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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庆春时-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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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西暝懒得听他多说:“我不是江湖人,我只知道……敢动沈家的人,就给我死。”
  贼人的副手伤势过重,几乎要晕过去,他们见识了这少年的狠辣跟出色的身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这样好言好语的解释。
  如今听谢西暝这样说,那脸颊凹陷的瘦子怒道:“臭小子,你不要不识好歹,就算你有本事杀了我们,你能杀得了云龙山我们几千的兄弟吗,到时候寨主带人前来,一个沈家算什么,血洗了这洛州都不在话下!”
  沈承恩心乱如麻早吓呆了,听到这里忙道:“你们是误会……”
  正在这时有人轻轻敲门:“大人……”
  瘦子见状知道得了机会,立刻向着门口夺路而逃,谁知他一动,谢西暝脚尖点地,如影随形而至,那瘦子还手的空隙都没有,只觉着后颈一阵酸麻沁凉,身不由己往前栽倒。
  谢西暝解决了这人,身后那伤了手的贼人也正起身,给谢西暝凛凛地扫了眼,顿时竟不能动:“你、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
  他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少年,明明看起来秀美贵气的毫无危险,哪里知道竟是比他们这些经年的杀手还要凶狠残暴。
  谢西暝攥了攥右手,冷笑道:“我生平最恨被人要挟……”
  那人见他好像没注意自己,偷偷摸摸地想要从地上捡起那把刀反击,不料手才碰到刀柄,谢西暝踢向那翻倒的桌子,只听“嗤”地一声,那原本露出半截的刀刃总算刺穿过去,不偏不倚地将这人钉回了墙上。
  谢西暝轻描淡写地瞥了眼,将已经完全呆滞了的沈承恩扶起来:“沈大人如何?”
  沈承恩的嘴巴只管动,可又说不出话来,谢西暝又看向他身旁耷拉着头的那个,想必就是王司马了,嘴里原本塞着个酒杯,如今酒杯都碎了,人也没了气儿。
  沈承恩看见王司马,才总算清醒了几分:“王兄,王兄……”
  谢西暝道:“他已经死了。”
  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内,竟连着死了这么多人,沈承恩虽也是个武官,但却不曾亲手杀过人,这场面叫他有些撑不住。
  “王兄叫我来吃酒说有事跟我商议,谁知还没说几句他们就来了……不由分说杀了唱曲儿的,又拷打折磨王兄,”沈承恩欲哭无泪,皱眉摇头:“什么银子,又什么人的,非说我若不交出来就也杀了我,可我实在是一无所知!”
  说了这几句他总算有些缓神:“你、你怎么居然……死了这么多人,可如何是好?”
  谢西暝倒也知道沈大人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便道:“这些贼杀人越货,手上都是沾满血的,杀就杀了。不必在意。”
  而且若不杀他们,他们自然更加不会善罢甘休。
  门外又有敲门声传来,听声音是跟他的小厮。
  沈承恩勉强道:“下去等着。”
  看看面前的少年,沈大人把一肚子的话先按下:“这些都是云龙山的贼人,要是让那些贼知道他们死在这里,恐怕真的会来报复……可是他们杀了王司马跟着唱曲儿的歌女,到底该怎么办……”
  谢西暝看着那昏死的醉汉,沈承恩瞅了眼:“怎么是他?”
  “大人认识这人?”
  沈承恩道:“这个人姓朱,据说是个皇亲,这次是进京去是领官职的。在洛州才住了两三天,欺男霸女的做了不少恶事,知州那里碍于他的京中关系不敢处置,压了好几宗案子了。”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脸无奈。
  谢西暝一怔,低头细看看那醉汉,冷笑道:“哦,原来是他。这就好办了。”
  沈承恩如在梦中,只好任由谢西暝处置。
  谢西暝出去拦了个小二:“朱公子喝醉了跑到王司马那里争风吃醋,快跟人打起来了,赶紧去叫他两个随从过来。”
  小二知道这朱公子不好惹,忙去叫了两三个人来,那几个恶奴仗势欺人惯了的,骂骂咧咧地就来了。
  沈承恩听到走廊上脚步声急促,又看谢西暝面挟寒霜地站在门后,他心里竟有几分慌,忙小声道:“小西,别再杀人了。”
  这会儿那几个恶奴已经冲了进来,谢西暝的确是想杀两个的,听了沈承恩的话,略一犹豫,于是便只将人打晕了事。
  这几个恶奴的功夫比云龙山的匪贼要差多了,谢西暝要处置他们越发容易。
  沈承恩胆战心惊,按照谢西暝的吩咐在旁边推桌椅砸碗碟,眼见谢西暝拉住其中一个恶奴的手,令他的手攥成拳,然后狠狠地砸在那太阳穴给刺穿的山贼头上,拳头跟头骨相撞,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骨折声响。
  沈承恩心惊胆战,看着谢西暝有条不紊的做这些事,这、这哪里像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他心里打了个寒噤,忍不住想起之前听说的“流言”。
  原来这谢西暝哪里是什么“外室之子”,其实却是大名鼎鼎的定远王谢礼的次子,先前听说他不知何事活活地打死了王妃的兄弟,在王府中放了一把火,闹得轰轰烈烈,震动京城。
  谢礼性烈如火,当即就下令把这逆子捉拿归案,生死不计。
  沈承恩因为某个缘故,想保全谢西暝兄妹,迫不得已才想出了什么“外室之子”的说辞。
  他以为谢西暝年纪这样小,生得又秀气,怎么也不像是个打死王府舅爷的,如今看来……却是他自个儿太“肤浅”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可谢西暝要真是这样凶戾的人,把他留在府内,这是不是有点儿引狼入室了啊。
  正在发呆,忽然谢西暝道:“沈大人,我有个请求。”
  “啊、啊?”沈承恩还没反应过来,忙咽了口唾沫:“什么你说。”
  谢西暝刚才已经摆好了现场,此刻站起身:“回头,请大人还是把真相告诉、告诉长姐吧。”
  “啊?你说的是……”沈承恩的脑袋都转不动了。
  少年的眼神却一反常态的认真:“我的身份来历,只告诉长姐,只告诉她一个人。”
  谢西暝这哪里是请求,分明是已经替自己决定了。
  沈承恩看着面前脸颊还有些许稚嫩的少年,心中哀嚎:他这是收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只是现在退回去好像也来不及了。


第4章 
  沈承恩其实不懂为什么谢西暝会提这样的请求,可是这会儿情况特殊,他已无法深思。
  而且想到下午沈柔之那种怪异的脸色,沈承恩却也下意识地想,索性让女儿知道真相也罢了。
  毕竟谢西暝的年纪跟沈柔之只一岁之差,当初他跟原配夫人情深如许,如今对着女儿说府外养着女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的。
  如果不是答应了人……
  谢西暝瞅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沈大人,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抓住其中一人的腰带,放低声音对沈承恩道:“大人,得罪了,一会儿巡捕就到了,且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过的。”
  “啊?啊!”沈承恩似懂非懂的答应了声,只见谢西暝抬手一动,沈承恩便觉后颈一阵酸麻,闷声不响便倒在地上。
  同时谢西暝手上一动,把手中提着的那人用力撞向门上。
  他特意用了□□分力道,那人撞破半扇门,一直冲了出去,正好把门口几个循声而来看热闹的撞了个正着。
  连声惨叫,门口已经倒了三四个人。
  谢西暝早垂着手退到了角落,门口一阵短暂的沉寂后,沈承恩的小厮先惊呼起来:“啊,大人!”原来他终于发现地上的沈承恩,忙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
  其他的人也都吓呆了,见状,有几个大胆的便也进门凑上前打量,却见满地都鲜血淋漓的,每个人都懂也不动,不知是都死了还是怎么样。
  有那些受不住的,早吓得胆战心惊,掩面往外就跑。
  谢西暝身法何其之快,趁着这会子,也抬手捂着鼻子跟着人跑了出去。
  又有朱公子的同行之人因为见他久久不回去,便出来找寻,闻声在门外探头,猛地看见朱公子抱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倒在地上,也吓得半死。
  这会儿之前给谢西暝扔出去的那个恶奴昏昏沉沉地醒来,哼唧了声,众人忙问:“发生了何事?”
  那恶奴给撞得七荤八素,摸了摸脑袋,稀里糊涂地说道:“有人跟我们公子抢个□□,还不由分说地就动了手……”
  此时此刻,那些胆大的人也把现场看了个明白,除了朱公子跟那衣衫不整的女子外,其他的跟随朱公子的恶奴之一,拳头还压在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头上,另一个手中却握着一把带血的刀。
  大家都知道这朱公子仗着是皇亲,很不把洛州这小地方放在眼里,之前也不是没闹出过人命官司的,可谁叫他们家的靠山硬呢。
  如今见现场这样惨烈,这自然又是因为争风吃醋不成,大打出手了,可这次显然没讨到好儿。
  不多会儿巡捕便先赶到了,早在进楼之前就听说这案子涉及朱公子,还有本地王司马跟沈通判,关系几条人命,所以一个个也吃惊不小。
  等他们赶到楼上的时候,正好有人把沈承恩跟朱公子都救了回来,那朱公子刚刚醒来,又带着几分酒力,只记得是有人“打”过他。
  他是嚣张惯了的,才喘了口气就叫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你怕不知道我是谁!”
  在场的众人听见这个霸王腔调,当然是坐实了酒后争风斗殴致死的“实情”。
  赶到的巡捕是认识沈承恩的,忙先问他:“沈大人如何,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承恩艰难地说道:“我、我竟也不知到底怎么了,王大人请我来喝酒,才坐下没说几句话……这位就冲进来了,然后就打了起来,我本要喝止,却不知给谁打中了……”
  沈大人且说且扶着额头,后颈处还有些酸麻,那小子下手真狠啊。
  他强打精神:“快看看他们怎么样?”
  几个巡捕也已经勘验了现场,除了朱公子,沈承恩,以及那个飞出门去的恶奴外,其他的人竟都死了。
  沈承恩闻言有点不敢相信:朱公子的人来了三个,他本告诉了谢西暝让别杀他们,为什么现在只有一个活口?
  不过沈大人倒也不蠢,他很快想通了,如果云龙山的贼匪全死了,而这边儿却安然无恙,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另外,谢西暝布置的现场是要让当事人跟围观者都以为双方是两败俱伤,如果三个恶奴都活着,以后他们的口供若是串起来,知道谁都没有动手就给打晕了,恐怕有露馅的嫌疑。
  如今只留一个活口,当然可以解释其他两个是跟贼人拼斗至死,而这活口也是在打斗中负伤的,如此才天衣无缝。
  巡捕见沈承恩呆在原地,只以为他是吓怔了:“沈大人勿惊,只是这几个人是什么身份?”他指的是云龙山的那几个匪贼。
  沈承恩喃喃道:“我尚不知,王大人只来得及说……其中一位姓黄。”
  巡捕见他脸色不对,便不敢再问了,只叫人收拾残局,本要“请”朱公子回衙门的,可是朱公子怎么会屈尊降贵听他们的?只同意让带了自己的那个活口恶奴过去。
  沈承恩因为身份特殊,也不便羁押,何况他是受害者,只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子,也得先回知府衙门亲自跟知府大人交代几句。
  且说谢西暝混在那些看热闹的人之中一起冲出去后,并没立刻离开,直到巡捕赶来,又簇拥着沈承恩去了知府衙门,谢西暝才松了口气。
  那两个恶奴的确是谢西暝趁着沈承恩不留心,暗暗下手弄死了的,原因就如沈承恩所料。
  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全套,这几个恶奴又不是武功绝顶之辈,对上贼匪当然不可能全身而退,必定也得死伤几个才见诚意,甚至留一个活口也不是格外开恩,只是因为需要个佐证的口供罢了。
  谢西暝骑马回到沈府,却发现门口的仆人们看他的眼神变得奇异,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眼神如何,只旁若无人的往沈承恩的小书房去。
  一路向内,又遇到几个沈府的下人,见了他纷纷地避让,又窃窃私语。
  谢西暝目不斜视地进了书房院子,快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头有小孩子的声音传出来。
  “长姐,她真的是我妹妹吗?”男孩儿有些稚嫩的问话,这是沈奥。
  谢西暝不由放慢了脚步,只听沈柔之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等父亲回来再问问吧。”
  “我倒是挺喜欢她的,”沈奥道:“那个大哥哥呢?”
  沈柔之哼了声:“谁知道。匆匆忙忙把自己妹子撇下就跑了,甚是无礼。”
  先前谢西暝不由分说跑了之后,沈柔之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回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书房,半晌才气的说:“这个小子……实在是太无礼了!”
  在谢西暝前脚刚走,阿诚便领着程大夫到了,沈柔之看看榻上那皱着眉心的小女孩儿,总不能就也扔下走开,于是便站住脚,让阿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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