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木晓白的江湖-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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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天高皇帝远的，他实在想不明白，晓白这样落魄模样，究竟是为得那般。
择日不如撞日，十五这天天色刚暗，他便大大咧咧踢开晓白房间的门，双臂交错抱在头后，对着房间里那坐在桌前发呆的晓白笑道：“来，我们出门去。”
“恩？”晓白抬起朦胧的眼睛，看见是他，眸子里才终于有了一抹生气，只是看样子似乎不怎么愿意起身，只淡淡应一句，“怎么？”
“什么怎么。”他几步上前抽了她面前的椅子坐下，双手扮过她的脸好让她看着自己，灌迷魂药般嘻嘻笑着：“你想想，今儿个晚上得多热闹啊，满大街上都是人，听说还有你从来没见过的爆竹，怎么，你都不想出门去走走？”
见面前的女子张了嘴，似乎是要拒绝，他顺便换上一副受伤的表情，扑扇着睫毛，盈盈望着晓白，一直看着她扯动嘴角，默默点头算作答应，这才欢呼一声，拉开她的衣橱拽出来一件带兔毛边的小袄子，扔给晓白道：“一盏茶功夫，我在门口等你。”扬长而去。
晓白的脑子还有些混沌，双手抱着这衣服，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想着自己最近似乎是有些奇怪了，不由得叹息一声，老老实实转去屏风后，换起了衣服。
这件衣服也是游中给她挑的，只因为那一日邱老爷见她似乎并没有带什么衣服在身边，便下令让管事的带她去做几件好看的衣裳，游中这人闲不住，遇上这样的事情最积极的往往是他，不等晓白找他，他已经将自己打包塞进了车，乖乖等着晓白一起上路。
就像今天，晓白换上这件衣裳，一路小跑着走到邱府的大门，便看见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游中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同她挥手微笑。
“这是要？”她不解地问他，游中将手中的缰绳甩开，扬了眉毛对她笑，“我怕你冷，自然是驾车带你去参加花灯会呀。”
“可是。”她在心里琢磨着府里丫鬟的那番说辞，“我听说今儿个人特别多，我们这样，恐怕是进不去吧？”
“啊！”游中后知后觉，一拍自己脑门，似乎也觉得有点道理，从车上跳下，走到晓白面前，低头看着她，道：“那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唔，反正路有不远，我们走过去，便好。”
对面的男人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拖着下巴，“可是人这么多，我们要是走散了，那又该怎么办？”
晓白从未想到这一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游中看见她有一丝茫然，忽然大笑起来，一手便捉了她的小爪子，紧紧握住，额尖轻轻点上她的，笑道：“这还不简单，这样牵着我，就不怕丢了。”
似乎，有些道理啊。晓白觉得自己的手被握得有些热，可是却想不出理由反驳，随着他重重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朝着花灯会的方向走去。
*——*
越走近，人声就越多。鼎沸的人声之中，有因为随家人出门而笑的，也有买不着漂亮花灯而闹的。大家都是携家带口，一家人其乐融融，发尚能束的小孩穿得大红大紫，撅着嘴伸手拽着自己的父亲，撒娇似地指着高高悬在摊子上的一个莲花灯，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晓白抬头看看那父亲一脸宠爱的笑容，又低头看着这因为得到花灯而手舞足蹈的小孩，忽然觉得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丝苦涩，默默不语地任游中牵着，不再似方才那样兴致昂扬。
游中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也不说破，忽然领着她来到方才那小孩买花灯的铺子，解下一个更大的莲花灯下来，给老板付了银子，递到晓白面前，道：“傻丫头，我们可以自己买灯完。”
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刚刚好足够敲进晓白的耳朵，晓白呆呆看着眼前这个做工有些粗糙的花灯，墨染的水红色在四周灯笼火光的映衬下看不清楚它原本的模样，却是最真实可握的温暖，不由得双眼一润，咕囔一声：“恩。”
看她不笑，游中再接再厉，将自己的袖子挽起，一副兴冲冲的模样，指一指不远处飘着许多花灯的小河，孩子一样嚷嚷：“来来，我们来放花灯。”伸手拉着还在默默感动的晓白，迈开步子，小跑了起来。
人群这样拥挤，晓白一只手拎着灯笼，哪里跑得快，禁不住急得小脸微红，游中见拉不动她，转头过来，脸上的笑意未散，好似阳光肆虐万花齐绽时一刹那的姹紫嫣红花团锦簇，浮浮沉沉地在漫天的暖色灯火中飘荡，时间都放缓了一般，晓白仰脸，他接过她手中保存完好的莲花灯，伸手弹上她的额头：“笨，小心抱在怀里，就不会坏了。”
唔，额心有些小小的疼，晓白挤了眉毛瞪他，他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左手将莲花灯抱在怀里，右手将晓白半搂进心口，道：“准备好，我们要开始跑了哟。”
“呀！”惊讶的女声，刚起了音，便被因为疾跑而带起的风吹散了，晓白努力跟上游中的步子，他亦放缓了速度等她，两个人在人群之中穿梭，脸上，都挂着消融冰雪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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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有些喘，晓白双手扶着膝盖，半嗔半怨地看着游中。谁让他说那边人多，没地方站，一路领着她跑到了河流的最上边，害得两人一直这样跑了大半晌来到这几乎远离喧嚣的小桥下，这才停下步子。
游中将抱在怀里的莲花灯拿出来，果然没有因为方才的小跑而被折坏，他全然不顾晓白此时带着些怨愤的眼神，静静笑着，从身上逃出来火折子，递到晓白面前，道：“来，我们一起点燃这盏莲花灯。”
晓白好不容易平复了急促的呼吸，脸上的红潮还没有散去，握着火折子的手有些颤抖，刚一个哆嗦，便被一只宽大温暖的手心裹住。游中这样一手拖着莲花灯，绕在她身后，半抱着她，另一只手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小心翼翼地将莲花灯心处的那一截蜡烛点燃，火光由小变大，逐渐在灯心处跳跃起来。
“好了！”晓白忍不住拍手叫好，游中笑着摇头，将她从自己怀里放出，依旧牵着她走到河边，选了一处平坦地可以站人的地方，蹲下，平托着莲花灯放进水中，道：“希望花灯娘娘保佑我家晓白天天微笑，永远这么傻乎乎的，就好。”
“你说什么？！”晓白侧头看他，不是因为他声音太小，而是因为他方才说的话实在不怎么动听，语气里也带着几分威胁，游中却是威武不屈，又接着加上一句：“还有，祝晓白越长越丑，男人们见了就绕道，这样——就没有人来和我抢了。”
晓白原本高举的手在瞬间停了下来，她有些困顿，似乎又有些迷惑，呆呆看着游中，像是在寻求着什么答案，游中浅笑敛眸，继而又抬眼瞧她，一字一顿：“你知道的。”
她本能地摇头，却被游中轻轻揽住，他拍拍在自己怀里的小小人儿，在她耳边轻语：“这一句话，我只说一遍，我要娶你，木晓白。”
莲花灯被流水带得远了，今晚的夜色尤其得好，万里无云郎月高悬，那一抹小小的灯火在泛着银色的波纹之中上下漂流，粉色的荷瓣终于现出了它原本的娇嫩颜色，好像初绽的清荷，素雅宁静，携着岸上两个人的心愿，没入了那头成片的火光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2更，表霸王俺……喵〉《
章节67
待到花灯飘得远了，游中忽然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最近，有心事？”
“啊？”晓白没想到自己竟然表现得这样明显，开始不自觉地支支吾吾，伸着手指在空中胡乱画几个圈，终于还是默默低下头，哼出一声算作答应。
游中反笑起来，一手将她揽上岸边，拍拍地上的草，似乎是干燥的，拉着她坐下，道：“就在这里说吧，没有人听见。”
“可是……”晓白看一眼游中，欲言又止，终还是期期艾艾，道：“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
“说吧，我听着。”他不理会晓白的推脱话语，一头倒在草堆上，抬头看着夜空，等待着。
晓白见他这样躺着，半边侧脸笼着光，双眼紧闭，好像睡着了般，除却嘴角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挂着，让人没缘由地觉得安心，不由得搅了一边的草根，低声道：“其实，真的没什么的。”
半晌未曾听见回音，她也学着游中的模样闭了眼，半趟在草堆上，身子下是凉凉的大地，不需要抬头便可以看见澄澈的天，一头映了火光而翻出暖黄，另一头却是清冷的湛蓝，偶尔有微风吹来，撩起细细发丝，挠得人脸都痒痒的，晓白也禁不住笑起来，道：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笨呢。”
“好像从最开始，就一直都在拖别人的后腿，在方府，如果没有方浩一直护着我，我也许就会过得更凄凉吧？到了碧游堡，也只有让别人保护的份，好不容易到了木棉坞，能够尽自己的一份力去保护它，却发现自己原来根本就不能真正为它做些什么。”
“百百很好，她能够上战场，可以为了木棉坞而同外头的人拼命，而我，技不如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第一次百百带我出去打劫，就因为我不小心出声而让敌人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实在是……”
“桃斐也很好，虽然不能配着百百出生入死，可是他也能为木棉坞押上一切，百百失踪，他会那样上天入地地去寻她，果决利落地将百百娶了，不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金花也很好，不但待人温柔大方，还可以救木棉坞于水火之中，这一次要不是遇见了她和孙公子，我真的不知道木棉坞究竟会变成怎样。”
“还有，方浩也很好，脑子那么灵活，知道那样多的经商道理，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带着木棉坞走到现在这一步，要是换做我，一定不行的吧……？”
“檀离也是好的，还有桃花夫人，就算卧病在床，也依然时刻关心着木棉坞，知道应该在什么样的时候抽手来锻炼百百和桃斐，先生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学，能够治好好多好多人，多好……”
“桃生也好，这么小就这么聪明，怕是连百百都不如，什么都明白的样子，也知道怎么自救……”
“还有你，也是好的，武功高，在碧游堡里也能够让人佩服，对人也好，找人的速度也这么快，为什么，就我一个人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坐，只能一直这样看着你们……”
晓白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被微凉的夜风一吹，就要散去，游中赶忙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什么，触到的却是晶莹的泪花，在晓白的脸上绽开。
这，莫非，是第一次看见她流泪？
从前被自己那样戏弄，整日被以训练的由头强制得让她爬山下水她都不曾哭，在方家，遭人嫌弃，百般刁难也不曾哭，甚至在木棉坞，一个人独自面对了那样多的杀戮，她也不曾流下一滴眼泪，可是现在……
指尖的泪水越攒越多，已经濒临决堤，游中心急如焚，一个翻身，恰好将她压在身下。
他哪里顾得上那么多顾及，只一心想着怎么止住这小丫头的泪水，手忙脚乱地全然没有个准头，却忽然听见身下的人默默望着他，轻轻开口：“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他懂，他懂她的绝望，百百也好，金花也好，谁都好，都比她要强上许多，她不过是初入江湖的小丫头，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能一飞冲天。
大家因为顾及着她，担忧着她，所以越发得护着她，不舍得让她受到一点儿伤害，所有事情全部都揽到自己怀里，这样，却更加加重了她的不安而已。
只是谁都忘记了，晓白这丫头来得比谁都倔强，虽然表面上看着一点儿也不清醒的样子，可是心思却是比谁都通透，她不过是愈发感觉到自己同身边的人的距离，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远，这样的撕心裂肺的痛，又有几人去在意过？
她打小就没有父母的疼爱，所以才将朋友看得尤其得重，身边的人太过耀眼，太过优秀，总是会担心自己被抛下吧，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价值，就算带在身边也不过是个负担，不如丢下，换一身轻松。
所以她才一直这样拼命勉强自己，偷偷下山，什么都不带便这样莽撞地想要去寻到桃生，给寨子里的人分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