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女帝 [金推]-第2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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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瞧瞧下面的东西。”曹恒不接他的话茬,而是转到了正事上。
曹叡作一揖听话地随手捡起一本,这看着看着,“曾家如此草菅人命,当按律惩处,绝不能轻饶。”
曾之一字,立刻引得朝中那些姓曾的人都抬起头看向曹叡,思量这所指的曾家人究竟是哪一家。
“如此,此事便交由睿王与刑部处理,在此之前,所有涉案的人,全都停职。”曹恒将自己做下的决定吐露。
这样合情合理的诏令,曹叡立刻再作一揖,“臣立刻去安排。”
曹恒道:“说起来朕在各州县设状匣,也是直到今日才收到这样的大案。身为县令,原本上折需层层递进,到朕面前至少也得一个月。朕一片良苦用心,让你们这些与百姓相联的父母官能够直达天听,这才设下了这样的匣子,没想到第一个用上的,竟然是在隔了那么多年后。朕该重赏。”
匣子设立下,太多的人看着却不会用,虽然有一些案子,却都只能算些小案,曹恒想要故意做大都不成,今天却算是要如愿了,自然要借题发挥。
曹恒接着继续说话,这要赏人诏令,很快迅速地叫中书令拟下奖赏,准备发往扬州。
这也让人看出来了,扬州送来的案子一定是与扬州曾家有关系,有人已经想到了,脸立刻黑了,紧接着,停职确认的文书下发,而从现在开始,他们曾家的人都不得离开洛阳半步。
第134章
文书就已经是案子涉及之人最好的证明,曾家那位已经六十的吏部侍郎在收到停职留在洛阳的文书后; 气得将手中茶杯都给砸了。
“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的蠢货,蠢货!”
再是叫骂; 教不好儿孙的人; 这下场也是早该料到了。
刑部手持所有人证物证,而且是全部都审核了一次; 最后上禀曹恒这些都是真的,甚至顺着这些东西他们更查出了其他的案子; 曾家摊上大事了。本来只是停职的曾侍郎被关入了刑部大牢; 拿下曾家一门的人也在扬州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抵达,那是利剑。
扬州里的水很深; 曹恒直接不发诏令于扬州; 而是让人日夜兼程赶到扬州,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将曾家的全都拿下了。
曹衍和曹永乐听说利剑来了扬州都一顿,同时抬头看了对方,眼中皆是不曾掩饰的惊讶。
“扬州还有别的事?”不说扬州本来就有驻军; 除了正常的驻军外还有水军; 这样的情况下哪里需要利剑从洛阳赶来,只能是扬州的兵都出了问题; 曹恒怕消息泄露; 这才会如此行事。
曹永乐叹了一口气; “这做人真累; 像母皇这样的人就更累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曹衍那么回了一句; 曹永乐果断闭了嘴,算了,他们家的人都死心眼,认准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曹衍这样的人,早就立下了目标,曹永乐再说什么,曹衍也是听不进去的。
“永乐。”兄妹俩才说了一会儿话,齐司深冒头了,曹永乐听到他说话,本能地站直了身子,齐司深立刻扔了一柄剑过来,曹永乐连忙接住。
“练剑。”别以为人家一直不说话就是个心里没数的人,曹永乐说的话他都记得,毫无疑问,曾家事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曹永乐该做的事就是跟他练剑。
“是。”说话要算数的,尤其曹永乐原本就一心一意要练剑,拿着剑立刻走向齐司深,没错,要去练剑了。
曹衍嘴角抽抽,很快丢开,却是低头思虑,扬州还有什么事。
这事这个时候得曹恒操心,曹恒召了曹叡进宫,倒也直接,“曾家的事是承儿他们跟曾家的人碰上,朕特意让人去查他们的底才发现的。”
直接暴露了曹承他们一行的去处,曹叡没有一点诧异,倒是顺着曹恒地问道:“曾家有问题,扬州也有问题?”
“兄长是清楚的,扬州这地方早年是江东孙氏经营之地,后来母皇打下了,又有一半归了蜀汉,扬州情况本来就复杂,再加上如今海贸一开,财帛动人心,多少人趋之若鹜。”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都是理所当然的事。陛下原先不觉得扬州有问题,为何如今?”扬州的情况复杂不假,但曹叡肯定,在曾家的事出来之前,曹恒并不会觉得扬州脱离了朝廷的掌控。
否则也不会在拿下曾家人的时候特意从洛阳派了人过去,而不是直接让扬州的兵马押送人回洛阳。
“问题就是曾家引起的。曾家的人想杀永乐没杀成,三个孩子告到县衙,告的曾家那位曾会意图杀人,兄长可知,是谁来县衙救人?”曹恒难得卖个关子,也显得事情非同小可。
曹叡平日再怎么不正经的,大事面前却从不含糊。
“何人?”曹叡正色而问,曹恒道:“扬州长史莫岩。”
一州长史,那是仅次于刺使而已,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亲自去县衙救一个无品无阶的白衣,说他们之间没利益纠葛,谁人能信?
“那,陛下有什么打算?”曹叡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一州的长史都出马了,刺使,甚至是那些手握重兵的将军们,他们是不是也跟长史一样,和曾家有什么特别的纠葛?
许多事都不敢深究,但站在朝廷的立场来说,糊涂该装时是要装,不该装时也绝对不能装。
“朕将曾家所有都押解进京,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他们都交给兄长,兄长带着他们必要将这些事查得一个水落石出。”曹恒把自己想做的事与曹叡明说了。
弄清楚了什么原因叫一个扬州的长史都听曾家话,抽丝剥茧,将所有涉案的人能查出一个来是一个。
“陛下,会不会是?”曹叡灵光一现,一个念头浮起,曹恒意会,因而抿住唇,半天没有作声。
“这么多年看似太平,却没有真正的太平。”曹叡沉着脸继续吐露这一句,曹恒道:“正是,看着似乎太平和乐的大魏,实则暗潮汹涌,稍有不慎,这个太平的表象就会被人摧毁。”
“陛下说得过于严重了,他们再是厉害,大魏如今厉害的人还少了?只要他们敢乱来,臣等必竭尽全力,一定将他们全都揪出来。”
这是身为臣子,也是身为曹家人应该做的事,曹家的江山得来不易,如今这样的太平盛世同样的不容易,所以曹叡想要守护。
“兄长这样说,朕很高兴。”说着高兴的女帝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这么多年来,看着兄长越来越成熟,也终于放下了,朕从心里觉得高兴。”
放下二字,说起来容易,实则想要做到极难。曹恒与曹叡露出一抹笑容。
“陛下就不是一个会说这些叫人动容话的人,往后还是别说了吧。”一本正经地表示对曹恒说这些话的不适应。接着却是话锋一转。
“臣父不及先帝,臣也自问不及陛下,输了就是输了,胜负已分,输就该输得起。臣觉得这个天下江山,陛下做得比臣好。况且,臣现在过得挺好的。”
“睿王,再不是安乐侯了,陛下赐下这个睿王,臣是真觉得和臣很相配。而且看陛上劳心劳力的,哪有过一个刻松懈的时候,臣这个睿王当得比陛下逍遥自在的许多,也就不打算跟陛下换。”
说着曹恒不适合说煽情的话,他自己也不说,只将自己经历过,而又属于大魏的局面道破。
睿字,是真配得上曹叡的。
“兄长不想换便不换,天下是曹氏的,有大魏一日,你是睿王,你的子子孙孙,但若不坠你的威名,也将永永远远都是睿王。”曹恒与曹叡对视一眼,叫曹叡哈哈地笑了起来,“陛下,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记得用人唯才,不以亲论。”
“朕连选自己的继承人都是如此,更何况对你们。”曹恒对自己都苛刻,再对别人怎么苛刻,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
被曹恒那么一说,曹叡也是一点刺都挑不出来,不二话地赶紧去办事。
细节上这一点曹恒敏锐的察觉,叫曹叡想不到的,这件事的牵连竟然如此之大。
从曾清的嘴里听出那些信息,曹叡都傻了,接着想的是,这样的事该如何禀的曹恒好。
“有人利用大魏出海的商队,掺带他们手里的东西,但凡分过红的人,也就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也因此,这些人才会听从曾家的威胁,让他们出面救曾会,他们也只能出面。
这是绝对让曹恒没有想到的事,因而曹恒立刻地道:“这不可能。”
大魏出海的商队和人,都是曹恒亲自选定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他们所用。
“想要掺带他们的东西,兄长可知需要什么?”海贸是曹盼先前开展出来的,曹恒更是叫曹盼手把手的教过,海贸到底是怎么回事。
船上的人,虽然他们是同伴,但也是各司其职的,想把东西掺进他们船上,不说原本东西是有登记在册,哪怕是损坏了,也一样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多少东西卖了多少钱,净利多少,每回的账本曹恒都查看过,绝对没有人能大肆掺带东西。
“况且,果真如他们所说,就算是有人胆大包天,真掺带了这些东西,那是得要多少的东西才能达到分利那么多人。不是一条船,足够他们分?”曹恒再将这细节指出来,曹叡一个门外汉,并不知道海贸里弯弯道道,听着曹恒这样说来,细细一想确实想操作不容易,那也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刚松下的气立刻提了起来。
曹恒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点手,“兄长以为?”
“其之所谋,必有所图。”曹叡沉下了脸,同时在考虑,究竟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那就从根本上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或者应该说,这些人都被人扯到一起,那一个人,拿捏了这么多人,想做什么?”曹恒一直在思考,已经不断在脑子里找到根本的问题所在,曹叡同时看向曹恒,“陛下是有怀疑的人?”
“来人,传郭中书令入宫。”曹恒直接用行动证明她怀疑的人是谁。
郭中书令正是郭涵,曹叡沉吟了半响,“陛下留着他的命,就是等着这时候的?”
曹恒并不回答,倒是手下的人已经去请了郭涵,虽说郭涵是在守孝,曹恒传召必有急事,故而很快进宫来。
一身白衣素服,郭涵与曹恒见一礼,同时也跟曹叡打个的招呼,曹恒点了点头,“出了一点事,急着传你入宫。”
郭涵作一揖,“陛下请说。”
“扬州出了一些事,人拿来问了,供词朕不太相信,怕是中了旁人的计中计,故传你入宫,想问问你的想法。”曹恒大意将事情那么一说,郭涵更是一副倾听的模样。
“臣与中书令细说。”
曹叡还是很自觉地出列表示他来,与郭涵将事情的起末一一道来。
郭涵听了之后立刻明白了,分析地道:“若让陛下对海贸诸人生疑,必是要将海贸的所有人都换下。原先先帝也好,陛下也罢,行海贸诸事众人皆无所察,故而海贸之人皆是先帝与陛下精心提拔,信得过的人。”
“眼下海贸大利,众皆有目共睹,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如果要换人,旁人要动手脚是不是容易许多?”从帝王的角度分析一个帝王在听到这样的告状之后作出的反应,连带着引发后果。
“对。”曹恒先前心里就有这样的念头,但却不确定,因为细细一分析,她不认为船上的人会做得出那样的事情来,不合理,更不可能整船的人都背叛了她。
郭涵果然也是个聪慧的,细细一分析,抽丝剥茧,答案昭然若揭。
“这些人是想利用是陛下的疑心,帝王疑心。”郭涵似乎觉得说得还不够,竟然再接再厉指出这一点,曹恒已然明白郭涵所指。
“朕刚刚与兄长说,此事不可能是海贸一船人做出的事,一个人背叛朕有可能,一船的人背叛朕,绝无可能。”
这是对手下的人的自信,郭涵露出一抹笑容,“陛下能看透,臣很是欢喜。”
曹恒走了下来,“你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郭涵自不会以为曹恒心里没数,不知该如何是好,相反,曹恒必定是心里的有了章程,但却没有最后下定,这才想问问曹叡甚至是郭涵的意思。
“敢问陛下,为何将几位殿下放到扬州去?”郭涵不答而反问。
“将来承继天下的人,必是他们兄妹三人之一,想要担起这个天下,不知百姓之苦,不知天下艰辛,想安天下又有多难,怎么担得起?”曹恒并不避讳谈起自己那点心思,也确定曹叡与郭涵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郭涵道:“听陛下的意思,扬州之事开头是几位殿下挑起的,此事,若依两位小殿下的聪明,必然早已经看出不对。陛下既然存心要历练几位殿下,不妨此事交由殿下们去查去探。”
曹恒已经看向了郭涵,郭涵道:“陛下知臣之意。”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