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间庙-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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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一道身影重重的落在了他的面前,溅起了一团泥浆。
“啊!”
没有抬头,他看着面前那双穿着破布鞋的脚嘴里发出一声癫狂的嘶吼,右手长刀已是狠狠地横斩了出去,斩向了那双腿。
只是对方的刀更快。
他刚一出刀,眼角就见寒光一晃而过,一股剧痛瞬间自他手背生出,刹那的功夫,一柄尖刀已是将他的右手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我能给你钱,多少都行!”
天空细雨如丝,白面童子咬着牙抬头看去。
他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冰冷且平静。
没有言语,那人只是抬脚,然后落在了他的右手上,一点点的使力。
依稀间,一声声细碎如黄豆碎裂的声音自他右手响起。
白面童子疼的咬牙切齿,但他并没求饶,反而是死死的看着面前的人,像是要牢牢的记住他,嘴里歇斯底里的吼道:“啊!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那身影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
“好,骨头够硬。”
说罢,他一抽尖刀,两尺来长的刀瞬间就像是活了般在其手中翻转如飞,只在白面童子目眦尽裂中,挑断了他的手脚筋。
一脚踢开烂泥似的白面童子。
抖了抖手里的两把刀,那身影毫不避讳,一双眼睛澈亮的像是会发光,他扫视着周围一个个围上来的马贼,平静的话语让人心中发寒。
“来吧。”
第二十一章 断刀客(十)
“轰隆~”
一声惊雷回荡在天空。
老天像是点起了一盏灯,忽明忽暗的雷光照亮了人间的一角。
雨散了,只有阵阵令人发寒的冷风席卷而过,带起扑面而来的腥味,血腥味,浓郁的让人作呕,经久不散。
“呵呵,真他妈够劲!”
许是因为力疲身乏,原本清朗的声音已变得干涩沙哑,咽了口腥咸的吐沫,姬神秀手腕一翻,左手中的刀直是滴溜溜的在指间打着转。
伤口处溢出的血水此刻随着劲力的减弱,也一点点的渗了出来,足有十一道,尽管他避开了要害,但终究是血肉之躯。
而他的脚下,则是堆满了一具具不完整的尸体,头颅更是滚了一地,已经变得发白,一个个睁着眼睛,像是来不及合眼,如熄灭的烛火,黯淡无光。
他坐在尸堆里,一边自一具尸体的心窝里拔出另一把刀,同时一双眼睛来回扫视,似是在打量剩下的马贼,然后朝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白面童子”问道:“你猜,这地上倒了多少个人?”
呛了几口血水,白面童子已经无话可说了,他如今手脚筋俱断无疑是一个废人,他心里更是明白以他的脾性能为他卖命的有多少,此刻看着那些惊恐万分犹豫不前的手下他眼中不甘到了极点,旋即奋力扭动着身子朝坐在身旁的青年咬去。
只见青年神情未变,似笑非笑,那刚拔出的尖刀是顺势一带,牛角般的刀把狠狠地便没入了他的脸颊,将两个腮帮子戳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更是捣碎了他的牙还有舌头。
张开的嘴里立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黏稠的血液自他口角滴落,哪怕是白面童子也不禁疼的浑身颤栗,痛入骨髓。
“你……杀了我……杀了我……”
含混不清的声音被他自喉咙里挤了出来,目眦尽裂,此刻,他连咬舌自尽也做不到了。
姬神秀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他只是长身而起。
雷光中,看着那浑身染血好似恶鬼般的身影,终于有马贼忍受不了这压抑到极致的气息,嘶喊着冲了过来。
“杀啊!”
一人动,余者皆动。
新一轮的厮杀开始了。
黑夜之下,就着那忽明忽暗的雷光,只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一个纵跃便已是扑入了马贼之中。
空气中立时响起一声古怪轻吟,惊人声势直将冲杀在前的几个马贼骇的面无人色。
“刺啦!”
只因他们的眼中,已是猝然多出了一抹森寒亮光。
那是一抹刀光,一抹划破黑夜的刀光,璀璨夺目,摄人心魄,但见璀璨刀光一闪而逝,便犹如一轮弧月划过。
刹那芳华,而在一刀之后。
那当先几个马贼,他们似是傻了般径直越过了那刀光的主人,眼睛里的光逐渐黯淡,不过四五步,就见他们的身子猛的一顿,脖颈处一蓬血雾瞬间喷洒而出,砰然倒地。
惨烈一幕直看的剩余的人是头皮一炸,汗毛倒竖。
动静之间,须臾可变,这便是姬神秀学到的刀,是为不动则已,动则惊人。
也在这一刀之后,雷光黯淡的刹那,刀光也随之隐去,像是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眼皮子底下,开合之间只如弦上之箭、惊雷急电,亦可瞬间敛势而去,一切变化尽归于无,只求斩敌于刀下,若不能,亦可全身而退。
“轰隆~”
雷光再现,刀光再起。
又是几蓬血花在空中绽开。
“点火!”
此刻雨歇,有马贼终于是长了记性,急忙喝道。
周围一时间接二连三亮起数个火把,呈包围状。
“围住他。”
这火把一亮,所有人赫见不远处的阴影下正立着个如鬼似魅般的模糊黑影,只能隐约看见个大概的轮廓。
“抛兽夹。”
但见四个带着铁链的巨大兽夹被齐齐朝那黑影抛去,狠狠地夹在了对方的身躯上,像是四个巨大兽口咬在了那血肉之躯上。
一经夹住,那铁链瞬间被拉直,马贼让开,这才看见另一头竟分别由四匹马拉着。
随着马嘶响起,那黑影立时就像是风筝般被拽到了空中,然后身躯被四股巨力霎时撕扯的支离破碎,肢体抛撒开来。
高高抛起的头颅中,是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马贼中不知谁看到了什么,嘴里发出一声怪叫,指着滚落到地上骨碌碌翻出多远的头颅颤声道:“……老……老大……”
只见火把一照,映出的是一张铁青惨白的脸,除了白面童子又能是谁。
就在所有人的惊声中,那几个火把伴随着几声尖锐的破空声是齐齐被打落。
“啪!”
原本散乱的脚步声不约而同一滞。
众人中,就见一个马贼捂着额头是缓缓倒地,发出一声闷响。
适才便是他在开口。
心惊肉跳之余,剩下的人无不是大惊失色,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但旋即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惊恐,浑身发凉,一声声催命符般的破空声响起,快的让人头皮发麻,但凡被砸中的,无不是像喝醉酒般身子摇摇晃晃然后直挺挺的倒地,毙命当场。
有的捂着眼睛,有的捂着喉咙,有的更是连反应都没有,竟然全是打在致命处。
惨叫此起彼伏。
不过三两个呼吸的功夫,便已倒下了六七人。
终于有人崩溃了,头也不回的转身而逃,口中哭嚎连连。
有了第一个,自然有第二个,第三个,没有人怕跑得慢,他们只是怕死。
大势已去。
屋顶上,姬神秀缓缓直起了身子,他并没有去追,而是收好了刀,寻到一僻静地方坐了下来。
只这一坐下,他原本沉稳平缓的气息瞬间溃散,浑身劲力随之一散,气息一泄,胸膛立时剧烈起伏起来,呼吸开始急促,不过短短几个呼吸已是大汗淋漓,浑身都蒸腾着一股热气。
风一吹,但见他那一双手臂上瞬间生出无数个细小凸起。
好半晌,似是缓和了许多,才见姬神秀扶墙而起,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像是大病了一场。“呼~这过度催劲的后果也太吓人了,好悬差点没累死我。”
……
等到天明,一声尖叫瞬间自街道上响起,鸡飞狗跳。
只见镇尾的酒肆里,遍地残肢,一座由人头堆成的人头塔是拔地而起,腥风满地。
第二十二章 断刀客(十一)
“你就是那个会飞的飞龙?”
风尘扬起,本是人声鼎沸的街上,一道不合时宜的喝问令周遭众人为之色变。
非是因这话,而是因话里的人,飞龙。
这飞龙便是方圆凶名赫赫的煞星,善使双刀,但凡落到他的手上,无不是没有好下场,难留全尸,哪怕是白面童子那伙马贼遇上他也得绕着走。
“我爹,就是你杀的?”
再听这一句,众人当即恍然,原来是寻仇的。
人群立如潮水般散开,只留下一个满是纹身的光头汉子,和一个短发青年,这青年自然便是为父报仇的定安,而那个光头就是飞龙。
“我这刀下杀的猪都数不清了,你爹是谁啊?”光头汉子一扭脖子,脸上凶相毕露,冷笑连连,他浑身上下纹满了墨青色的纹身,显得狰狞可怖,好似一尊夜叉。
“二十年前,炼锋号,他姓黎,叫什么名字?”定安冷眸相迎,杀意暗生。
飞龙嘴里“哦”了一声,笑道:“记起来了,那张被我挖空的人皮原来就是你爹,你可真可怜,报仇连你爹叫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行行好告诉你,你爹人称江南百斤刀,他叫黎不悔。”
听到“黎不悔”三个字,定安双眼目光如刀芒划过,掷地有声道:“好,那我就为我爹不悔报仇。”
抬手一招,飞龙身后一个手下将怀里的两把弯刀递了过来,这弯刀与寻常的刀不同,刀身无刃,而是一排尖锐的锯齿,能轻而易举的分筋断骨,刀伤更是难以愈合。
弯刀出鞘,连飞龙的手下都下意识的退开了,长街上肃杀立起,只剩下飞龙、定安两人。
“杀!”
急促而短暂的对话结束,接着,就是你死我活的酣畅一战。
定安身形一晃,身影立如狂风飞旋而起,一时间刀影翻飞,刹那已至飞龙面前。
“叮叮叮叮、”
眨眼的空挡,二人之间的空气中瞬间响起一连串让人头皮发麻的金铁碰撞。
刀锋在交鸣,刀刃在碰撞。
“太慢了,太慢了,快快快快……”
定安手中断刀此刻直是翻飞无影,他口中不停的低喝着,一双眼睛冷的让人心颤,刀下的飞龙似是对这狂风暴雨般的刀法有些措手不及,只有招架的份,
忽的。
“你要快是吧?”
狞笑中,飞龙身形凌空躲过一道刀光,刀把中倏然弹出一短刃,朝着定安狠狠削去。
电光火石间,定安上身一仰,右脚点地,整个人就似陀螺般自那刃口之下滑到了另一边,断刀朝着飞龙后心劈下。
“找死!”
一声冷笑,飞龙另一柄弯刀是自下往上反手朝定安削来,欲要将他开膛破肚。
“铮!”
两道身影一错而过。
“你比你那死鬼爹强多了。”
飞龙转身看向背后的定安,他的背后,一道狭长的刀伤正落在上面,皮肉外翻,流着血水。
“你的刀那么慢,怎么出来混饭吃啊!”
定安不甘示弱的嗤笑一声,他的身上同样也受了伤,同样是一道刀伤自他肋下斜飞到胸口。
只这一交手,二人竟是势均力敌,忽有胜负。
飞龙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化作一抹暴虐的狰狞。“小子,你会后悔和我说这句话。”
定安却不言语,手腕一翻,那断刀立时便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吸附在掌心,将离未离,神异非常,他双脚一跺地面,立时再次攻杀而上。
这边厮杀再起,而另一边。
却说飞龙一干手下正远远的观战着,不过十余人,个个凶神恶煞,一边看着,一边笑着说:“猜猜那小子会是什么下场?”
“那还用说,自然是被老大剥了皮。”
“我觉得得是剁碎了喂狗。”
“风干!”
……
众人一时间各说各话,像是有千百种死法。
可倏的。
“可我觉得他会活。”
一道突兀的声音自几人背后响起,令他们身子一紧。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刀客厮杀,一人活另一人无疑就是死,这分明就是在说飞龙会输,自然有人听的不悦。
他们转身看去。
就见窄巷里不知何时多出个青年,穿着极不合身的灰色衣裳,只见那青年落步之余,双脚脚背一拱,只有脚尖脚跟着地,走路是悄无声息。
那青年年约双十,蓬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正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们,双手似是闲汉般忽揣在袖子里,洗的白净的脸上竟然还挂着一抹憨厚的笑。
“他能不能活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活不了。”有人见青年面露笑意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讥诮,言语之中立时杀机四溢。
“好说!”
青年说着,目光却是下意识瞟向街道上打的险象环生的两人。
“找死!”
见对方如此无视自己,一人一拔腰间的刀便朝青年砍了过去。
然后,他就死了。
看似他先出手,可那青年袖中双手一撤,竟是带出了两把明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