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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嫁给暴君和亲-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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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他的目光扫到躺在地上的尸体上,问画溪:“姑娘没事吧?”
  画溪摇摇头,小声道:“多谢将军,我没事。”
  她抬起头,看向温青,声音有点飘忽:“是谁告诉将军今夜王府不太平的?”
  温青反问:“姑娘以为呢?”
  阳川城里,关心她的,又能使唤得动温青的,除了景仲还有谁?自己这一问,可谓愚蠢之极。
  画溪垂首,没再说话了。
  温青点点头:“姑娘没事,我就放心了。既无事,我便先走了。”
  “温将军。”画溪看向他,眼圈儿猛地红了下:“帮我谢谢他。”
  温青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
  中原女子红着眼圈委委屈屈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可怜得他这个糙汉都于心不忍。
  他问:“姑娘为什么不亲自去向他道谢?”
  “我……”画溪重新抬起头望向温青,有些懵懵的。
  要怎么说呢?上次自己和景仲说的话,让他那么难堪,他这辈子恐怕也不想见自己了吧。
  “姑娘,此事原本我不该说的。他年幼时中了奇毒,此毒毒辣无比,不能驱除。只能每年三月到信城,以当地特有的温泉配合扎针抑制药性。姑娘上回出事,他正在信城祛毒,听闻姑娘出事,连夜便去寻姑娘。”温青将画溪喊道一旁,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如今他日日保守毒素折磨,姑娘连当面谢他都不敢吗?”
  画溪抬首,眼里满是讶然。
  *
  景仲最近都睡得不怎么好,体内的毒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发作一起。
  发作的时候,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奇痛无比。
  刚才,又发作了一回。
  此时他全然醒着。
  门外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心抖了下。
  撩起眼皮子,果真见房门开了,对上了画溪那双水涔涔的眸。
  她穿了月白色的斗篷,帽檐的一圈白狐毛沾了雪花,看上去越加毛绒绒的,衬得她脸更小。
  “王上……”画溪走了过去,福了福身:“王上怎么知道今夜银月楼要出事?”
  景仲别开眼,不紧不慢地说:“孤犯贱,行了吗?”
  

  ☆、第 79 章

  画溪以为自己本来已经平静的情绪; 又被这句话搅得天翻地覆。
  心湖似刮起了风浪,一波又一波,撞击得跌宕起伏。
  冷声冷气,一言不合就开始嘲讽; 这是他对待她一贯的态度。
  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是这回; 被他嘲讽的对象却成了他自己。
  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没有含着金汤匙出生,却自己铸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金汤匙。他肯定厌恶自己; 厌恶得要死。
  细雪落在屋顶; 发出沙沙的响动。不明显,但景仲是习武之人,听力不比旁人。
  听到雪花落下的声音,他有些烦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让温青到定西王府外守着。
  在看到画溪的那一刻; 他活生生被自己气昏头了。
  脱口而出了一句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的话。
  “王上。”虞碌端着托盘; 站在门口; 恭肃道:“该施针了。”
  画溪看了虞碌一眼,又想到温青跟她说的话,心里一阵酸涩。
  “王上病了吗?”画溪细声问。
  景仲一只手撑在榻上; 艰难地想坐起来。但许是他卧得久了; 身上没气力; 试了两次,没能坐起来。
  “死不了。”他冷冰冰地说。
  画溪看到,忍不住上去将他扶了扶。
  他说话虽难听,但却没拒绝她的搀扶。画溪拿了软枕靠在他腰下,让他坐定。
  坐起来之后,虞碌拿着托盘上前,褪了景仲的衣衫。
  男子肩背腰的弧线匀称结实; 那精悍的身体一看就应该很健硕。但与他精壮的身子格格不入的是满背的伤疤。
  画溪以前服侍他更衣沐浴无数次,但没有那一次像这回这么触目惊心。
  ——他的那些疤都泛着黑紫之色。
  她抬起头,看见景仲背微弓着,脸颊背着光,看起来比上次瘦了些。
  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景仲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很好看?”
  画溪再次陷入刚才的情绪中,手指揪了揪衣带,走过去帮虞碌用酒擦洗浸泡银针:“虞碌大夫,我帮你。”
  虞碌一揖道谢。
  照虞碌的吩咐,画溪一次泡了好几十根针。
  那些针都要扎进景仲身体里。
  虞碌面无表情地做着准备工作。
  看着那些白晃晃的银针,画溪心头一紧。
  要下针了,虞碌才说道:“今天下的穴位有些疼,王上且忍耐些。”
  景仲鼻子里哼了声。
  针尖刺进景仲的肌肤,他虽没出声,但画溪看到他眼皮子跳了一下。
  应该是疼的。
  怎么会不疼呢?都是血肉之躯。
  平常她磕着碰着都会疼好久。
  本来他早就该好了的。
  若不是自己搞的那些幺蛾子,如今他不用受毒发之苦,也不用忍受银针之痛。
  一想到这儿,她心里就难受,眼圈儿也红了。
  当虞碌拿起银针,再度要扎下去的时候,她眼前突然一黑。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挡住了她的眼睛。
  四周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一缕熟悉的味道席卷她的大脑。她知道,那是景仲的味道。
  掌心的温度,和着那气息,将她整个淹没。
  虞碌将针扎完,景仲的手才抽离。
  唯有属于他的温度,久久没有散去。
  “针又没扎在你身上,你哭什么?”景仲嗤之以鼻。
  画溪抹了一把脸,果然发现眼下一片水泽。
  画溪没搭理他,既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景仲喜欢听什么。
  “我去给你倒杯茶。”她起身到了案前。
  一提茶壶,里面却空荡荡的:“没水了,我去外面倒热水来。”
  不等景仲点头,她就出了门。
  拎着水壶回来的时候,她看到虞碌收拾东西正好出来。
  她走上前,迟疑了下,问虞碌:“王上现在情况如何?”
  虞碌下意识看了景仲的房间一眼,犹豫片刻,轻轻叹了一声道:“暂时压制住了。”
  “那……以后还会发病吗?”画溪轻咬了下唇,小心地问。
  虞碌道:“难说……”
  听到这话,画溪心都漏跳了一下,虞碌服侍景仲的汤药。景仲的病一向是他侍弄,他身体如何,虞碌比谁都清楚。他都说难说,那景仲的身子究竟有多差?
  “委实是中毒日深日久,这么多年,每年只驱一点,今年又……”言及此处,虞碌顿了下,又叹道:“王上若是稍微爱重一下身子,也不至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今施针只能暂缓毒性,不能尽除。”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画溪心底寒凉。
  她低垂着眼帘,虞碌虽瞧不见她的脸,却能望见她的双眸开合间,便有泪珠儿流下。
  他对画溪本有怨,此时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倒说不出口了,只道:“法子倒有,但难度大。”
  “什么法子?”
  “内调外养。”虞碌道:“先王所下之毒,极为烈性,若以女子为钵,服下解药,侍奉王上。女子的阴柔之气加上药效,可极大克制毒性。只不过……”
  画溪脸皮到底还是薄,听了这话,耳尖有些泛红。
  “只不过什么?”
  “这药虽能解王上的毒,但是药三分毒,这女子服了药之后,可能有些后遗症。”虞碌道:“药性发散到肌肤上,轻则有毁容之险、目盲耳聋,重则女子受不了这么刚猛的药效,性命不保;若是女子中途死了,就功亏一篑了。再则,王上那个人……信不过的人,他不用。”
  画溪静静地听着,弯腰跟虞碌行了个礼:“我知道了。”
  雪落得大,外面又一片白了。
  画溪回到屋子里,景仲已经穿好衣服,又靠坐在床头了。
  扎针克制了他的毒性,此时他看上去终于有了精神,和刚才来时看到的那个病怏怏的人截然不同。
  画溪倒了杯热水给他:“王上,喝点水吧。”
  天快亮了,她也该走了。
  景仲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转回眼,目光定在她的袖口。
  “受伤了?”他淡淡问道。
  顺着他的目光看下来,袖口那里一片血渍,想来是刚才碰到秦羽的尸体时沾的。
  “没有,刚才杀了个人。”画溪小声说。
  景仲嗤笑道:“你会杀人了?”
  画溪低下了头,小声喃喃:“柏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
  “所以你打算替他顶罪?”景仲看着她那副面容,顿时了然,用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哑声道:“李蛮蛮,为了他你还真敢?”
  画溪的心跳得很快,缓缓眨了眨眼睛:“是在阿瑜的书房出的事。阿瑜因为收留我们才遇上这种事,柏大人是因为救我才住进阿瑜府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也该我去了结它。”
  “你是在提醒孤,谁惹的事,谁管?”景仲戏谑地问。
  画溪一下子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那会儿是他告诉柏之珩她的行踪的:“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好像从一开始,他对画溪就在一步步地妥协。
  到现在, 他似乎已经退到底线之外了。
  想明白这一点, 景仲忽然释然了。
  关于喜欢画溪这件事,他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认栽。
  他道:“带路。”
  “什么?”画溪重新抬起头望向景仲,眼神懵懵的。
  景仲却已经飞快掀开被子,起身拿起了挂在墙上的衣服:“孤让你带路。”
  画溪反应过来,景仲是想插手这件事情了,她脸色顿时变了,忙摆手摇头,声音都带了哭腔:“我不是来卖可怜求你帮忙的。”
  景仲当然知道,她求人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她有求于人的时候很乖,百依百顺,她知道怎么将人哄得心甘情愿帮她。
  刚才他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很迷茫,却又很坚定。
  “我不想再说一次。”
  “可是……你的身子……”画溪道。
  景仲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不起涟漪:“这回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认。”
  顿了顿,又道:“我惹的事,我管。”
  画溪心下一片凄凉,咬了咬唇,终究还是跟上前去。
  *
  定西王府里,骆葭瑜和柏之珩各坐书房一角,都是满腹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东边已经渗出鱼肚白,天就快亮了。
  骆葭瑜知道,这事瞒不过去。总得有个人出来。
  她不想让柏之珩去官府认罪,因秦羽是冲着她来的,今夜若不是柏之珩,她性命能否保住都难说;事情因她而起,柏之珩是为了救她才会失手杀了秦羽;再则,柏之珩的能耐她早有耳闻。如今四海敌寇虎视眈眈,这么一个身怀绝技的将才,因为秦羽而陨落,不值当。她自认有几分侠气,不忍让这种事情发生。
  抬头看过去,柏之珩不知在想什么,嘴角耷拉,眼睛微垂。
  沉默了许久,她走过去,问:“蛮蛮怎么会认识温青?他带她去了哪里?”
  柏之珩薄唇轻抿,轻轻摇了摇头,心底也是一片荒芜杂乱。
  “啪嗒”一声,紧合的书房门突然开了。
  “阿瑜。”画溪疾步匆匆,走了进来。
  骆葭瑜忙转身迎了上去,搀着她的手,问:“蛮蛮,你去哪里了?我刚才还在担心你?”
  一抬头,却见温青还跟在她身后。
  “温将军,怎么又来了?”
  她头疼,这个柔丹人怎么三番两次往她书房里来,还是在此情此景下。她委实没有功夫同他周旋。
  “主子。”温青却没有理她,只朝门扇后喊了一声。
  骆葭瑜头皮发麻,这世上能让温青毕恭毕敬作揖喊“主子”的人,除了景仲,还有谁?
  她愕然抬眼,果真见黑暗里隐匿了一道人影,缓步而出。
  及至门前,被烛火一照,才看清他身着一身玄袍,身姿挺拔,阔步进了她的书房。
  他鼻梁高挺,墨眸深邃,薄唇抿成了一抹冷峻的弧度,看向柏之珩,不紧不慢道了句:“别来无恙,柏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有人在等更新!感谢在2020…06…03 23:57:43~2020…06…06 00:2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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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0 章

  柏之珩一哽; 顿了下,目光下意识看了眼画溪,走到景仲面前,双手一揖; 清冷地喊了声:“王上。”
  骆葭瑜大愕; 立马看向画溪。却见画溪站在景仲身旁; 目光静静地落在他脸上,有担忧; 也有焦灼。
  方才柏之珩喊的那声王上; 像惊雷一样在她天灵盖劈开。
  这个人……这个人就是景仲?
  传闻中茹毛饮血,杀人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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