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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春花与玉-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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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都能听出其中奥妙,何况霍钰。
  不过他只皱皱眉,双手抱胸,等人发作。
  “二少爷。”闻人椿低头做小人状,“小的无能,脚下未生风火轮。每月雇钱才一千文,做不了那日行千里的哪吒娃娃。”
  “哦。”霍钰淡淡一声,不过顷刻,忽然抬首直直地逼近闻人椿,“你是想涨月俸是吧。”兴许闻人椿的眼睛将自己出卖了,霍钰很快挪回了原来的位置。
  闻人椿以为他心情不错,否则指尖那一根羊毫怎会转得欢快。
  “想涨月俸就直说吧,何必扯什么风火轮、哪吒娃娃,这儿又不是戏班子。”
  既然说到这份上,闻人椿便也直言不讳:“是,我是想涨月俸。二少爷,我定会对得起您给的月俸!”
  “小椿,你要这么多钱财有何用呢?”
  瞧瞧这些少爷姑娘问出来的问题,多么不食人间烟火,多么——欠揍啊!
  闻人椿暗吸一口气,反问:“谁会嫌钱财多啊?”
  “听说你上无老下无小,婚配嘛。”霍钰颇感慨地叹了口气,“似乎你这个性子也是不怎么讨男子喜欢的……”
  “二少爷怎知我没爹娘!”
  “但说无妨。”
  然闻人椿不怎么想说她的苦处,不管人家是觉得可怜还是可笑,都不是她想要的。
  “说了我就将你的月俸涨到一千两百文。”
  “……”
  “一千五百文。”
  “唔……”
  “我数到三,你若不应那便改为八百文。”
  “二少爷!”闻人椿哪里想得到还有此等剥削法子,连忙抓着书桌边缘喊停,“少爷,我说!”
  许久没有同人说起家乡了。
  闻人椿起初只是想要打发霍钰,但那些记忆刻在骨血里,说着说着就让人动了情。
  譬如第一声炮火打来时,她正在食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糖糕,轰地一声,那块无暇白糖糕都没来得及咬一口便滚到地上、不见踪影。
  譬如邻家俏哥哥为了保卫家园掩护妇孺,毅然而然扛枪上战场,从此再也没了音讯。
  譬如他们一家逃至一半,三岁的弟弟突生大病,爹娘没办法,只好将她抵给金先生做学徒。起初爹娘还来瞧过她,可他们为了生计不得不四处做工,终于还是将她落在了人海里。
  “说不准哪日老天开眼,他们就找来了。”
  从何找起?说不准是嫌弃她这个累赘故意丢下?
  霍钰不是戏中人,自然看得势利些。可他不知自己为何在闻人椿面前噤了声,许是她带笑的眼里含了太多水。
  闻人椿亦觉得言语多了,说道:“辛苦二少爷听我唠叨。”
  “科考中多有民生问题,我确实应当了解些百姓疾苦。”
  “不过小椿——”他出声格外温润,叫闻人椿承受不起,“你似乎把府上的日子看得过于龙潭虎穴了吧。”
  “自然不是的。”
  “你最好不要忘了,你那是死契。”话毕,霍钰已在一张废纸上写下死契二字。起笔时有多随意,落笔时就有多锋利。
  还真是温柔一刀。
  闻人椿的泪意顿时散得无影踪:“我知道的,我只是想逢年过节瞧他们一次,就好像给自己找个盼头。”
  “就这么渴望阖家团圆?”
  霍钰不懂团圆有什么好。他自小便与爹、娘同住,一住就是十数年,不仅如此,他还要习惯和爹的大娘子、三娘子、四娘子、以及各房娘子生的孩子们同住。
  日子长了,这人声鼎沸不假,可凑近了听,分明都是勾心斗角和你死我亡。
  “二少爷,各家皆有不同。若是有您这样的主君和还琼姑娘一样的主母,团圆就是福。”
  “这句说得不错。五百文勉强值了!”
  “谢二少爷!若没旁的事,我先去外边候着。”
  闻人椿正准备退出书房,又听霍钰叫了她一声“小椿”。
  “二少爷可是还有吩咐?”涨了月俸的闻人椿态度尤其好。
  霍钰没好气地瞪了瞪她这个财迷:“你踏踏实实守好本分。等我中了科考,迎娶还琼,定会另立门楣。届时你也算我们身边人,不必再怕霍府诸位小娘纠缠,也……”他喉结滚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也可安下心,将其当作自己长远安稳的栖息之地。”
  霍钰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一时怜悯说出的话有多么触动闻人椿。
  她夜不能寐,感怀于上天恩赐,甚至抱着竹席枕头立誓,只要霍钰与许还琼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赶在许还琼 的生辰前,暑日突如其来。总是觉得闷了便落下一场雨,以为凉爽适意了,那在地底下憋了半年的热气又猛地升腾起来。
  像闻人椿这般的小女使是没有福分享用冰块的,于是她靠讨好二房的一位老婆子,学来了如何扎蒲扇、又如何将蒲扇扎得风力够劲的技艺。
  因收效不错,二房的许多小女使都来请她扎蒲扇。一时间,颇具风潮。
  这日霍钰叫她进书房,她蒲扇来不及收,便随随便便将其插在背后。霍钰看得哭笑不得,揉着太阳穴,忍不住出言教训:“你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闻人椿不觉有失,回道:“干活的样子?”
  “真懂得贴金!”
  闻人椿知道他是不高兴了,便忍着性子,垮着脸不回话。
  “过来。”他招招手,因还有重要事情,暂且不同她计较。
  闻人椿迈小步,规规矩矩地立到他身旁。
  “你瞧这个怎么样?”
  霍钰手指的方向正是一只通透分明的白玉小狗,它作双手作揖状,尾巴翘成得意模样。
  观赏间,忽来一阵野风,吹开竹帘一半,漏出一半的光恰好打在这只白玉小狗身上,如水流涓涓、脂质温润。
  其价值不菲,就是闻人椿一个门外汉都能瞧得明明白白。
  “真好看。”她眼睛挪不开,千言万语的感慨全化成一句俗语。
  霍钰却是语带遗憾:“可惜我雕艺不精,只勾出一个外形,还是得靠玉匠才能得此栩栩如生形态。”
  “不过这只小狗……”闻人椿愈看愈觉得眼熟,“二少爷此前是否……”
  “你手上那个便是我拿来打样的。也算费了番工夫,却怎么都有些不达意思。”
  原来如此。
  是残次货啊。
  闻人椿不知为何涌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不配。毕竟她太清楚。人要想活得开心,便不该去痴心妄想。
  白玉小狗巧夺天工,霍钰仍怕不得许还琼心意。
  “唉,到底是死物,失了灵动气息。”
  闻人椿转念一想,提议道:“不如等还琼姑娘生辰那天,将小白狗一道带上。”可她立马想起小白狗咬伤许还琼的事,自觉失言,连忙垂着头等待霍钰劈头教训。
  可霍钰想了想,竟然同意了。
  “万一……”
  “还琼在信里几次提及要关怀那只畜生,应当是从来不曾怪过它。”
  “还琼姑娘真是菩萨心肠。”
  到底是因为许还琼得了一副菩萨心肠才能投胎至许家这样的人家,还是因为许家的培养浸润才让许还琼长出一副菩萨心肠。
  闻人椿无处得知。
  “娘亲不也说我是顶善良的个性嘛。怎么我便要过这样的日子呢。”她对着眼前躺在布帕子上的粗劣玉狗愤愤地“哼”了一声。
  长叹一口气后,闻人椿趴倒在桌上,伸出一只手在它脑门上抚了起来,“若我一直善良,应当总有一天会得好报的吧。”
  兴许有一日还会出现一个像二少爷待还琼姑娘一般待她的人。
  唉唉唉,何苦奢求,只要那人能同她一道过安稳日子,不要像霍老爷左拥右抱便好。
  闭关三日,霍钰神清气爽,一袭茶白色镶竹常服更是将他熏得道貌岸然。
  唔,她这个词似乎用得不太到位。
  闻人椿收起发散的眼神,将白玉小狗和霍钰亲笔写的祝语利落地收进嵌银的宝塔屉子中。这些都是要赠予许还琼的,所以矜贵精细、费劲心意。
  一切准备妥当,只差小厮牵来马车。
  等了半柱香时刻,闻人椿识相地赶在霍钰前头发问:“怎么回事?这马就算是爬也得爬来了吧。”话刚落地,有小厮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说是马儿吃坏肚子,已经去马厩里换马了。
  平白无故在这好日子里添了些不如意。
  闻人椿连忙补救道:“好事多磨,古人诚不欺我。”
  霍钰被她接二连三地堵住话,暗叹小人难养,不过数月,便露出骄纵马脚。他于是指了指桌上笔墨,道:“既然还有些时间,你把我前些日子教你的那几个字写给我瞧瞧。”
  拒是自然不敢拒的,可闻人椿一拿羊毫笔便克制不住地露怯,写得倒是一板一眼,可经不起内行人打量。
  “方才说话说得挺镇定,怎么落到笔头上便像苍蝇脚。”
  “是小椿,愚笨。”那最后两个字几乎一瞬间便被吞了下去。
  闻人椿并不能料到霍钰会突如其来地捏上她的手臂,她惊得心神飞走,可他却一言不发,只是牵着她的纤细手腕,将力度或轻或重地过给她。
  她渐渐松弛下来,任由他借她的手泼墨。
  他写得肆意,横平竖直点弯钩,身随心动,因而茶白色袍子染上的草木香离闻人椿愈发近了。她无意吸了两口,竟教她在白纸黑字中看见有翡翠枝芽在飞窜生长,长到叶茂、长到花开。
  “这才叫练字!”霍钰出声,一朝花谢。
  闻人椿“嗯”了一声,忍着慌张将羊毫笔搁回笔架:“小椿学到了。”
  “罢了。今日好日子,我便顺还琼的情赠你五十张宣纸。小椿啊,你可要勤加练习,莫要辜负青睐。”
  “多谢二少爷。”闻人椿乖巧应着,却是完全不敢抬头。
  明明什么事都未发生吧,她却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兴许肖想一场隆重的枝繁叶茂也是种亵渎吧。


第13章 糯米
  许府统共就一位姑娘,在其上有两位哥哥,在其下是一位弟弟。虽说兄弟心粗,不懂女儿家心思,但他们待许还琼实在称得上一个好字。
  听闻此回只是一个不逢整的普通生辰,但席上规制仍旧隆重。不过这宴席同许还琼一样,贵气有,大气有,却不俗艳不恼人,独具风华。
  明州城大半的显赫人家都来了,许是风声传得快,巴结之人就跟大螃蟹似的,一串一串地往这儿赶。霍府虽同许府沾亲带故、交好多年,却也没能得到太过明显的厚待。不过几句寒暄话,许大人便打着官腔将许还琼领去了另一处。
  欲盛其重,先受其累。
  闻人椿看着许还琼的满头珠翠,不免叹了一口气。
  “学着点。”霍钰侧头便是一句教训。
  闻人椿虽嘴上应得快,心里却不免慌张,到时若真要陪着许还琼操持一整个府邸的事务,她要学的恐怕多得很呢。
  伺候霍钰入席后,闻人椿便要回最末端的下人桌。
  她还没走开几步,许还琼的贴身女使菊儿便来请她:“姑娘说了,请您且去那一桌。”
  菊儿所指的那一桌倒不是主人席,可位置不前不后,实在与闻人椿身份不符。她不愿拂寿星公的面子,只好拖着沉重步伐、厚起脸皮往那儿走去。早知如此,她该问霍钰借个金镶玉的钗子,替他们撑一撑场面。
  幸而开席前,文大夫来了。
  由他相衬,闻人椿都像是盛装打扮过的。
  “这眼神,生怕我瞧不出你在想什么吧。”文在津睨她一眼。他才不拘小节,长袍一挥,坐得是脸不红心不跳。
  “方才来了个快断气的人,秦大夫怕人死在他手里有碍医术名声,竟拒了。得亏我不吝辛苦,靠书上三两点拨,才将人起死回生。”
  “唔,现学?现卖?”
  “小椿。你这说文解字的能力可是很不行呐!你应当说的是——华佗再世!菩萨心肠!我佛慈悲!”
  闻人椿点头如捶地。
  “那你倒是说啊!”
  “文大夫就这么想听?”
  “我瞧出来了!你如今是仗着你家少爷撑腰,脾气刁了!你这是反讽!你当真以为我修行之人看不出来吗!”
  闻人椿努了努嘴角,小声道:“哪有一边修行一边饮酒如水牛的。”
  “我、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他扶额长叹的模样真是比台上老生还要入戏。
  闻人椿没再搭理他。
  入了席后,琼美佳肴鱼贯而出,光是细嚼慢咽便花去她所有心思。哪怕家园未失去时,她都没尝过这么多珍馐。
  真是的,怎么能在热闹喧嚣席间去想伤心事呢。
  闻人椿赶紧咬牙收神,她无意识地取了一块馍馍攥在手中,撕了一小块,咬到第二口的时候发现这里头竟有芝麻籽。掰开整个馍馍,里头居然是有馅料的,闻人椿欢喜地尝了一口,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上回许还琼赏她吃杨梅的时候,她将这种做法提过一次,本是无话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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