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被误认是神明以后 完结+番外-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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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院子的宾客听见这种劲爆的传闻,再看见乌鲁克的王当众表态,都惊讶地伸手挠着头。
谁知吉尔伽美什还不罢休,他回头,一伸手,立即把像鸵鸟一样的伊南抓了出来,作为参照系搁在新娘的身边。
“这是王的友人恩奇都——”
“要成为王的女人,与王共度良夜,至少要和王的朋友一样漂亮吧?”
伊南:……
灯火之下,伊南眉目如画,如果不是她穿着一身男人的袍子,再加上眉宇里确实透着几分刚强,旁人几乎会把她认作是个妙龄的女郎。
但女宾那里到底还是稍许出了些杂音。似乎有人在悄悄地说:“不是呀,王的那位友人,明明是个姑娘。”
但是这话吉尔伽美什没听见,他就算是听见也不会相信——毕竟“恩奇都”是西帕尔送来的民夫,吉尔伽美什直觉西帕尔人不会在这种事上弄错。再说了,这世上有哪个女人的力气能与他相当?
“所以,乌鲁克人都给王听好了——这城里,一切关于王拥有‘初夜权’的传闻,皆是不实。”
院里的宾客们:……原来是这样的呀!
伊南松了一口气:这位总算把澄清的话给说出口了。
可问题是,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为啥要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来解释?而且还“自曝”?
“王的身份高贵,有资格与王共度良夜的,只可能是依照神明的谕示来到王身边陪伴王的神女才对!”
吉尔伽美什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神态庄重肃穆,眼里却满满的都是自尊与自傲——但是他这一套很令乌鲁克的普通人信服:他们的王本就是三分之二的神祇与三分之一的人类,王本来就该是与神明往来的人物。
这时吉尔伽美什亲口向乌鲁克人承诺这一点,也同时是向所有准备结亲的年轻人们表态:“初夜权”和婚姻权利一样,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
“所以尔等放心,王不会横加干涉你们的新婚之夜。相反,王来这里,确实是送上属于王的祝福——”
吉尔伽美什这时终于回归正经,他面向两位新人伸出双手,肃容大声道:
“我,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代表神明祝福两位,白头到老,子孙绵延……”
两位新人很明显刚刚都各自经历了惊吓与受挫,在各自家人的提醒之下,才想起来肩并肩向吉尔伽美什拜倒,低着头,终于双双接收了来自王的庄严祝福。
庭院里渐渐响起了掌声,有人高声喊:“王,您说得对!”
“您这么一说明我们就都明白了——以后这乌鲁克城里里外外,再有谁敢拿‘初夜权’说事儿,我们都知道该怎么怼回去了。”
“往后年轻的小伙和姑娘们成婚的时候心里都有底了——”
“就是,就知道您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可是我们以前都没听到过这样的准话。”
“我们英明的王啊,多亏您今日把这件事说清楚……对于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来说,也确实是一件大事呢!”
“我王万岁!”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起来。
“我王万岁!”
“乌鲁克万岁!”
这呼声刚开始还有些牵强,后来却越来越真诚,一时间整个院子都是这样的呼声。
呼声也引来了不少宾客之外的路人,他们问清了事情的经过,也纷纷加入了欢呼的阵营。新人的亲友们立刻决定:将啤酒和食物敞开供应,见者有份,让所有人都能分享他们这一份“虚惊一场”之后的喜悦。
但是刚刚作出了那份“骄傲”承诺的吉尔伽美什,此刻早已拉着的身边的“漂亮朋友”,头一低,就立即从人群中混了出去。片刻之后,两人已经置身于返回宿营地的路上。吉尔伽美什拉着伊南的手腕,低着头,走得飞快。
在伊南看来,这件事的效果立竿见影:今天晚上,半个乌鲁克的人就会听说这个消息,知道王没有那个胃口,去招惹城里的新娘——等到明天,这消息就会传遍全城和整座营地,不出半月,这消息就会传遍乌鲁克周边的所有城邦。
当然了,能让这消息传得如此飞快的,到底还是吉尔伽美什“自曝”的,他还是个童男之躯的这件事实——八卦永远是消息传播最强劲的原动力。
但是,伊南偏头看看她身边奔走如飞的年轻人,心里忍不住想要发笑——其实这位今天的行为着实有点儿孩子气。
他天性高傲,怀抱着不容触碰的自尊,因此也不屑于澄清有关的那些关于他的无聊传言。
但是事情真到了头上,吉尔伽美什选择的其实是“归谬”,先将错就错,真的跑去新婚的人家,貌似索要“初夜”;等到真见到人家新人了,吉尔伽美什却又马上开始大肆胡闹:你们两口子都谁都没我好看,自然也配不上我,略略略——
那对新婚的小夫妇显然是先惊吓、再受挫,直到最后,王才终于露出正经的一面,为他们送上了祝福。
这样一波三折的婚礼,乌鲁克估计也没谁经历过。小两口估计终身难忘。
但这样大肆闹腾一出,效果却会比正儿八经地由官员去澄清此事要好上成百上千倍——今天晚上在乌鲁克发生的事,绝对能在数年之内都让人们牢牢记住、不断谈论。
她扭头去看吉尔伽美什的时候,却发现这位正气咻咻地也看着伊南。
“朵,你这家伙,今天晚上这好端端的乐子全让你给毁了——”
吉尔伽美什咬牙切齿:“你要赔还王,赔还王的良夜!”
伊南:……这,什么情况?
吉尔伽美什二话不说,轻而易举地将身边的少年人一扛就扛在肩上,无论对方如何抗议、踢打、试图挣脱,吉尔伽美什就是咬着牙不放。
伊南:坏了,这家伙不会真的看出了什么端倪吧?
她当时确实是听见庭院里的女宾有人指出,她其实是个小姑娘。但是伊南当时不相信吉尔伽美什这么个直男能发现这一点。
可是现在,吉尔伽美什这个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
*
等到夜深,在营地一间属于王的小屋里,伊南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一副“棋盘”,望着棋盘上简洁标出的山川河流和用棋子表示的城市。
吉尔伽美什得意洋洋:“反正你的王是再也睡不着了。朵,你就老实点,陪王下一夜棋吧!”
第58章 公元前2800年
伊南看着面前的棋; 心想:这难道是,古代版的“大富翁”?
棋盘很大,上面标出了整齐的经纬线。其中一片长直的区域被涂成了蓝绿色; 横亘整幅棋盘——这很明显代表着幼发拉底河。
棋盘上摆着的一个个圆圆的棋子,是用陶制的; 两边分别被涂成了红色与蓝色。吉尔伽美什面前放着的一叠棋子; 都是红色朝上的,但是一翻转就能马上变成蓝色。
除了这样的圆形棋子之外,还有其他形状的棋子,比如说:方形土黄色的棋子,代表的可能是田地; 深绿色的尖尖三角可能是森林; 各种颜色的小方块可能是矿藏; 而花花绿绿各种颜色都拼在一起的长条……有可能是商道。
伊南觉得悲从中来:……两千年前她还在与杜木兹下五子棋啊!
怎么现在要和眼前的这个家伙玩这么复杂的棋类游戏?
规则也很简单,伊南和吉尔伽美什两人; 一人执红; 一人执蓝,先各自选择一个地点,修筑自己的主城。然后两人开始在自己的主城周边开发资源; 修建商路……
伊南:这听起来更复杂了,这哪里是掷掷骰子; 收收租就能赢的大富翁?这……简直是在玩《文明VI》。
她执蓝子; 吉尔伽美什执红子,两人真的在这偌大的棋盘上你来我往。伊南悲催地发现她在这样宏观的策略游戏上真的不如吉尔伽美什,过不了多久; 就看见自己的棋子周边都被红子紧紧地围着。
谁知伊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随口询问:“对了; 先王卢伽班达为什么要为乌鲁克建城墙呢?”
她一到这个时代就亲眼目睹了乌鲁克修筑城墙的“盛况”——但是修筑这样巨大的工程,动用了在这个时代难以想象的人力与物力,这背后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伊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吉尔伽美什正蹲在棋盘跟前,伸手用一枚长长的木杆推拉他在远处的几枚棋子。听见伊南的问话,吉尔伽美什的眉心顿时皱成了一个疙瘩。
他没有直接回答伊南,而是紧紧地盯着棋盘上的“乌鲁克”,他那枚最大的红色棋子所在的地方,和乌鲁克北面的一大片地方。
伊南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难道是……因为阿卡德人?”
吉尔伽美什莫名其妙地抬起头:“阿卡德人,是什么人?”
伊南无法解释,很显然就算是后世的历史研究者,也没办法准确叫出这些民族在同时代人口中的名字。
“这一片土地上,住着很多闪族人。”
伊南:……嗐,闪族人啊,那是一样的。
阿卡德人算是苏美尔人的邻居,但他们也同时是闪米特人的一支。
或许现在阿卡德人还没有成为独立的民族,也有可能他们已经成为独立的一支,但是还没有给自己冠上“阿卡德”这个名字。
“他们从不种植粮食,也不愿修建房屋,他们饲养牲畜,却又放任这些牲畜随水草的迁移而迁移……他们没有苏美尔人聪明,他们从不计算历法,他们也没有自己的文字,但是他们很强悍。”
吉尔伽美什望着棋盘上那一片开阔的土地,竟然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先王卢伽班达是因为他们才决定修筑城墙的。”
伊南:……!
此刻她不禁有些佩服吉尔伽美什老爹的头脑与眼光——毕竟阿卡德人的王萨尔贡在公元前23世纪前后曾经横扫两河流域,吞并了属于苏美尔人的绝大部分土地,消灭了无数苏美尔的小城邦,建立了疆域广阔的阿卡德王国。
从结局推演过程,阿卡德人正是苏美尔人最大的敌人①。
可是身在局中的卢伽班达和吉尔伽美什,却从阿卡德人的生活特性中就判断出了他们的可怕与强悍。
在历史上,发生过多次文明发展稍稍“欠发达”的游牧民族侵略成熟而稳定的农耕文明的例子。而城墙,是定居的农耕文明防御外来入侵的有效方法之一。
大约是见到了伊南钦佩的眼神,吉尔伽美什这时候突然来了精神,用那柄木杆将棋盘上他的红子纷纷推出去,把伊南那些寥寥可数的蓝子都勾了回来,围在他自己的主城乌鲁克附近。
“暂且委屈一下,假装你是闪族人好了。”吉尔伽美什兴奋地说。
伊南揣摩吉尔伽美什的意思,他应该是想要伊南假扮阿卡德人,对乌鲁克发起攻击,吉尔伽美什则从他的角度来看乌鲁克应当如何防御。
于是伊南推起各处蓝色的棋子,丝毫没有客气,三下五除二,直接将红色的乌鲁克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既然乌鲁克有城墙,那么伊南推想阿卡德人的应对方式自然就是“围城”。
她蛮横地把乌鲁克城外那些土黄色的方形“田地”拨开,将花花绿绿的“商道”切断——吉尔伽美什吃惊地在对面看着,他那副表情,仿佛已经看见阿卡德人的武士正在野蛮践踏乌鲁克城外的田地,阻止往来商队将生活必需品交到乌鲁克人手里。
如果是这样,乌鲁克的城墙尽管起到了保护作用,但只要围城持续,这座城墙就会变成一个牢笼,把城里人困在里面。
吉尔伽美什伸手托着下巴,皱紧了眉头,盯着棋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伊南一下子难倒了骄傲而聪明盖世的王,心里舒服极了,自己去把吉尔伽美什卧室里的毯子和塞满了灯芯草的枕头拿过来,拍了拍,直接在棋盘一旁躺下来,说:“你慢慢想!”
她闭上了眼,准备休息。
谁知没过多久,伊南听见吉尔伽美什呵了一口热气,随后就有一只手伸到自己腰上的“痒痒肉”附近,像是要“咯吱”伊南。
伊南拥有特殊体质,不会受伤外加百毒不侵,但是直到这时,伊南才知道自己原来也还是“怕痒”的——伊南几乎还没等吉尔伽美什碰到自己,她就已经蹿出去,情不自禁地大笑出声,一边笑竟然还一边抱怨:
“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吉尔伽美什恼怒地敲着棋盘:“王的棋还没有下完,没有想到破解围城的办法,谁也不许睡觉。”
伊南弹起来瞪着他:“你蛮横!”
吉尔伽美什也回瞪:“王,哪有不蛮横的?”
他一伸手,就拎起了伊南的后领,把她拎起来放在自己身边,两人并排坐着,仿佛又恢复为同一阵营。
“乌鲁克人辛辛苦苦建起了坚固的城墙,就是为了让外敌接近的时候能够抵御……可是物资怎么办,粮食怎么办。乌鲁克现在的人口有二万,到时如果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