百层高楼被毁，惊天动地的巨响再一次回荡于天地，秦如玉狠狠地砸在了上古遗留下来的传送阵上，一阵烟尘四起。
“呵，照你这么强劲的一脚下去还是完好无损。”墨督言有点感兴趣地抚摸着粗糙的石面。秦如玉没理他，随手将猫扔了出去，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几块魂玉扣进了传送阵的凹槽中，立时光芒万丈。上古的阵法都是需要祭祀的，魂玉作为一种临界点上的生命体正好使用。
“喵！”白昊轩一头从石栏上又栽了下去，头晕目眩地站起身来，又涎着脸跳上去，蹭着老婆的裤腿求抱。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只得怏怏地又走开了。
老婆这一手过河拆桥玩的真好啊。白昊轩继续使用正能量自我安慰法。
魂玉发出的光开始变暗了，相对的阵法纹路上的光越来越强。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不留下来在这里狙击天煌军队的原因。“依米玟提之玉”在离开的时候就由白昊轩更改了设置，但这在墨级强者眼里真的是不值一提。更何况这传送阵兼职就像台古董级别的光脑，开机时间长达半个小时。还亏得秦如玉破坏了大楼，否则那些士兵这段时间里早就进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跟绝对拥有专门用来对付青尊的墨级八岐大蛇的天煌打游击，相当于地球上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头电脑火拼3D网游。
最后，两人一猫眼前一黑，超远距离空间挪移开始。大批大批的军人拥进来，看到的却仅有孤零零的一座传送阵，和上面四散的各色玉石粉末。
“公告：天煌即将入侵，依米玟提城请注意。”冰冷的合成雌性声响起，整个城市内一片哗然，而后大乱。
“等等，不对劲。”白昊轩再一次当了个事后先生。
“怎么了？”秦如玉和墨督言直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要发生。
“你们还记得那个阵法的纹路是什么颜色的光么？”一句话，两人瞬间僵硬。
秦如玉当然记得——红色的。
上古阵法分正邪两派，正派祭祀牲畜即可。而邪派，是要祭祀活兽人的，否则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等待你的会是什么。
所以他们这会儿要去的地方，好像不会是目的地啊。
“白昊轩，我终于忍不了你了。”
嗷嗷嗷老婆我也是现在才想起来啊！
与此同时，墨家。
“真蠢，蠢呆了。”墨孤南悠闲地喝着茶，面前光屏中正是那上古邪派的传送之阵，他居然一直就这么袖手旁观不帮忙，“白昊轩这小子快要赶上我咯，老了老了。”
不过小言啊，继续折腾吧，到了神狩你以为这里是谁的天下？
“来人。”
“在，摄政王殿下。”
☆、第37章 降落异星
神狩帝国的皇宫地处神狩星的最中央区域；也是最繁华的地方；掩映在重重结界遮拦之下。从外面望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森严壮丽。墨孤南跟着那个带路的士兵一路左弯右绕，有的地方明明是一条直路却必须折过去，有的地方明明是一丛丛的灌木两人却径直踏过。
这就是镇国之宝——定天珠的力量。完完全全地篡改了走进来的生物的感官；让他们在这片真假难辨的森林中迷失自我；只有携带着“子珠”的才不会被扰乱精神识海。
很快；皇宫就到了。墨孤南没有向大殿的方向去；而是拐向了寝宫的方向。和千千万万的别的星球的后宫一样，这里的冷宫内也有一个传说中的闹鬼之地，就连白天也还是阴森森的。
墨孤南让士兵留在外面，自己举起了一只手，灰白色的火光跳动起来，空荡荡的冷宫里数十根各色玉柱的影子厉鬼一样摇摇摆摆。
“卡。”一处小小的凸起被按了下去，那根柱子就像是虚幻的一样逐渐消失， 陡峭的狭窄的石梯盘旋着向下，墨孤南轻轻地踩了上去。这座最顶级科技帝国的的皇宫里，居然还藏着如此古老的机关。
楼梯很长，一边紧贴着墙壁，另一边悬空也没有护栏。石板上湿漉漉的，那是延着烟囱一样的墙壁上各种各样的青苔的缝隙间渗下来的水。墨孤南没有向下看，外面是合金堡垒般的皇宫外殿，地下却仿若被遗忘了千年万年，一切都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终于，由于这根“烟囱”越往下越宽，楼梯的坡度也开始越来越缓，无比阴冷冰凉的气息从他的脚下蔓延上来，那是灰黑色的沉寂的冰。
“那条‘轮回之路’，怕是也只有你这只老乌龟的头走着不晕了。”一个雄性少年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一个青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墨孤南的附近。而他的手上，还拎着一条血红色的东西。
墨孤南笑笑，没正面回答他的挑衅，将目光转向了他手里的那条东西。
“你想干嘛？”被他无视加蔑视，少年已经有些怒意了。
“这么把你生死不知的老公拎着到处跑真的好么，青歌？”
“要你管。”少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走，“混沌，来找你的。”
“呵，纠结的家伙。”墨孤南无奈，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金碧辉煌，装饰华美，竟是一个地下的古代皇宫。只是现在这片世界已经完全变了，终年不化的玄冰封冻了肉眼可及的一切，在最高处由巨大夜明珠组成的日月星的辉耀下折射出的却是灰暗的光芒。
远处，一片庞大的灰黑色的雾气飘过来。苍老的声音夹杂在这雾气中，不大，吐字却分外清晰：“玄武，你找我？”
“是啊。”墨孤南看着他笑，回答也多了些礼貌，“请您动一次手，救几个蠢萌就好。”
“我知道了。”雾气翻滚，像是在点头一样，“不过我只会救他们，不保证落脚点。”
“没问题。”墨孤南对此已经很满意了，“他们仨里面至少还有一个白昊轩不是路痴，那小子会帮我把小言捉回来的。不过，刚刚青歌找您干嘛？”
“他问我有没有唤醒皇尊的办法。可惜没有。”灰雾叹息着回答。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自一开始出生起他就在这里了，陪着整个宇宙一道起源，成长，历经沧海桑田，最终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神煌帝国的守护神。而拥有了永恒生命的同时，他也失去了攻击力，只能被动防御。
灰色的冰突然快速凝结起来，连空间变得愈发坚硬。卡尔斯星与神狩星的距离它们视若无睹，在一瞬间降临。
“好像……平静下来了？”未知时空内，墨督言犹豫着开口。不知怎么的，对于这件事他的心中反而越来越不安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
“嗯哪。”被老婆下令不允许靠近的白昊轩窝在角落里敷衍地回应了一声。心底里暗暗地给墨孤南点了个赞，他已经从蛛丝马迹清楚地看出来出手的是谁。秦如玉翻手将灵器赤蕊白莲收了回去。
“我们可能还是脱离方向了。”他皱眉加了一句。
刚刚这时空隧道动荡地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还是在正常轨道上。
那当然。白昊轩默默地不说话。墨孤南那货的恶趣味也很严重，指不定路上他都还要折腾出什么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