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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节

[基建]被误认是神明以后 完结+番外-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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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项律令根本没有任何“公平性”,但是它却有效。
  “制止纠纷……王制定律令的另一个目的,应该是制止纠纷。”希律大声说。
  “如果王定下的律令,能让所有人都铭记,让每个人都牢记住它的后果。那么只要是有理智的人,就都会努力规避,避免受到刑罚。”
  伊南望着眼前这个兴奋地不断搓手,走来走去的年轻人。
  她知道希律已经悟了。
  法律存在的意义,不止是维护公正,还有一点:维护社会秩序,预防犯罪。
  已经犯罪的人,自不必说,正义应当得到伸张,罪行必须严惩。但是法律的存在,能让那些心存恶意,准备动手的人存了顾忌,法律对于社会秩序的维护,就是有意义的。
  如果人人都心知肚明:把仇人的脑壳打破,意味着自己也命不久矣——这样他们在去把仇人的脑壳打破之前,至少会掂量掂量。
  假如人性本善,法律的存在可以预防善良被一时的恶念所蒙蔽。
  假如人性本恶,法律的存在可以在邪恶滋生时及时加以扼制,阻止其成为事实。
  希律显然是将这些全部想通了。
  他强自压抑着激动,双手的拳头不断握紧了放松,握紧了,再放松。
  如果这个方法真的能够奏效,那么,他就不用每天头皮发麻地面对无休无止地刑罚,不用面对无知的犯罪者懊悔的眼泪,不用担心王的土地上没有人能够缴纳税款……
  希律在原地走了两圈,扭过脸,深深地看了伊南一眼,冲她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向汉谟拉比。在王的面前屈膝跪下,然后有条不紊地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汉谟拉比是个出色的政治家,希律把所有的建议说完,汉谟拉比马上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拊掌大笑,对希律说:“王授予你需要的一切权限,你且放手去做吧!”
  接下来希律做的,正是伊南所想的——宣传,也就是法制教育。
  他让王宫卫士们去召集了这座城市的行政官、下辖各个村落的村长、大家族的族长,全部集中到城市中心,授予他们一套写有“习惯法”和各种律令的泥板。
  希律召集的,几乎是这个城市之中识字的所有人。
  他命令他们,将泥板上的内容尽快传递给这座城市极其周边的所有居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后,我会派人到乡间。到时如果还有人不知道这泥板上的内容,整座城市会受到一万舍客勒银的处罚。”
  伊南在希律身后把这些话都听见了,心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看在钱的份上,想必这里的人都不敢怠慢。
  果然,三天之后,当汉谟拉比王驾离开城市的时候,哪怕是路边玩耍的孩童,也都晓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复仇原则了。
  当听见几个七八岁的孩童懵懵懂懂地背诵汉谟拉比的法令:“如果有夫之妇和有妇之夫偷情,并共谋杀害他们的伴侣,二人将被处死。”②
  希律顿时又觉得十分尴尬:这样的普及教育,是不是来得太快太急了一点?
  伊南看见了希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神情十分可爱,她忍不住哈哈一笑,安慰希律:“下次可以考虑方式方法,将内容分类,分开普及,不就行了?”
  希律颇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但也在心里满满制定出了一个周详的计划:
  将所有的律令分成几个大类,按照需要传递给不同的人:成年人与孩子,男人与女人,农场主与小手工业者,阿维鲁和穆什钦努……
  当然,这首先需要有一整套,完整的律令集合——也就是,法律。
  *
  汉谟拉比巡视王国的王驾一路向北,渡过底格里斯河之后,来到了巴比伦王国北面的国境。
  一路北上,伊南开始越来越多地见到了厉兵秣马的景象。一队一队的士兵扛着长矛和弓箭,整齐地列队来去,一个个都神情严肃。
  伊南有些吃惊:“赫梯人,这么厉害吗?”
  汉谟拉比转脸问她:“怕了?”
  伊南摇摇头,顺势送上高帽一顶:“有王在这儿,我怕什么呀?”
  汉谟拉比顿时哈哈大笑,收下了她的恭维。他随手指点:“巴比伦王国防御的困难在于,整个国境之内,除了西面有些山林,境内有两条大河之外,完全是大平原。”
  “赫梯人有骑兵,行动如风。一旦他们加速南下,放手劫掠,确实很难阻挡。”
  伊南想了想却说:“在我看来,虽然您的领土位于大平原上,缺乏天然疆界与屏障,但这意味着您的机遇与威胁一样大。”
  汉谟拉比的笑声更加响亮:“你这个漂亮的小脑瓜里都是怎么冒出这些念头的?”
  远处,希律正在和当地的官员进行一些交接,远远听见汉谟拉比的笑声,忍不住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如果你是个男人,王怕是会极力提防你。”汉谟拉比笑声为止,“但你只是个小姑娘,王现在真的只盼着你是王的亲生女儿就好了。”
  闲话说毕,汉谟拉比凛然道:“你说的没错,如果王再年轻个二十岁……不,不用二十岁,只要年轻个十岁,赫梯人的那点地方,王一定能全部收入囊中。赫梯人算什么?难道还比以前的阿卡德人更厉害吗?”
  汉谟拉比豪情不减当年,却照样不得不考虑眼下实际的问题。
  “只不过,近两年……兵源,兵源确实是个问题……”
  老国王伸手摸摸前额。
  伊南:原来这位王担心的,竟然是人手,是兵源。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一阵喧哗,有人大喊,有人跑动。
  没过多久,王宫卫队长跑来禀报汉谟拉比,说是有几个瓦尔杜,在一个自由民阿维鲁的帮助下逃跑。所有人都已经被抓住了。
  “哦?”汉谟拉比两道又黑又浓的长眉顿时斜斜竖了起来。
  “既然人都已经抓住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对于逃跑的奴隶,王的裁决一向绝不留情。”汉谟拉比一声大喝。
  “瓦尔杜全部当众处死。那个帮助逃逸的自由民阿维鲁,给他保留一点尊严,直接在屋里处缢刑吧。”


第97章 公元前1756年
  出乎伊南的意料; 汉谟拉比在奴隶的问题上异乎寻常严厉。
  伊南还没有开口的机会,汉谟拉比已经直接下令处死了逃跑的瓦尔杜,甚至连一个曾经暂时收容他们的阿维鲁也给处死了。
  伊南十分震惊:“逃跑的瓦尔杜……真的这么罪大恶极吗?”
  汉谟拉比扭过脸; 恶狠狠地盯着伊南,寒声说:“女人总是自以为心地仁慈,殊不知这些规矩一乱立即会出大乱子。”
  伊南见汉谟拉比的震怒非比寻常; 竟然无法劝解; 只得暂时将老人家放在一边; 转头去找希律; 想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希律见到她,双手一摊:“没办法的,这些人你救不了的。”
  “王的命令已经下了; 负责处决的卫士已经去行刑了。你如果要拦,你自己也会落得和那个阿维鲁一样……”
  希律刚说到这儿,突然想到:凭伊南的本事; 应该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他只得改口说:“而且那些负责行刑的卫士就都会被王严惩。”
  伊南摇摇头,很诚恳地向希律请教:“我是想问为什么?”
  她不用过多解释; 希律马上就弄明白了,她其实想知道王为什么对奴隶那么严苛。
  “多年以前; 王刚刚掌权的时候; 四处征战,曾经经历过一次奴隶主的倒戈。”
  希律一开口,伊南也就懂了。
  汉谟拉比是一个由奴隶主阶级拥立的王,说到底还是要维护奴隶主的权益。他必须把瓦尔杜和阿姆图们死死地摁在社会的底层; 否则一旦有了松动; 不用等瓦尔杜们反抗; 其他贵族和奴隶主会先起来反抗王权; 倒戈相向。
  “在王过去所有的宣判中,对于奴隶的处理都很直接。”
  “奴隶如果逃跑,应当被追回后,归还原主。”
  “奴隶如果拒不说出他们的原主,应当在广场上公开展示,等待他们的原主来认领。”
  “奴隶如果在边界地带逃跑,企图逃出国境,投向敌国,他们将被直接处死。”
  “如果有阿维鲁胆敢帮助奴隶逃亡,阿维鲁也会被处死——”
  这就是今天为什么汉谟拉比会毫不留情地直接判处死刑了。
  “所以,你们都是真的把瓦尔杜和阿姆图都当物件看了?”伊南忍不住开口抱怨。
  她想想一直跟身边的阿普,远在巴比伦但是一向忠心耿耿的波安,以前将自己的“原身”当亲身孩儿一样无微不至地关爱的嬷嬷……
  为什么,这些人会被当成物件、商品来看待?他们的关心、他们的忠诚……他们的生命,竟然能直接贴个标签,只值二十舍客勒银吗?
  希律猛地伸出手,拽住伊南的胳膊,让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你看着我……我是这种人吗?”
  伊南看见希律眼中写满了痛苦,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希律是个没有实际权益的穆什钦努,在王子们面前他一样要低三下四地受辱;他对瓦尔杜和阿姆图们所受的痛苦,一定程度上能感同身受。
  但是他依旧站在汉谟拉比这一边。
  “这是既成事实。你就算是想要改,也不能乱来!”希律紧紧地握住伊南的胳膊,异常用力,似乎在用全身的力量提醒伊南:千万不要莽撞。
  伊南垂下眼帘。她不是一味莽撞的人。
  要改变现有的制度和社会阶层,必须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否则整个巴比伦王国就会面临突如其来的社会动荡,外敌则可能突然入侵,毁灭眼前这个国家——这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点点头,答应了希律。
  希律这才吁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正拽着伊南的胳膊,而且力气很大。
  他吓了一跳,赶紧松手,生怕在伊南那段雪白的手臂上留下自己的指印。待再看时,才发现那段雪白的手臂像是雪花石膏雕成的,依旧完美无瑕。
  “放心吧,这次我不会再‘同态复仇’了。”伊南笑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在面颊上轻轻刮了刮。
  希律紧紧抿着嘴,脸涨得通红,一个字都不敢说,都说不出口。
  自从那次伊丝塔小姐“同态复仇”之后,他除了公事,就尽量避免单独与她见面。疯狂地投身工作事实上也是他用来逃避的方法之一。
  但是见到对方这样大度地与他见面,谈起旧事也毫无羞恼之意——希律心头长舒出一口气,但是心里却隐隐约约地失望着。
  她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所以上一次真的只是对他失礼行为的报复,她一点儿都没动心吗?
  希律望着眼前的美人,不知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伊丝塔,希律——”
  老国王那边不乐意了:“你俩又在那儿嘀嘀咕咕地商量什么?”
  “来啦!”伊南临走之前,别过脸看了一眼希律,嫣然一笑走开。
  希律顿觉怅然若失。但他听见远处伊丝塔小姐正对汉谟拉比老国王说:“我在向您的王室礼官询问,等您巡视过北部地区南下的时候,能不能取道乌鲁克回巴比伦?”
  “……对呀,我想家了嘛。”
  希律远远地听着,忽然想起了伊丝塔家中田庄的情形,又想起了当初这对姐妹争产的时候,伊丝塔家的农奴都说过要效忠伊丝塔的话。
  他心中明了,已经知道伊丝塔小姐在打什么主意了。
  少时伊丝塔小姐离开,汉谟拉比又将希律唤去,问刚才伊丝塔小姐在向他询问什么。
  希律只回答说,伊丝塔小姐觉得直接将瓦尔杜们处死实在是太过残忍了,觉得哪怕是留他们一条命也是好的。
  “妇人之见罢了。”汉谟拉比叹了一口气。在这种大事上,汉谟拉比是绝对不可能让步的。
  希律却补充了一句:“但是小臣揣摩她的意思,似乎是想知道瓦尔杜们是不是可以充兵役。”
  这话伊南并没有说,但是希律“代替”她说了出来。相比起与汉谟拉比相处了没多久的伊南,希律更加理解汉谟拉比的心思,也知道什么时机比较恰当,方便提出这话。
  果然,听见这一句,汉谟拉比的耳廓似乎动了动,微微点头,嗔道:“这个小妮子,有这类似的主意就直说嘛!”
  看来,汉谟拉比并不反对将瓦尔杜充兵役的建议——毕竟现在兵源较缺,如果瓦尔杜愿意效忠于王,那确实会是一个靠谱的解决方式。
  这一下转折,汉谟拉比就完全想不到伊丝塔小姐是想要解放农奴了。老国王一心一意地认为,伊丝塔小姐是在帮他排忧解难,替他出主意,是个贴心的“小妮子”。
  就这样,在巡视了北方与赫梯人接壤的边境之后,汉谟拉比的王驾折向东南,先沿着底格里斯河来到波斯湾附近,渡河后折向西南,直抵幼发拉底河,取道乌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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