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循[重生]-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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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循吓了一跳,立刻委屈道:“要……要摔倒了。”
皇帝托着她软成一团的身子,是既好气又好笑,本来想说的话眼看也说不成了。
怕她再跌倒摔伤,皇帝干脆将她打横抱起,送到罗汉床上去安置。
邵循怔怔地被抱着走了几步路,竟没觉得不对,贴在男人的胸膛上也不挣扎了,直到被放在榻上这才摇着头示意自己不愿意躺下。
皇帝事先绝没有想到邵循喝醉了酒会是这个样子,像个小孩子似的,既任性又闹腾,跟上次的“酒后失仪”可是完全不同。
他被折腾的没了脾气,只能无奈的又扶她坐起来,手护着女孩儿的后背,怕她跌下去。
邵循怀里的荷包在动作间掉到了地上,她扑腾着想去捡,皇帝便帮她拾起来,放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谁的?”皇帝难得起了点好奇心。
邵循这时候脑子有些迟钝,反应了好半天,这才紧抓着荷包有些迟钝的答道:“是、是我娘给我的。”
皇帝好笑的发现这孩子真的是醉糊涂了。
因为这荷包明显是新的,也不知道做出来有没有满一个月,绝对不可能是邵循早逝的母亲送的。
“你呀。”
皇帝来这里本来有话要对她说,现在面对这个小醉鬼也说不出来了。
邵循看了看手里荷包,又看了看皇帝,最后扁了扁嘴,有些委屈的问道:“你怎么才来呢?”
她眼睛里朦朦胧胧的,褪去了平时极度克制的冷静自持,这样带着七分的天真。
皇帝的心漏跳了一拍,他轻声说:“你在等朕么?”
邵循先是迟钝的眨了眨眼,接着将视线紧紧盯在皇帝身上,眼里竟慢慢蓄起了水汽。
皇帝迟疑了一下,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温声道:“怎么了?是受委屈了么?”
邵循用力摇了摇头,她用那双已经满含雾气的的眼睛看着他,好半天之后轻声问道:“我不好看么?”
皇帝垂眸看着这张堪称绝色的面容:“……好看。”
“是我不聪明吗?”
“你很聪明。”
“那是我不可怜可爱(1)么?”
皇帝不在说话,只是一手捧着她冰凉的脸,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邵循抽了抽鼻子,眼中的情绪如同浅溪一般清澈见底,让皇帝不需要细看就能读懂眼前少女的心思。
她是在乞怜、乞爱。
她也完全当得起任何一个人的爱怜,包括皇帝自己。
“那……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
就是这句话,皇帝心里一直克制的情感猝不及防的瞬间翻涌上来,他咬了咬牙,接着忍不住紧紧捏住邵循的后颈,低下头,声音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沙哑:“谁说的,谁说……不喜欢你的?”
邵循被他按在那里动弹不得,有些懵懂的看着他,重复道:“你……你不……”
“小姑娘,朕很喜欢你,”皇帝在那一瞬间认真到了极点:“朕……”
邵循突然猛地扑进了皇帝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皇帝的身体紧绷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将她环抱住,几乎不敢相信会有这样顺利。
他心里的那股子高兴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就被看见邵循哭得越来越凶的心疼压了下来。
他没办法,只得抱着邵循转了个身,坐在榻上,轻柔的拍着她的脊背,轻声哄道:“好孩子,不要哭了……”
邵循坐在皇帝的腿上,趴着他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儿的哭,嘴里还叨念着什么。
皇帝心里的怜惜几乎要漫溢出来,他忍不住贴过去,想听听邵循在说些什么。
只听邵循在哽咽哭泣的同时,嘴里含糊的喊着:“爹……爹爹……”
“……”
这几乎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让皇帝正难以自制乱跳的心脏瞬间被强行平静了下来,他顿了顿,马上低头,贴着邵循的脑袋再确认了一次。
刚才果然没有听错,此时邵循哭得相当伤心,泪流了一脸,嘴里却混乱的喊着她的父亲和兄长。
——她这是认错人了……
皇帝登时被气笑了,当下恨不得把邵循转过去狠狠打两下。
可是这份生气又在看着邵循哆哆嗦嗦哭得满脸是泪的时候被奇异的消磨了大半。
女孩子的眼中像是有流不尽的泪水似的,哭得伤心又委屈,轻易的将她自己的鬓发和皇帝肩头的衣物浸湿。
皇帝看着她许久,终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角,之后顺着那白皙光洁的侧脸来到耳前,用拇指去擦拭她脸上的眼泪。
虽然皇帝心里有点生闷气,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的带着满满的怜爱与安抚,也不知道喝醉的邵循是不是察觉到了这份复杂的情绪,她一边哽咽,一边悄悄睁开了眼睛,从下往上静静的瞅着他。
这样的稚嫩,与平日里在皇帝眼前冷静又克制的少女截然不同。
对着这样的女孩子,谁又能真的对着她生气起来呢。
皇帝的心情复杂又无奈,手指不自觉来到她的耳后,下意识的替她按揉了起来。
邵循在模模糊糊的伤心难过中觉得舒服,不知不觉的眼泪就少了下来,或许她潜意识中寻求的就不是痛快的流泪,而是旁人耐心的全心全意的安抚。
而皇帝对着她的时候,是完全不缺耐心的。
过了没多久,邵循的头完全靠在皇帝肩上,先是轻轻的眨了几下眼睛,接着这双美丽精致的眼睛缓慢而安心的闭上了。
她睡着了。
皇帝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安睡的样子,就算真有满腔的怒意也会消散的,更别说他本来也没多生气。
而等邵循完全安静下来,他这是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个美丽绝伦的女孩子……不、是女子,此刻躺在了自己的怀中,睡的毫无防备。
皇帝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半天,本能的想要得到一点奖赏和补偿。
他犹豫了有不短的时间,最终轻缓的,带着十足十的克制,低头在邵循的鬓边落下了一个吻。
他们两个在不久之前就有过一次十分亲密的接触,当时该看的该碰的其实彼此都看的不少也碰了不少了。
但是皇帝知道这两次是不同的。
如果说上次邵循是在求欢,那这次就是在求爱……那种带着怜惜能让她安心赋予信任的爱。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而皇帝无论如何也不想破坏这份信任。
他无奈的扬了扬头,不敢多动怕惊着怀中的孩子,只能轻缓的向旁边倚靠,带着邵循一起半靠在了迎枕上。
过了半晌,他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36章
花厅中的午宴终于结束了。
拜后来赏的那壶酒所赐,各人虽不像邵循反应的那般厉害,也多少有些醉意了。
宁寿宫盛不了这么多人,太后就把妃子们统统遣走,只留下几个孙子孙女在自己这里休息。
安排人去安置了这几个孩子,又跟恪敬公主说了几句话,太后这才倒下空来。
她揉着额角显得有些疲惫,“皇帝呢?人都走了,请他过来吧。”
伍嬷嬷忙应了,自己亲自去了偏殿去请皇帝。
太后也喝了几口酒,现在感觉到有些头痛,她正靠在背枕上闭目养神,等着皇帝过来谈话,却不想耳边听到的脚步声只有一道。
这是伍氏的脚步声,直到来到自己身边时太后都没有睁开眼,她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是不是皇帝等不及已经走了?”
伍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太后久久听不到回答,这才有些不解的睁开眼看向她。
只见伍氏难掩惊色,脸上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娘娘……”
“怎么了?”太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有什么话就说,你知道我最讨厌旁人吞吞吐吐的了。”
伍氏脸上出现了十分为难的神情,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在太后要不耐烦之前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太后原本斜斜的倚在榻上,就算是询问也带着几分不经心,主要是认为这时候无论出什么事在她那里都算不得大,都不值得她在意。
可是当伍氏真把事情说出来后,太后本来因为疲惫而半阖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她不自觉地直起身子来:“你说什么?!”
伍氏尴尬的把关键之处重复了一遍:“……陛下……去了邵姑娘那里,到现在、到现在还……”
“行了,不用说了。”太后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伍氏明显松了口气。
太后在震惊之后慢慢冷静了下来,她问道:“伺候那孩子的人呢?”
伍氏道:“……被康李那个阉货支使到一边,要不是奴婢去了,怕是到现在都动都不敢动呢。”
太后也知道要是皇帝要做件什么事,指望着两个普通宫人去拦,未免也太难为人了。
她仔细想了想,今天皇帝确实是有反常之处。
之前几次为了恪敬设宴庆祝,明明自己怎么请他都嫌闹嫌吵,当面答应的好好的,说是有空就来,可是每每结束了都不见人影,这次她都懒得再叫他了,这人反而自己凑上来了。
还有在宴上明明一副半刻都不想留的样子,要他先回去去却死活不肯,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太后没好气道:“我说呢,今天这么好说话,闹了半天是他们主仆两个一起糊弄人呢,这可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伍氏道:“那……可要奴婢去……”
“你去凑什么热闹,”太后叹了口气:“要是两个人没发生什么,你去了岂不是主动招惹皇帝动怒?”
和邵姑娘独处一室,还要不发生点什么……
伍氏想,这难度也太大了点:“那万一陛下就是要……”
“那这么长时间也早就成事了,去了也是白去。”
太后想了想邵循的样子,好笑道:“真是的,怨不得这几年开始修身养性了起来,我还当他是真的要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到头来原来是不稀罕那些清粥小菜了。”
要说后宫的妃子什么样的都有,既有恭妃那样貌不惊人的,也有丽嫔那种艳色天生的,要说全都是“清粥小菜”也未免有些偏颇,但要是说和邵循比,这样的比喻听起来倒意外有点贴切。
伍氏看着太后的表情,试探道:“娘娘,您像是并不反感?”
太后看了她一眼:“我儿子占了人家便宜,我有什么好反感的?”
“奴婢只是觉得,这无媒无聘的……”
“要什么媒聘。”太后平静道:“皇帝是天子,是万乘之尊,他要什么就应该有什么。”
伍氏一时被这句看似平淡的话震住了,只听太后继续说:“再说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一直没个知心的人,我也始终不能放心,他年轻时对后宫还算是有点兴趣,这几年年岁渐长,连这点微末的兴趣也眼看不剩什么了……最小的言杰都六岁了,这么下去是要出家当和尚去吗?”
“虽说都道帝王无情,可是这人呐,总得牵挂点什么,才能有人气儿。”
“那这么说,您是觉得陛下是真对邵姑娘上心了?”
“等着看吧,”太后重新倚回去,闭上了眼睛:“要是这几天就赏了位分,那也就是那么回事了,但要是一时没消息……反而得多加重视。”
伍氏见状替太后在腿上盖了个薄毯,就见她突然睁开眼:“那两个宫人……让她们把嘴闭紧了,人家姑娘还要名声呢……”
“这您就不用操心了,康李猴精儿似的,早把人的嘴封严了。”
太后点了点头:“做事还算周全。”
邵循像是睡了好长一觉,以至于她醒来时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她迷迷糊糊的睁不太开眼,便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揉一揉。
可是并没有成功。
她的手像是被人牢牢握住了,一动竟然动不了。
她那有点不清醒的脑子终于察觉出了不同。
她自从长大之后就只跟几个丫头或是二公主在一个床上睡过,丫鬟们,特别是玉壶跟她一起的时候总是过分谨慎,只敢在床沿眯一眯,虽然床要比她们自己的舒服不少,但是实际上是睡不好的,以至于到了后来,如非必要,邵循也不会让她们受罪。
而赵若桐睡觉则是规规矩矩的,一晚上动也不动,睡着时手放在腹部,醒来绝对不会移动。
可是现在……谁能在睡着时握着她的手呢?
邵循感觉到身下的床板好像散发着热气,比以往还要硬一点。
正这么想着,她终于睁开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明黄色的衣服。
她一愣,接着猛地睁大了眼睛,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身下的哪是什么“床板”?分明是成年男子的身体!
邵循下意识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马上要翻身离开。
可惜她身子软腿脚也软,眼睛也没来得及看清楚,翻过身来超出了榻沿,眼看就要摔下去。
一双手在这时及时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