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女帝 [金推]-第1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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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人心里都有这个想法,但是真没一个人像戴图这样说出来这万一!
“治病救人,戴太医若是遇到一个重病之人,想救他需得用猛药,用了猛药,有五成的把握治好病人,不用,病人就得死。这药,戴太医是用还是不用?”曹恒稳稳地询问一句。
戴图连想都不想地回答,“自然是用的。”
听到答案的曹恒定定地看着戴图,戴图同样看着她,没明白曹恒的意思。胡本在一旁小声地提醒一句,“陛下就是在给两位皇子治病,为了治好他们的病,下了一剂猛药。”
戴图瞪大眼睛,“怎么会,两位殿下尚且年幼,需得陛下好好教导才是,何须用上这样的猛药。”
完全不信胡本说辞的模样,胡本不作声,曹恒冷哼一声,“为医者,求人必命你之所长,教人者朕之所长,你说是与不是?”
额,这是必须的,戴图承认治病救人他在行,但要说驭人教人,他还是得认了不如曹恒。
认了,曹恒便道:“你道朕用猛药不妥,那是朕以为,没有这一剂猛药,治不好他们两个的毛病。你用药只救一人,朕用药,要救的是大魏的将来,万里江山。你救人都能用猛药,朕要救天下就用不得猛药?”
……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戴图皱起眉头,十分为难地看了曹承和曹衍,兄弟俩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就算不好,双目清明,他来之前可是听说了,这两位被吓得不轻,现在看来,哪里有被吓的样子。
“戴太医,你还是赶紧给两位皇子看诊吧,你瞧瞧两位殿下的。”眼看僵持不下,胡本赶紧给戴图递个台阶,戴图却与曹恒作一揖,赔不是道:“臣不知陛下深意,错怪陛下,还请陛下原谅。”
“你是医者父母心,也是为他们着急,朕都知道,并不怪你。”曹恒很是能理解戴图的心情,明白,戴图能当着她的面把这份不满说出来,曹恒从心底里是松一口气的。
“谢陛□□恤。”戴图再次道谢,不敢再含糊,立刻上前分别给曹承和曹衍号脉,都是受惊吓过度引起的发热,现在,似乎他们都不怕了?
瞄了曹恒一眼,暗想曹恒是用什么办法安抚好了他们,随即写下药方,让人按方捉药,不必多说,先把药给他们吃,退热才是重点。
“母皇。”眼看戴图都已经开好药方,让人去煎了,曹衍冲着曹恒唤一声,曹恒回头看去。
“母皇,我错在哪里?”曹衍真的是一个聪明人,聪明得知道,曹恒什么事不瞒他,恰恰就是这份不瞒,何尝不是对他的试探。
曹恒面对曹衍的问题,与曹承不同,曹承是自高自大,直以为天下间就他最大,谁都不放在眼里,曹衍……
“你的心不纯。”曹恒指着曹衍的心口。
“承儿是你的兄长,他打你,你心里不高兴,但你从来没有对任何流露过一丝不满,哪怕面对承儿,你也只是一副任打任骂的姿式。但你心里,你并不愿意挨这份打,不愿意却不说,藏在心底里,你是承儿的是与不是?承儿被朕罚赶出宫,你求情不假,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对不对?”
两个儿子的优点和缺点,曹恒都清楚,曹承是目空一切,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而曹衍,藏得太深,就算才三岁,顾忌的东西太多,长此以往,曹恒都不确定他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母皇。”曹衍叫曹恒说破自己的心思,顿了半响,很久才唤出一句,“于己不施,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有人告诉过你们。你对自己的父母,这样的不满都不愿说出来,藏在心里,还假装什么都不在乎,衍儿,朕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心思阴沉的人。”
曹衍太聪明,正因为他太聪明,比曹承还要聪明许多,挨了打,他既不说,似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曹恒才会更担心。
“可是,我不想让兄长打我,兄长就能不打?”曹衍哪怕不能完全明白曹恒话里的意思,但他知道,曹恒的不喜,他也能捉住重点,抽泣地问出。
“你和你的兄长说过?”曹恒反问曹衍,曹衍哭得正伤心,一下子看向曹承,曹承也想自己对曹衍从小到大做的事,想起来,就很是心虚。
曹衍摇了摇头,曹恒道:“你没有说过,又怎么知道他不会?”
……曹衍昂起头,带着控诉地道:“母皇一直都知道兄长打我,为何从来不管?”
“兄弟间的打闹,我若插手管了,你确定你兄长还会愿意跟你一起?你自己,果真愿意看着你兄长挨了罚,但从此记恨你?”
曹恒连着问出两个问题,她清楚,这两个问题恰恰也是曹衍一直忍着打不发作的原因。
“而且,我纵然知道,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既然没有闹到我的面前,你不告状,不说话,我就该知道你的委屈难过?我没有告诫过承儿,让他保护你,不可欺负你?我没有与你说过,承儿若是欺负了你,你可以告诉我?”
为母者,曹恒虽然对他们放养,大事教导上,曹恒一向不含糊,她针对曹承和曹衍的问题,提示过他们,让他们自己把性子养过来,结果是,一个个都听不进去她的话,到现在,曹衍显然更怨曹恒的不管。
不管。若是曹恒当真不管,没有三令五申曹承,曹承动手打起曹衍来……
曹恒继续道:“还有一点,你从来不与我说,是因为你认定我会不管,是不是?”
这才是最重要的,曹衍明知道曹承打起自己来,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他却一次都没有跟曹恒提起过,为什么?
因为在曹衍的心里,他就认定了曹恒是不会管,这种对曹恒的不信任,与曹承本质上又有什么差别?
曹恒一下子明白曹恒的意思,抬起头想要解释,曹恒道:“你们兄弟其实都是一样,只信旁人的话,信你自己听进去的,根本不相信我。”
作为一个母亲,无法让自己的孩子相信她,这算是一件可悲的事吧。
想想曾经的她,曹盼说什么她都信,为什么?
因为,曹盼无论做什么,罚她也好,骂她也罢,都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为什么挨了罚,为什么会要被曹盼打。
“你们两个,是不是都觉得有了永乐,我就不会再喜欢你们?”想明白,曹恒也试着把一切摊开说。
曹承道:“母皇就是更喜欢永乐。”
至少这一次,曹承没有连名带姓的叫曹永乐,曹恒看着曹承,“那你知道母皇为什么喜欢永乐?”
这一句为什么,问得曹承一顿,他哪里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曹恒就是更喜欢曹永乐,这一点就让曹承不高兴。
“因为母皇喜欢你们的祖母,母皇以为,有一个像你们母皇一样的孩子,你们也一定会喜欢她。”曹恒试着解释,用一些曹承和曹衍都能听得懂的话。
“祖母。祖母我知道,好多人都说祖母很厉害,比母皇还要厉害。”曹恒很少与曹承他们说起曹盼,虽然每一年曹恒会带他们去给曹恒扫墓,但是对于曹盼的事,曹恒并没有跟他们多说,倒是他们没少从别人的嘴里听过曹盼。
曹承眼冒星光,“母皇,母皇,他们都说祖母很厉害,那么多人对付祖母,祖母都能把他们全都打倒。祖母还会射箭,箭术了得,百步穿,穿……”
侧过头,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后面那个字是怎么说,夏侯珉终于是有机会插上一句嘴,,吐了一个杨字,曹承连连点头,“对,百步穿杨。”
“不假。”曹恒告诉曹承,他从旁人那里听到的这些都是真的。曹盼的确有那样的本事。
“母皇,很喜欢你祖母。喜欢得希望能有一个人能像她。”曹恒的期盼第一次对两个儿子说起。
“母皇。”曹恒这样的真情流露,让曹承和曹衍都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想要捉住曹恒,曹恒与他们摇了摇头,“但是,永乐除此之外与你们没有任何区别,将来她也要和你们一样,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谁都不能为祸大魏。倘若你们不明白,这一次的事,就不会是第一次,甚至如果你们犯的错更大,我对你们的处罚会更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句是你们祖母教给我的,我也教给你们。”
“身为大魏皇室,皇子,你们更应该恭谦礼让,仗势欺人,目中无人,朕就会让你们知道,错了要受罚。”
刚刚挨了罚的两人,都不由抖了抖,深信曹恒说话算数。
相信,自然是害怕的。同样的事情,他们一点都不想再经历。
“陛下,药煎好了。”戴图带的小徒弟端着药上前,两碗药,戴图在旁边补一句,“左边是大皇子的,右边是二皇子的。”
年纪不一样,用药不同,戴图提醒区分,曹恒伸手端起一碗,夏侯珉配合默契端过另一份,一人喂一个,完了曹恒道:“好好睡,有什么事都等你们病好再说。”
该说的也已经说得七七八八,曹承和曹衍都捉住曹恒的袖子,“母皇可不可以陪陪我们。”
这个时候异口同声提要求,曹恒道:“你们兄弟和睦,不争不抢,做好自己,母皇都会如你们所愿。”
骨肉相残,兄弟相争,曹恒是打算从根子上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的愚蠢,一步一步来。
“好。”不知他们究竟是听进去还是没有,但还是朗声地回应曹恒,曹恒给他们掖了掖被子,“睡吧。”
催促他们都赶紧睡去,别想那么多,曹承和曹衍本就已经累,再喝了药,药性发作,很快沉沉睡去,只是两人都紧紧捉着曹恒的衣袖,夏侯珉幽幽地道:“陛下就算罚了他们,他们心里第一个记挂的还是陛下。”
曹恒侧过头看了夏侯珉一眼,“听起来你是有几分妒忌?”
“是。”夏侯珉也是干脆承认自己的妒忌,曹恒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夏侯珉道:“入武校要考试,陛下应该没忘这个规矩。”
“记得。承儿想进也得考。正好,锻炼锻炼他的心性。”都已经动手,曹恒是再接再厉,夏侯珉不作声,教儿子这件事情上,他也没有多少插手的余地。
一眼看到戴图在旁边吩咐人在屋里焚香,曹恒见曹承和曹衍都睡熟了,抽着衣袖准备离开,这才发现他们捉得紧紧的,曹恒一动还动不了。
夏侯珉伸手想去掰开他们的小手,曹恒摇了摇头,“今夜朕陪着他们。”
“可是陛下明日还要早朝。”曹衍又不是说明日可以补觉,而且真让他们拉着曹恒的袖子睡上一天,曹恒的手明天还能动。
结果曹恒将外套脱下来,袖子还叫他们兄弟捉着,曹恒已经站了起来,“朕睡旁边。”
虽然陪着他们,也不妨碍她休息,夏侯珉刚想说什么,曹恒回头道:“你回去歇着吧。”
夏侯珉幽幽地道:“我也想陪陛下。”
“朕不用你陪,你还是赶紧回去看好永乐。他们着了凉,别让永乐也病了。”曹恒提醒除了这两个,还有一个曹永乐,她在这里盯着他们兄弟,曹永乐就交给夏侯珉。
“是。”虽然更想陪着曹恒,曹恒挂心曹永乐,夏侯珉便顺从地听去看好曹永乐。
“焚的什么香?”夏侯珉离开了,曹恒闻着屋里的香味很陌生,戴图还在那里指点徒弟香应该怎么焚。
“这是臣刚从旁人那里得来的香,有静心安神的功效。”曹承和曹衍都受了惊吓,虽说曹恒已经抚过他们,戴图还是想多加点保障。
曹恒闻着香味不浓,确实有一点静心安神之功,颔首,“承儿和衍儿还得辛苦你。”
“陛下放心。”抱怨曹恒心狠是一回事,出了事,戴图也知道要看好曹承和曹衍为主。
曹恒守在榻前,“朕今夜在这儿,有什么事与朕说。”
戴图应了一声,曹承的床榻够大,加了一个曹衍,曹恒再躺上去也一点都不显挤。
半睡半醒,曹恒伸手抚过他们的头,温度慢慢隆一点点来,曹恒也是松了一口气。
天还亮,曹恒一个要起早上朝的人刚睁开眼睛,曹承和曹衍也都醒了,见曹恒准备起身,兄弟二人都坐起来,甚是高兴地道:“母皇陪了我们一夜?”
轻应一声,曹恒道:“热虽然退了,再睡一会儿,母皇去上朝。”
“好!”醒来能够看到曹恒,他们可高兴了,也知道曹恒每日早朝,几年来除了生产的几日休息,从不会不参加早朝。
曹恒往偏殿去,很快有人将曹恒的朝服都拿来,想到昨天郭夫人利落地把一群世族弄进宫来,让她丢出让曹承和曹衍去读武校的事,虽说定了一部份人,早朝还是得再吵一次。
天家无私事,屁大点事也让人弄得繁琐复杂,哪怕只是两个小儿读书的事,一个个都要管。
揉揉额头,曹恒算是有了心里准备。
所以在早朝时,提起曹恒昨天说要让曹承和曹衍将来进武校读书,反对的人忙与曹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