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江湖-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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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表面上没有变化,跟着那青衣管事,走入了船舱内部。
这里开着窗户,光线并不黯淡,沈秋以为会看到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但却没料想,一进船舱,便有人在舱中迎接。
“哎呀,就是这位威武少侠救了我女?真是一表人才,真是少年英雄。”
沈秋眼前是一位大腹便便,满脸喜色,面容温和而市侩的中年人,他搓着手,一边说着赞美之语,一边热情的伸手,扶住沈秋的手臂。
他引着沈秋坐在船舱中的方桌边,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珍馐。
“快来快来,沈少侠,让老夫好好谢谢你。”
这位。。。便是河洛帮龙头雷爷?
不会吧?
沈秋内心闪过好几个问号。
他眼前这位龙头,不仅毫无江湖气,其外貌也不甚出众,打扮也不讲究,就带着四方巾,穿着粗布袍子,手里还握着一杆水烟袋。
眼睛挺大,很有神,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肚子。
就如十月怀胎一般的将军肚,让这雷爷明明也身材高大,但一眼看去,总像是个球一般。
四方巾下虽然遮掩,但沈秋还是能看到光秃秃的头皮,大概是脱发的缘故。
雷爷这人总是笑眯眯的,还妙语连珠,不像是一位豪商,倒像是一个遛弯的老叔。
论起气度,甚至比不上李义坚的老爹。
但正因这有些邋遢的打扮,却又给了沈秋一股亲近之意。
就像是两者之间平辈交流,完全没有那种凛然之气,如和邻家叔叔在午后吹牛聊天一样。
“来来来,吃菜吃菜。”
他招呼着沈秋品尝美味,还给沈秋介绍这菜色,用的酒也是来自苏州的好酒。
“我老雷是个粗人,不懂那些繁琐礼节。”
在喝过两杯酒后,这位雷爷哈哈笑着,一边抽着水烟,一边对沈秋说:
“前些年丧了发妻,诗音便是我唯一的心头肉,那伙杀千刀的土匪,居然敢掳我女儿,我正要点起帮众,去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却没料想,我家女儿却自己回来了。”
雷爷瞪着眼睛,上下打量沈秋,他咕嘟咕嘟的抽了口水烟,对沈秋说:
“沈少侠,我年事已高了,时常忧心诗音,我看你也是江湖好汉,将来必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不如我把诗音许配与你。。。”
“雷爷!”
沈秋一口酒水差点喷出来。
他急忙劝阻道:
“您老喝多了。这等玩笑话便不要再提,我和师妹也是意外救下诗音,实在是不敢居功。”
“如此谦逊的少年人物,近年来可真是少见了。”
雷爷放下水烟袋,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又和沈秋说了大概半刻钟的闲话。
他拍着膝盖,看了一眼窗外,那被撞的船头也修复的差不多了,他便长叹一声:
“唉,我河洛帮中就没有这等英雄少年,这诗音之事,牵连甚大,我也听女儿说,你不愿牵扯其中,这确实是江湖老成之言。”
“既然少侠急着返回苏州,我便也不挽留,今日只是初见,以后咱们来日方长,慢慢叙旧。”
“赵管事!”
雷爷唤了一声,那青衣管事立刻上前,将一个小匣递给沈秋。
雷爷说:
“这里面,装着我雷烈的私人印信,河洛帮在霸都,苏州都有分舵,若沈少侠有需求,尽可拿这印信去找当地管事,他们必竭力相助。”
沈秋推辞了一番,却被雷爷强令收下。
这位大腹便便,不似龙头的人物将沈秋和背着包裹的青青亲自送出船舱。
待两船分开后,便一艘向洛阳,一艘向霸都。
在回洛阳的船舱中,雷爷拿起水烟袋,脸上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温和表情,他问到:
“如何?”
侍立在他身边的青衣管家俯身说:
“少年老成,心思缜密,不似小门小户出身。”
“虽配着刀,大小姐也说他杀土匪用的刀,但只是伪装,我嗅到草药味,他手上也带着手套,我猜,一身功夫最强处,大概在手上。”
“功夫不高,也就是初窥门径,但有股悍勇之气,应是厮杀过的。两人自太行而来,确是苏州人士。”
“他们的师父叫路不羁,乃是苏州小镖局的掌事,几年前曾入过人榜。”
“只是那路不羁一月前已死,死在北朝黑衣卫手里,丐帮的消息是,这一月里,北朝的一支黑衣卫恰巧在太行失踪。”
雷爷点了点头。
他吐出一缕烟气,对管事吩咐到:
“让苏州分舵好生待着,这等人物,小小年纪便敢伏杀黑衣卫,为师报仇,也必是个不安分的。若是苏州有事,便去相助。”
“不求热切,留分善缘也好。对了,我那兄弟回来没?”
“大爷昨日到了洛阳。”
赵管事低声说:
“但今早去了伏牛山。。。一个人去的。”
“砰”
雷爷一巴掌排在桌上,他冷声说:
“怎么办的事!还不赶紧派人去协助我兄长!”
“我这就去。”
赵管事立刻转身出门。
他心里明的和镜一样,自家那位大爷的武艺,一人便足以屠光那伏牛山寨,何须帮忙?
只是大爷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总有落跑的小鱼小虾。
雷爷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居然狗胆包天的敢绑票诗音大小姐,便要这伏牛山上下。。。
一人不留,都下黄泉!
第30章 伏牛山破
“诗音送了我好多东西呢。”
在自家船上,沈秋盘坐在床铺上,青青趴在他身边,正在重新整理包裹。
雷诗音说着是给青青准备了行路用的东西,但实则非常夸张。
不管是小零嘴,衣物,还有些女孩喜欢的小玩意,足足给青青弄了四大箱。
那些箱子就堆放在船舱里,青青正如寻宝一样,在里面翻来翻去。
这丫头的新闺蜜,果然出手大方。
“呀!好多银子。”
青青惊呼一声,似乎是翻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沈秋扭头看去,便看到那箱子底部,放着两盒子银元宝,像极了武侠剧里用的那种元宝。
在盒子上面,还有几张银票。
“雷爷的手面果然够大。”
沈秋看了看,他说:
“收起来吧,也是人家一片心意。”
“师兄,你说诗音出落的那么漂亮,她爹爹却那么。。。”
青青看着师兄,用手指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以下,她小声说:
“我都怀疑,诗音是不是他女儿。”
“眉眼之间确是有几分像的。”
沈秋打断了青青这无妄猜想,他说:
“这种事别乱说,传出去惹祸呢。”
“哦。”
小师妹应了一句,她将箱子盖好,坐在师兄身边,她想了想,又问到:
“师兄,你说,雷爷真的是个不通武艺的富家翁吗?我想他能坐稳河洛帮龙头之位,怎么也会点功夫吧?”
“我不知道。”
沈秋闭上眼睛,随口说:“但也许会吧。”
下一刻,他进入剑玉梦境。
在他眼前,那些“热情”的黑衣卫幻影已经在这几日的对练里少了好些,但在他们,山鬼,承影剑器的老道幻影之外,却又多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
雷爷!
刚才雷爷热情的扶着沈秋入座,剑玉便微微共鸣。
沈秋在一路上已经测试过了,这剑玉,只会在遇到比自己更厉害的江湖人时,才会主动共鸣。
换句话说,这位雷爷,绝对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沈秋在梦中解下雁翎刀,他抚摸着今日来用药膏温养的手,朝着雷爷的幻影走出一步。
30秒后,沈秋在梦中重生。
他看着眼前淡薄了一些的雷爷幻影,他心中有了底。
比山鬼弱一些,但若除了承影利器加持,山鬼估计还不是雷爷的对手。
这幻影手中握着刀,大概是雷爷的合手兵器。
但打斗时,这幻影也不甚出刀,从容应对沈秋日渐娴熟的风雷指袭击,便可在数息之间掌毙沈秋。
“这是不是就是青青说的,江湖高人?”
沈秋笑了笑。
他不再去挑战雷爷送死,而是继续和梦境中的黑衣卫们对练演武,但伴随着沈秋对风雷指的掌握日渐娴熟,这种比拼也越发无聊了起来。
该去什么地方,找几个武艺相近的幻影来练招呢?
……………………………………
“砰”
脊椎破碎的尸体,如炮弹一样砸在伏牛山山寨的聚义厅大门上,那尸体被巨力轰击,砸在门上便破碎开来。
就如一副别致的印象画,污血碎肉留在门上,抹出一抹地狱修罗图。
这偌大的伏牛山寨已经乱成一团。
小喽啰们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从四处冲来,试图阻止这凶神恶煞的入侵者,但在喊打喊杀的声音中,被困住的袭杀者,却只有一人。
一个穿着僧袍,手握佛棍,还在头上点了戒疤的中年僧人。
他脸色冷漠,视周围那些土匪山贼为无物,一手捻着胸前的檀木佛珠,一手挥动沉重佛棍。
这武器乃是精钢锻造,虽没有矛枪那锐利的枪头,但沉重至极,挥舞起来便不可阻挡。
更可怕的是,那僧人,乃是单手舞棍。
近十几斤重的佛棍在他手中如同羽毛一般。
“砰”
又一个提刀冲来,满脸狰狞的山贼首领,被黑色佛棍打断武器,砸在胸口,倒飞出去,将身后的一众喽啰打翻在地。
那僧人的僧鞋已经沾满了血渍,每向前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周围山匪不断攻来,那杆染血佛棍在他手中旋转不休,将射来的箭矢打落在地,偶尔有几支箭矢漏网,但也会被僧人身上的红色袈裟挡住。
“还不退下!”
那僧人开口大喊。
他的声音有雄厚真气加持,就如刺耳魔音,在突兀爆发时,将周身那些喊杀的喽啰弄得双眼泛白,又被沉重佛棍破风横扫,几乎就是拦腰斩断。
鲜血四溅开,残尸落地。
在那僧人周身形成了一个鲜血之环,这惨烈的一幕让后方那些喽啰呆在原地,不敢再上前去。
这和尚也不去理会那些畏惧之人,他宝相庄严,迈步向前,似乎这杀人之事就如诵念佛经一样随意。
但若有人敢阻拦他,便会被那佛棍痛击,当即了账。
这小小伏牛山寨里,竟没有一个人能阻拦这位天降煞星。
“大师!”
一名首领颤颤巍巍的向和尚喊到:
“我等虽做些绑票买卖,但从未冲撞过周围寺庙,也一向与各路好汉井水不犯河水。你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为何又要将我等残杀殆尽?”
这问话,让那修罗僧人停下脚步。
他拄着染血佛棍,左手捻起佛珠,一边扣动,一边说:
“尔等聚众为祸,扰乱苍生,这伏牛山寨之下,已不知埋了多少无辜亡骨。”
“今日,贫僧便替天行道,除了你们这伙恶贼,以慰怨灵!在除去你等之后,我会为各位施主诵地藏经千遍,让施主们消去业障,早入轮回。”
“你等既有清白来世,便已是我佛慈悲,还有何话说?”
这话说得寒气森森,让一众匪盗面露绝望。
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那持刀首领又大喊到:
“往日不见你来行道义,偏偏在这时出现,你和那河洛帮便脱不开关系!今日我等要死便死,爷爷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也算是享的福气!”
“但你要让我等做个明白鬼!你是不是雷烈老贼派来的!”
“非也。”
那僧人叹了口气,他观四周修罗场面,轻声说:
“雷烈还使唤不动贫僧,既然施主如此执着,贫僧便回答你的疑问罢。”
他走向那首领,后者畏惧,便催促喽啰去抵挡一二。
但那僧人杀气腾腾,但有靠近,便会被一棍打裂头颅,只是短短十几步,便有7个喽啰死在这和尚棍下。
他走到那双腿发软的首领眼前,他眼中尽是冷漠无情,他说:
“贫僧是为诗音来的。”
“你等这般鸡零狗碎之徒,胆敢害我侄女性命!既然众位施主已活的如此不耐烦,贫僧便来送诸位解脱了去。。。”
那首领向四周看去,伏牛山寨的喽啰们已经吓破了胆,朝着寨外溃散。
他自知必死,便也不再顽抗,丢下手里的刀,就那么仰起头,他对眼前的僧人说:
“好歹让我下了地狱,也知道是谁杀我吧?”
“将死之人,知晓那么多作甚?”
僧人冷哼一声,劈手打出一掌,正中匪首心口。
刺耳的骨裂声随之响起,那尸体飞出好几丈,砸在地上,胸前骨骼已经尽数断裂。
这狠手僧人也不去那尸体,他转身走向聚义厅,外围喽啰已经跑得差不多了,但伏牛山山寨之主张肥的心腹之人还守在门口。
这伙积年老匪头脑好用,眼看着僧人袭杀,山下必有河洛帮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