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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5节

左道江湖-第6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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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一眼慧音,又说到:
  “我方才还和青青在说,她欲请你爹爹做大楚护国天师,但被黄道长婉拒,我那位老丈人,现在一心想着刺去凡俗事务,带我丈母娘归隐田园呢。”
  “这是好事啊。”
  慧音轻轻一笑,她说:
  “父母一生也算是颠沛流离,难过平静日子,如今父亲有退隐之意,怕也是存着补偿母亲的心思,便由他们去吧。”
  “嗯,这种事确实不能多劝。”
  沈秋说:
  “青青已送了诏书,往泰山去,冲和道长那边也不知会给什么答复,但慧音你怕是闲不下来了,这趟从西域回来之后,你就要统帅潇湘两湖的江湖客,武林人。
  大楚欲往东瀛远征,将祸患消弭在未发生之时,这等事,不只是国朝大军要动,武林天下,也要动。”
  “沈兰已予我说了。”
  女侠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随瑶琴走来的青青,脸上也露出长辈那种柔和的笑容,她拂了拂头发,说:
  “若是能帮上你和青青的忙,我自然会用心做的。”
  “师兄,我方才去看了小铁,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青青坐在一边,端起酒杯,对沈秋说:
  “张岚那边也做了准备,我想和你们一起去西域,但现在根本走不开,只能祝你们马到功成,一定要把诗音带回来。
  我真的好想她。”
  “嗯。”
  沈秋点了点头,也拿起酒杯,和青青碰了碰,他温声说:
  “此去西域,便要了结这武林最后一隅,为我家妹妹,平定天下四周,师兄该做的事,一件件做完,接下来就该我妹,登上这天下舞台。
  也祝你,马到功成。”
  兄妹相视一眼,仰头饮尽杯中酒,既是送别,也是祝福。
  这两人饮尽这杯酒,便要赶赴自己的战场了。


第646章 问心刀
  女皇登基,大楚重建,这消息在丐帮,五行门和天机阁,以及各大派的传说中,飞快的被传颂到天下各处。
  就如一阵风,扫尽天下,一时间民间风起云涌,不管南方北方,都有变化,各处的治理体系目前还在重建,但现在北国已灭,大楚有了大义名分。
  之前还左右摇摆的一些小势力,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南方各地也有北国残兵放下武器,选择投降,苗疆苗兵的进军速度,一下子快了好几倍,而在边缘地带,如南海那方,也有江湖门派主动攻伐城池,为大楚效力。
  纷纷扰扰,分裂近三十年的天下,竟在一夕之间,又有了弥合的征兆。
  大家都在说,这是大楚应天命而生,乃是天命所归,但其实这种顺利,更多的,或许是天下百姓,也已受够了这些年的混乱。
  天下亿万生灵,心中也迫切的希望,这一盘散沙,有重聚之日。
  与其说是青青奉应天命,倒不如说,青青是顺应民心而为,总之,除了辽东,西域,夷洲等各处还有争端,天下各处事务,都已走入正轨。
  青青又连发数道诏书,冲开科举,招揽天下文人墨客,为大楚国朝效力,还有专门的诏书,给江湖武林。
  里面就以大白话,说的清清楚楚。
  大楚朝不会压制武林江湖,也不会禁绝天下人习武。
  甚至已把江湖派系,划入朝廷治理,专门设护国天师,又从官方承认武林盟主之位,还给了一品大员的品级。
  下辖九位江湖魁首,分揽天下九州武林事务,也都有朝廷大员的品级,将由他们来重设江湖体系。
  凡向朝廷报备的门派,按照体系中划分的位格,每年都能得到来自官方的一份钱粮补充,甚至还明确说,将由官方在明年,于燕京城召开武林大会,推选继任豪之后的武林盟主。
  这个体系听着新鲜,但也是将江湖事,也纳入到了国事之中,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法令,似乎江湖和官方,一直是对立存在的。
  现在大楚开了先河,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全天下都知道,青青女皇出身武林,乃是正儿八经的江湖侠女,如今坐了龙椅,对江湖人多加照拂,那也是说的过去的。
  在这种笼罩天下的变化之中,墨家宝船已驶离燕京,载着一帮人,以完全不同的通行方式,往西域去了。
  “好了。”
  带着黑白面具的墨黑,拿着一个类似于扳手和螺丝刀结合体的器物,向后退了一步,对眼前的忧无命说:
  “试试吧。”
  后者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那原本空荡荡的袖子下,已多了一只“手臂”。
  黑色的,泛着一丝金属的光泽,像极了钢铁做的骸骨,因为用了墨家秘制的材料,因而在保证强韧的情况下,这义肢并不沉重。
  它和墨家人经常用的义肢也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多藏着机关的巧妙,显得异常简洁,在手肘,手腕,和五指连接处,做了很精致的锁扣,让它可以自由活动。
  年轻人能感觉到,在这金属手臂看不见的细节里,有一道道丝线,藏于钢铁之中,和自己断掉的伤口处筋骨相连。
  他顺着那股已经有些陌生的感觉,想要将手臂抬起来,这个想法刚出现,那黑色的,显得有些狰狞别致的手臂,便抬了起来。
  感觉很古怪。
  和血肉之躯截然不同。
  他将手放在眼前,看着黑色五指一根根的活动,蜷起,握成拳头,又重新伸展开,很灵活,就像是钢铁有了自己的生命。
  但他感觉不到这只手的触觉,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断肢重生。
  虽然,他确确实实又拿回了自己的手臂。
  这几日里,忧无命一直在接受墨家人的“改造”,是沈秋请墨黑为他重做了这条手臂。
  因为灵气复苏的缘故,之前很多没办法用的墨家秘术,如今都可以拿来尝试了,忧无命现在的这条黑色义肢,便是这种尝试的成果。
  不但有墨家之前的技术,在那钢铁外壳之内,还有被铭刻的墨家符记,以公输巧手的技法,让这义肢可以用真气操纵,也比以往更灵活。
  甚至可以通过已经更换过数次材料,才铸成的弹簧机索来蓄力。
  通过神武术和舍身决的技法,能让这只钢铁手臂,在必要时,爆发出更大的力量。
  “感觉怎么样?”
  墨黑一直在旁边看着忧无命的表现,他问到:
  “需不需要再做调整?若你喜欢破坏力强的,我可以给其中加点爆弹,刺刃,暗器之类的小玩意。”
  忧无命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来,以此手扣住身旁的狂沙刀刀柄,在墨黑的注视中,耍了一套刀法,动作凌厉,最开始还有些生涩走形。
  但随着血海魔功的血色真气流淌入钢铁手臂中,这支如血手一般的机关钢铁手的潜力也被激活开,让它就如真正的血肉之手一般灵活灵动。
  “很好,不用换。”
  忧无命向前劈出一刀,将摆在身前三丈处的小木雕一分为四,又将刀归鞘,回头对墨黑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伸出手,摸了摸这只神奇的手臂,说:
  “谢谢大师。”
  “不必谢。”
  墨黑点了点头,将手边林林总总的工具收起,放入自己那个精致的工具箱里,他一边收拾,一边说:
  “我也不瞒你,无命少年,这只手臂是个试验品,你也是我们墨家的试验品,若是此行观测无碍,我墨家机关术往新方面的尝试,便算是成了。
  这手臂,本该用在我身上,但交予你,也不算辱没。
  之后用它战斗,要多注意各方面的优劣,我会时常予你书信,这些经验都要告知予我,好方便我对此再做改进。”
  “好的。”
  忧无命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了墨家人的工具人,就感觉到愤怒。
  他目送着墨黑离开,以血海魔功对于血液的感知,他在接触到这人的第一时,就已觉察到了。
  墨黑只有躯干和脑袋,是血肉之躯,四肢都已化作机关义肢,而且即便是在躯干里,也有五脏六腑被替换。
  他正在沿着钜子的道路,往天机禁术的深处前进。
  而且驾驶这艘宝船的三十多位墨家人里,有一大半都如墨黑一样,不同程度的,对自己的躯体做了机关术的改进。
  这些墨家精锐,当真就是一群改革派的疯子,根本不在意血肉与机关的融合。
  忧无命在窗边,向外眺望周遭高空云海,这是在千丈空中,与地面景象既然不同,颇有一番风味。
  但看多了,也会觉得无聊些。
  几息之后,他收起思绪,转身回到房中,又从随身带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用心装起来的黑色坛子。
  里面放的,是张楚哥的骨灰。
  他这趟向青青告假,随着沈秋一行往西域来,便是完成张楚哥的遗愿,把他的遗骸,安葬到大雪山下,张家墓园中。
  就葬在并未见过面的,雨涵姑姑的墓边。
  忧无命将那坛子,放在桌上,拿起手帕,用心擦拭,他心中并不平静,此时距离张楚身死,已过去了六七天。
  但这几日,忧无命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张楚哥殒身于火焰中的场景。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楚哥临死之时,也对他与张岚哥吐露心声,他说自己是个孤单的人,但死前有两位弟弟前来相送,却并不孤单。
  那是张楚哥亲口说的,他也把忧无命视作弟弟。
  每每想及于此,忧无命的心中,就有抽搐般的疼,他儿时失去了母亲,现在又失去了视作亲人的张楚哥。
  就好似人生中那些美好之物,那些他想要留住的所有,一件件都在离他而去,就像是手中沙,攥得越紧,流失的越快。
  人生,就真的就该是这样吗?
  忧无命叹了口气,这年轻人,这几日叹气的次数越发多了,他心中除了忧伤外,其实还有一抹无言的彷徨。
  若把人生比作大海,那以前,忧无命就是一艘护卫旗舰的战船。
  旗舰去哪,他便去哪。
  旗舰放下命令,他也不必多想,完成命令就行,他的人生,就是绕着旗舰在转,随着旗舰遨游大千。
  但现在,旗舰沉了。
  这茫茫大海之上,就只剩下了他这艘孤零零的船,战斗力依然强横,依然不惧挑战,但他却已经失去方向。
  他不知道该往哪走。
  已经没有命令给他了,他只能停在原地,坐望四周,一片茫然,本来还有青青这艘新的旗舰,带他前行。
  但青青却没有如张楚哥一样,给他一份清晰的命令。
  青青甚至并不把他当下属,虽然经常对忧无命的选择说三道四,但青青从未强迫过忧无命做这做那。
  所以,他现在很迷茫,人生该迈入新的阶段,但到底是该前进,还是该后退呢?
  “无命,怎么不去吃午饭?”
  半个时辰后,抱着猫的张岚带着一份饭食,迈步走入了船舱中,忧无命立刻起身,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张岚挥手打断。
  后者将还热的饭,放在桌上,又看了一眼忧无命新换的手臂,摸着下巴左右查看一番,说:
  “不错啊,挺帅的。”
  忧无命嘿嘿笑了笑,他和张岚的关系其实不错,这一点从他对张岚的称呼也能看得出来。
  “吃饭吧。”
  张岚指了指那份饭食,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黑坛骨灰,他本想说些话,但想了想,却没有多说,而是迈步走出舱室。
  在离开时,他对拿起筷子的忧无命说:
  “吃完之后,去见沈秋,他有些事要交代你。”
  “嗯。”
  忧无命应了一声,目送着张岚离开,然后开始认真的吃饭。
  很有节奏,就如他说话一样。
  武者吃饭总是很快的,不到三十息,一份饭就被吃的干干净净,连一个菜梆子都没留下,每一粒米都被吃的干干净净。
  这大概是源于儿时对于饥饿的记忆,忧无命对于食物,总是很有感情。
  吃完饭后,他把张楚的骨灰罐,小心的放回箱子里,然后整了整衣服,带着狂沙刀,往下舱去,去那里寻沈秋。
  这宝船面积颇大,上下分了五层,在中层有个被改造来的练武房,忧无命推开房门,便看到沈秋正在那里舞刀。
  并不是什么高深刀法,就是一套普普通通的归燕刀术,动作也很缓慢,就像是老头老太太们健身一样,不带一丝杀气。
  但返璞归真的武道,却让这一套刀术带上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就如雾里看花。
  刀术还是那刀术,但内在却并不相同。
  而且,沈秋用的刀,也不普通,却邪被放在练武房的武器架上,温润的红光流淌于邪气刀身,沈秋手中所持,乃是宽大厚重,散发着一股霸道之气的七星摇光。
  这刀是楚国重宝。
  青青登基那一日,手中所握仪刀就是它。
  按道理说,此刀镇压国运,是不能被带离燕京的,但以沈秋的身份,也没人敢说他逾越。
  忧无命没有打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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