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间庙-第1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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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姬神秀再起左手,掌心直迎。
只见那争名刀刀尖直指而来,却是抵在掌心再难进分毫。
继而,在第二刀皇骇然的注视下,他就见自己的争名刀竟是自刀尖飞快化去,化作无数铁屑,自刀尖蔓延至刀身,而后是刀柄。
那一只白皙的手掌中,隐见七股诡异气机流转,蓦然五指一扣,扣在了第二邪皇的天灵之上。
姬神秀正欲动手,眉头却忽的一拧,看向另一边,他就见那冰块忽然一震,接着炸作满天冰渣。
“啊!”
一条宛若厉鬼似的身影破冰而出,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此刻再看,魔性愈强,就见邪皇血肉中缕缕灰雾不住溢出,一身气息凶邪到了极致。
“还有提升的余地?”
姬神秀五指一收,径直将第二邪皇丢了出去。
他下意识眼中七彩浮现,所见又是不同,就见邪皇浑身上下如裹着一层黑雾,如狼烟冲天,滚滚弥散,隐约化作一柄凶刀。
这却是一个人心底最阴暗最纯粹的自己。
“舍神弃佛,离经叛道!”
第一邪皇竟是再次开口,喉中含混不清,似鬼哭神嚎。
第二百三十五章 精神海
邪邪邪,至邪现世?
万丈深壑之上,铁索横空,幽风回响,却见姬神秀眯眼细瞧,遥遥与一面分黑白,邪气凛然的身影对峙。
二人俱是虚立铁索,在寒雾中起伏摇晃,恍若一叶风筝,飘忽不定,如鬼似魅。
“此行不虚也!”
姬神秀瞧着邪皇如此变化,眼瞳内精光一闪,但见他左手捻指而起,宛若佛陀拈花,垂目浅笑,可偏偏他浑身上下亦是涌出一股极不寻常的气机,目中七彩犹如实质,似是化作两颗流光溢彩的冰魄,引人沉沦。
“也罢,终归得有个说法,既然他们已唤我天魔,那自今日之后,本座索性就为天魔。”
他背后束起的黑发刹那散开,宛若黑瀑一展,垂落后膝,似是一条条龙蛇在扭动卷起,划过虚空,带起一道道晦涩的锋芒。
“逢佛杀佛,遇祖斩祖……”
刹那间,如受感应,只见原本跌落至不远处死死抓着铁索的第二刀皇,他瞳孔骤缩,似是见到了这世上至邪至恶的存在,耳边听闻呢喃,原本震撼的眼睛瞬间被一层凶邪杀意所覆盖,竟是被姬神秀体内所散道意感染。
姬神秀降服得了情欲,他却不行。
山道尽头,一个面遮薄纱的女子忽的焦急冲了过来,见到第二刀皇顿时失声唤道。
“爹!”
姬神秀浅笑更甚,他头也不回的右手一拂,立见第二刀皇如遭重击沿着铁索倒飞而回,眼中清明恢复的瞬间,嘴里吐血连连。
“且去渊底一战!”
姬神秀此刻浑身血肉似都在溢出七彩流光,仿佛那血肉之躯都快化作纯粹的情欲,弥散在这天地间。
旋即,气机过处,二人脚下铁索刹那寸寸崩断。
姬神秀连同第一邪皇两者便似流星般直直坠了下去。
可下一刻。
“叱!”
第一邪皇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姬神秀,抬手一劈,刀光乍现,如飞瀑长激,晦暗刀气直贯而来。
姬神秀翻腕一转,并指如刀,同样劈出,刀气直泻,震动山野。
二人出刀一瞬,同时展身,拖出重重虚影,如天雷勾动地火,相交一瞬骤起惊爆,深渊中顿时轰隆炸响,碎石如雨激射。
两条不世身影似是皆把自己炼成了一柄刀,手足并用,这一举一动,皆迸发出惊人刀气,激飞四方,在那悬崖峭壁上斩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斩痕。
耳边风声呼啸,头顶天空越来越小,他们还在落着,脚下仿若无尽深渊,幽暗不见底。
“轰!”
一条身影直飞而来,狠狠地撞在了阴暗潮湿的山壁上,整个身子都嵌了进去,一身长袍碎开大半,胸前是一条血淋淋的血口。
定睛一看,正是邪皇。
紧随而至的是一条飘忽身影,他踩陡壁而行,如履平地,同时双掌齐运,刀光再起,如横扫千军之势,又似大浪席卷,斩出一扇骇人刀影。
正是姬神秀。
纵观他往昔所遇对手,用剑的不少,用拳掌的也不少,哪怕是用棍棒,用枪戟的都有,唯独这用刀的高手,简直少的可怜,而像眼前这个登峰造极,遁入神魔之境的,无异是凤毛麟角。
对手难求,同道更是罕见。姬神秀一身刀意宣泄而出,将那石壁刮的石屑急落,如罡风吹过。
“吼!”
邪皇发出一声非人低吼,他虽丧失神智,却以本能催刀,右腿一扫,又是一道刀光,刀光之中,隐闻摄人哭嚎,魔性已是浓郁到了极致,境界隐有升华之势。
姬神秀心中感叹,此人还真是和他相似的可怕。
惊爆中。
二人再坠,这深渊也不知多深,已下了百丈仍是深不见底,两人就似苍鹰俯空盘旋搏杀,你来我往。
刀气,刀气,还是刀气。
邪皇紧逼不落,手中尽是杀招迭出,他已平息情欲之念,手中招式尽归本能,只为斩杀眼前对手,刀势急,刀招更加凶险万分,竟是寻不出破绽,宛若化作人间凶器,只为杀生而存。
姬神秀更加直接,既然是无缺刀法,没得破绽,那他便以硬碰硬,二人碰撞间,攻伐之下早已不知道战了多少招,就如玄武龟缠蛇,彼此纠缠难分,一双如刀肉掌战的忘生忘死,血水横飞。
“杀!”
再起一声吼,邪皇一身功力竟再涨,他所修之法名为“天道混元殛”,此刻功行急转,一身邪气登峰造极,眼中红芒渐去,化作一片晦暗,似昼夜不分,阴阳不明,混沌一片。
姬神秀长呼出一口浊气,浊气如浪,似箭冲出。
“好啊,如此天资,真不枉我亲自走上一遭。就让我看看,你心底最阴暗的是个什么东西?”
他说话间,身形一动,飞身已到邪皇近前,二人再遇,交手间,姬神秀双眸陡然一凝,四目相对的瞬间,就见邪皇浑身邪气一滞,宛如化作一尊石塑,浑身挣扎颤抖,似困兽犹斗。
趁此机会,只见姬神秀双掌齐出,掌心相抵,邪皇立时不复挣扎,不光是邪皇不再挣扎,连姬神秀也不再挣扎。
二人抵掌而坠,落于一块凸出来的陡壁上,相对着盘坐了下来。
只见姬神眼中仿若冲出一道虚影,直直自邪皇眉心钻了进去。
……
幽暗无光,一望无际的大海,像是一片死海,无波无浪,更无风声,死寂的可怕,像是什么都没有。
这却是邪皇的精神海。
虚影降下,姬神秀望着这片黯淡无光的大海,目光晃动,天下人喜怒哀乐皆有,虽有仇恨之物,亦有喜爱之物,冷暖皆有,可这邪皇心中,此刻像是什么都被抹平。
像是什么都不曾存在过。
他此刻以种魔之法借精神意念窥探邪皇内心,便是想要一窥其魔道之妙,亦是为了替其抹除魔性。
若搁常人,这精神海必是惊涛骇浪,只因情欲难平,一生起伏波折尽在其中。
可邪皇却一无所有。
姬神秀目光一垂,望向了脚下。
“难不成,在下面?”
眼神闪烁之余,身形一坠,便已沉了下去。
这一沉,他眼中一切已是天翻地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念
生死门。
又是这里?
姬神秀皱眉而立,他环顾周遭,只见天地迷蒙一片,模糊不清,似是被一层雾气笼罩,唯独这生死门清晰无比。
像是这天地的唯一。
寂静,无声。
不光无声,邪皇精神海中,半点色彩也无,死灰黯淡,令人心悸。
这样的天地便如不真实的梦境,但却比梦境还可怕,比拼内力斗招数更要来的凶险万分,精神间的交锋。
“砰!”
石门分开。
他再次踏了进去,与之前一般无二,里面陈设的东西亦是一模一样,唯独就是太静了,静的像是这个天地不见半点活物,生机。
空气中,一缕缕灰气自石窟深处蔓延出来,笼罩这片天地,湮灭着所有色彩。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魔性?”
姬神秀视线投向石窟深处,稍稍一顿,便直掠了过去。
沿着灰气,只见山道由宽变窄,曲折蜿蜒,转过数次,姬神秀眼前视野豁然开阔。这石窟竟还藏着一个内室,空间极大,石笋倒垂如剑,嶙峋怪状,诡异无比。
而这石窟内,盘坐着一个人,背后发丝阴阳两半,背对着姬神秀,正是邪皇。
他披头散发,神情沉默,正似魔怔般垂目看着地上的字,像是入了魔,动也不动,也不曾理会姬神秀的闯入。
地上确实有字,一个“魔”字,那字是由无数纵横交错走向的刀痕汇聚成的,每一道痕迹都是一招刀势走向,一招刀法的变化,而那些灰气便是自魔字中溢出,如丝如缕。
偌大的魔字几乎占据了大半的地面,瞧的人发冷。
姬神秀修习刀法多年,自是能瞧的出来这些刀痕的变化,他越看越有些心惊。这魔字里的一笔一划,其中的每一条刀痕,皆犹如在人的要害大穴一般,其力量把握之佳,部位捏拿之稳,皆是妙到毫巅,己达不可思议之境,近乎于道。
但是,最重要的。
是那些刀痕连贯之下,竟犹如人体经脉走向,其上节点为穴位,仿佛有种极端可怕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的去催动此法。
好一式魔刀。
便在姬神秀望向“魔”字的一瞬,之间那些刀痕上浮出一条条虚影,他们在挥刀,在舞动,有的回身直劈,有的斜撩挑起,有的直刺而来……
他们在动,刀招在变化,刀势亦在变化。
姬神秀沉默了片刻,竟是抬臂并指,以掌带刀,他看着地上的每一条刀痕走势,翻腕转动,似如刀动,亦是慢慢施展出来。
一经施展,只见那些灰色雾气,立如跗骨之蛆般朝他攀附而来。
姬神秀只觉一只手似有不足,双手齐出,由慢变快,越来越快,一边翻转着双手,姬神秀一边走到了邪皇对面,二人隔着魔字对坐下来。
快到最后姬神秀双手只见其影,难见其形。
十遍、二十遍、三十遍……一百遍……一千遍……
姬神秀目光平静,一遍又一遍演练着魔刀,仿佛忘记了一切,每一遍,这刀法走势皆能生出新的变化,像是永远无法到尽头到极限。
不知过了多久。
“唉!”
一声轻叹忽的打破了长久以来的死寂。
这声音如铜钟大吕,邪皇似是听闻,他头也不抬的淡淡道:
“你为何叹息?”
姬神秀停下手来,摇头道:“此刀虽妙,却非极致,故而令人生叹啊!”
“妄言,此字穷尽刀中奥妙,如何不是极致?”邪皇神情无悲无喜,就像是那寺庙中的泥胎佛,怪异而僵硬。
姬神秀“呵呵”一笑,他眼睛盯着邪皇,眨也不眨。“谁说的,我有一式刀招,论及变化便不输此法!”
“哦?”
邪皇也不知记不记得姬神秀,他眼睛似在发光,眼中只有刀,这是他的执念,现在的他,心中除了刀已难容他物,执念如魔。
在他注视下,姬神秀抬指一笔一划,开始在地上刻写起来,亦是刀痕,他指尖划过,地上便多出一条刀痕,他笑的更甚,邪皇却渐渐皱起眉头。
“倒着来?”
原来,姬神秀竟是将那魔刀刀法的刀势走向从头到尾倒着刻了下来,以逆反正。
如此神来之笔的一招,竟是起了不可思议的作用。就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可经姬神秀这么一改,无穷变化登时不住收敛,到最后竟然只成了两笔。
一撇一捺,“魔”字赫然变成了个大大的“人”字。
一字书成,第一邪皇浑身俱震。
“大道如一?”
见此情景,姬神秀沉声道:“邪皇,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可是,他眼眸豁然一凝。
起初这第一邪皇一直是披发垂目,看不清面容,如今抬起头来,姬神秀竟看见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太熟悉不过了,因为那张脸竟和他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张脸,却是半黑半白,诡异至极。
姬神秀眉头一扬,他望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忽然咧嘴大笑起来。“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他忽然一低头,再看自己,赫见那披落的发丝不知何时变得半黑半白,竟然也是一副入魔之相,与第一邪皇一般无二。
……
便在这一刻,世间某一处。
就见长街一头,一个衣衫褴褛的瘸腿乞丐忽然幽幽转醒,他似是大梦方醒,慢腾腾的站起身子,然后一步步的走到街角。
街角有一口老井,井水幽幽,波光粼粼,映着一方蓝天白云,还有他那蓬头垢面的面容。
可乞丐就是那样立在井口,垂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