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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下岗女侠再就业指南 完结+番外-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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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修明一愣; 摸了摸鼻子; 唤练鹊的声音小了些:“……小鸟儿。”
  练鹊等不及陆极勒马; 抱着儿子从马上跳下来; 直朝着白修明奔过去。
  “哥哥!”
  白修明一左一右两个孩子; 一个是哥哥家的儿子大宝,一个是练鹊同陆极两个的大儿子陆其。
  孩子的名字是练鹊起的。她平日里见不到大儿子,就将家里三个男丁的名字连着念上一遍; 也就算是想过了、见到了。
  陆极、陆其、陆奚。
  小小的陆其抬着头,有些懵懂地看着这个艳光四射的女子。她怀里抱着个小男孩,软糯可爱。
  是要比陆其好看不少的。
  陆其正想着,便听白修明说道:“这孩子生得像你,玉雪可爱。若是爹娘在世必然爱得不得了。”
  那美人听了,便横了一眼,嗔道:“幼时爹娘偏心我,没想到哥哥记到了今日。”
  白修明苦笑道:“你这妮子。”
  他脸上却是高兴的,眉梢眼角的褶子都堆起来,显出一种与平时不同的平和来。自从外祖过世,陆其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舅舅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陆极将马牵了过来。
  他是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鬓发微霜。
  正是陆其想象中的父亲模样。
  可即使是这样严厉的男人,见到妻儿时却也是含着笑的。
  “是、是……爹是月前去的。老人家走的时候很安详,也没受什么苦。”白修明同妹夫寒暄过,又提起前事,“按照他老人家的遗嘱,是葬在了咱们老宅的山上。”
  “从前娘去的时候,便给他占好了碑。爹这些年有孙子外孙在身边,倒也不觉得孤单,只是时时提起娘来。这下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陆极点点头,又问起白家现在的生意来。
  本朝虽然未曾限制商户科举,但终归还是有所限制。
  嫂子给白修明生了四个孩子,除了大宝其余的都是女孩,各个生得如花似玉。这让大嫂也颇为自得。
  大宝性子像大嫂,最是精明不过,于科举一道上也算用心。此番练鹊与陆极回乡,也是大嫂早先就通知过的。陆极好歹是个大官,又有爵位。由他从中牵线,解决大宝的读书不是问题。
  男人们聊的都是些无趣的东西,大宝已是个半大少年,读了不少书,也能勉强搭上几句。比他小五六岁的陆其却闷不做声地跟在他们后面,眼睛却亮着。
  练鹊抱着小儿子,便伸手去摸大儿子的头顶。
  陆其猝不及防,被她揉乱了发髻。
  “……”他抬起头,默默地看着练鹊。
  练鹊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嘴上却依旧强硬:“我是你娘,十月怀胎生的你,摸一摸怎么了?”
  陆其涨红了脸,看样子是要理论一番。
  可惜直到一行人回了老宅,他也没能说出什么像样的辩驳来。
  *
  练鹊带着丈夫儿子,在父母坟前磕了头,又烧了些纸钱。
  这事便算得是了了。
  一行人回了西陵城,在白府用了晚膳。
  嫂子王有寒就问:“妹妹晚上是住我们家呢?还是回府上?”
  练鹊嫁给陆极也有些年头,父母双亲又都过世。于情于理,白府都不算她的家了。
  说到底,当时回家时,白家已搬进了西陵城,到哪里会有她的家呢?
  她于是说道:“夫君宅子里早早有人收拾好了,便不在嫂嫂这里叨扰。”
  王有寒点点头,也不戳破她的心思。
  陆其也跟着回了陆府。
  当年练鹊初次来侯府见到的花树,如今已长得深了。可惜冬日里也见不到什么花,一味地秃着。
  练鹊突发奇想,问:“这树跟你的头比,哪个更秃一些?”
  陆极的目光仍是冷淡的。他瞥了她一眼,并不回答。
  娇娇俏俏的女侠自己笑出声来,欲盖弥彰地捂着嘴。
  “急了急了,他急了。”她乐不可支地跟孩子们说,“别看你们爹爹这副冷淡样子,心里气得不行呢!”
  陆奚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眼爹,又看了眼娘,最终决定闭上眼不管事。
  倒是陆其像个老头子似地一本正经地说道:“娘,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你是爹的妻子,怎么能取笑于他?”
  他说完,星子一般的眼亮着。他的小脸上虽然带着一层浅薄的怒气,却更像是在索取着夸奖了。
  练鹊被他逗乐了:“你说的这些人人人的,你我他,都是我们和别人。我同你爹夫妻一体,哪里要顾及这么多?”
  陆其僵着小脸,又不说话了。
  练鹊瞧着小小少年,久违地腾升起母爱:“小家伙,我当初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把你塞给老师,让你跟着他学圣贤书。怎么如今看来,你半点老师的精明、飘逸没学到,反而学成了个书呆子?”
  陆其的脸涨得通红的。
  他一扭头,跑了。
  练鹊回头看陆极,男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我知道啦……待会儿就去哄哄他。”
  陆极瞧着练鹊,又像是瞧着那月色。
  “我不怕他生气,只是这孩子与老师亲厚,我怕老师难为你。”
  想到吴同那张脸,练鹊快活的神情立刻塌了下来。


第74章 万金歌
  清晨日光初透; 洒在窗棂上。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不停地敲击着窗户。
  练鹊揉着眼,从榻上起了身。她草草地将陆极的外袍披在身上,赤着脚去开窗。
  “小东西……”她一面抚着那鸽子的毛; 一面咬着牙哼哼; “再有下次; 炖了你。”
  陆极晨练回来时; 就看见自己的妻子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榻上; 紧闭着眸; 口中念念有词。
  陆极一愣; 问:“怎么突然想起来练功?”
  两人成婚二十载有余; 他从未见过练鹊这般勤奋……至少,云雨之后是不会如此勤奋的。
  按练鹊的说法,采阳补阴也算是练了功; 不必多费心思。
  她是武学奇才,自然与旁人不同。
  只是有时候陆极一个人晨练的时候,心里也会有些落寞罢了。
  他总得一个人练两个人的功力; 回头再给这女人采补。练鹊功法特殊; 如今还是二八少女模样。早些年有人也误以为陆极是练鹊长辈,陆极曾为此生过闷气。
  后来练鹊笑嘻嘻地说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云云,这才将事情揭过。
  “你也不问问我怎么了?”那厢练鹊已经睁开眼眸; 气呼呼地看着陆极; “陆极!”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默默地叹气; 问:“怎么了?”
  他心里却想着; 看来不是练功出了岔子; 是有人让她不痛快了。
  这世上有本事让她不痛快地也只有那几个。
  陆极心里有了个大概。
  练鹊将手里团成团的纸丢到了他脸上。陆极展开一看,数息之后又将那信纸叠起收好。
  练鹊道:“你倒也淡定。”
  陆极坐在她身边,问:“为何动怒?”
  他不问则已; 一问出来就像点燃了炮仗似的,让练鹊这根炮仗噼里啪啦全炸开了。
  “儿子要去戎狄!你不着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美艳的面容微微扭曲。
  “那小子生下来就笨……武功学不会,又没有老二长得漂亮,去了戎狄连男/宠都当不得。你说!那小皇帝也是心大,我儿子都能送去当使臣……”练鹊抚着心口,来回踱了几步。
  踱着踱着,她的目光就放到了自己的佩剑上。
  黑色的玄铁剑静静地躺在鞘中,吹毛短发更甚往昔。
  “……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陆极默然,给妻子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她道:“你消消火。”
  练鹊接了茶盏,一饮而尽。
  “不行,杀一个就好……”她显然这些年长了点脑子,“那戎狄各大部族林立,彼此都看不顺眼。我去杀了他们的王。他们窝里斗了,自然就不会去管我儿!”
  陆极:“……”
  “他是新科状元,亦是太子器重之人。此番出使戎狄,对他来说不仅是危险,更意味着平步青云的仕途。”陆极将激动中的练鹊按下,脸上波澜不惊,“大丈夫建功立业、报效家国。这是理所应当的事。那孩子不傻。”
  他垂着眸,正好与练鹊对视。
  练鹊正在气头上,目光与他相交时却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小白。”他低低地唤道,“若你是陆其,你会这么做吗?”
  “我怎会——”
  或许似乎陆极的态度太过郑重,练鹊脱口而出的反驳停了停。
  “……”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近年来戎狄蠢蠢欲动,时不时便侵扰边境。陆极的幕僚吴照等人早就奔赴西北平定战乱了。陆其是两人的儿子,师从大儒吴同,此时前往西北、出使戎狄是再合适不过了。
  若换了练鹊在那个位置上,说不定此时她已经到了戎狄王庭了。
  练鹊:心虚。
  “你该信他。”陆极凉凉地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
  *
  “爹。”少年惊喜地勒马,朝远处另一匹白马上的男人招手,“是我!”
  少年人背着书箱,脸上还有些稚嫩。他生得不算出众,即使是练鹊这样的美人和陆极这样的美男子在一起生出的孩子却也有变丑的可能。与结合父母优点长的陆奚不同,陆其生的只是一般俊秀,性子也不似他父母。
  陆其跟着吴同念书,如今已经到了要进京赶考的年纪了。
  陆极策马近了,道:“你是要去望都?”
  陆其道:“正是正是——老师说以我的水平,这次考个探花不是问题。”
  他摸了摸鼻子:“到时爹娘会来望都看我吗?”
  陆极平淡地说道:“你娘听说海外有仙山,要出海看看,没有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
  少年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过了好半晌,他才笑着说道:“娘纵情山水,其情趣果真与我们这些俗人不同。那……儿子就先走了。我夜观星象,不日会有大雨,爹出门的时候不要忘了带好雨具。”
  “我省得。”陆极也是跟着吴同学过四书五经,这观星的法子也是一脉相承的。
  他同那少年建议:“你娘就在前方的大柳树下歇息,不如见上一面再走。”
  “不用啦——我方才便从柳树那过来,想来不经意间已与娘见过——”陆其扬起马鞭,“爹,等我名扬四海之时,咱们一家人再相聚吧!”
  陆极没再挽留,后来也将这事说与练鹊听过。
  “呀,那孩子——”练鹊有些惊讶,却最终无话可说。
  *
  有一年的隆冬季节,练鹊与陆极下了江南,正好路过了西陵。
  彼时练鹊怀着头一胎,也就顺势在西陵养胎。
  陆其呱呱坠地的时候,一家子老小都在门外面等候。没等稳婆出来,练鹊自个人擦好了血迹,施施然走了出来。
  “你这孩子!”白进文指着她道,“快躺着去……这像是什么样子?这这这——”
  做了一辈子学问的老秀才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练鹊道:“我省得、我省得……只是那血腥气实在是太重,让我换个屋子躺进去也好。”
  后来白进文拉着女婿喝酒,说道此节时一面抹泪一面诉苦。
  陆极没体会过骨肉亲情,只讷讷道:“爹说的是。”
  白进文虽然是秀才,从前家里穷的时候也在庄稼地里做过些事情,手仍旧有些粗糙。他粗粝的手指紧紧的攥着陆极,连连道:“不肖女!不肖女!”
  *
  陆极自然不可能同练鹊告老丈人的黑状。
  出了月子后,他们带着陆其离开了西陵。
  后来陆其说,他要读圣贤书。
  练鹊道:“要读书,还是得你老师教他。”
  陆极在给马匹喂草料,闻言就转过头去,问:“我以为你会教他武功。”
  “他不是习武的料子,我硬压着他习武有什么用?说出去……丢人。”练鹊嘴上嫌弃,唇角却不自觉地勾起,“陆极,你那经天纬地的梦想说不定真能在他手里实现。”
  “那他会很累。”
  “你从前不也很累?”练鹊说着,又凑过来挨着陆极,“你是遇到了我这英雄冢,这才改了运——我只盼着他将来学成,别遇见什么西施、玉环之流,好好地半途而废。”
  陆极并不理会她夹枪带棒的话,只道:“这样也很好。”
  西陵的山水还是旧时一般的温柔。走过田埂时天已黑了大半。星辰悬在天上,也倒映在水田里。
  大片大片的水田彼此连接,那水中的星海也连成一片。
  虚着眼睛去看时,竟是水中的星要比天上的更亮一些。
  “陆极,”练鹊忽地说道,“我想起来了。”
  陆极正在哄陆其睡觉,他不通音律。可练鹊听他反复唱了多次的睢水谣。在这众星之中竟恍惚觉得睢水谣真的是这个调子了。
  “你想起什么了?”男人轻声问。
  当年她离开家的时候,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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