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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节

大唐平阳传-第1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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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如此难受,凌云自然也是倍感歉疚,她知道这么说,宇文九娘心里一定不会好受,但宇文九娘日后是父亲的房里人,有些事,自己不可能瞒她一世,却也不能真的让她全部知道,为今之计,也只能让她知道这么一个并不完全的真相……
  她向宇文九娘再次欠了欠身:“此事是我考虑欠周,九娘若有什么吩咐,凌云愿意效劳。”
  宇文九娘恍惚了一下,这是凌云进门时就说的第一句话吧?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她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愿意帮自己做点事来做补偿?她是真心如此,还是在故作姿态?她是在可怜自己吗?
  慢慢从手掌里抬起了头,她看着凌云淡淡地道:“不敢当,我想请教一声,三娘子是否想过,要……要告发此事?”
  凌云坦然道:“从未想过。”
  宇文九娘缓缓点头,这话,她信,不过……轻轻吸了口气,她继续一字字问道:“那若是我现在不愿意投奔唐国公了,你又当如何。”
  凌云皱了皱眉,她真的不想给父亲做妾了,其实这样也好!她略一思量便道:“我愿护送九娘回洛阳,再去跟父亲解释清楚。”
  这干脆的话语有如一针扎下,宇文九娘满心的愤怒突然被戳破了一个口子,让那怒火泄了满地,再也收拾不起。李三娘居然是这么想的,可自己呢?自己该怎么办?宇文家已经没有她容身之处了,再不去李家,她要如何度日?也去浪迹江湖吗?
  仔细打量着凌云,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你要帮你阿弟去看塞北江南,已经看了多久了?都是这么骑马走的吗?住的头也都是这样粗陋的驿馆?”
  凌云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在路上走了两年,能住这样的驿舍,也不过是近日之事,之前那一年多,但凡夜里有屋可住,有榻可眠,便已算是幸事,风餐露宿都是寻常,忍饥挨饿也不稀奇,至于脏污,更是难免。”
  宇文九娘听得脸色微微一变,她这几个月里到底知道了一些人间疾苦,在路上也见过寻常旅人,略微想一想便知道,凌云说的不是假话,可是,她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啊,甚至家里底蕴更深,她怎么能受得了?
  她这念头几乎就写在了脸上,凌云想了想解释道:“这些我也是慢慢习惯的,习惯了,便不会觉得有多苦。再说,人世间种种苦楚,大约没人逃得掉,不肯吃这种,便要吃那种。我宁可选这种苦吃。”
  宇文九娘微微张开了嘴,心头仿佛有什么在轰然作响:原来是这样么?原来在世上种种苦楚当中,自己什么都不肯选,其实就是选择眼下这种。她羡慕李三娘的自由自在,可让她自己也风餐露宿,住在比驿舍更简陋肮脏的地方,过比这几日更颠沛琉璃的日子……她几乎打了个寒战,随即便苦笑起来:
  既然如此,她有什么资格羡慕,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
  她轻轻地,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是我痴心妄想,是我贪得无厌……我,如今我没什么想做的,只愿能一路顺利,早日抵达晋阳。”说完她退后一步,端端正正地向凌云行了一个礼。
  凌云恍然间明白过来,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想好了?”
  宇文九娘抬起头来,目光清澈坚定:“三娘问得是。之前我也曾以为我想好了,其实却是直到此刻,我才真的醒悟。去晋阳,是这世上我唯一能走的一条路,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走得快些?为何还要继续踌躇不前,自欺欺人?”
  踌躇不前,自欺欺人?
  凌云沉默片刻,欠身还礼:“多谢九娘指点。”
  不等宇文九娘开口询问,她转身走出了房门。
  天色早已黑了下来,正值月末,星斗漫撒,残月未升,黛蓝色的天幕宛如丝绒般深浓厚重,而且不知为何,竟是异样的眼熟……这念头只是转了转,便被凌云深深地压了下去。她大步流星地走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小鱼见她带着风进来,不由吓了一跳:“娘子这是急着做什么?”
  凌云怔了一下,慢慢收住了步子,是啊,她急着做什么呢?
  她只是突然发现,她和宇文九娘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不同。她或许要幸运一点,父母为她选的这条路,其实已是这世上她能走的最平坦的一条路了,她却一直在自欺欺人,踌躇不前……
  转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她长出了一口气:“我想把他们早日送到晋阳,然后,早日回到长安。”
  ※※※※※※※※※※※※※※※※※※※※
  嗯,下章就回长安了,所以这章就算长点也得写完啊……


第251章 久别重逢
  长安的春日总是格外美好而短暂; 桃杏次第盛开的阳春三月仿佛还没过几日,随着两场细雨洗净了漫天杨花; 转眼之间便已到了初夏时节。
  凌云的归程却比杨花来得更迟。当她终于遥遥望见长安的城楼时; 四月已近尾声。春明门外,再也看不到那些嫣红嫩绿的春色; 唯有一排排的高柳老槐,在日益炙热的阳光中渐渐变成了夏日的满地浓荫。
  这道绿荫掩映中的城门是如此熟悉,却又有些异样的陌生; 凌云不由得凝神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才一拨马头; 直接转向了南边。
  她的身后; 二娘也察觉到了车辆转向,犹豫片刻; 还是打起了车帘:“三娘; 你真的不必亲自送我去庄园了,留个人给我带路就好,说起来,这次因为我的事,已经耽搁了你好些日子,你再这么过家门而不入; 柴大郎那边若是知道……”
  凌云神色淡淡地截住了她的话头:“无妨,我是想先去看看三郎。”
  二娘顿时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道:“也、也好。”——她怎么忘了; 三郎就葬在鄠县庄园呢?三娘原是为了他才走遍大江南北的; 如今回了长安,自然是第一个就想去看他。不过就算如此,她怎么没让人去知会柴大郎一声?甚至似乎都不想多提他?
  她担忧地看着凌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一直都记得,是因为凌云,她才保住了性命,才能过上这几年的清静日子。这次凌云又坚持要接她来长安,她拒绝不了,只得提出:她想住在庄园里,不惊动任何人——毕竟她这一生已是如此了,又何必再去烦扰旁人?但凌云是不一样的,她有担当,有本事,还有一个听说极有情义的夫君,按理他们是天生一对才是,怎么也会过成这样?
  凌云没有回头,却感受得到身后那忧心忡忡的目光,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对二娘笑了笑:“阿姊不必担忧,我心里有数。”
  她心里有数?二娘怔怔地看着凌云,初夏的阳光正透过树荫洒在她的脸上,在那斑驳跳跃的光影之中,她的面孔看去似乎更加白净了,笑容也是愈发的飒爽清远,宛如树荫下吹过的凉风,不沾半点俗世尘埃。
  对着这样的笑颜,二娘也只能苦笑着点头,心里暗暗祈祷: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京畿之地,道路自是比别处平整,不过从长安到庄园有近百里的路程,二娘病体初愈,不好劳累,一行人在鄠县歇了一夜,待到真正看到庄园的大门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后了。
  小鱼和柴青都是急性子,早就跑回庄园去报信了。小七自是飞马来迎,见到凌云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而等到他们走近庄园时,文嬷嬷和阿锦等人也已等得望眼欲穿,瞧见他们的身影,自是纷纷迎了上来。
  文嬷嬷一见凌云便红了眼:“娘子不是说三月就能回来的么?怎么拖到了这个时候?”又打量着凌云心疼道:“怎么瘦了这么多?还黑了!娘子这两年真真是受苦了!”
  凌云听得一呆,这次她护送宇文九娘到了晋阳,回头便去洛阳接二娘了。谁知时气不好,二娘也染上了病症,足足养了半个多月才康复,之后她们一路慢慢过来,路上又走了半个月。这般太平无事的日子,是她近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把她养得皮光肉滑,腰都粗了半寸,文嬷嬷怎么能睁着眼硬说她是黑了瘦了?倒是文嬷嬷自己……
  看着文嬷嬷明显花白了的头发和愈发深刻的皱纹,凌云心里一阵酸涩,微笑道:“嬷嬷的精神倒是愈发健旺了。”
  文嬷嬷忙抹了抹眼泪,抱怨道:“娘子莫要哄我,这两年咱们这庄子里人越来越多,地也越来越多,老奴恨不能一个人分成八瓣都管不过来,娘子再不回来,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说完她便紧张地盯住了凌云,“娘子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凌云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庄园,那一道道大开的寨门后,是齐整的围墙,是碧绿的麦田,是炊烟袅袅的屋舍。这是她和三郎曾用心经营的地方,是他们所有人一点点打造出来的安稳天地……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不会离开了。”
  她的这句话一出口,迎出来的众人脸上顿时都放出了光彩。待到文嬷嬷退下,管事们便纷纷上来跟凌云见礼。
  另一边,二娘却是从人群中一把拉住阿锦的手,看着她脖子依旧骇人的伤痕,抽噎得不能自已。阿锦也是眼圈微红,却还是打量着二娘缓缓哑声道:“二娘子看着比以前好了。”说完一转身,又拉了阿痴来给二娘行礼。
  阿痴已长成了小小少女,却依旧是一脸懵懂。她早已忘了二娘,听阿锦让她来“见过娘子”,便回头看向了凌云:“我给娘子见过礼了!”
  二娘笑着摸了摸了她的头,见她头上没有半点装饰,便拔了根小小的金钗插在了她的发髻上。阿痴却是反手就撸了下来,放在手里看了半日,喜滋滋地笑道:“金子,可以换好多好多糖糕吃!”
  二娘不由莞尔,放眼瞧见眼前的山谷田园,突然觉得,自己答应跟凌云一道过来,当真是再对不过了。
  凌云自是比二娘要忙上百倍。不过见过几个管事后,她心里已渐渐有了底:陶家兄弟的确尽心,这两年庄子的收成都不错,又开出了不少荒地,加上官府和盗匪都不曾来捣过乱,大家的日子颇有些蒸蒸日上的意思。只是村里却愈发萧条,能干活的那些人,无一例外地想投身庄园。陶家兄弟不敢大张旗鼓,却还是偷偷挑了些人手。如今村里几乎只剩老弱病残,不少人家都是勉强活命——这还是他们和四叔商量着暗暗接济的结果。
  凌云点头不语,在外头走了这么远,她自然更加明白在这个世道里挣扎求存有多不容易,而她现在能做的事还太少太少……
  不过这些千头万绪的事原是不能着急,她略微交代了几句,便越过众人,独自走向了庄园深处。大家自然都知道她要去哪里,小七忙追了几步叫道:“娘子,婢子去拿些纸钱香烛过来!”
  凌云挥了挥手,沿着庄园的高墙一路往里,穿过庭院长廊,最后来到了一处小小院落。院子里种满了各色果树,如今花朵都已落尽,但在树木间的那座坟茔上,却还供着几枝刚刚盛开的石榴,无数榴花红艳艳闹哄哄地堆放在墓碑前的空地上,仿佛是无数张欢迎她归来的灿烂笑脸。
  凌云缓缓上前,在这些花枝间跪坐了下来。这两年以来,她原本已积攒了无数的话语——她要告诉三郎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他塞北的寒风,江南的秋色,告诉他运河的淼淼清波,江都的繁华胜景……但真正看到这冰冷的墓碑,看到墓碑上那行孤零零的字,这些话,她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是的,这一次,她的确见到了无数壮丽奇幻的风景,打败过无数穷凶极恶的盗匪,她曾在万军之中殊死搏杀,也曾安坐市井等待仇人的末日……但这一切,对三郎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的经历,她的感悟,终究是无法再说给他听了!
  她的阿弟,三郎玄霸,的的确确,已经不在这个世间,无论她走多远,都无法再欺骗自己,无法假装他还在长安,在这座庄园里,等着她。
  她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三郎,而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安慰她自己,为了欺骗她自己……
  早在跟父亲说话的那一天,在跟宇文九娘交锋的那一晚,她就已经醒悟过来了。
  所以她不会再逃避,也不会再自欺欺人,不会再拿三郎来当借口。
  唯有如此,她才对得起三郎的甘心赴死。
  轻轻俯下身去,凌云将额头抵在了墓碑上。也唯有这点冰冷,才能镇住此刻在她心里翻滚沸腾的那些东西。
  恍惚之间,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忙微微直起了身子,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不好回头,只能涩声吩咐道:“你把东西放下吧。”
  那脚步声顿了顿,随即却又慢慢地走上了几步。
  凌云知道小七多半是担心自己,忙伸手抹了抹泪,这才回头道:“我没事,你……”
  她的话没能再说下去。
  站在她身后的并不是小七,而是一身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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