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江湖-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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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这般嘛。”
雷爷笑呵呵的站起身,对浪僧说:
“你我本就是兄弟,总是这么生分,不好。”
“谁和你是兄弟?”
浪僧一把打开雷爷的手,咬着牙说: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若不是有诗音,你这身肥肉,早被贫僧一掌劈死了。”
“阿娇是我妻子!”
雷爷也撸起袖子,不甘示弱的说:
“你这贼僧,六根不净,辱我亡妻,今日便要和你做过一场!”
“来!”
浪僧冷笑道:
“到让我看看,当年那秋风刀的一身功夫,今日还剩下几分?”
不多时,雷家宅邸地下的演武场里,便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团,赵管事在一旁侍奉,他也是哀叹一声。
自家这大爷,二爷明明情同兄弟,却因一个女子反目成仇,又因诗音小姐不得不联手对敌。
这般别扭的关系,还真是造化弄人。
几刻钟后,两人罢手。
只是点到为止,也没有伤势,雷爷的脸上有个巴掌印,浪僧胸口也被踢了几脚,两人坐在演武场中,互相怒视。
雷爷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到:
“伏牛山之事,可做的稳妥?”
“我亲自出马,自然稳妥。”
浪僧揉着胸口,说:
“上下五百人,在贫僧与你那些帮众的超度下,已经往生极乐,阿弥陀佛。”
“你真是吃斋念佛迷了心!”
雷爷骂了一句,他讥讽的说:
“当假和尚还当上瘾了,满口佛语。”
浪僧不言,雷爷又说:
“我让老赵且再去伏牛山查看一二,务必保证不留隐患。”
“这江湖恩怨理不清的,万一走脱一两个,以后成了气候,你我又衰老下去,将那麻烦留给诗音岂不是大大不妙?”
“这等事,必须斩草除根。”
听到这话,浪僧瞥了他一眼,说:
“做事如此酷烈,以后恐有报应。”
“若真有报应,报应到我雷烈身上便是!”
雷爷哼了一声,他拿起水烟袋,咕嘟咕嘟的抽了一口,说:
“这事关诗音未来,自然不可莽撞。”
“随你去吧,只是过几日,我要给伏牛山亡魂做场法事。”
浪僧闭着眼睛,一边调息,一边说:
“我乃出家人,见不得亡魂无所归处,既然念着佛,心里也要有佛。”
“行。”
雷爷也不阻拦,他说:
“做场大法事吧,就当是为诗音消弭命中业障。”
…………………………………………
午夜时,李义坚坐着马车,带着家中护院,从自家药铺赶回家里。
他现在虽然被禁足,但3个月之后,还要跟着管事去各处历练行商,便从今日开始学习账目。
学了一天,让秃瓢少年头晕脑胀。
若不是身边有含香丫头脑子灵活,这账目怕是要整理到明天早上。
“少爷,夫人让你明早去和她一起礼佛呢。”
含香也在马车里,对李义坚小声说:
“少爷要给自己找的刀,这左右也无处寻去,好刀不易得,你得再等一段时间。”
“没事,三个月呢。”
秃瓢少年盘坐在马车里,运转着真气,他摸了摸自己古怪的头发,对含香说:
“一定要好生寻找,我观沈秋师兄那把刀就吹毛立断,当真好兵刃,既学了他的刀法,便不能辱没。以后要是再见了,也要请沈秋师兄观赏我的宝刀。”
“少爷你就是魔障了。”
含香丫头叹了口气,她说:
“沈秋少侠也劝你继承家业,你却一心想着游走江湖,不是亡命之徒,或被逼无奈,谁会去想走江湖啊。”
含香从小和李义坚一起长大,说话自然就直白了些。
这让秃瓢少年一阵不爽,但他又不是打骂女人的无能孬种,便只能摆了摆手,中二之气大发,说:
“男人的事,女人别管!”
“你们放开我的刀!放开!再不放开,我就要打你们了!”
一阵喧哗声从马车外传来。
李义坚拨开马车窗帘,向外看去,就看到一个落魄少年正在和小巷里冲出来的浪荡子们纠缠。
他的包袱被丢到一边,又被那偷袭之人大打倒在地。
那些人要抢这少年的刀,但少年虽然瘦弱,却有股狠气,硬是抓着刀不放手,任何那些浪荡子的棍棒打在身上,也不低头。
这一幕,让秃瓢少年陷入了强烈的既视感里。
前几日,他面对土匪时,也是这般落魄的。
“住手!”
秃瓢少年抓起手边单刀,就冲出马车,身边护院急忙跟上。
李义坚抓起带鞘的刀,使出一招秋雁南飞,打飞浪荡子手里的棍棒,又飞起一脚,将另一个相貌猥琐的家伙踹翻在地。
“噌”
李义坚抽出一截刀刃,对那几个欺负人的二流子喊到:
“滚!”
那几个家伙眼看李义坚身后有护院赶来,人多势众,但仓皇而逃。
再次体验了一把行侠仗义感觉的秃瓢少年内心颇为受用,他笑呵呵的转过身,将那落魄少年搀扶起来,他对那低着头的少年说:
“没事了,以后走夜路要小心点,你可有家人,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家人。。。”
那少年咬着牙,低着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我爹,死了,我已无处可去了。”
“啊,这。。。”
秃瓢少年听闻这惨事,内心不忍。
他又想到,3个月后,自己出去历练,总不能带着含香去,身边总要有个伴当。父亲往日不也叮嘱,做些私密事,便要用自己人。
这少年刚才那股狠气让李义坚挺满意,但他多少留了个心思。
这人也不知是何来历,不能就随便收入府中。
他想了想,对这少年说:
“你既然无处可去,不如去我家产业里当个差使,你可练过武?”
“嗯,会点三脚猫功夫。”
少年抬起头,颇为感激的看着李义坚,他学着老爹的样子抱着拳,对秃瓢少年说:
“东家愿意收留我,我张小。。。我张小虎必然竭力报答!”
“好。”
秃瓢少年让护院将张小虎送去码头,李家在那里有处货栈。
而就在张小虎转身离开时,一名护院帮他捡起地上那形状稍怪的刀,却不甚让刀划出刀鞘。
那刀面云纹立刻吸引了李义坚的眼睛,让他忍不住说:
“好刀!”
但秃瓢少年也有些格调,不愿夺人所好,他把玩那刀片刻,便将它递给张小虎,后者摇了摇头,心灰意冷的对秃瓢少年说:
“东家既然看上了这刀,我便将它赠予东家,反正我这无用之人,也护不住父亲留下的刀。”
他捧起那把细长之刃,递给李义坚,说:
“此刀乃是父亲在海路尚未断绝时,自倭国商人那里得来的,据说是名匠所铸,父亲嫌它本身的名字过于繁琐,便叫它‘伏虎’。”
张小虎悲从心来,他抹着眼泪,别过脸,将刀塞进秃瓢少年手里,跟着护院离开。
走出几步,他回头对李义坚俯身说:
“我已无处可去,幸的东家收留,从此便为东家驱使,我与这刀,还望东家好生使用。”
第32章 苏州瑶琴
“终于到了。”
苏州城外,骑在马上的沈秋感慨一声,他身边的青青丫头更是满脸喜色。
此时距离沈秋从洛阳出发,已经是十日之后了,他们坐船到霸都,在那里休整一天,又沿淮水下长江,一路行至南通,又换陆路回苏州。
哪怕一路有李家仆从照料,却依然让人疲惫不堪。
沈秋不禁感叹古代行路之难,这姑苏之地已算繁华,但道路却依旧难行,还要翻山越岭。
幸的这里没有如太行那样的丘陵山地,一路也都是小山。
还有水流环绕,风景倒也优美。
眼前这苏州城,只看城墙便知道要比洛阳还大几分,而且苏州城附近聚落甚多,村镇林立,比起太行山一代的人间鬼蜮,这里绝对称得上富庶。
不仅人多了,行人的脸色也好了很多,这通往苏州的路上,一路沈秋见到的人,大都表情温和,也没有那么多愁苦之色。
这是片和平地方,颇有民生粗安的烟火气。
“师兄我们快回家看看。”
青青骑着马,对沈秋说:
“也许师父就在家里等我们呢。”
看着青青这一脸期待,沈秋实在是没办法告诉她实情。
只能随着青青向前行进,在他们身后,有几辆骡马车,那是李家药铺的货物。
沈秋这一路得了李家很多照顾,他也算是履行了自己身为镖师的职责,护着这些货物抵达了苏州城。
“嗨!说你呢,小丫头,停下,城内不得纵马!”
守在城门的卫兵要把青青拦下来,沈秋挥手丢出一枚二两碎银,正丢到那为首士兵的怀里,他对那士兵说:
“请兄弟们喝杯茶,解解乏,顺便行个方便。”
“是,是。”
得了钱的士兵自然笑容满面,也不管什么城内不得骑马的话,便放了青青过去。
沈秋跟在青青后面,李家药铺的管事和那些货物是不用管的,他们在苏州城自有商号,两方已经约好,在明日,由青青引荐。
“师兄快跟上啊。”
青青也不是胡作非为的丫头,进了城就降低了速度,她回头看着师兄下了马,牵着马缰缓步而行,便忍不住喊到:
“这里距离咱们镖局还远,快跟我来。”
“诗音小姐送你的衣物玩意还在后面呢。”
沈秋指着身后的一辆装着箱子的马车,他对青青说:
“总不能丢了它们吧?我说你,这都到苏州城了,也不急于一时,下来,别撞着人了。”
被师兄一说,青青撇了撇嘴,但还是很听话的跳下马,抓着缰绳,和师兄走在一起。
此时是清晨时分,还未到一天最热闹的时候,但这苏州城里,已经相当繁华,城中道路非常宽广,还铺着青石,很是讲究。
城中富人不似北地那边多穿锦缎,而是穿着丝质衣服的多一些,这姑苏之地,本就生产丝绸,自然和中原风光不太一样。
这城里还有水道,有石桥,水道宽广,还有蚱蜢小舟来来回回,或是运送货物,或是贩卖商品。
城中多杨柳,被秋风一吹,便有杨柳枝舞起。
沈秋走在城中,四边都是低声细气的吴邪乡音,听不甚真切,但那些说话的语气倒是温柔。
这城里也有女眷,在沈秋视线尽头,还有些穿着鲜艳的姑娘,在小楼上打扇轻歌。
街道上有商人摆出摊子,还有小二沿街叫卖,大概是有卖酒的,迎着风就有股香甜气吹来。
真是一片繁华景观。
沈秋暗叹了一声。
这不是现代风物,但古代城市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堪,虽然街道也不甚干净,他刚才还看到,大概是一晚酗酒的醉汉,在小巷边解手呢。
怎么说呢?
这座城沈秋不喜欢,但也不讨厌便是了。
“师兄!你看那边作甚。”
青青顺着沈秋的目光看去,在看到那些小楼姑娘之后,她脸色一红,跺了跺脚,张牙舞爪的对沈秋说:
“你也想去那青楼烟花柳巷转转?”
“我不想。”
沈秋当即收回目光,跟着青青继续向前。
这苏州城确实挺大的,有十七八个坊区,这一城估计住了近三十万人,周围一府之地,也有近两百万人。
这比起现代城市自然不值一提。
但在这古代,已经算是一等一的大城了。
沈秋跟着青青走马观花,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达落月商坊所在的坊市。
不愧是苏州的大字号,专做南货北运的生意,光是铺面,就占了整整一条街,各家都有招牌,此时正是一天开门做生意的时候,这条街道也挺热闹。
“哟,青青丫头回来了。”
“多日不见,青青越发漂亮了。”
“青青,怎么不叫你刘叔叔,是生分了吗?”
青青在这条街的知名度似乎很高的样子,看她牵着马过来,两侧的商铺便有人唤着她的名字,颇为熟络。
小师妹也很有礼貌,和各位叔叔伯伯见了礼,又说是家中有事,便带着沈秋一路穿越街道,最后来到了边缘的一处宅子前。
这也是一处商铺,门前挂着招牌。
“路家镖局”
沈秋看着招牌上的几个字,上面已经有了略微灰尘,而且大门紧闭,上面落着大锁,显然已经是好久没人居住过了。
他悄悄看了一眼青青。
小师妹瘪着嘴,大眼睛里都是失望。
师父没回来。
“别哭。”
沈秋伸手放在青青肩膀上,他说:
“没准师父在你瑶琴姐姐那里,别忘了,分别时,他可是受了伤的。”
沈秋编了个谎话。
他实在是没办法应付哭闹的青青,便拖延一下,把这苦差事交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